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君玉容自己過於敏感,還是當真有這麼回事,打從那夜燕皓說要與她交朋友開始,她便無時無刻不感覺到他注視的目光。
就如現在。
瞧!他又用那雙犀利逼人的裡「眸毫不客氣的逼視著她,不管她走到哪裡,他的視線便跟著到哪裡。
被他這般死盯不放,君玉容很不自在,更難忍受,想開口尋些話題跟他交談,好轉移他的注意,無奈她個性向來沉默寡言,就算是想破了頭,也找不出個適當的話題。
既然找不著共同的話題,君玉容只好找事情忙,把前些日子摘來的藥草,分門別類的整理一番。
燕皓看她不再受他視線的干擾,心裡不怎麼舒坦,想他無論在哪,始終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唯有眼前這纖細嬌弱的女子能完全忽視他的存在。
她越要忽視他,他就越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你在整理藥草嗎?」
他這是無話找話,他知,君玉容又何嘗不知。
「是的。」簡單的回答,君玉容雙手的動作沒停。
「這些日子以來,我從未曾看過任何患者上門求醫,不知你這些藥草都是做什麼用途?」
「餬口。」又是同樣簡單的回答。
一再被她以三言兩語的簡單方式給打發掉的燕皓,這下可真有幾分惱火。
「此話怎講?」雖惱火但為不破壞兩人間的和諧,他不得不咬緊牙硬忍。
「唉!」長歎一聲,君玉容終於停下手中動作,抬起頭看著他,一臉認真地道:「我向來寡言,對任何人來說都稱不上是個好聊天的伴,奉勸公子一句,你還是放棄我這個朋友。」
倘若朋友的定義就是你問我答,什麼小事都得拿出來談一談,她當真無法應付,更令她感得不耐煩。
這女人……
他尚未被她簡單的應話方式給激得發火,她卻先他一步大歎無奈。
看她如此,燕皓更是不可能放棄。
「君姑娘可是在嫌棄燕某人過於嘮叨?」
「當然不是。」他這話可真是大大的冤枉她。蹙起蛾眉,君玉容開口辯駁,「我只是……」
「只是嫌棄我對藥草一無所知,所以不肩與我多談?」
嫌他無知?天啊!這話可比方纔那話還要傷人。
君玉容連忙搖頭,「不,不是的,我想說的是……」
「是你這清雅不俗之人根本不屑與我這凡夫俗子多談?」噙著一抹促狹的笑容,燕皓繼續搶她的話,不只搶得高興,還搶得非常順口。
「住口!」士可忍、孰不可忍,一再被他冤枉的君玉容這下可真被他激得惱火。
「你到底是怎麼了?我不過是不習慣與人聊天罷了,你為何要把我批評得如此不堪呢?我雖久居山野,可是也懂得幾分人情世故,再如何也不可能鄙視任何人,或用譏諷的態度待人!」
這話君玉容不只說得忿忿難平,更說得激動裡一常,她雙手猛揮,只差沒站起來跳腳。
她話一停,茅屋裡霎時陷入一片沉寂,一男一女相互對視,那氣氛還真令人有幾分尷尬。
這時,君玉容方才發覺白自己的失控。
一想起她對個拚命想對她示好的男人猛叫猛喊,君玉容羞愧的想撞牆,也省得繼續丟人現眼好。
就在她為白自己的行徑感到羞赧時,陡然一聲輕笑響起。
慢慢地,輕笑轉而大笑,再由大笑轉而狂笑
「哈哈哈!」笑到無法自制的燕皓,一手捧腹,一手指著臉紅的她開日,「我現在才發覺,你只有在失控或者發怒時,才會一口氣把所有想說的話全部吐得乾乾淨淨,對不對?哈哈哈……」
看他笑得如此誇張,還把話說的那般……
可惡,君玉容不由得咬緊牙,冷眼狠瞪著他,想逼他吞下所有笑意。
哪知她越瞪,他笑得越是放肆,她氣得恨不得掐死他。
深怕自己真的付諸實行,她匆匆找了借口道:「我去廚房忙了,你請自便。」
笑!笑死他算了!
哼!這男人簡直可惡的讓人恨不得一刀殺了他!
連下了幾天的雨後,今天竟吹起一陣不尋常的風。
「看來天氣將起大變化,若非刮起大風便是下起大雨。」君玉容喃喃出口語。
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先把屋頂上的漏洞補好,要不可真要落個屋外下大雨,屋內跟著下起小雨的悲慘下場。
這麼一想,她立即行動,拿出竹梯,再背上幾捆稻草、草繩,準備爬上屋頂修補房子。
依舊持著病體未癒這爛理由賴在人家家裡不走的燕皓,一看她的舉動,差點被她的愚蠢嚇出一身冷汗。
可惡!那女人當真忽視他,忽視得非常厲害。難道她不知像這種危險的工作,自有他可以效勞嗎?
瞧她每踩一階,他心跳就加快一步,全身還直冒著冷汗,就擔心那女人會突然跌下來。
好不容易看她安然的爬上屋頂,可這更令他提心吊膽,只因她已然脫離他視線所及的範圍,她的一舉一動他全然無法得知,只能憑著練武者過人的耳力傾聽她在屋頂上的聲音。
聽她小心翼翼的移動腳步,他的一顆心不禁跟著她每一個動作跳動著。
「聽」她那熟稔的動作,燕皓心想她還真是過慣了獨白口一人的生活,想來他的擔憂有點多餘。
就在燕皓以為君玉容應可應付一切時,突然一陣狂風從窗口猛灌入屋內,跟著不過眨眼的工夫,外頭便下起傾盆大雨。
一看這情況,燕皓再也裝不下去,被子一翻就急著上屋頂尋人。
就在他奔出屋子時,一聲尖叫差點震破他的耳膜,他連忙抬頭一看,君玉容的身軀直直的往地面墜去。
燕皓趕緊提氣縱身,在那纖細嬌弱的身軀尚未接觸到泥地之前,把她接個正著。
不小心跌落屋頂,君玉容早有挨疼的準備,她閉著眼睛等著迎接那絕對逃不過的痛楚。
意外的等了許久她身子依舊騰空,這使得她感到一陣名其妙,張開雙眸,出現在她眼一刖的竟是張她熟悉的臉孔。
「是你救了我?」她又驚訝又疑惑的瞅著抱著她不放的男人,他不是身子虛弱的連床都下不了嗎?怎麼現在……
「除了我之外,你以為在這深山野地裡還有誰會對你伸出援手?」一想起這女人方纔所干的蠢事,燕皓便想用力的搖她幾下,看是否能把理智塞入她的腦袋瓜子裡。
若非看她驚魂未定,臉色蒼白如紙,他非得好好罵罵她。
「你身體不是……」
「閉嘴!」燕皓霸道的連話也不准她說,冷聲命令道:「你馬上進屋子裡,把這身濕透的衣物換掉。」話落,他便放開她,將她往屋裡推去,還不忘順手帶上門。
被他硬是推入屋裡的君玉容,不只怒火狂飄,還恨得想親手宰了那膽敢欺騙她的惡徒。
可惡!那傢伙不只欺騙她,甚至以為救了她便可以對她發號施令上點也沒把她看在眼裡,當真可惡至極!
怒火中燒的她實在不想聽他的命令行事,但她不得不承認確實是該換下這身濕透的衣物,拿身子跟他嘔氣根本不值。
這一想,君玉容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照他的命令去做。
等她換好衣服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趕走那個膽敢欺騙她的無恥惡男!
把君玉容趕進屋子裡換衣服後,燕皓提氣掠上屋脊,替她把尚未完成的工作全部做完。
只不過這可讓他淋雨淋得一身濕,縱身躍下地後,他想都不想直接推開茅屋的門。
印入他眼簾的是個身裡粉色肚兜的半裸美女。
好美好白又好纖細的美人兒啊!原來她衣服底下的雪膚當真如他所想像的那般纖白,有如凝脂般吹彈可破。
意想不到的美艷景色,不只平白養了燕皓的眼,同時也讓他那顆不曾被任何女子佔據的心靈深感悸動。
為了君玉容,他傻了也癡了,雙腳自動走近她,雙手更是自然而然的擁緊那半裸的美女。
反觀君玉容則是被這突發的事件給嚇傻了。
她手上拿著正準備穿上的白色底衫,一雙水眸傻愣愣的凝視他,望著他一步步朝她走來。
她心悸更加惶恐,大腦再也發揮不了正常的功用,任由眼前這一個挺壯碩的男子對她為所欲為。
當他的唇貼上她細嫩的唇瓣時,她無助的只能張著一雙水瑩眸子,出神的看著一臉迷醉的他。
他到底在對她做什麼?在意識朦朧不清時,她腦中浮起這個疑惑,卻怎麼也理不出一個正確的答案。
當他那身濕貼近她微熱的身子時,君玉容不禁打了個哆嗦。
這陣哆嗦到底是因那份濕冷,還是因他現在正在對她做的事情而起?這問題令她難解。
他愛上她紅唇的味道,他為她瘦弱纖細的身子感到癡迷不已。
放不開了!這輩子他再也放不開懷中的女人,就算天塌地陷、就算海枯石爛,任何人、任何力量也無法逼他放開懷中這令他眷戀的瑰寶。
抱緊她,他任由雙手探索她美妙的身軀。
他的大掌在她光滑細嫩的背部游移,然後扯掉她的肚兜。
危險!當這兩字急匆匆地闖入君玉容變得迷迷糊糊的大腦時,她藕臂猛然一推,跟著「啪」的一聲響徹整座茅屋。
君玉容的這一掌不只打破充斥在他們之間那份不該有的曖昧氛圍,同時也驚醒自己,出自然也阻止燕皓打算更進一步的親暱。
撫著頰,他淡慍的問:「為何打我?」他沒有錯,愛自己所愛的女人,此乃天經地義之事,他何錯之有?
頂著一雙含淚的眸子,噙著一抹羞惱的神情,君玉容遮著春光外洩的身體,羞憤的大叫:「因為你該打!」
「為什麼?」燕皓強勢的逼近她,「難道就因我吻……」
「住口!住口!」君玉容心慌的摀住雙耳,惱羞成怒的大罵,「我打你是因為你欺騙我。」除此之外,其它的她全盤否認。
她膽怯的不敢去想自己方纔的失控,更怯懦的不敢正視他們方纔所發生的種種,她怕答案是她無法承受的。
「沒錯,我不否認確實欺騙了你,可那也是因你吸引我,讓我想更進一步瞭解你,我這麼做就算真有錯,也錯得情有可原。」
在他灼灼目光的逼視下,又聽他霸道狂肆的宣言,君玉容無一言口以對,只因向來不沾惹世間情愛,從小到大無慾無求的她,當真不知該怎麼回應他那番讓她臉紅心跳,逼她腦子混亂不已的狂恣宣言。
瞧他又想逼近她時,她有如受驚的兔子一般,連忙往後退了數步,「別逼我!你走!你現在就走!」
對心儀的女人,向來只在乎自己需求,視禮教如糞土的燕皓當然可以強逼,他也自信只要他堅持到底,這女人終究會屈服於他。
可瞧她那副有如驚弓之鳥的惶恐模樣,他首次對人產生心軟不捨強索的感受。
咬緊牙,握緊雙拳,他掙扎著,凝視她那楚楚可憐的神情,掙扎許久之後,他終究選擇放棄。
只不過這放棄只是暫時,他暗出口發誓。
「好,我不逼你,你要我走,我走便是。不過……」他伸出雙手捧起她細緻的臉蛋,不顧她細弱的掙扎,強逼她注視著他,「等下次我們再見時,我燕皓髮誓不只要得到你的人,同時也要得到你的心,要不,我寧願毀了你也在所不惜。」說完,他放開她,轉身走出她的世界。
目送那昂挺的背影離開,直到他完全消失在她視線之中,君玉容這才軟下身子,趴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她搖著頭,當真不懂。
不只不懂她與燕皓之間的關係為何會變得如此複雜,更不懂自己怎會無端招惹上他?
如燕皓這般霸道強勢的男子,根本不是她能招惹得起,她怕他,不只怕還難以接受他那霸道強悍的性子。
可在恐懼驚慌的背後,卻也隱藏一股讓她不解的情家。
那股情嗉不只讓她感到困擾不已,同時也令她對燕皓的離去產生一股極為矛盾的心情。
克制不住腦中紛亂的思緒,君玉容在心裡問著自己,她與燕皓當真會有再見的一天嗎?
倘若真有,她又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