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梵依舊坐在辦公室裡,批閱那些猶如春風吹又生,怎麼改也改不完的學生作業。外頭的氣溫高達三十六度多,令人昏昏欲睡、欲振乏力。
唉!又是個一成不變的陽光午後。
她把窩在座位一整個下午的筋骨動了動,外面氣溫高得嚇人,裡面氣氛則冷得詭譎,彷彿每個人都對她射出看戲的眼神。
八卦的來源是有人瞄見一對男女教師在校園中散步,親密的牽著小手,還耳鬢廝磨的咬耳朵,也不過就被撞見那麼一次,傳進那些三姑六婆耳中,再輾轉而出的可全然不是這麼回事。
什麼世風日下啦,道德淪喪啦,做老師沒個老師的樣子,還談何以身作則?以後該拿什麼教化學生等……
雖然學校的校風還算開放,不過是男女老師談談小戀愛,但那些未婚老師們可個個口誅筆伐,惟恐天下不亂般,尤其女老師的反應聲浪最盛。
唉!回頭可要記得向桑聿臣提出嚴重警告,別輕易成為八卦消息的來源。雖然他一直口口聲聲強調,男未娶、女未嫁,大家都有追求的自由,為什麼要閃閃躲躲的,又不是見不得人,他們只想光明正大談戀愛,難不成憲法規定身為教師就不能談情說愛?
但話雖如此,終究敵不過輿論紛紛,況且他是眾家女老師覬覦的黃金單身漢,地勢必成為爭相征討的目標。
而聰明人才不做傻瓜做的事!
下班時間到了,陶清梵整理好手邊的作業簿歸位,順手帶了三本教科書準備回家。自從東窗事發之後,她不再讓桑聿臣光明·正大的到導師辦公室接她下班,而是要他在停車場等她,如果他早些時刻下班,則乾脆叫他先走,不過他總是會等她一起回家。
像今天下午他完全沒課,便至圖書館翻閱報章雜誌,等她一塊兒下班。
那群好事的女老師們似乎不急著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反而由多嘴又直言不諱的陳芳如領軍,朝她這兒走來。
「你沒有話說嗎?真看不出你惦惦呷三碗公!」她語帶尖酸,道。誰不曉得陶清梵搶了她的心上人。
「有什麼好說的?」沒想到這些老師這麼喜愛爭風吃醋。
「說你腳踏兩條船,承認你是教職界的恥辱!」陳芳如說得已失去分寸,倒像人身攻擊。
「我哪裡腳踏兩條船?」莫非她把周詮格也加罪上來?
「別想打哈哈混過,有人不只一次看見你跟桑老師出雙人對在校園走動,你到底有何居心?難道有周詮格對你表露愛慕之意還不夠,你竟水性楊花地又招惹上桑老師?」審判的話語中,慾望私心完全表露無遺。
「陳老師,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此時,周詮格竟突然出現。
他今天提早下班,便驅車到學校想接啕清梵,心想來個晚餐約會也不賴。但方纔他剛走到導師辦公室外,即被人莫名其妙的抓進「戰局」內湊熱鬧。
而他的加入,非但未幫陶清梵喝止吵鬧的蔓延,各而擰眉站定一旁,對她投以批判的眼神。
「快回答啊,變啞巴了?」
直到陳芳如一把打落她手中的教科書,才激起了她心中一點點怒意。
「陳老師別太過分了,人家陶老師也沒做錯什麼。」
當下,陳芳如的行為被另一派湊熱鬧的人揚聲制止,沒輪到陶清梵有發怒的機會。
那也好,省得她多費唇舌,變成跟眼前這個面紅耳赤的醜八怪一樣。人不知羞是一回事,盡做些破壞氣質的事情,才真讓人貽笑大方呢。
陶清梵在心裡猛搖著頭。不智之舉啊!
顧不得眾說紛紜的指責聲爭相而起,陳芳如仍不可一世道:「不要以為你一副無辜相,就能收服大家,誰知道你是不是以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奪得桑老師的憐憫?」
「你有完沒完?!」雖然她忍著不願發火,卻實在受不了這女人一而再的冷嘲熱諷,若想贏得青睞,可得各憑本事。還有那在一旁滿臉質疑的周詮格,她原以為他是文明人,不過看來她是看錯人了。『
「你不要臉!」陳芳如忍不住咆哮起來。
「住口!」一聲低沉威怒的男性吼聲,把這群正在聲討陶清梵的觀眾嚇住了。
眾人紛紛抬頭轉向門口處,看到桑聿臣異於平常優雅迷人的氣質,橫眉豎目地生起氣來,著實令人退避三舍。
他在門外站一會兒了,因為他在停車場久等不見陶清梵人影,才跑來導師辦公室一探究竟的。
只見桑聿臣怒火沖天地踏進辦公室內,移動到陶清梵的座位旁,眾人不敢多發一語,僅以視線跟隨著他的腳步移動。
他敢發誓,小陶子已注意他站在窗外好一會兒了。看見她閃動崇拜英雄的眼神,不消多言,壞人由他當就對了,她則繼續她可憐兮兮受萬人征討的慘相。桑聿臣在心底苦笑。
「別再讓我聽見你們盡說些不堪入耳的諷刺,現在我鄭重告訴你們,我和陶老師正大光明的談戀愛,何來腳踏兩條船之說?我不懂,要不請周先生公開表明對陶老師的愛意,我不怕有人宣戰,重要的是陶老師的決定,對否?」乾脆來個了結,以免她老向他埋怨讓人看見他們在一起。
他的話語具有不容忽視的威迫性,眼光還惡狠狠的投射到周詮格身上,叫他硬是把卡在喉嚨間的回答給吞了下去。
嗯,不愧是狠角色!
陶清梵差點沒鼓掌稱好。
「你怎麼來了?」她打破沉寂,佯裝不曉得桑聿臣英雄救美的行為,然後嚇得輕拉他背後的衣衫。
桑聿臣回頭瞟了她一眼。這小妮子,回頭得向她討個公道先。
隨即他轉過頭嚴肅的說:「你們充其量只是披著文明人皮相的野蠻人罷了,以後別讓我知道你們又欺負清梵。」
非常好!四週一片死寂,只見大家面面相覷,瞠目結舌早已不知所措了。』
「我們走。」桑聿臣左手抱起她的三本教科書,右手摟著狀似嚇得傻眼的陶清梵,當大家沒空細想反應時,先溜為快。
才剛走到走廊盡頭的樓梯轉角,陶清梵已忍不住捧腹笑出聲。
「你又調皮了。」他寵溺的擰了下她的俏鼻,然後將嬌笑不休的她摟入懷中。
她吻了他的臉龐道:「感謝英雄相救。」
「這謝禮太輕了吧!」他還記得必須討回公道的。
桑聿臣輕啄了下她紅潤的雙唇,欣賞她滿臉的驚奇與羞澀。
「色狼!」
「色狼?我馬上就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色狼……」語畢,他一手摟緊她的小蠻腰,拿教科書的那一手靠著她的頸椎,鼻息熱呼呼的吹在她俏麗的臉頰上,.靠得愈近,他英俊的臉龐笑得愈邪惡。
直到他溫熱的唇瓣吻住她的櫻唇,侵犯著她,完全佔有。
她腦中一片空白,尚來不及思索,一陣酥麻延著背脊直攻腦門,讓她陷入那情感的漩渦中,熱烈的回應吸吮著他,愛意和渴望表露無遺。誰說念念不忘對方的只有他?
幾乎有一世紀的光景,他才放開她的唇。
陶清梵靠在他的胸膛急喘不休,她聽見他急促起伏的心跳聲,與她的一樣。
「你不怕被人撞見?」
「被人看見更好。」他刻意邪邪的說著。
戀愛中的人都一樣,就算天皇老子也管不了。
「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桑聿臣再度吻住她。
愛已像重生的花朵再度綻放於他們心中,任誰也拔除不了。
呼!應該感激老天有眼,還是佩服自己的意念感動了上蒼…
他抱著她兀自笑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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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桑聿臣公開兩人談戀愛的事實之後,他們反倒落了個輕鬆,不必再像先前一樣偷偷摸模,也可以在人前名正言順的出雙人對。而經歷過那天的事件,周詮格也沒有臉再出現在她眼前。
日子一天天過去,上下班有人作陪,吃喝玩樂不再孤單一個人,若學生不招惹麻煩給她,生活肯定百分之百愜意。
好比今天下午,桑聿臣上完兩節課以後,告訴她要先回刑事局查些資料,等她上完末兩節課,他再駕車回學校載她。
明明約好在校門口等她的,孰料她等了將近四十分鐘,硬是看不見他的人影。
現在正好是下班時間,或許他塞車吧。陶清梵的肚子早餓得呱呱叫,一來中午只吃了個麵包充飢,二來下午連續頂著酷熱與學生奮鬥四堂課,她餓得前胸都快貼後背了。
她苟延殘喘的抱著咕嚕叫的肚皮,打電話給桑聿臣,沒想到直接轉入語音信箱中,她只好留言,然後直奔學校最近的速食店去。
而塞在車陣中的桑聿臣,則是煩躁不安極了。
下午他進刑事局查那黑髮及金髮黑衣男子的背景,案情竟急轉直下。他們是一個叫做姚擎的手下,而他正是姚山洛的義子,早年被培養成他的接班人,若小陶子不能如期認祖歸宗繼承姚山洛的遺產,那這人將是新一代的繼承人。
依此推斷,這個叫姚擎的男人有十成十的動機,找人加害小陶子。但是令人訝異的是,姚擎竟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連資料中心的小姐都驚呼這人根本就是他。
除非他們有血緣關係?!他正納悶不解,一顆心懸在半空中,卻只換來他大哥的一句,「我完全不知情,你問老爸!」
事實上,這張照片正是他老爸托人從美國傳回來的,所以事情分明有蹊蹺。
等他一回神,才發現與陶清梵約定的時間已過了半個鐘頭,他顧不得滿腦子的疑惑,趕緊從刑事局開了車直衝回學校。
而半路上想打手機給她時,才發現自己的手機沒電了……
腦海中不停的出現那張與他相似的臉孔,心裡一陣不安。兩星期來,他刻意與小陶子形影不離、當然不似他戲謔的嚷嚷著要追求她那般簡單,他曉得對方在近期內將會有所行動,所以義不容辭的跟在她身邊保護她。
希望他的不安只是多想。
車陣仍是以牛步的速度前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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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間,速食店擠滿了貪求方便的年輕學子。
陶清梵點了一杯大可樂、一個漢堡和一份炸雞塊,面對美食她不禁食指大動。
漢堡三兩下被她解決掉後,她吸了口冰可樂,非常過癮的將炸雞塊全數下肚祭五臟廟。
她故意轉了轉身,活動一下吃撐的肚皮,順道偷瞄那兩個從她在校門口等桑聿臣時,即一直跟蹤至此的黑衣男子,一個是黑髮,另一個是金髮。咦?好像似曾相識……喔!就是兩個星期前在她家門口被桑聿臣趕走的兩人嘛!
也不知陶清梵是膽識過人,還是毫無危機意識,在她要離開前,為了看清楚這兩人,她還刻意由他們的座位前經過。
來到櫃檯前,她想幫桑聿臣點一份特餐,猜測他的肚子可能也正餓著。
「陶小姐,我們老闆想請你賞臉吃頓飯。」黑髮男人不知何時靠近她身邊。
這時,她才真正看清他們的長相。黑髮男人絕對是華人,而那個金髮男人則皮膚白了點,瞳孔略帶深藍色光澤,似乎也會講中文,看樣子像是混血兒。
可不會吧?她剛剛吃下一堆食物尚未消化,現下又要請她吃飯?!他們把她當成豬喔!
「很抱歉,我不認識你們,更不認識你們老闆,恕不奉陪。」陶清梵不客氣的說。這兒人多,諒他們也不敢對她一介小女子如何。
她抱著點給桑聿臣吃的食物,正愁接下來應該怎麼辦,難不成賴在店裡陪他們耗嗎?結果她正好看見桑聿臣將車停好,正要往學校走去。
真巧!
趁他們不注意的當口,她卯足全力向他停車處沖了去。「桑聿臣!」
「快追,別讓她跑了。」黑髮男人向金髮男人叫著,這次他們誓在必得。
聽到她叫喚的桑聿臣回頭,並向她跑來。突地,一台越野機車遠遠從紅磚道上馳來,惡狠狠的從陶清梵身邊呼嘯而過,再近個一公分,她肯定被撞個正著。
「快上車,還猶豫什麼!」他一把將她拉進車裡。.
瞄見那台越野機車轉了個彎,迅速折了回來,陶清梵急忙拋掉手裡的食物,把車門帶上。
他們被包圍了!
一時間,從四面湧出眾多車輛,有越野車、有轎車,將他們團團包圍。後頭又馳來另一輛黑色轎車,那兩個黑髮及金髮男人就坐在後座。
「我的小陶子,歡迎提前親身感受警匪追逐的樂趣。」桑聿臣笑得邪魅的說。誰叫她滿臉驚奇的不停伸出頭想一探究竟,要是尋常女子早嚇到腳軟嘍。
車子衝向大馬路,接連幾發槍聲掃過來。
桑聿臣一手摟緊睜大眼睛四處亂瞟的她,不讓她落入對方的描准範圍內,一手伶俐的操控方向盤,死命在街道中穿梭,驚險程度比起電影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不開槍?」對方都不客氣的開槍了,還跟他們君子什麼!
「別太快曝了我們的底,我們只是平凡的老師。」他輕捏一下她的俏鼻。、
桑聿臣把她的頭壓低,只見眼前兩輛轎車撞在一塊,冒出濃濃的黑煙,緊跟著後面一台機車閃避不及也「吻」了上去……
「坐穩!」他警告道。
二話不說,他旋即調轉車頭,駛離案發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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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一路攀至山頂。
陽光已完全隱入地平線,山腳下一片萬家燈火。
桑聿臣敞開襯衫的兩顆扣子,結實的胸膛曲線畢露。他與陶清梵並肩坐在水泥椅上,任向晚的涼風掠過。
應該有所改變了。
這個惹他無限憐愛的女子,不畏生死的願參與他的生命,夫復何求呢?但他應該向她坦誠警察任務的危險,又或者是這次任務的危險嗎?
桑聿臣望向燈火通明的山下,眼底有絲茫然。
「在想什麼事?臉色好難看哦!」陶清梵拍拍他出神的臉龐。
見他沒有答話,她曉得可能有事情困擾著他,所以當下決定做個聰明的女人,別太探男人的隱私。
「我應該稱讚你是個有膽識的女人,還是你真的那麼不怕死?」
「幹麼,在想借口騙我啊?」
陶清梵不滿的嘟起了嘴,「因為我知道你會保護我啊!」
這小妮子撒嬌的模樣真可愛!他輕捏她的粉頰,然後無奈的深深歎了口氣。
「每歎氣一次會多三根白頭髮哦!」她在他懷裡鑽動。
他必須保護她的率真,以期往後五十年都有人抬槓。呵,他可愛死她了。
「今天的場面勉強算小Case。」桑聿臣望向滿臉好奇的她,「準備與我共度驚險刺激的一生了嗎?我的小陶子?」
「嗯。」她猛點頭。
她都不假思索就答應了,那他還有什麼話好說?他將陶清梵抱了個滿懷。
「難道你不怕你的男人得每天面臨槍林彈雨?」他揶榆道。
「沒關係!我已經把政府所有的福利與補助津貼的辦法搜集到手,若是你因公受傷,我會幫你申請津貼,如果因此無法再執行任務,還能申請就業補助;若情況慘了點因公殉職,國家更會從優撫恤。你一點都不需要擔心——」她細說各項福利方案。
「你有完沒完?!」他沒好氣的大叫。
「騙你的啦!」陶清梵雙手環住他的腰際,輕聲的說:「記得你大嫂說過的,我只要你在執行任務時,多注意為我保重你自己,就心滿意足了。」
「能得到你的愛,這一生我還有啥奢求?我的小陶子,我發誓會為你多保重,方能與你朝夕共處。」他吻了下她。
「你是怕不能找我抬槓吧!」她故意笑睨他。
唉!亂沒情調一把的。
「還記得我告訴過你,我是桑家養子的事嗎?」
「記得。」沒想到他換了個話題,想必他要說的不只這些。
陶清梵好奇的伸手觸摸他胸前幾道疤痕,代表英雄事跡的標記。
他伸出大掌包住她在他胸膛上游移的「毛手」。
「你常說未曾享受過真正的家庭溫暖,那麼嫁給我肯定不賴,保證你不只嫁給一個疼你的丈夫,還嫁給一家子愛你的家人。」他摟著她瘦弱的肩頭,聲音輕柔到快把她嵌人心坎裡o
「嗯!」當她細細品嚐完他說的話語,頓時愣住。
他在向她求婚?!
沒有玫瑰示愛,沒有定情禮物,充其量是在花前月下,有那麼一點氣氛罷了,她才不答應!
「誰求婚像你這麼沒誠意的,沒有拿朵玫瑰花或者戒指什麼的,也沒有下跪求愛,我才不答應呢。」她的嘴嘟到快半天高o
「那麼以我的吻當定情信物,你覺得如何?」
才管不了她如何抗議,他硬是朝她嘟得半天高的唇印了上去,宣誓今生要定她了。
何必照著那些愛情片中千篇一律的求婚戲碼,來點新鮮的嘗試,日後回憶時才有趣味嘛,況且,他可是回應她的不按牌理出招的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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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聿臣在結束了與陶清梵的山頂約會之後,即打了通電話示意大哥帶齊資料,到他公寓會面。
牆上的鍾不偏不倚指在十點一刻,客廳地板上散落一地資料,有些是他搜集來的,有些則是他大哥請資料中心意忙趕印出來的。全是有關姚山洛身旁的人物資料,包括令他耿耿於懷的姚擎在內。
桑聿臣蹺起二郎腿,將資料往腿上一擱,手指按著太陽穴的部位;桑少軍則進廚房泡了兩杯咖啡出來。
他們尚未明瞭他與姚擎之間的關聯性,但是可預測的是,若查不出個所以然,他肯定會繼續拗下去。
「你確定老爸沒別的事情交代?」他以下巴點了點姚擎的資料,希望沒有任何線索被遺漏。
「沒有。」桑少軍揮著手,趕緊無辜的表明自身清白。
「沒有?」像在逼供犯人般,桑聿臣強勢的吼道:「那你幹麼要我去問老爸?分明作賊心虛,其實你什麼都知道,只是老爸叫你別說,對不對?」
他火大了!當個臥底的邊緣人最怕無法掌握實情,這是非常危險的情況,倘若連對方兵力戰火有多少都不曉得,恐怕被將了一軍都不知道。
「老爸說這回情況特殊,只能由你化解。」他也很納悶,每次行動老爸絕對再三提醒他要多照應弟弟,隨時準備出擊,但是這一回老爸卻遲遲不讓他出手,到底為什麼?.
看來大哥應該不知道內情,否則以他呵護自己的大哥氣派,早就有所行動了。
桑聿臣的濃眉因理不出頭緒而更形糾結,咖啡的苦澀濃郁到化不開,彷彿眼前的疑惑成了咖啡黑不見底的狀態。
陽台窗簾被夜風吹得沙沙響,倒與客廳內的沉寂形成對比。今夜繁星爭輝的景象,恐怕照不亮他們心中晦黯的思緒。
事實上資料顯示,姚山洛的企業體制中一直存在兩派人員鬥爭——一派要屬姚擎這邊,他算是忠心的,因為感念義父的養育之恩,忠誠投效其麾下,近年來帶領企業闖出好成績,想完成姚山洛的遺願,找回陶清梵繼承遺產。
至於反對的那一派則屬姚千傑,他是姚山洛弟弟姚瑞峰的兒子。由於姚山洛的弟弟頗具野心想霸佔哥哥的財產,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姚千傑理所當然耳濡目染,豈有可能讓陶清梵這個素未謀面的丫頭回來繼承姚山洛的遺產。
依此判斷,姚擎該是個戰友而非敵人。
「傍晚你打電話跟老爸聯絡,他有特別交代什麼嗎?」
「老爸說他會傳真告訴你詳細情況。」桑少軍小心翼翼的說,免得又引起弟弟的怒氣,他可是以好脾氣、少動肝火出名的。
「真的!」他興奮的瞪大眼,希望老爸會帶來他渴望揭曉的事實。
突地,傳真機嗶嗶發出聲響。
兩兄弟有默契的互望一眼。肯定是老爸的傳真!說曹操,曹操就到。
距離傳真機較遠的桑聿臣一躍而上,二話不說即拿來傳真閱讀。
[I]聿臣:
收到此封傳真之時,你肯定為以下我要解釋的事情感到好奇及無法諒解,別怪罪你大哥沒有在參與行動之初,向你表明一切,事實上我也是近期才得知真相的。
你絕對納悶姚擎究竟是誰?與你有何關係?為何你們長相一模一樣?在瞭解真相之初,我也十分訝異。
他是你的雙胞胎弟弟,從小被姚山洛收養,為了報答其養育之恩,決定幫助陶清梵認祖歸宗。相信這已解了你心中的迷惑。
聽晴玉提起你與陶清梵的交往情況,若她真值得你付出,老爸絕對舉雙手先贊成,不過務必得小心行事。
至此,少軍你也要多照應聿臣,一切以安全考量為優先!
為了怕引起你們老媽擔心,我會陪她繼續在此度假,有事隨時聯絡。
父威真筆[/I]
桑少軍也逐字看完了傳真,雖然解開大部分的疑慮,但是接下來的行動才讓人傷腦筋。
「這是老爸給我的考驗,以前,我老嚷嚷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身邊還有哪些親人……因此這是個大好機會,對不對?」
「你現在有何計劃否?」
桑聿臣一直都是善於計劃、精於部署的。他啜了口咖啡,鎮了鎮心頭澎湃的思潮,著實已有計謀油然而生。
「先從小陶子下手吧!」在今晚的追逐戰中,他可看清了對方的強大火力及誓在必得的野心。他不會讓對方得逞的,很快的,他要給他們好看!
「你是說讓她搬到這兒,好就近掩護?」
賓果!不愧是和他默契一等一的大哥。
雖然亂了些分寸,他們也趕緊抓回處理事情的節奏感——壞人,準備接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