自家白色的小車上竟然沒有人,洺石驚訝的上下看看,劉東去哪了?周圍找了一圈也沒看見,洺石生氣的跺跺腳,裹緊了衣服。臘月的天啊,為了貪圖換衣服方便他身上就一身單衣一件外套,出門的時候還被劉東大呼小叫鬧了一頓。可是現在他人呢?看見車裡的暖氣是開著的,可是沒有鑰匙也是白搭!洺石凍得在原地跺腳,該死的劉東跑哪玩去了?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劉東把洺石送進劇場後門以後,把車裡的暖氣開著,就跑進劇場裡等著看他的石頭跳舞了。今天是一場芭蕾精品舞劇的薈萃演出,也算是歲末的一場芭蕾大宴,各個舞團的精英們薈聚一堂,把他們最精華的都奉獻出來。劇場是高檔演出場所,來看芭蕾的自然都是嚴妝正色的觀眾。嘉偉和亞亞坐在前排,劉東坐在旁邊偶爾低聲說幾句話。演出開始以後,亞亞的精神完全被演出吸引,劉東則顯得有點無聊。芭蕾,他只喜歡石頭跳的。一身牛仔褲夾克衫隨隨便便的還坐在最好的位置上,引起了來採訪的記者的注意。
上面洺石一謝場,劉東來不及等亞亞他們,心急火燎地往外跑,石頭穿得少啊!
被攔住了。「先生你好,請留步,我想請問您一下,今天的芭蕾演出是什麼原因吸引你來看呢?」記者倒是很客氣。
劉東眨眨眼,勉強地停下來。什麼原因?我能跟你說嗎?「我喜歡啊!」
「您作為一個普通觀眾是怎麼喜歡芭蕾的呢?芭蕾的精華和魅力您是如何理解的?」劉東著急得往外奔,偏偏記者還想問個鮮鮮題材出來。
劉東喘口氣,敢情你以為我看不懂瞎湊熱鬧來了!
洺石裹著衣服跑過來的時候,劉東身邊已經圍上一群人了。中間的劉東滿臉得意,從芭蕾術語到舞劇,從技術到內涵,劉東這一通侃,侃得小記者只剩下發傻的份了。感情懂行的人不一定露相啊!洺石遠遠的看著他抿著嘴唇輕輕的笑。
跟亞亞他們分手坐回到車上,劉東陪著笑臉給他暖手:「對不住讓你凍著,我一不服氣就多說了幾句。」
洺石忍不住笑:「我都不知道你懂得還真不少呢!」
劉東嘿嘿的笑:「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是話說回來了你跟我這些日子了怎麼開車的技術還是不長進啊?」大腿上被狠狠的掐了一下,劉東慘叫出聲。
亞亞練完功,洗了個澡以後拿起了電話。洺石說過他們團裡今天有考核,允許參觀的。芭團裡的考核是最好的學習機會,考核是衡量他們的身手,確定他們在團裡的位置的手段。每個人都會拿出真功夫的,這可是難得一見啊!跟哥哥說了一聲以後,亞亞跑出了門。
芭蕾舞團的大排練廳裡,滿滿的坐著來觀看考核的人。芭團的考核一年一次,但並不是每次都公開展示,所以得到消息的學生們舞蹈愛好者們紛紛趕過來一飽眼福。排練廳裡芭團的演員們正在做著身體準備,領導們都坐在長桌子後面看著面前的考核表格。從主演到群舞演員,一個不剩全部要考。芭團裡位置靠後的演員們都十分珍惜這一年裡唯一展露自己實力的機會,希望可以借此提升自己的位置,能夠脫離群舞做一個獨舞演員。女孩子們穿著白色的紗裙,足尖鞋讓她們走起路來搖搖擺擺的像只小鴨子。男孩子們在半腳尖上做著各種旋轉。考核馬上就要開始了。
亞亞坐在觀賞者當中,興致勃勃地看著正在進行的考核。洺石在團長身邊坐著,朝著亞亞悄悄招手。作為團裡的主演,洺石最後才會進行。群舞演員先開始,經過精心準備的舞劇片斷和變奏被一絲不苟的演繹著。幾年以後的自己也會這樣被認真考核著吧?亞亞這樣想著,忽然覺得有點好笑。不過很快,精彩的舞蹈就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不時地會有謹慎的掌聲響起,觀眾很興奮,受到鼓舞的演員們也很興奮。一個高個子的男演員走了上來。其它演員都換上了服裝與自己想要表演的劇目相吻合,可是他沒換,一身半舊的練功服很隨便地穿著。大家有點驚訝,男演員臉上明顯的不耐煩。
音樂響起來了,是《海盜》。起初還是有板有眼的跳著,但是在一個大跳不慎滑了一下以後,男演員的動作明顯敷衍起來。最後竟然躺倒了!高高大大的男人仰面躺在地板上,像只耍賴的熊似的喘著粗氣不起來。惹得觀眾哄堂大笑。亞亞也笑了起來,還沒見過這樣跳舞的呢!
團長不高興了,皺著眉:「汪列!起來!你是團裡的老演員,像什麼樣子!你給年輕人作了個什麼示範?」
汪列呼的坐了起來,眼睛瞪得老大,氣沖沖地說:「我不像樣子?我哪裡不像樣子了?連著十幾天巡迴演出我容易嗎?累得腿都抽筋了還要在這裡考核!我腰傷犯了,考不了!」
突然爆發的吼聲讓整個排練廳頓時鴉雀無聲。
團長強壓著怒火:「巡迴演出就你一個人嗎?大家都有份啊!洺石今天上午還在演出,現在還不是要回來。」
「那又怎樣?他是大主演,我是誰啊?我跳了一輩子舞了,有誰知道我有誰關心我,有誰知道我身上的傷動一動就疼!跳了十年除了留下一身傷一身病我還有什麼?考核,考個屁啊!主演還是主演,群舞還是群舞!你們心裡都有數!」
團長一張臉漲得紫紅,氣得拿著茶杯的手直哆嗦。整個排練大廳裡氣氛緊張,觀眾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事件嚇到了,面面相覷的看著。團裡的小演員們也緊張的向後退,生怕莫名的戰火蔓延過來。
汪列是個即將離開舞台的老演員,團長礙於眾目睽睽無法說話,但是又下不來台。僵持中,洺石悄悄站起來,繞到汪列身後伸手扶他,小聲地勸:「汪大哥,先起來吧!你要是累了我送你回家休息好不好?」洺石並不明白汪列為什麼發這麼大火,只希望盡快息事寧人。
汪列狠狠甩開他的手,噴著怒火的眼睛瞪著不知所措的洺石:「少跟我來這套!假惺惺!你是主演,你保住你的位置要緊!年輕、漂亮,又會勾三搭四的弄些不正經的東西,你還用考核嗎?你現在最應該坐一邊涼快去!」
「汪列!你胡說八道什麼?」團長發火了。
汪列站了起來大聲吼著:「我說錯了嗎?這個團裡已經污七八糟了!抱大腿的,搞同性戀的……」
「住嘴!」茶杯被砸到地上摔了個粉碎,全場都被這個太震撼的場面驚得目瞪口呆。汪列自己也傻傻地站著,張張嘴說不出話來。話已經說出去,收是收不回了。彷彿有無數個黃蜂在身體裡亂轉,嗡嗡的聲音取代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洺石像一具雕像一樣的呆立著,沒有任何的知覺了。所有的眼光在他身上聚焦了一下之後又迅速散開,空氣都凝固了。
亞亞連呼吸都停了,緊摸著兩隻手看著呆立在地板中央的洺石。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除了這句話,亞亞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汪列,收回你的話!你要負責任的。!」團長強壓著怒氣和不安,這是太敏感太隱諱的話題,遮掩都來不及,一旦傳揚出去,洺石情何以堪,這個團體如何面對!焦躁的用手按著茶杯,團長的眼睛在汪列洺石身上打轉。
汪列張張嘴,強硬的說:「我說的是不是事實,大家心裡都有數!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洺石嘴裡苦得想要吐出來,眼前金花直冒。一股氣在胸中膨脹翻滾,從來站在眾人面前都是接受榮光和歡呼,今天竟然像被人指著臉認作賊!憑什麼?就因為我選的愛與眾不同!
「他說得沒錯,我是一個同性戀。我正在和我的愛人同居,我尊重我的選擇,我尊重我的愛。」
全聲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震驚了。其實汪列的說辭並不是新聞是大家早就有的猜測,只是沒有人肯說出來而已。今天,洺石攤牌了,還是有點震撼。一個嬌小的女孩子突然很激動得鼓了掌,孤單的掌聲很快在死氣沉沉的沉默中尷尬的停止了。
不知道是怎麼走出來的,也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洺石兩隻手捂著嘴唇,漫無目的的走。亞亞緊緊地跟著他,驚慌失措的看著遊魂一樣的洺石。亞亞很害怕,雖然還預見不到後果有多麼的嚴重,但亞亞已經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恐慌在心裡蔓延,該怎麼辦啊?亞亞的心裡是一團亂麻。
「在這裡坐一會吧?啊?洺石!」亞亞幾乎是央求地拉著洺石的手臂,把毫無反應的洺石拖到燈影裡的長椅上。天已經完全黑了。洺石需用要安慰需要擁抱,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洺石,看著他就好可憐。亞亞坐立不安的想著怎麼打個電話通知那兩個又不敢刺激可憐的洺石。
銀白色的小車輕輕的停在路邊上,劉東迅速從車上跳了下來。本來要去接洺石的,剛到芭團的門中就接到了亞亞忐忑不安的電話。根本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的劉東卻看到了團裡走出的人們異樣的目光。直覺出了大事。
看見坐在長椅上的洺石,沒有一絲表情的臉,漠然垂著的眼睛,輕靈的洺石此刻像一塊灌注了水泥的石頭,劉東在洺石跟前蹲下來,雙手握住了他的,仰著頭看他:「石頭,冷嗎?咱們回家吧,回家好好洗個澡,這些日子你東奔西跑太累了。回家!」
手被溫暖的握著,似乎融化了凝固的創痛。酸苦痛楚狠狠地傾瀉下來,一滴熱熱的淚珠掉下來,很快連成了線。
劉東站起來,伸手把洺石攬在懷裡,抱緊。「石頭,回家了!」抱著洺石把他帶起來,送到了車上。車門關好,劉東回頭看著亞亞:「上來吧,我送你回去。」
亞亞趕緊揮揮手:「我哥會來接我,你好好的……」亞亞指指車上垂著頭的洺石。
劉東點點頭,歉意的笑笑。
看著他們離開,亞亞的心裡亂七八糟的。還會發生什麼事,以後他們會怎麼樣?人們會怎麼說,洺石能撐得住嗎?亞亞難過得在椅子上坐下來,拿出電話;「哥哥,你來接我吧!洺石……出了些事情。」
靠在嘉偉的懷裡,亞亞覺得冷。仰起頭看看半天不說話的哥哥,擔心的伸手搖搖他的衣襟。嘉偉低下頭,安慰似的親親他的臉頰。洺石能挺的過去嗎?也許卿卿我我的時候可以忽略掉所有的風雨,真的面對現實的時候,輕靈優雅的東西往往最經受不住打擊。
摸摸懷裡的孩子,那雙黑亮的眼睛正緊緊地看著自己,「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他們會看清楚自己的感情,想要擁有自己的愛,是需要付出些代價的。」
哥哥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溫柔深沉,亞亞的心稍微的平靜一些。是啊,擔心什麼呢?是怕洺石他們最終分手還是怕同樣的事情會落在自己的頭頭上。摟住哥哥的脖子,亞亞夢囈般的喃喃:「哥,我什麼都不怕。」
嘉偉笑著抱緊了他。對啊,我們不怕,流言蜚語對於我們已經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可是我怕的,你不懂。
***
劉東捏著的拳頭卡卡聲,腮上的肉一跳一跳。洺石回來以後一言不發,還是偷偷打電話給亞亞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劉東的火一直撞到腦門上,那個混蛋在哪待著,我減了個丫挺的!別人家裡誰跟誰過關你屁事,有本事自己跳出來別拿著人家的主演說事!石頭你就跟我有本事,你當時怎麼不抽那個混蛋兩嘴巴?怎麼就當場認了,你以後,怎麼辦啊?
劉東抱住洺石,輕輕的吻著他的嘴:「石頭,別擔心,沒人信他的。你們團長不是給你撐著嗎?你要是憋屈得慌,咱明天就找他算帳去!告他誹謗,我找一堆證人證明咱不是……」同性戀。心裡一酸,劉東的聲音就有了點顫抖。
眼淚一顆一顆掉下來,洺石伸手抓住劉東的肩膀,咬死了牙不讓自己哭出來。劉東疼的心肝直顫,伸手把他抱進懷裡卻不知道該如何替他抵擋傷害。
破天荒地,洺石晚上沒有練功,沉默的窩在劉東懷裡一動不動。早上也縮在被子裡不肯出來,大眼睛裡沒有一點神采。亞亞不放心,一早就打電話過來,還是劉東接了,敷衍了幾句。聽得出亞亞的擔心,物傷其類,何況兩個人本就感情很好。但是石頭不想說話,他被打倒了。
放下電話,劉東回頭看著眼神漠然的洺石。一股惶然的悲傷湧上心頭。到底,該來的還是來了。他是嬌養慣了的,冷不防的淒風苦雨讓他怎麼受得了?他會後悔吧?會責怪。當初在一起是拼著一股不怕死的勁頭,可是這股勁頭能逞一時,能逞一世嗎?石頭,沒關係。只要你想回頭,我放手。
***
劉東默默的轉著手裡的杯子,清澈的酒漿在燈光下閃著晶瑩的光澤。一抬頭,滿滿的一杯酒就進了肚子。放下杯子就抓酒瓶,嘉偉看不下去,伸手過去按住了他的手。「別喝太多了,沒有用的。事情已經出了,就想辦法解決。也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嚴重啊!」
洺石已經離開三天了,自從那天以後,團長委婉的勸洺石休息一段時間。洺石沒有說什麼,他想離開。劉東這次沒有跟著,他知道,有些事情需要一個人想清楚。嘉偉有些憐憫的看著劉東,劉東眼睛底下是一個大大的黑圈,明顯憔悴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憂傷。印象裡的劉東一直都是痞痞笑著,沒心沒肺的樣子。現在,看著難過。
劉東笑笑,擦擦嘴角;「沒什麼,他在家膩了,出去走走。不用大驚小怪的。」
嘉偉沉默的看著他,劉東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不需要別人去指點教導。何況,這本不是幾句話可以解決的問題。
嘉偉不好勸什麼,伸手給劉東倒滿酒。劉東的眼睛看著酒杯,忽然笑了一下:「挺羨慕你的,真的。」
嘉偉啞然,羨慕什麼?
劉東笑著一推桌子站起來:「不喝了,我先回去,回頭石頭回來進不去門了,他走都沒帶鑰匙。」
嘉偉點點頭,劉東抿緊了嘴唇走了出來。羨慕你,是因為你有足夠的力量為亞亞遮風擋雨。是因為,你們在經歷幸福之前就嘗夠了痛苦。人是會被寵壞的,一旦習慣了擁有,就受不了失去。我不敢想,失去的日子。
夜風吹在身上,很冷。劉東裹緊了身上的外套,石頭現在是不是在屋子裡邊呢?暖和嗎?吃飯了沒有?自從自己在家做了專業廚子,洺石就總鬧著說外邊的飯不好吃,多晚也餓著肚子回來吃飯。劉東揚起頭歎了口氣,石頭啊!想你了,回來吧!
***
北國的冬天寒冷刺骨,洺石踏著厚厚的積雪漫無目的的走。天華的校門就在眼前。不知道要到哪去,只是任性的跟著情緒走。或者是逃避,或者是尋找,洺石不想弄明白自己想幹什麼,只想盡快的忘掉他理不清的煩惱。
胡剛的小練功房裡,洺石在忘情的跳躍起著旋轉著。多想回到從前單純明淨的時光,除了舞蹈還是舞蹈,生命裡只有美麗的蝴蝶和純淨的音樂。洺石的情緒裡渲染了痛若。胡剛站在他身後默默地抱著手臂,洺石有心事。很重,在這個時候突然回到學校來,和第一次完全不同。到底出了什麼事?
「有什麼事值得壓住你跳舞的心情嗎?」
洺石停下來,看著鏡子裡鎖著眉尖的自己。喃喃的像在自言自語:「我做了一個和別人不一樣的選擇,為了這個我可能會付出代價。會有什麼樣的結局我不知道,我很害怕。」
胡剛沉默了片刻,走到洺石前面停了下來,伸展開強健的手臂說:「洺石,繼續跳舞吧!做人有時候要霸道一點,我足夠優秀,所以我有特立獨行的權利!地球的引力不足以牽制我,那麼世俗的標準也不是為我而定!」憑空起跳,凌歷的舞姿彷彿留在空氣裡。
做人要霸道一點,我足夠優秀,所以我有特立獨行的權利!
鏗鏘的聲音在耳邊迴響,謝謝你,老師,洺石站了起來,挺直肩背。
***
「劉東,我在學校。我想過了,我做得沒錯。可是我也很抱歉,沒有想過後果,沒有想過你的處境。如果你後悔了,沒關係,我們就分手。如果你還愛我,就來吧!」努力的裝作鎮定,洺石窩在旅館冰冷的小床上,含著眼淚打電話。
劉東握著電話的手隨著呼吸顫抖,傻石頭這還用選嗎?我什麼樣你還不明白!穩了半天的神才說:「石頭,我不後悔,從我看上你那天起我就不後悔。可是我不去找你了,想通了就回來吧!我做了你愛吃的什錦鍋,我在家等你。」
洺石關上電話,抹了一把眼淚開始收拾行李。
站在樓門前的小路上,看著路燈裡的洺石一身疲憊的向自己走來,劉東用力吸了下鼻子。伸出手,接住了伸出手來的洺石。「冷了吧?咱們回家,我給你準備了熱水,做好了飯。」
團裡的排練廳裡,演員們在默默的練功。團裡的氣氛異常沉默,沒有人再去提起那天的事,對於洺石的缺席大家都心照不宣。忽然,排練廳的門推開了,洺石像往常一樣背著背包走進來。依然鮮亮,依然優雅,淺淺的笑容裡看不出傷痛的痕跡。
換好衣服,洺石站在地板中央,對著寬闊的鏡子伸展開手臂,猛然高高躍起。我依然是優秀的舞者,我依然會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