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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袍法師(上) 第七章 作者:狐狸
    營地外,獵人和獵物繼續調情。

    弗卡羅輕佻地挑起費邇卡的一綹金髮,放在唇邊輕吻,他湊近他的耳畔,柔聲道,「那麼,你沒有死,親愛的,告訴我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一個小意外。」懷中的男人說,身邊瀰漫著魔力的氣味,法師的本能讓他心跳加速,激動不已。

    「什麼意外?」弗卡羅問。

    「一個死靈魔法,我不覺得你會明白。」費邇卡不耐煩地說,但身側「藥材」的氣味讓他的心情還不至於太糟。「你在幹什麼,弗卡羅,我從很遠就嗅到了……迷人又可怕的香味。」

    「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不乖乖死掉呢?」弗卡羅柔聲說,聲音裡毫無感情。

    「我告訴過你了,漂亮的聖獸,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因為你是我的。」法師說。他可以感到那緊貼著他的軀體內部,強力躍動的心臟伴隨著魔力的脈動,讓他興奮不已!

    弗卡羅的瞳孔猛地收縮,一把揪住他的頭髮,湊近他的臉龐,「別叫我聖獸!」

    費邇卡微笑,這確實是發自內心的微笑,沒有任何譏誚與殘忍,當他真心愉快時,那笑容溫柔得讓人心悸。他伸出手,輕輕撫摸弗卡羅的頭髮,他的髮絲很長,他放在手中慢慢把玩。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他說,「我什麼都聽你的。」

    弗卡羅眼神複雜地看著他,然後突然抬起他的下巴,兇猛他攫住了他的唇。他的動作像是想把他咬碎吞掉……費邇卡皺起眉,閉嘴,迪安!他在心靈魔法裡斥退另一個憤怒的聲音——顯然他嗅到了喜歡的氣味,他從沒有和人分東西的習慣,何況是這麼好的東兩。

    他再次不著聲色壓下血液中沸騰的感覺,這裡還有另一個東西……那隱藏在空間深處的強大脈動,它在熱烈地渴望著自己的血肉。像自己如此的渴望弗卡羅。

    那傢伙竟想把那樣的力量據為己有?他不屑地想。當然,他知道他富有野心,可是這個人真的以為憑聖獸的力量就能控制它嗎?不,溢散在外的只是微小的一部分,那通往另一個空間無底深淵裡的力量,到底有多少誰也不知道,他感覺到的,只是冰山小小的一角。

    「那東西是什麼?」熱吻結束後,他不依不饒地問。

    身邊的男人迅速瞇起眼睛,警惕地盯著他,「那不重要。」他說,「只是某種獵取力量的方法罷了。」

    「我並不想分你的好處,但也不希望受到連累。」法師做出無害的樣子,「你知道,混沌之初時誕生的可不只幾個主神,其它的傢伙只是離開了,但並不是徹底消失。希望你不要踢到最硬的那顆石頭。它可不會受有恩報恩的人類道德觀影響,也就是說它才不會聽你的指派。」

    如果碰到個主神層級的,那可有他受的了。

    弗卡羅看了他一會兒,表情慢慢放鬆下來,露出溫柔的笑意,「不,我探索的只是遠古時殘留下來的一些東西,並不那麼強大,控制得了。」他說,「別擔心,我總會做成我希望的事——因為得到任何好處都要代價,而我可以為力量付出無限的代價!」

    他的眼中有赤裸的野心和不可逆轉的堅決。

    從某個角度來說我並不討厭這個人,費邇卡想,但我不會介意把他拿去為那強大的魔力獻祭,因為我是他的同類,太蠢的人只能當犧牲品,因為他甚至不明白他真正招惹的是什麼。

    「你在做類似於游吟詩人口中喚醒大魔王的舉動,當然力量總歸是要被叫醒的。」費邇卡說,「你有什麼方法?」

    「無論什麼船都需要舵手,」弗卡羅笑起來,「只要你懂得掌控。」

    「掌控?」法師柔聲說。你掌控得了?他在心裡冷哼。他伸出手摘下一片木樨葉,在手中揉碎。弗卡羅愣了一下,那本應是綠色的汁液,竟然呈現出一片紅色,染紅了他白皙的指尖,像溢出的血。

    費邇卡丟掉手中的碎葉,「我是一草一木,一風一水,我是一切……它已經來了,弗卡羅,你該知道那是什麼,你有把握嗎?」他背出《光明書》中的台詞,並不看他。

    「它已經相當古老了,現在看來它比我想像的要厲害一點,但現在至少說明離它甦醒之日已近在眼前。」弗卡羅說,盯著另一個人被紅色汁液染紅的手指,意識到也許和他談論一下對自己有些好處。「過久的放逐已經腐蝕盡了它的意識,只留下力量、或許還包括少量的記憶,我只要擁有足夠的意志力便能取得控制權!也許並不容易,但我想我能主宰它,不是嗎?」他把玩著身邊人的手指,放柔聲音。

    費邇卡在心中冷哼一聲,這個人真是白癡得夠徹底——血肉之軀不可能得到神祇的力量,這是造物規則——除非你取而代之,換句話說,就是「封神」。

    但規則中又有著另一種平衡,即既然這只不知名的魔神已被自然淘汰,就說明已經沒有人可以「成為它」了。

    簡單地說,規則不允許人類取用它的力量——當然如果弗卡羅只是毫無野心地想要一丁點兒他無話可說——這可真是劍士的一貫作風,做事毫不顧忌常識。

    「你會成功的。」他心不在焉地說,然後看著弗卡羅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可沒興趣管他那肯定不會成功的結果。

    他渴望的遠比這個人更多,他的野心也更加巨大。

    「我能去看看嗎?」費邇卡問。弗卡羅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法師沉默地在那人身後,唇角緩緩扯出一個笑意,「規則」並不是無法打破,它有自己的漏洞,只要你足夠聰明。

    在此之前,他得藏好自己的野心,他還需要再觀察。毫無準備的冒險是弗卡羅的錯誤,那麼他便注定成為另一個人的踏腳石,他可不能犯同樣的錯誤。

    古老的石牆已近在眼前,看上去殘破不堪,倒是有些像某個神殿廢墟處的殘壁。費邇卡瞇起眼睛,打量那之上自然呈現的胚胎,遠古的魔力將通過這裡回到人間,它已被放逐了億萬年,一想到那裡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知識和力量就讓他興奮得發抖。

    「它自然呈現了這麼個東西,」弗卡羅說,「我猜測這胎兒也許代表了它力量壯大的程度——」

    「顯然你的魔法課成績並不值得驕傲,」費邇卡故作驚訝地說,「胎兒是『門』的意思,古魔法裡代表著從生到死,從一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的門的標記,你是不是騎士小說看多了?」

    弗卡羅的臉色冷了一下,隨即又放鬆下來。「是嗎,凱洛斯,你變聰明了,你從哪裡知道這些事的,嗯?我可不覺得每個人都知道這種事。」

    費邇卡看了他一眼,意外於這個人如此小氣,但他並不準備和他攤牌,凱洛斯的身份可以給他極大的方便。「當然是從書上,肯定不是從那些愚蠢的小說裡。」他說。

    弗卡羅還是滿臉疑惑,雖然他更常使用劍——因為他覺得那更有利於他達成目標——可是另一半的聖獸血統可以保證他不是魔法上的白癡,他可不覺得一個初學魔法的人的法術知識會在短時間內達到如此水平,魔法不是朝夕之功,而需要長時間的積累,而他可以確定,他所認識的凱洛斯,魔法應該一直停留在連常識都缺乏的水平上。

    不是嗎,這傢伙甚至以為那個死靈法師是幽靈,連灰袍者和不死者都分不清……他怔在那裡,一個念頭溜過他的大腦,快得他幾乎抓不住它!

    那個精通死靈法術的上位法師!

    他曾答應把凱洛斯的靈魂付給他當報酬,但他最後殺了他,那件事讓他有好幾天都有些心神不寧,畢竟死靈法師是和亡界接觸最多、花招也最多的一個行業!

    他打量著眼前的金髮男子,是不是那個法師搞了什麼鬼?這些天他的變化太大了,這想法讓他覺得那熟悉的臉有些陌生起來。

    他迅速鎮定下自己的心情,現在不是表現疑感的好時候。「你知道,親愛的,有些事我並不關心,我只在意結果……」他用視線細細掃過他的面孔,「你曾說會為我付出一切,那,現在呢?」他試探著問,

    「你要我做什麼?」對面的人說。

    「我需要一個先遣者,」弗卡羅說,「必須有人先進去,取得它的信任……」

    「它已經沒確意識了,你的謊話說得一點也沒有水平。」

    他的情人輕輕笑了,「必須要有人世間的生物先進去,不為信任,而是要以人類的血引領你進入時的腳步,不是嗎?」

    他聳聳肩,語氣平靜。「你要祭品。」

    弗卡羅的眼神迅速冷了下來,「你會去嗎,凱洛斯?」他說。

    法師看著他,不明白被拆穿之後,這個人怎麼還能問得如此理所當然。「不,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為此送命。」他說。

    「雖然是祭品,但並不代表會送命。」弗卡羅說,「你只要能順利到達他的中心意識——當然我相信你能對付一路那些小陷阱,這古老的魔神已經沒有什麼力量了。我並非找不到別的祭品,但我只信任你,我也只願和你共享那偉大的力量!」

    「因為聖凱提卡蘭家血統豐富的養份更值得信任,」費邇卡說,「一個軀體內不可能存在兩個意識,而入侵者總是處於劣勢,你真的以為我會蠢到相信自己能戰勝一個魔神的靈魂,還是以為你懂得催眠術?」

    他看著弗卡羅狐疑又冰冷的跟神,像是已經起了疑心。

    難道凱洛斯真是個蠢到連送死也會去的傢伙?費邇卡想,他可不想模仿他到這個地步,也許我該現在就殺了他,他忖思,用特製的草藥保管他的屍體——這次可是他先找到,沒有迪安的事。雖然這麼快動手著實有點捨不得……

    一滴水落了下來,兩人抬起頭,雨水淅漸瀝瀝地下了起來,越來越大,這附近高大的喬木已經不多了,雖然遠處參天大樹仍蔭翳著這片士地,但暴雨轉眼籠罩了一切。

    費邇卡正準備去躲雨,他最後無意識地看了眼石牆,正看到滴滴雨水滴落在古老的石壁上,留下道道紋路,他一怔,快步跑回去,修長的手指撫過被雨水打濕的石壁。

    痕跡。它們看上去不太明顯,像石頭自內部碎裂過再拼起來般,淺黑色的裂痕,佈滿了石牆的四周,而那個胎兒,赫然是由顯眼的裂痕拚組而成的!

    「秘密之石……」法師吸了口氣,想不到竟然在這個地方看到太古時期保留秘密的天然魔法石!

    他撫過冰冷的石壁,觸手之處十分光滑,可是他知道,每一個裂縫中,都有一個隱形符字被深深嵌了進去。

    他轉過頭,俊秀的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笑容,「也許這是個不錯的賭博,弗卡羅,」他柔聲說,「我會成為你需要的祭品,進入另一個領域。」

    他眼中的光芒讓弗卡羅愣了一下,「是什麼讓你改變了主意?我不大相信那是因為你愛我。」他說,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為什麼不那麼想,」費邇卡說,站起身,「而且你不是說不會有生命危險嗎?」

    弗卡羅思量他話語的真實度,沒錯,有時候他覺得他完全是另一個人,他比凱洛斯聰明好幾倍,雖然同樣都有一種瘋狂的氣質,但後者的瘋狂因為脆弱,而眼前的他,卻是因為極度的強勢。

    可是他卻又總是做出他不能理解的舉動,比如他現在竟答應為他去送死……是的,他在讓他去送死,這旅程根本沒有半點活著回來的可能。

    他沒理由不接受這樣的獻祭,他本來希望艾非斯去做這件事,畢竟那個人足夠聰明和富有力量,魔神想必會滿意這個祭品,從而為他開啟那條血路,但凱洛斯是更好的人選,因為他流著聖凱提卡蘭王的血脈。

    他看著他,雨水把眼前男人的長髮淋得濕漉漉的,變成了一種深棕色,在那之下的臉色更顯蒼白,他曾和這個人翻雲覆雨,被他所深愛……他突然有一種親吻他,讓他蒼白的面孔染上紅暈的衝動,於是上前一步,用力吻住他的唇。

    那個人並沒有反抗,弗卡羅深深的親吻他,捕捉他意外有些生澀的舌,這讓他興奮起來。他並沒有看到懷中的人眼中沒有任何沉醉之色,只有那雙藍眸,亮得可怕。

    實際上,秘密之石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做封印之石。因為它在另一個傳說中是封印之用。很久以前,一個優秀的法師建造了這塊石牆,他必然用它隱藏了什麼秘密,封印了什麼東西。

    封印和解謎的鑰匙是同一個,它們存在於這塊秘密之石之內,在封印複雜的咒符之間隱藏。

    根據記載,大陸只有一個神祇的殿堂擁有一塊秘密之石:溫塔。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關於它的一切早已喪失在太古遙遠的時光裡,而且那本就是一個已喪失了封號與力量的古老存在。

    它的靈魂早已消散,據說是黑暗之神塞普洛斯的傑作。

    太古神祇們即使毀滅,餘下的本能也總是和些微的靈魂本質摻雜在一起,而當一個神擁有哪怕只接近於爬蟲類般微弱的靈魂時,他的王座上都已經有了主人,你永遠不可能在一個神的領域裡打敗他,坐上他的寶座。

    但溫塔並不如此,據說塞普洛斯用一種極為巧妙和殘忍的方法徹底消弭了他的靈魂,所以,他的靈魂之殿,是空的。

    如果自己作為祭品進入,他將首先面對它對血肉渴望的「本能」,而如果他能到達已成為空殼的意識之殿,而並不迷失,他便能徹底接管它的一切,也許規則上他不能封神,但卻可以得到溫塔所有的記憶!

    那遠古積累的無數關於魔法、歷史的知識!他興奮得渾身發抖,重要的並不是得到後的通天徹地之能,只是……那些知識!得到那些知識本身,觸摸這世界的奧妙,那種讓人越發清醒又越發狂熱的東西……

    他根本沒有在意到另一個人越發興奮的深吻,和撫摸自己身體的動作,他因為興奮而有些顫抖,腦袋裡迅速盤算著下一步的棋要如何行進。

    胸前幾頁暗界法術的手抄紙像擁有溫度一樣讓他渾身發熱——那是幾頁他始終看不明白所以隨手帶出的關於解密的紙,想不到現在竟能派上用場!

    弗卡羅那傻瓜什麼也幹不了,他甚至沒有真正解開最重要的那道封印,沒關係,我會說明他,費邇卡想,毫不為人所知地,幫他把那嗜血魔神的力量釋放出來。

    這時他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兒,身體的某個地方……他回過神來,發現現在的姿勢非常糟糕,弗卡羅緊擁著他,他的手順著他的斗篷探了進去,滑到他的小腹,繼續向下。

    他條件反射地退了一步,躲開那隻手。

    「怎麼了,凱洛斯,這裡並沒有人。」聖獸說,「我以為你的身體已經很渴望我了。」

    雨已經停了,那人露出一個微微帶著些邪氣和色情的笑容,「把斗篷脫了吧,都濕透了。我也該換件衣服。」

    雖然這會兒費邇卡並不怎麼想脫衣服。考慮到大部分法師都會隨身挾帶施法藥材,所以法師用的斗篷都是防水的,因此他裡面的袍子也還是乾的,脫斗篷也確實舒服一點。

    弗卡羅突然僵在那裡,定定地盯著他的袍子,異色的雙眸閃現著微度的厭惡與某些更為複雜的情愫!「灰袍……」

    他喃喃地說,「你怎麼披上了這麼噁心的顏色!死靈法師!你犯不著開如此該死的玩笑——」

    費邇卡看了他一眼,對這種反應他見怪不怪。「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去休息一下」他說,他從不喜歡趕路,而在此之前他已經走了差不多三天。

    「如果我是你,就最好換下這件衣服,」弗卡羅冷森森地說,「在這裡的都是正規的迪庫爾軍人,他們對死靈法師可沒什麼好感,即使你長著救世主的臉。」

    「我對將死之人的想法不感必趣。」費邇卡淡淡地說。

    「果然,你都知道。是的,他們都是我的祭品,為了最大程度喚醒這沉睡的力量。」弗卡羅說,「但親愛的,我覺得你太過聰明了一點,告訴我,為什麼穿著法師袍?是不是那個死靈法師……費邇卡·狄斯唯爾的關係?」

    費邇卡揚眉,驚訝於這個人竟還記得自己的名字,那雙異色的眼睛深得讓人難以看透。

    「據說記住死法師的姓名會帶來噩運,但我剛剛相反……」他用一種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溫柔聲調道,「我會記住每一個死在我手中的法師的名字,做帶來好運的戰利品,細細回味。」

    「哦,你的愛好很特別。」費邇卡毫不感興趣地說,很高興那人現在一點「性致」也沒有了。「我希望我的帳篷能收拾得乾淨點,還有在這之前我得洗個澡。」

    弗卡羅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凱洛斯,你的袍子讓我很不舒服。」

    費邇卡扯回自己的手,他很不喜歡弗卡羅這種動手的習慣。「我這輩子還沒讓誰舒服過。」他冷淡地說,轉身離去,好一會兒都感到背後針刺似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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