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事應該只是做夢吧,被人追、後來又莫名其妙的昏過去,應該不是真的吧,不然怎麼可能現在會安穩地躺在床上呢!對,沒錯,昨天的事應該是做夢……
奇怪,床怎麼好像變得比較軟?躺起來比較舒服呢……不對,這裡不是她的房間!
禹淨驀然睜大雙眼,看著房內的擺設。這個房間有她家客廳那麼大,房內的各項傢俱看起來應是價值不菲的古董,她到底是來到什麼地方了?
禹淨走下床,來到窗戶前,她看著窗外的景色,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大。
這裡到底是哪裡?昨天她只記得那個男人拿了一條手帕摀住她的口鼻,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她根本沒有半點印象。他帶她回來到底有什麼用意?什麼少爺想見她?難道是綁架嗎?
此時傳來一陣敲門聲,禹淨全身又開始警戒起來。她環顧四周,尋找任何可以當作武器的東西。東找西找,敲門聲越來越急促,她無法可想,只好躲到門另一邊,等來人進門,她就可以乘機逃走。
「紀小姐。」不會還在睡吧?端著早餐前來的亞利克繼續敲著門。
等等,他敲了這麼久,就算睡得再死,也不可能沒有回應,不會是逃走了吧?!糟了!
亞利克連忙拿鑰匙開門,一進去,只見房裡空無一人,禹淨不知到哪去了。
就是現在!禹淨毫不遲疑地行動。
事情發生得太快,他直覺抓住眼角餘光瞄到的那抹影子。當然,他遵照王子的吩咐、精心為她準備的早餐,就這樣什麼都沒有了。
「放開我!」她死命掙扎,甚至使出吃奶的力氣踢他。
他感覺到自己額上的青筋開始抽動。他好歹也是堂堂的侍衛長,被找來服侍一個女人就算了,現在還得忍受她的攻擊,而且還不能還手!
「你把我帶到這裡到底要做什麼?快放我走!」她是想離開家裡,但不是來這個她根本就不知道是哪裡的地方!
別生氣!忍耐、忍耐,她是王子的貴客,絕對不能生氣!「紀小姐,我昨天已經說過,我們王……少爺想見你,所以派我接你來這裡。」
「我不管你們少爺到底是誰,我現在就要離開這裡!」
「如果我說不呢?」約薩斯一派悠閒地出現在門邊。他掃視著地上的「輝煌戰績」,以及亞利克和禹淨對峙的模樣,心裡對剛才發生的事已有了底。
「你是誰?」她怎麼覺得他有些眼熟?他們見過面嗎?而且他會說中文?
她不記得他了?約薩斯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他隨即振作起來,他會讓她記起他的。
「你肚子不餓嗎?」
「你到底是誰?」咦,他的眼眸是深紫色的,那雙深紫眼眸為什麼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還有眸中的傲氣……
「亞利克,再去弄一份早餐來。」約薩斯吩咐道。
「是,王……少爺。」亞利克趕緊退出房間。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禹淨不放棄的追問。
「我叫約薩斯。」他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他的笑好好看,讓她有種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的感覺……她是不是瘋了?禹淨連忙移開現線,卻不小心瞄向他半敞開的領口。哇!他的胸膛好結實喔!是因為他是外國人的關係嗎……等等,她這樣像什麼?是幾輩子沒見過男人了是不是?
看著禹淨掙扎的眼神,約薩斯的笑容加大。這個女孩子實在很有趣,看來他在台灣的假期不會太無趣了。
「你呢?」他故意問道。
「我叫……我叫紀禹淨。」她輕咳幾聲,以拉回自己的注意力。
「禹淨……」約薩斯細細咀嚼她的名字,像是要將她的名字深刻在心底似的喃喃復誦。
他低沉的嗓音也好迷人……天啊!像他這種完美的男人,就像是童話故事裡才會有的英俊王子,此刻怎麼會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呢?她不會還在做夢吧。
此時禹淨的肚子咕嚕咕嚕地響了起來、令她羞紅了臉。
「餓了吧,亞利克很快就來了,你先在房裡等一下。」他該走了,剛剛一名大臣打來的電話還被他擱置在線上呢。
「你要走了?」為什麼她心裡希望他不要走呢?
「我還有事要做,待會兒有空我會再過來的。」約薩斯再次對她笑了笑。
「等等,我、我……」
「怎麼了?」
該死!她為什麼連想回家都說不出口?
「乖,等我回來。」約薩斯在她額上輕輕印上一吻,隨即轉身離去。
那背影好熟悉,她到底在哪裡見過他?禹淨輕輕撫上額頭,感受著他方纔的吻,臉不自覺地熱了起來。
***
叩叩!敲門聲響起。
站在窗邊的禹淨正欣賞窗外青蔥的景色,回想著所有的事情。「進來。」
「紀小姐。」亞利克恭敬道。
「是你。」她還以為是約薩斯呢。奇怪,她為什麼要想著他?「有事嗎?」
「紀小姐想到外面走走嗎?」
到外面走走?「我可以嗎?」她不是被綁架嗎?雖然她也覺得好像不是綁架,可是她又無法對目前的狀況做出合理的解釋。
「當然可以,少爺交代過,紀小姐可以在山莊內自由行動,唯獨不能離開山莊。」亞利克解釋道。
「不能離開山莊?」聽起來她好像不是肉票,可是又為什麼不能離開呢?她真的快被搞糊塗了。「可以請問你一件事嗎?」
「紀小姐請說。」
「我是不是被你們綁架?」
「綁架?」聽到這個名詞,亞利克控制不住地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她問錯問題了嗎?可是她真的不知道現在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什麼啊。
亞利克好不容易克制住笑意,「紀小姐怎麼會認為自己被綁架了?」
「那不然我現在像什麼?我連你們是誰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這不是綁架是什麼?」
「紀小姐,你是少爺的貴客,我是奉了少爺的命令,請紀小姐回來的。」亞利克開始解釋,「會用那種方式帶紀小姐回來,實在是不得已的作法,但絕對沒有任何傷害你的意思,所以請紀小姐安心,你待在這裡絕對不會有任何事的。」
「是嗎?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少爺沒告訴你嗎?」王子居然沒說?
「我最多只知道你們的名字。」
「這……」可是王子交代過,不能洩漏真正的身份。「其實我們少爺是奧斯特王國一個跨國集團的負責人,這次到台灣來只是來度假的。」這麼說應該可以吧?
「你們是奧斯特王國的人,怎麼會說中文呢?」
「因為我們少爺的母親是台灣人,每年少爺都會在台灣待上一段日子,我跟在少爺的身邊,自然也會中文。」
「原來如此……那為什麼會找上我?我只是一個小人物,你們少爺怎麼會找上我?」她還是想不起來曾在哪裡見過約薩斯。
「這個問題等你見到少爺後,再問他吧。」因為他也不知道。
再見到他……想到這一點,禹淨的心微微悸動。
自早上一別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而現在已經黃昏了。「你們少爺人呢?」
「他正忙著處理政事。」糟了,他居然說出來了!
可是聽在禹淨的耳裡卻自動轉換成另一個意思。「原來他還有正事要處理,我當然不該去吵他。算了,這個問題慢點再說吧。」
還好她把這個「政」想成那個「正」,這就是中文字的好處。
「對了,亞利克,我真的不能離開嗎?」雖然她也不大想走……
「對不起,恕難從命。」如果他放走了她,他恐怕會被王子剝皮。
「那就算了。」既然在這裡不會被虐待,那就暫時待下吧。
「對了,紀小姐,晚餐就快準備好了,我待會兒就端過來。」
「亞利克,你不用麻煩了,我到餐廳去吃就好了。」她在家裡算是傭人,不習慣讓人伺候。
她真是特別,居然不要他伺候她,跟王子的未婚妻差滿多的。
「可是少爺有特別交代……」
「不要緊的,反正你家少爺也在忙,怎麼可能知道我在哪裡吃飯?而且,在房裡吃飯真的很悶。」
「這……好吧,那待會兒晚餐準備好後,我再來請紀小姐。」
「謝謝你。」
***
哇!這裡好大!不過是餐廳,就比她家的餐廳要大個兩倍……不,三、四倍都有!而且整個擺設、餐具有著中古世紀歐洲的濃濃氣息,旁邊還站著一排僕人。
約薩斯到底是有錢到什麼程度,她再一次開了眼界。
「紀小姐,這是特別為你準備的中式餐點。」亞利克將整盤豐富的菜餚端到她的面前。
禹淨訝異極了,全都是她喜歡吃的食物!「你怎麼會知道我喜歡吃這些東西?」
「少爺怕紀小姐吃不慣西餐,所以特別命人為紀小姐準備中餐。」猶記得帶她回來的那天晚上,他透露出他已經知道她所有的事後,她激動的反應,這讓亞利克不敢再多說什麼。「紀小姐喜歡吃這些菜就好。」
原來如此,她太多心了。「你們少爺呢?」她順口問道。
「少爺還在忙。」國內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所以王子寸步不離書房,一直以電腦跟幾個大臣開著越洋會議。
「他不吃飯嗎?」禹淨的注意力轉移到忙碌的約薩斯身上。
「少爺恐怕還會再忙一陣子。」
「他從早上一直做事到現在?」她的心裡突然浮起一絲絲的不捨。
「是的。」
一定是有什麼棘手的事情吧,所以他才會沒有再出現在她面前……心裡忽然覺得悶悶的。算了,還是先餵飽自己再說吧,只是……
「紀小姐,你不舒服嗎?」亞利克關心地問著遲遲不開動的禹淨。
「不是,嗯,可不可以請這些人先離開?」一大群人站在一旁看她吃飯,只會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動物園裡的猩猩。
「紀小姐,這些人是留下來伺候你的。」
「不、不用了,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你們應該也餓了,去吃飯吧。」
「可是……」
「拜託你。」禹淨露出和善的笑,「一直以來,我都習慣自己一個人,現在旁邊多了這麼多個人『監視』我,我怕我會消化不良。」
她帶著玩笑的口吻讓亞利克差點笑出來。「是,紀小姐,那我先告退了,如果有什麼需要,請隨時叫我一聲。」
「我知道了,謝謝你。」
禹淨的身邊開始「清場」,直到偌大的餐廳中,只剩下她一人坐在餐桌前。
這還差不多!只是,她為什麼開始有手癢、想煮東西的感覺呢?
***
坐在書桌前的約薩斯輕揉了揉眼睛,併合上電腦。他起身來到窗前,欣賞著窗外的景色。
叩叩!敲門聲響起。
「王子。」
「進來。」
進來的人是亞利克。「王子,您餓了嗎?要不要屬下為您準備吃的?」
「不用了。」
「王子,國內是否發生了什麼大事?」亞利克問道。
「沒什麼,只是父王的身體微恙。」一想到這消息讓眾大臣手忙腳亂的情形,他的嘴角浮起一絲諷笑。
「陛下要不要緊?」亞利克也跟著緊張起來。
「現在已經沒事了。」
「陛下沒事就好。」亞利克拍了拍胸口。他家王子說話只喜歡說一半,害他差點得心臟病。「王子,您可有打算何時回國?陛下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要是王子一直不在國內,讓雷菲爾王子有機可乘……」
「我暫時還不會回去。」原因是因為禹淨。她還想不起他是誰,他需要一點時間,而且到時候回國,他一定要帶著她回去!
「王子,陛下早已經將大部分的政事交給王子處理,王子不可以離開國內這麼久。」亞利克提醒道。
「你別忘了,雷菲爾也參與其中。」其實本來父王的意思是想全部交給他處理,可是雷菲爾極力反對,所以才會爭取到一部分。
「雷菲爾王子手中的畢竟是少數,而且王子應該留在國內照顧國王、穩定民心才是啊!」
「我自有打算。」王宮內有幾個他信任的大臣在,他還不至於那麼擔心,反正只要透過網絡,他一樣可以下達命令給他們。而且雷菲爾就算膽子再大,腦筋也不至於動到父王身上才是。「禹淨呢?我不是要你跟在她身邊嗎?」
「紀小姐已經睡了,屬下想到王子還沒有用餐,所以……」
「你下去吧,我不吃了。」約薩斯揮一揮手。
「是,王子。」亞利克只好乖乖退出書房。
不知道禹淨今天過得如何?她可有想著他?一想到這裡,約薩斯轉身離開書房。
穿過長廊,他來到禹淨的房門外,伸手輕輕扭開門把,房門緩緩被打開。他輕步來到床邊,只見禹淨躺在床上,緊閉的雙眸、平穩的呼吸,透露出她睡得正甜。
約薩斯輕輕地撥開她額前的幾綹髮絲,輕撫著她柔軟、如檀木般的烏黑秀髮,並注視著她白皙細緻的皮膚及五官。她是他心愛的女人……其實對這莫名而來的情愫,他也覺得有些意外。他到底喜歡她什麼?她並不是艷麗型的女子,只能算得上是清麗脫俗,並有著中國女孩所擁有的古典氣質,身材又如此纖瘦,怎麼比得上他國家裡的女人呢?
最吸引他的,也許是她渾身上下所散發出那種不被打倒的堅強氣息吧!彷彿所有的難事在她眼中根本不算什麼,即使好受到挫折,也能夠很快調適心態,轉而樂觀豁達。她不像他見過的那些陶瓷娃娃般的女人,只會哭哭啼啼地撒嬌、耍賴,然後把所有的事都丟給男人處理。
想起她把傘送給他,自己卻淋著雨。平時他要是不說話,一般人懾於他的氣勢,不敢跟他交談,可是她一點都不怕,何況那時他們根本不相識,她真的很不一樣!
這時,原本平躺著的禹淨翻了個身,原本放在被子裡的雙手露了出來。
約薩斯輕輕碰觸她的手,並仔細地看著。她的手背上有著大小不一的傷疤,手指上也有多處已經癒合、但依稀可見的刀傷。據調查得知,她在家中的地位只是個傭人,這些傷痕應該是在做家事時弄傷的吧,可是她似乎不以為苦,一直忍耐地做下去。
我不會再讓你受苦了,禹淨。看著禹淨安睡的面容,約薩斯在心中暗自發誓著。
他輕輕地吻上她的額頭、她的鼻子、她的唇……深深地看了禹淨一眼後,他才輕聲地離開她的房間。
而沉醉在美夢中的禹淨彷彿有感應到似的,嘴角慢慢浮起一絲滿足的笑意。
***
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禹淨下了床,並做著伸展操,以伸展筋骨。她真是「僕人命」,睡這麼好的床,也會睡得全身疲痛,看來她只適合睡在木板床上。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響起。
「誰?」
「紀小姐,是我。」亞利克的聲音自門外傳來。「你起床了嗎?」
「剛起來,有事嗎?」她還穿著睡衣呢,他不會想要進來吧?
「我是來提醒紀小姐,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對了,既然不知道要在這裡待多久,何不來個探險之旅呢?好歹她也該知道自己被帶到什麼地方來吧。
「亞利克。」
門外已無一人。
「不會吧,走得這麼快。」禹淨搖搖頭,「那就別怪我沒有事先通報囉!」
***
吃完早餐後,禹淨開始了她的探險之旅。
天啊!這裡還真不是普通的大!房間也不是普通的多,看得她都要頭昏眼花了。一、二、三、四……她剛剛由餐廳走到這條長廊的中間,就已經經過了四間房間,裡面不知道有沒有住人……這裡是五星級大飯店嗎?除了她、約薩斯、亞利克和一些僕人外,還有沒有別人在這裡?
咦,前面怎麼傳來一陣香味?雖然才剛吃飽,可是這個味道好香哦!禹淨的腳不聽使喚地往前走著,追尋著香味的來源。
走沒幾步路就讓她找到了。「原來這裡是廚房。」
一名女孩走向她,「紀小姐,你好。」
「你怎麼知道我是誰?」她看起來好年輕,應該跟她差不多大吧。「我叫紀禹淨,你呢?」
「你叫我小櫻就可以了。」
「小櫻……」她是她自被關在家裡以來,第一個認識的朋友。亞利克不算,他是看守犯人的牢頭。「你叫我禹淨就好了。」
小櫻笑著搖頭,「這不好吧,紀小姐是少爺的貴客,小櫻怎能這麼稱呼你呢?」
「小櫻,你是廚師嗎?」
「嗯,我是少爺的隨身廚師,只要少爺來台灣,我就會跟少爺來。」幸好之前侍衛長大人有來交代過這件事,不然「王子」這兩個字就會脫口而出了。「紀小姐,這裡是廚房,為免讓你沽到油煙味,還是請你先離開吧。」
「油煙味?那有什麼關係?」她在家裡的時候,還不是常常待在廚房裡?「我以前也常待在廚房裡做萊,雖然做得不怎麼樣。」還常常摘翻得天翻地覆。
「真的嗎?」好特別的女孩。
「嗯。」奇怪,才一天沒進廚房,居然開始想念它了?她真是個被虐狂。只是在別人的地盤上,還是別亂要求好,省得他們一個不順心,就把她給「撕票」了。「你忙吧,我不打擾你了,再見。」
「再見。」小櫻朝她行了個禮。她喜歡這個女孩,雖是王子的貴客,卻不擺架子,希望還能再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