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喬。」一雙堅定的手掌輕輕地在她肩上一拍。
迷離的眸子望向那張男性化的臉龐,「……程大哥。」甜甜一笑。
「你母親托我帶東西給你,你現在跟我去拿可以嗎?」有禮地詢問著。
「今天這麼晚了,明天去不可以嗎?」克林望向他,知道這個是沈喬在台灣的朋友,一個,很奇怪的朋友。一整晚,他都是獨自一個人坐在一旁,冷冷地望著眾人,不與人交談,也不跳舞。
來參加派對卻只是獨坐,還有比這更奇怪的嗎?
程奕陽將大衣的袖口撫平,淡淡地道,「明天我沒有時間。」
「那就後……」
「克林。」柔媚的嗓音響起來,幾分嬌甜、幾分細膩,「你回去吧。」
「可是喬……」他們的第一個平安夜,他想要跟她一起度過,他都計劃好了……
「我要去拿東西。」轉過身,有點站立不穩,不過,她的酒量算是還可以,微醺的滋味,還是不錯的。
「喬……」
「我堅持。」望著不甘願的男友,她笑了,安撫般輕拍他的手,「回去吧,路上小心。」
即便不甘願,但是知道沈喬說一不二的脾氣,克林只好走了。
「程大哥,我們走吧。」攔了出租車,直奔他下榻的酒店而去。
刷卡進門之後,望著她被酒氣醺紅的臉蛋,「我給你拿瓶水吧。」打開小冰箱,拿出一瓶汽泡水,擰開瓶蓋後遞給她。
喃喃地道謝,乾渴的喉嚨正好需要,清涼而甜美的水液滋潤了她的嗓子。將涼涼的瓶身抵在頰畔,舒服地直想歎氣。
「程大哥,我媽托你帶什麼給我?真希望是我喜歡吃的牛肉乾,你知道在這邊我最想念的就是媽媽親手做的牛肉乾了,一想到就想流口水。」眼眸閃閃,貪吃的樣子,一點都不像美艷不可方物的沈喬。
「食物過不了海關。」
「對喔。」笑了笑,倒在床上,抓過抱枕摟住,柔軟的床真是好舒服,讓她覺得好睏,眼皮有些沉重,睡意矇矓,「那是什麼?」
程奕陽打開行李箱,慢慢地翻找,半晌,才澀澀地開口,「我好像,忘了帶過來。」
她揉了揉眼皮,打著呵欠,有些嬌憨的稚氣,「……唔,連你都會忘……」話沒有說完,就沉沉地睡了過去,對於他,她非常非常地放心。
程奕陽闔上皮箱,望著她熟睡的容顏,睡著了,再嬌、再媚,也像個孩子。
黑亮的秀髮,像絲綢一般柔柔地披散在潔白的床褥之上,長長的眼睫在眼下形成一片濃濃的陰影,鮮艷的嘴唇,微微地嘟起來,紅潤暈澤。她的皮膚,非常非常地好,細細的幼幼的,沒有一點瑕疵,白嫩飽滿好像輕輕一掐就可以掐出水來,粉粉的紅染上頰畔,帶來動人的好顏色。
她的手掌,貼在臉頰旁,纖長的手指,讓他想起以前形容女子的手,嫩若削蔥,真的,很貼切。
一片一片透明的指甲,修剪得乾淨漂亮,上面沒有搽任何人工色彩,泛著健康的粉紅,如同純美的花瓣般,靜靜在指尖綻放。
沈喬,即便睡著了,依然動人。
他認真地望著她,眼眸沉沉。半晌,寂靜的空間裡響起一聲淡淡的歎息聲,他彎下腰,輕輕地為她脫下柔軟的皮靴,抱起她往大床的中央放去,拉過柔軟的羊毛毯,蓋在她的身上,不留一絲空隙,關掉大燈,只留下淺淺的立燈,柔柔地照著。
她轉著頭,臉蛋在鬆軟的毛毯上輕輕磨挲,屋內打開的暖氣,還有舒服而綿軟的大床,讓她嘴角勾起滿意的弧度,睡得,更沉了。
第2章(1)
程奕陽看了看腕表,離沈喬下課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他讓司機在她學校的一側停了下來,信步走在磚紅的人行道上,清掃得乾乾淨淨的道路,高大的綠樹在暖陽下徐徐舒展著枝葉,周圍都是學生,年輕而充滿朝氣,或三五成群坐在台階上聊天,或抱著書本疾步行走,這便是大學、這便是青春。
他在這所號稱沒有校門的大學裡慢慢地穿梭著,大學生涯,離他似乎已經很遠了。美國與德國的學術氛圍是完全不同的,德國崇尚的是科學和嚴謹,實驗精神,而美國,則是靈活與激辯的天堂。沈喬這樣的個性,來到美國就是來到了她自己的世界裡。
繞過高大的教學建築群,略略沉思,挑了那條林中小徑獨行而去。這裡行人非常稀少,清悠的空氣,還有輕脆的鳥鳴,讓他眉間舒展開來。他喜歡安靜,安靜的空間,有助於思考。一步一步順著青石鋪成的小路,在出樹林時,眼眸的餘光看到不遠處一對相擁的情侶。
高大的身子靈巧地閃了下,程奕陽藉著樹木的遮掩,皺了皺眉,抬眸望向他們。相戀的人熱情擁吻,這在美國,根本就不算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只是……
望著女孩子的臉孔,在西方世界裡,深刻的五官搶眼的外形隨處可見,只是她卻是少見的清秀玲瓏。他眼神閃了閃,再安靜地後退幾步,摸出手機來撥號,「是我,幫我查一個人……」定定地將自己的話說完,闔上手機,徐徐地吐了口氣,往前幾步,那對情侶已經相擁著遠去,而他,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時間算得剛剛好,在樓下等到了剛剛下課的她。卷髮肆意地披在身後,大紅色的緊身高領毛衣,配上一條帥氣的短褲,黑色的絲襪踩在小馬靴裡,最簡單的衣著,卻被她穿得性感十足,在一群身材高大的外國人裡,她依然搶眼。
沈喬的視力非常好,只是一個抬眸,就看見了站在遠處的程奕陽。鐵灰色的西裝,正式而嚴肅,是程奕陽的典型穿著。這個男人,正經得有點呆板了,就連休息,她都很少見他穿著休閒的衣物。
跟身邊的同學打了個招呼,揮手道再見。抱著沉重的原文書,快步朝他走去,臉蛋上是明媚的笑容,「程大哥,等很久了嗎?」
「我剛到。」伸手拿過她手裡的書,兩人慢慢朝校外走去。
「今天教授找我過去問論文的事情,快要畢業的,事情有點繁瑣。」
「你,有什麼打算?」
「唔……」她咬著唇,明白他是在問自己要留在這邊還是回家,她也十分苦惱,「我還在考慮。」
考慮什麼呢?答案已經很明顯了。爸爸打電話過來,意思表達得再清楚不過了,讓她在美國自由散漫了十年,也該回家去,只是……
他沒有接著往下問,漫不經心地轉話題,「你男朋友呢?今天不陪他沒有關係嗎?」
「沒事,反正這個週末他打算回洛杉磯,現在在飛機上了呢。」
「原來如此。」
「對了,你不是說今天沒有時間的嗎?」昨晚即使喝得有些醉了,不過他說的話,她還是有聽清楚的。
他望著遠處開得非常熱鬧的聖誕紅,淡淡地道,「約會臨時取消了。」
「那,程大哥,你想要去哪裡玩?」她笑問道。他每年來紐約出差,都會來看她,有時兩天,有時三到五天,她作為地主,當然就陪著他慢慢遊玩。
程奕陽是個非常沉默的人,兩人在一起,大部份時間都是她說,而他會認真地傾聽,像她這樣活潑外向的人,竟然可以跟他相處得很好,也不能不說奇怪。明明,他不太說話,卻不知道為什麼不會讓她覺得悶,他不愛說,那麼就由她來講。對於紐約的每一個地方,她都非常熟悉,給他講講景觀的歷史、當地的趣聞、嘗嘗有特色的餐館,幾天的時間,總是一晃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