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虎彪彪和胡隸京的麻煩並沒有因為狐妖的消失而結束,頭疼的麻煩還多著呢!
首當其衝就是幽靈小鬼,也不知他究竟哪裡中了邪,堅持讓虎彪彪嫁給光光那個小鬼頭。
「我不管,你們倆跟我打賭都輸了,你們倆都欠我一個必須完成的諾言,我的要求就是虎彪彪嫁給光光,光光娶虎彪彪為妻,誰不履行諾言就是失信——再怎麼說我也幫虎彪彪你找到了胡隸京他爹的魂魄,你不能這麼快就忘恩負義吧!」
摸摸頭頂那對尖耳朵,胡隸京承認,幽靈小鬼所言不假,可沒道理讓光光那個小毛孩子娶他的老婆吧!
自從娘吸走了他身上一部分的妖氣,他的利牙和利爪已經不見,不過這對尖耳朵和銀白色的眸子還是證明他身上依舊存在的妖精血液。
他又恢復成了半妖,各虎彪彪一樣的半妖。兜了一個大圈子,到頭來他沒有變成人,她也沒有變成強大的妖精,他們還是和原先一樣過著半妖的生活。不同的是,他們在各自的世界裡找到了對方。
什麼才是變強?
凡人、妖精、神或魔能力有高低,卻皆有脆弱的一面。可是老天是公平的,世間萬物皆有一顆心,心強於是無畏。
兩個半妖結成一顆心,強者無敵。
可是面對一個頭髮還沒長全的小鬼頭就不那麼簡單了——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還要受幽靈小鬼的擺佈?!
抬起腳來,胡隸京憑著身高腿長直接將幽靈小鬼端到一邊,「彪彪已經是我夫人,怎麼能再嫁給光光呢?」
「我也不會娶個半妖回去,太丟身份了!」光光個子小,心眼可鬼著呢!絕對不會背一件麻煩回蒼島。
兩邊都無法求得同意,這正是幽靈小鬼需要的,「想要我收回要求也行,除非光光答應從此以後我可以自由來往於蒼島之間,任何時候都可以調戲……不!我是說看望……看望我的小新娘茫茫。」
說到底還不是為了茫茫!光光早就料到他有這一手,他也多有準備,「好吧!」他無奈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就答應你,我娶……虎彪彪為妻。」
「我還不嫁呢!」要她跟一個小鬼頭待在一起幾百年,她不瘋才怪。
胡隸京則是閉上嘴巴,伸出手想直接將光光掐死了事。
半神半魔的光光可不想死得那麼不光彩,化作光的速度逃脫胡隸京的半妖之手,他的算盤還沒打完呢,「幽靈小鬼,你給我聽著,既然虎彪彪將要成為我的妻,我知道的秘密就理當跟她分享。你也知道就算身為半妖,女子的嘴巴還是很大的,她要是把我知道的秘密在六界之中宣揚,你可別怪我。」
牽起虎彪彪的手,光光這就要與她分享秘密。
「我撤回我說的話!」幽靈小鬼急得犄角都在顫抖,他迅速竄到虎彪彪和光光之間,將他們隔開,「光光,我警告你,你要是把我的秘密說出去,我上天入地,穿梭於六界之間也不會放過你。
他越是如此緊張,虎彪彪越想知道。追在光光身後,她將女子的雞婆本性發揮無遺,「究竟是什麼秘密啊?說出來聽聽!
「不准說!」
幽靈小鬼的阻擋和虎彪彪的好奇僵持不下,光光再度掌握了主動權。撥弄著他的金髮,他異常得意,「這個秘密就是……」
「光光!」
「其實幽靈小鬼也是一半一半啦!」
「啊?」胡隸京和虎彪彪顯然不懂光光的意思。
讓他來詳細解說一下吧!「幽靈小鬼的爹不用說了,自然是冥界的王,也就是魔。至於他娘嘛!那可是地地道道的凡人,而且還是從二十一世紀進人冥界的凡人。所以說幽靈小鬼是半魔半人的小鬼頭哦!」
虎彪彪的好奇心得到了滿足,長舒一口氣,她像個大姐妞拍拍幽靈小鬼的肩膀,「不用這麼緊張嘛!你那麼喜歡光光的妹妹,原來是困為你也是一半對一半啊!其實半魔半人也沒什麼不好啊!我雖然是半妖,但我依然能找到這世上屬於我的另一半,相信你也一定會幸福的。」
幽靈小鬼背地裡對著光光偷偷做了一個鬼臉,幸虧他反應及時,找了一個秘密替他搪塞住另一個大秘密,否則他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他。
那他幽靈小鬼可要賴上光光一輩子了!
☆☆☆
秦嫂早就知道胡隸京會有離開她的一天,只是沒想到這天會來得那麼早。
「你們……這就要走啊?」
胡隸京含笑地點了點頭,「我和彪彪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回她老家一段時間,等過些日子再回來看你們。」
虎老伯一聲不吭就走了,虎彪彪決定去找他,起碼向他道聲謝。要不是他,她已歸於冥界。更何況,她身上這些妖氣來源自他,等於說他給了她第二次生命。另一方面,她還有個問題要向他求證。是該回去一趟了!
倒是胡隸京,他這個樣子要是走出胡計,怕是會嚇到陽朔鎮的百姓吧!「隸京,不如你留下來幫秦嫂他們打理生意吧!我去去就回。」
「我不會再跟你分開。」銀白色的眸子寫著深情款款,在這個世界卜他們倆是一體的,誰也離不開誰。
至於她的擔心,他早有準備,「我不會在意別人怎麼看我的。」只要愛他的人別嫌棄就好。
將秦嫂拉到一邊,靜默地待了一會兒,胡隸京在她的耳畔看見了幾根向發。人的牛命真脆弱,衰老來得真快啊!
「秦嫂,這輩子你會嫁人嗎?」
這孩子怎麼好端端地問這個?秦嫂佯怒,「你盡拿你秦嫂開玩笑。」
老天何嘗不是跟他們開了一個玩笑呢!爹原本愛的是秦嫂,卻困抵擋不過母親的狐媚,而娶母親捨秦嫂。到頭來精氣耗盡歸於冥界,連轉世投胎仍不忘守在秦嫂的身邊。母親守了爹十三年,不過是守著一個被她吸盡精元的軀殼。
要不是母親的貪戀,爹不會死得這樣早,也不會急急地奔赴到他的真愛身邊。
就當是個玩笑吧!胡隸京以兒子的身份擁住了秦嫂,這份親呢讓她感覺志高就在他身邊。
「要嫁誰也別嫁,就嫁給小林師傅吧!」
鬆開懷抱,胡隸京得意地看向小林師傅,「怎麼樣?我能這樣抱她,你能嗎?要是你娶秦嫂為妻就可以嘍!」
「我能不能把它當成一種誘惑?」小林師傅也難得耍笑起來。
女大男小,他們之間有著十幾年的差距。他可以不在意鎮裡百姓的看法,他卻不得不在意秦嫂的想法。他不願他的愛成為她的負擔,於是他選擇守侯。
守在她身邊就好,只當是上輩子欠她的。
胡隸京牽著虎彪彪向大門日走去,臨出門前不忘叮囑小林師傅:「別忘了你的承諾哦!這輩子都得守著秦嫂。」
就欠一輩子吧!這是你應付的代價,爹。
☆☆☆
走出胡府的大門,正是艷陽高照。感覺真好,連天都是透藍透藍的。胡隸京好想牽著虎彪彪的手在大街上散會兒步,可惜——
「鬼啊!」
那對尖耳朵、那以銀白色的眸於,這些刻人人們眼中的畫面開始蠢蠢欲動,被虎老伯封存在人們潛意識裡的記憶全都甦醒過來,街上的人全都丟掉手裡的東西沒命地狂奔。片刻之後,大街上空無一人,虎彪彪使用妖法都未必能逃得如此之快。
胡隸京反倒得意起來,「從前我站在街上,多少人上前圍觀,搶著跟我打招呼。那時候我嫌煩,總想躲開人群,尋個清淨。現在倒好了,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徹底清淨了。看來,做個半妖也沒什麼不好。」
實在看不得他的自鳴得意,虎彪彪潑上一盆冷水,「你以為這些凡人是被你的美貌吸引?他們那是被你散發出來的狐媚妖性在不自覺中控制了。」跟中蠱差不多,「而且我就不信,每個人都被你的美貌吸引不可自拔,這世上總有一兩個例外吧!」
「有,當然有。」這更是胡隸京得意之所,「就是你啊!」於是在見到她的第一眼,他決定選她為妻。
回憶起初見時的種種好似很久以前的事,可繞了這麼長時間,他們卻依舊是半妖,沒有絲毫的改變。
上天注定的!上天注定的呀……
「咱們還是快點消失吧!別嚇了這些百姓。」虎彪彪不想引起無端的爭執,更不想與凡人為敵,畢竟他們倆的身上都流著幾人的血液。
正好胡隸京也想試試自己的法力如何,是否能日行千里,彈指之間進出任意時空。
「那就遵夫人之命吧!」
☆☆☆
「鬼啊!」
柴大嫂不過是去鎮上買了一棵白菜,回來就大喊有鬼,柴大哥就不信了,「這大白天哪有鬼?」
且聽柴大嫂道來,「那胡府的少爺,他……他……他長著一對尖耳朵,眼睛還是銀白色的,你說他那個樣子還不是鬼嗎?就算不是鬼也是妖怪啊!」
「妖怪?」
柴大哥立刻提起家裡能充當凶器的傢伙招呼起街坊四鄰:「胡府的少爺胡隸京長著尖耳朵,還有一雙異樣的眼睛,他是妖怪,大家趕快行動起來殺妖怪哦!」
有那膽小怕事的第一個躲起來,「我們怎麼能殺妖怪呢?還是趕緊躲起來吧!」
也有那膽大的不光想殺妖怪更想見識一下平日裡陽朔鎮第一大美人到底變成了什麼妖怪,「我們不團結起來殺妖怪,妖怪會逐個把我們吃掉的。」
先是幾個鄰居帶著傢伙行動了起來,一路上若遇見有人詢問,便告訴他:「你還不知道呢?胡府的少爺胡隸京變成了尖耳、銀眸的妖怪,快去打啊!」
「什麼?胡府的胡隸京變成了尖耳、尖牙,還長著四隻眼睛的妖怪?我跟你們去打死他。」
「什麼什麼?胡府的人全都變成了像狗一樣尖耳、尖牙,還有尤數雙眼睛的妖怪?那我一定得去把他們打死,省得禍害人間。」
「什麼什麼什麼?胡府的人全都變成了狗精?那還了得,我跟你們去看看?」
「什麼什麼什麼什麼?胡府的人全都變成了狗?那好玩啊!我得去看看!」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鎮上什麼樣的話都傳開了,人們也跟著這些稀奇古怪的言論一齊湧向了胡府的大門。
不知誰喊了一句:「胡府的人都是妖怪!妖怪怕火,我們燒死他們!」
不知誰點燃了第一根火把,也不知誰將第一根火把投人胡府的宅院。隨之而來的是無數根火把一根接一根扔了進去,胡府迅速成了一片火海。不斷地有丫環、小廝從濃煙中跑出來,求救、哀號的聲音連綿不絕。
此時的虎彪彪和胡隸京已身在距陽朔鎮百里之外,到底只是半妖,法力不足以強到轉瞬之間移形移位。
伸了個懶腰,舒張舒張筋骨。胡隸京忽然想到秦嫂和小林師傅,「彪彪,你說他們會在一起嗎?」
她懂他的心,也懂他對秦嫂和他爹的那份祝願,「會的!你爹既然能穿越生死,投胎轉世仍不忘履行對秦嫂的誓言。我相信,這輩子無論上天人地,即使死,他們都會待在一起。」
瘋狂的人們衝進被火海刨盡的胡府,他們沒有找到任何妖怪出沒的跡象,只看見坍塌的瓦礫中有對焦黑的屍骨緊緊相情。
「這就是妖怪!瞧見了吧!死都不知羞恥的妖怪。」於是,人們給自己找到了心安的惜日。
殺死人的不是妖怪,卻是凡人。
☆☆☆
上次前來樹屋不過才月餘,再回到這裡虎彪彪卻恍若隔世。
樹屋還是樹屋,卻少了結境。她和胡隸京可以憑借法力直接飛進懸在半空中的屋子。
一團晝夜不滅的篝火跳動著,火光背後是虎老伯歷經滄桑卻十多年不變的容顏。
「你們回來了。」虎老伯向他們打著招呼,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不過是久別的兒女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虎彪彪卻興師問罪起來:「為什麼不跟我解釋?」
他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一個勁地往火中加柴,他希望樹屋永遠溫暖如春,這樣才不會凍壞身體虛弱的凡人,一如他愛的那個女人。
「你說啊!你跟我解釋啊!你幹嗎要讓我誤會你那麼久?」
虎老伯雖然沉默著,卻似乎明白虎彪彪的問題,倒是胡隸京聽得一頭霧水,半天沒弄明白,「彪彪,你別急躁,跟虎老伯好好說。」
「說什麼說?」虎彪彪衝到虎老伯跟前,居高臨下她俯視他的頭頂,「這麼多年了,你寧可讓我誤會是你吃了娘,你害死了她,讓我努力提高自己的法力好有一日可以殺死你,可你卻什麼也不做解釋。你還要我說什麼?」他當她是女兒嗎?
胡隸京忽然想起虎彪彪曾經說過,她要變強的目的是有朝一日可以親手殺了她爹。虎老伯也問過他,足否相信他殺了虎彪彪的娘,這麼說來這個問題就是這對父女之間的糾結嘍!
說起來這本不該由胡隸京插嘴,可在他看來,「你娘一定不是老伯殺的,雖然我不知道,們我能感覺到老伯很愛你娘。」
虎彪彪也是追了這麼多年才在無意中知道真相,「光光曾經說過,凡人和妖精在一起,精氣會不自覺地被妖精吸走。隸京的爹真正死因是精元耗盡,這樣推算,娘也應該是這樣早逝的。為了搞清楚這一點,我去冥界的時候,特地拜託幽靈小鬼幫我尋找娘的魂魄,可惜她的魂魄正在清泉中淨化,無法開口說話。於是我偷偷翻看了生死錄,根據上面記載娘的陽壽早就注定歸於當年——可她為什麼在臨終前說是你把她的心吃掉,她才會死?你又為什麼都不跟我解釋?」
胡隸京坐在虎老伯的對面,隔著熊熊燃燒的篝火,他凝望著虎老伯的面,兩塊虎斑似乎在火光著跳得正歡,「也許我能解釋。」
「你能解釋?」虎彪彪不相信自己苦思多年的答案胡隸京竟能一眼看穿。
這恐怕就是旁觀者清吧!「你生活在山林裡,隨時都有妖精、魔怪出沒,以一個半妖的資質來說,你根本無力抵抗任何攻擊。想要你變強,必須給你一個動力,而老伯就是順水推舟讓你將殺死他當作變強的動力。」
女兒強過爹,便不再需要爹的保護,即使身為妖精,也有一顆慈愛的父母心。
是這樣嗎?當真如此?虎彪彪想從虎老伯的眼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尋來尋去,卻尋不著她想要的結果。
「個是這樣。」虎老伯一開口便破了她的願望,「的確是我害了你娘,你是應該為她報仇殺了我—一這才是事實。」
他的慾望驅使他將一個不屬於妖精世界裡的女人強留了下來,是他以為愛能留下她,他今她生下彪彪,卻也使得她喪盡精元,害得她早逝。
狐妖修行上淺,不懂人與妖之間的障礙,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卻仍是一意孤行。以為片刻的相守就能滿足,到頭來卻越貪越多,令她喪命。
他喝了第一口海水,卻殺死了他摯愛的女人。
他不該死嗎?
闔上眼,他拒絕再回答虎彪彪的任何問題,在火光中開始一天的修行。
身為虎妖,本是怕火的,他卻早忘廠對火的恐懼,因為他愛上了一個貪戀人之溫暖的人。所以就算被火燒死,他也不記得自己怕火。
「爹……」
虎彪彪脫口而出的吶喊卻只換來虎老伯牽扯嘴角的動,她想知道真相,她想搖醒虎老伯,卻被胡隸京攔個著。
「彪彪,夠了!」
「我要知道真相。」她有權利知道自己是因愛而生還是懷著娘的恨意降臨到這個世上,「為了娘的遺願,我一直想變強,可是繞了一個大圈子卻還是這副模樣。我不該知道這其中的因果嗎?」
她的激動只有他的唇能夠堵住,吸進她體內的怨忽,他用他的氣息撬開她的心扉。
這一路追隨,只是為了追回與他的相遇。他們是幸運的,世間少有的兩個半妖卻能相依相伴。
在那個滿月之夜,她以凡人之身保護他這個狐妖的時候,就注定了他們得彼此依靠對方的氣息度過百年。千年……
一全書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