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巨石,除了月老公公外,平日是再無旁人靠近一步。
「別瞧這姻緣巨石不起眼。所謂姻緣石上定三生,
人有前世、今生、來世,倘若月下老人將那繫了紅線的泥娃娃放在姻緣石上,一日便表一世,你說,若放了三
日,這對男女可有幾世結為夫婦?」
「三世。」她乖乖答道。蹲在姻緣石前觀察許久了,這姻緣石果真看不起眼,倘若擱了她和青蛙仙的泥娃娃,不知結果會如何?
「你……蝶兒,天已快亮,可別忘了你答應我的承諾。」這蝴蝶是他取的名。
她扁了扁嘴,站起身來,再摸摸身上的綠衫綠裙。
真是古怪,如今她也是一身綠,一頭鳥窩頭也規規矩矩的束在身後,怎麼還是沒有他好看?
「蝶兒,再不回蓄仙池裡,莫怪我動手扛你回去。」
想起她未滿四十九日就出池,不知會遭來何種後果,心頭就一陣煩躁。
「我也要兩個泥娃娃,一個是你,一個是我。」她突然要求。
青蛙仙怔了怔,道:
「你要泥娃娃何用?」
「紀念啊。」她偏著頭想了想,認真答道:「我一醒來瞧見的就是你,你雖允我一夜不回蓄仙池裡,可如今天已亮,我勢必非回去不可,將來不知你我能不能再見,留作一個紀念也好嘛。」
那青蛙仙沉默不語,瞅著她的目光十分奇特,瞧得她都有點臉紅了,才忽地冒出個咒語,兩個酷似他倆的泥娃娃出現在她的雙手上。
「好玩,好玩,幸虧你沒把泥娃娃變成鳥窩頭。」想
趕他出洞:「你到外頭等我,我馬上出去o,,
「你別耍花招,同我一塊回蓄仙池——」
「什麼是花招?我想獨處一會兒都不成嗎?」她睜著
無辜大眼瞧著他,瞧得他心煩意亂,心頭萬般干緒早叫
她弄成一團亂絲。
「罷了,罷了。天亮之前,你定要出洞,否則我難
辭其咎。」語畢,便走出洞外。
「真是古怪,怎地愈到天亮他的眉頭愈是皺了起來?
他又不同我,我才是要進蓄仙池,把皮泡得起皺的那個
人耶。」懶得深想,興匆匆地偷了一截姻緣石上兩個泥
娃娃的紅線,改繫在他倆的泥娃娃上。
「不知會有何種結果產生?」她好奇地東瞧西瞧,最
後將他倆的泥娃娃大刺刺地擺在姻緣巨石上,再用雜草
遮掩住,反正這姻緣石又沒人專司打掃,上頭是灰塵外
加雜草,沒人發覺雜草下會另有一番文章。
呵呵,她不是凡人,那青蛙仙也不是凡人,不知會
有何後果?
走出山洞,發覺他背對著她,像在沉思,更像打磕
睡。
奇怪,怎會有這麼多好玩的事呢?
她悄悄溜到他身後,一把抱住他的腰——
「你幹什麼?」他臉一紅,連忙退了數步之遠。
「你的腰好細呢l,,她睜著無辜大眼。『
「蝶兒,快回蓄仙池——你又在做什麼?」他忙背過
身去,不敢再瞧她輕解羅衫。
「我要回池裡,當然要脫下衫子,不然易濕,這是你教我的啊,怎麼?不該脫衫子麼?」
「好吧l,,他紅著臉道,背過身去。
「我瞧你真好玩。我不回池裡,你一直陪著我玩,不是更好?」
「我受人之托,就該完成所托之事。你回池裡再過十8,不論結果如何,我都陪著你,好麼?」
那脫衫子的動作停下來,好奇道:
「什麼結果?」
他遲疑半響,才緩緩道:「蓄仙池本是凝聚仙氣之所,你本該四十九日後出此池,方成仙婢之一,可如今你尚差十日又未服仙丹,我不知你如今該算是什麼,是人?是仙7或什麼都不是?也許待十日後你清醒之際,性子大變,蝶兒——」忽聞她拔腿就跑,忙回過身,人影一閃,便晃到她面前,定晴專注在她的小臉蛋,不敢再往下瞧。
「蝶兒,你允我之事,怎可反悔?」
「我……我覺得現下挺好,又何必再入池裡?」她吞吞吐吐說道。
他沉默半晌,像是掙扎些什麼,最後歎道:
「罷了,罷了。我已登上仙榜,動那凡心無疑是自討苦吃。」從腰際掏出一粒藥丸:「你服下此藥。」
「不服。」
他一咬牙,道:「那就休怪我無禮了。」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只手扳開她的嘴巴,硬將藥丸丟進她的嘴
裡,此時此刻也顧不得她是否穿衣,是否應該守君子之禮。
「不吃就是不吃!」她狠狠地咬破他的手指,一滴鮮
血混著那仙丹不小心吞了下去。不知是血還是那藥的效
力,全身一軟,唯獨那冰冷冷的心忽暖和起來,像是融
解了似的——
『『我討厭你!』』她的眼裡滾落透明的水珠:「我喜歡
同你在一起,為何要將我逼進蓄仙池?是仙是人我才不
在乎……我討厭你l,』頭一暈,便軟趴趴地倒在他懷裡。
&&&
那笛聲好生吵人,吵得她不能睡覺。
微地睜了睜眼睛,瞧見自個兒正泡在池裡,池邊綻
放著七彩的花朵,挺是好看的——
「色狼!」她大叫,竟沒發覺在她前方,有個男子正
驚喜莫名地瞧著她。瞧什麼?瞧她赤著身子嗎?變態!
「蝶兒,你醒了?想來十日前的差錯,可沒誤了
你。」
『『誰是蝶兒?你再這般瞧我,小心我——小心我揍
你!』』不知怎麼,頭一眼見到他,就沒什麼好感。
「你尚怪罪於我?』』他的語氣有那幾分傷痛,像是後
悔了什麼。
「我壓根就不識得你,怪罪你什麼?」她氣呼呼地大
叫:『『你快滾開,不然,不然你把你的衫子給我好了!」
「你不識得我?」
「我才睜開眼,就瞧見了你,在此之前是根本就沒見過你!」她開始懷疑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色狼了。
青蛙仙臉色一白,拿出那短笛。
「那你可還記得此物?」
她莫名其妙地瞧那笛子。
「我怎會識得?」愈來愈覺得他古怪極了,偏偏又說不出哪裡古怪了,只知瞧他難過,她心裡也不好受。
「原來這差錯竟是出在此。」他是寒了心,喃喃自語道:「原本待你醒來,求那星君將你送給我,哪知,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凡心已動,要我如何收回?」枉他日夜未眠守在這蓄仙池旁待她成仙,豈料她競將那一夜的事給遺忘了。
可笑,真是可笑!
千年不曾動凡心,唯一的一回競叫自個兒弄砸了!倘若他不逼她回池中,又豈會弄到這種地步?他是自食其果,自食其果啊!
「你……你別嚇唬我!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我才不會被你嚇倒呢!」她雖伯,還是鼓起勇氣說道。
她應該是討厭他的,第一眼瞧他就不順。說不出不順眼的地方,但就是覺得討厭他,八成是他長得挺好看的,而她只能頂著那頭鳥窩頭——
「喂,你沒事吧?」現在覺得他有點可憐了。
他冷笑一聲,失魂似地走回岸上,尚在喃喃自語:
「千年來我靜心修持,怎知讓一個小丫頭闖了心,這是我頭一回羨慕那凡塵中人。倘若咱們皆是凡人……」那語尾消失不再,他的身影也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外。
他究竟在說些什麼?怎地她一句也聽不懂?當仙不好麼?為何要做那生生世世輪迴的凡人?
他最後那句是什麼?好生古怪呢!他好像是說——
倘若咱們皆是凡人,定要把握住你,不再從我手裡
溜走·....』
這句話是不是挺古怪的?
尤其他蝶兒蝶兒的叫,她都挺耳熟的,像是早聽慣
了這名字——
他究竟是誰?怎能讓她既感窩心又痛恨?
咦,這是什麼?下雨了嗎?她瞧見剔透的水珠掉入!
池面,抬頭一望是萬里無雲,眼裡卻朦朦朧朧的,呢?;
她的臉頰怎麼濕漉漉的?難道是從她眼裡流出來的水
珠?
她悄悄摸上自個兒的胸口——好奇怪呢,眼裡一流:
出水來,這裡就好疼,像是那無數的小針殘忍地扎進去:
似的,好痛、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