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前天她被綁進這間不知位在何處的空屋後,已經有兩天一夜沒人理她了。
她不解到底是誰把她綁來的,那她有什麼用?她又沒錢,還負債呢,爸媽也不富有,這群人究竟綁她來做什麼?還是,會不會就因為發現綁錯人了,所以才將她丟在這裡不管,連吃的也不送來,只留幾瓶礦泉水給她,想乾脆餓死她算了?
如果是這樣,好像也說得通,不過,不管如何,她都不敢放鬆,就怕自己隨時會有危險,但是說實在的,她真的餓得很虛脫,怕到時候需要打架時,連踢人的力氣也沒了。
驀然,她聽見門鎖的轉動聲,全身的神經倏地繃緊。
下一刻,被數個大漢簇擁進來的人,竟然是——簡優莉!
「你這女人綁我來這做什麼?」一見是她,孫曉湘一把火全燒上來了,馬上跳起來大吼。
簡優莉瞧著她被關了兩天,一身髒臭的樣子,立即嫌惡地摀住了嘴。「噁心的女人!」
「你!」她氣壞了,衝上去想揍人,但自己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力氣跟小雞差不多,當真是氣勢有餘力氣不足,人才衝到前面去,立即就被簡優莉身旁的保鏢架住,連碰也碰不到對方一根寒毛。
「你這女人到現在還看不清現實嗎?都被抓來了,還不改野猴子的本性。」簡優莉不屑地哼笑。
此刻孫曉湘真狠不得自己是猴子,可以跳過去咬這自己為是的女人一口。「綁架時犯法的你不知道嗎?你不要以為有幾個臭錢就可以為所欲為,等我出去,這勞飯你大小姐是吃定了!」咬不到人,狠話還是要說的。
簡優莉臉上隨即閃現一朵不懷好意的笑。「你以為自己還出的去嗎?」
聞言,她不禁心驚。「你……你敢殺人滅口?」
「不是我敢,是鄺睿想。」大小姐笑笑撇清。
「你說什麼?」她瞪大了眼眸,怕是自己聽錯。
「鄺睿親口交代,不想再見到你了。」簡優莉陰笑著說。
「不……不可能……他不會這麼做的……」她的心倏地縮緊,甚至開始不安分地狂跳起來。
不會的,不可能的!那傢伙再壞也不可能殺人的!
「你可能是聽見記者會的內容,以為他對你還有情,其實那都是做戲,他根本沒跟我解除婚約,相反的,成為夫妻以後我們的合作會更密切。至於你嘛,不過是鄺睿拿來刺激父親的彈藥強信,他想徹底打擊自己的父親,所以才會片面說取消婚禮,我是個識大體的女人,只要能夠幫助丈夫奪權,我都願意配合。」
孫曉湘搖著頭,根本無法接受,也不相信鄺睿這麼對她。
「還不信?你怎麼不想想我前天就將你綁來,為什麼到現在才來看你?那是因為昨天的婚禮照常舉行,所以我沒空過來處理你。」那張艷麗的臉越笑越陰險。
孫曉湘聞言,整個人像是被抽掉熱血一樣,身子冰冷地癱軟下來,不再反抗。
他們還是結婚了嗎?這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女人已經取代她成為鄺太太了?那男人終究是徹底遺棄她了……
看見深受打擊的她,簡優莉有種大快人心的感覺。她要的就是這份報仇的快感!這不起眼的女人踩在她頭頂上太久了,終於也摔得頭破血流。「不是鳳凰卻妄想飛上枝頭,你這是自作自受!」
心開始涼透,孫曉湘艱辛地問。「真的是鄺睿……要你殺我嗎?」
「沒錯。」
「不對,我的死活對他並無威脅,他沒必要綁架殺人……」
「有必要,因為他連吳總手上的金越也想得到手,所以吳總勢必得倒下,而你身為他的秘書之一,得知他有多機密,還盜取了他很多不法文件,導致吳總對你痛下殺手——」簡優莉笑得極其邪惡。
「你要殺我,讓吳總背上殺人罪?」聽見她子虛烏有的抹黑,孫曉湘錯愕不已,財富真的有這麼重要嗎?鄺睿竟利慾熏心到連殺人嫁禍的事也幹得出來,他……他真是她認識的鄺睿?那個她曾經很喜歡很喜歡,甚至愛上的男人?
不是他吧,不是吧……此生她從未像現在這般驚慌過,驚慌道很想假裝簡優莉沒有出現,沒有對她說過這些話。
狂奔的淚水終於模糊了她的眼。心裡刺痛地吶喊著:鄺睿,不要讓我這麼失望,以前我總是看錯人,但唯有你,總是不願真正對你失望,所以,請你不要這麼做……
「你知道事實的真相也好,這樣也不至於死得不明不白了!」簡優莉冷酷地說,對孫曉湘的恨意,完全清楚地流露出來。
「我不會認輸的,我不可能敗在你這小子的手裡!」病床上,鄺正光滿臉猙獰地揮舞著中風後不靈光的雙手,拚命想往床邊的人揍去,卻是徒勞無功。
鄺睿眼眶紅得像是日暮殘紅。「你非要跟我鬥得你死我活嗎?」
「是的,沒有人可以擊敗我,沒有人,就算你是我親生兒子也不能!」他大吼。
鄺睿目光毒辣地逼視他,多年來累積的愛恨情仇,在這一刻,似乎再也壓抑不住一丁點了。
即使被仇視著,鄺正光仍狠笑道:「在我心目中,你只是我養的一條搖尾乞憐的狗,狗竟敢咬主人,那就得付出代價!」
雙目幾乎是要噴出火來,鄺睿不再多作廢話,直接就吼。「交出人來!」
他冷哼,「不可能,除非你交還我的一切。」
看著他的凌厲眸光滿是恨意。
「不是在記者會上說得很漂亮,她是你迷戀的女人?既然如此,就拿你從我這奪走的一切換回她。」
鄺睿不怒,反而微笑了起來。「好,就這麼說定,她在哪裡?」
這麼爽快的答應反倒讓鄺正光一愣。沒想到他為了一個女人,竟連一點猶豫也沒有。「你想清楚了,這可是我幾百億的積蓄,你願意輕易還給我?」
這小子當初能夠騙到他,著實費了一番功夫,先是委曲求全地答應離婚娶簡優莉,讓自己卸了對他的心防,暗地裡又與吳總密謀反噬他,自己是一時大意才會中他的陷阱。
幸虧他不是對這小子完全無所防備,先是收買了吳總身旁的兩個秘書,讓那兩個女人對他通風報信,早這小子一步綁走孫曉湘,但這小子是費盡心思才得到這一切,這會居然願意說放手就放手?
「我願意。」鄺睿完全不假思索地說。
鄺正光忍不住搖頭。「我不是情種,卻生出你這個甘願為女人放棄一切的蠢蛋,所以我才懷疑你怎麼可能是我的兒子,你是你媽與前夫生的孽子才對!」
霎時,鄺睿雙目如火,十指關節捏得死緊。
「很生氣嗎?很生氣你儘管掉頭就走,不用管你女人的死活。」即使目的已經得逞,鄺正光還是殘忍地嘲諷。
「將她還給我!」
「跪下!」
鄺睿不動。
「為了那女人,你還不跪嗎?」
目光充血,最後鄺睿咬牙跪下。
躺在病床上,鄺正光止不住得意地大笑,「有了那丫頭在我手中,你這小子就是一頭拔了牙的獅子,自然能再乖乖聽我的吩咐辦事!」
鄺睿倏地冷凝了面孔。「其實你錯了,我始終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我身上沒有半張亞登的股票,我將所有的資產全數送給我太太孫曉湘了,所以她才是亞登現在最大的股東。」語罷,他臉上帶出絲絲陰笑。
「你說什麼?你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了那女人?」鄺正光臉色瞬間呸變。
「是的,為了顯示我有多愛妻子,為她奉獻所有,我覺得這麼做是最好的表達方式。」他依然跪在地上,但是神情卻非常愉悅。「如果她出事,受益人才會是我,而我已立好遺囑,死後遺產全部交付信託,捐給公益單位。」
「你!」鄺正光怒氣沸騰。這傢伙再次將了他一軍,難道老子真的鬥不過兒子了?倏地,他想起一件事,臉色再度大變,急忙掏出手機急撥了一組數字。「喂,優莉,是我,那女人——什麼?已經——」
一旁的鄺睿聞言,驀然心驚,臉色瞬間慘白。
破舊的空屋裡,在瞧見地上一攤攤的血跡後,鄺睿冷眸發顫,轉而一眨也不眨地盯向面前靠牆顫抖的女人。「你說……她怎麼了?」
簡優莉恐懼地搖著頭,而對一頭像是失了控制的獅子,她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晦澀的神情越來越陰狠嚇人,鄺睿一步步地逼近。「她不可能已經死了是吧?你回答我啊?」
她的頭搖得更凶了,從沒見過他發狠的一面,她嚇得腦袋空白,無法呼吸。
「我太太哪裡去了?你如果說不清楚,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反正我還沒報警,動用私刑也沒關係,我只想知道那女人的下落。」說著這些話時,他的臉上竟同時帶著微笑與殺氣。
簡優莉喉嚨發緊,下足好大的勇氣才敢這麼說:「孫……孫曉湘……她……死……死了。」
「死了?」深黑雙眸睨視著她,裡頭是一片冰冷。
雖然感到膽戰心驚,可是她內心對他的恨意也逐漸升起。他憑什麼這麼對她?以她的條件,容貌,沒有人可如此糟蹋她,而這男人居然完全把她視若無物,讓她如何讓原諒他?
「孫曉湘確實死了,而且死前我告訴她,我們結婚了,你玩弄了她的感情,是你要殺她的,是你要她死於非命,是你利慾熏心要殺她嫁禍吳總,這些都是你要我這麼做的,她死得瞑目。至少她知道是誰想要她的命!」
鄺睿睜大眼睛死瞪著她,面孔霎時死白。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簡優莉發狠地繼續說:「那討厭的女人死了,是我要人將她殺了放血,這地上全是她的鮮血,屍體也被人丟進深山裡埋起來了,你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再也見不到——」
倏地,她不敢再說下去,因為那張冷峻的臉龐突然綻出笑容,但那笑卻令人毛骨悚然,就算她有再大的恨意,也敵不過他狠嚦的一笑。
「你說,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是嗎?」他眼神極其狂亂,眼淚卻自眼眶中墜落而下。
她震住了。他竟然在她面前哭,為那女人落淚!
「你竟敢殺了那個我想保護一輩子的女人,我……用盡一切,也會要你血債血還……」淚持續由他的眼角落下,他的悲傷飽含著深深的憤怒。
看他瀕臨發狂的模樣,簡優莉全身顫抖,牙齒甚至在打顫。「我,我是首富的女兒,你敢私下動我,我父親不會善罷甘休……」
他冷不防地戳住她的手腕,幽幽道:「我剛才說的不是狠話,是真的想與你玉石俱焚,畢竟,失去了她,我還剩下什麼?」
「你真要殺我償命?」面對什麼都已經不在乎的男人,最是可怕。
「對,不過在死前你可以告訴我她在哪裡?」鄺睿冷森森地望著她,眼底的憤怒清晰可見。
簡優莉不禁心慌地拚命搖頭。
「她在哪裡呢?」他的笑容冷絕,令人心裡發毛。
「我不知道……」下一瞬,一隻手已經扼住她的咽喉,她不能呼吸,整張臉迅速漲成紫紅色。
「如果我連屍體都找不到,那你父親見到你時,你也不會是完整的。」
她知道他說得到做得到,隨即擠出嗓音沙啞道:「我說……」
「在哪?」
「在——」
「鈴鈴——」
在簡優莉話還沒說完時,鄺睿手機急促地響起。
他接起手機,沒多久,全身一震,臉色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