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比,她會噴水,也會丟鍋子。
當然,今天她也已經準備好了新的把戲,絕對會讓他準時起床。
像隻貓一樣躡手躡腳地潛入宗廷秀房間之後,照慣例把咖啡放好,便是遊戲開始的時間。
「宗先生,起床了。」老規矩,先禮後兵。
看見床上理所當然沒有動靜的人形,她抓起孤單貼在在床上的另一隻枕頭,毫不客氣地往他身上丟,力道不大不小,但幾次下來,還是累積了不少能量,尤其當她投擲的地方都在同一位置時,冬眠的黑熊也會被擾醒。
「你……」啊,怎麼會這樣?她沒有走錯房間啊!可是,為什麼睡在床上的男人不是宗廷秀?
「抓到了。」
突地,背後一陣濕意傳來,她猛地回頭,微涼的水滴剛好落在她額上,她瞧見宗廷秀的頭髮還在滴著水,就連身上了有水滴。明明在一般人身上會被稱為狼狽的模樣,可不知為何,她卻很想用「性感」來形容他。
「你……」
「說我幼稚,你也沒好到哪裡去,天天玩些小兒科的遊戲,要不要換個新鮮一點的?」將她微微箝住制,卻發現她出神得很嚴重。「怎麼,傻了?」
她今天的氣色跟昨晚相對好上太多,和往常一樣教人感到舒服,可這會怎麼又會變得呆呆的?
「你把我的襯衫弄濕了。」甩甩頭,把才纔的荒謬看法甩開,她強自鎮定著。
「禮尚往來,昨天你也弄濕我的襯衫。」他這個人一向講求公平。
「不是我,是下雨的關係。」她嘴硬地咬著下唇,不敢看他,更不敢回想她昨晚竟然在他懷裡哭,最後還讓他送回家的事。
「是是是。那你今天到底做了什麼?」他看向坐在床上的克裡斯。
「……我今天丟枕頭。」
「可惜你丟錯人,丟到我的秘書。」因為克裡斯報到的時間過晚,影響他的睡眠時間,才能夠讓他在這個時候保持清醒,意外的抓到她。
「秘書?」她看向床上的男人,慶幸他不像宗廷秀有裸睡的習慣,身上還穿著背心和短褲。
「克裡斯,我的秘書,凌晨才到。」
「他為什麼會睡在你的床上?」
「為什麼他不能睡在我的床上?」
「……」也沒有什麼能不能的問題,只是這樣的場景,給了她好多遐想的空間啊……
畫面在她腦袋裡自動廷伸,眼前兩人之間彷彿正在進行一段世俗之外的戀情,而故事的走向就掌握在她的手中。
「你在想什麼?」瞧她像是有點出神,宗廷秀問。
「沒!」
回得太快,在他眼中反倒顯得欲蓋彌彰,他不禁看向克裡斯,懷疑她對他一見鍾情。
「下去吧,待會我和克裡斯會到店裡用餐,你先幫我們準備兩份早餐。」
他下意識地趕她下去。
「好。」就在他放開手的瞬間,向主恩便一溜煙地跑了,滿腦子只想著趕緊把綺念化為文字。
不明所以的宗廷秀看著她飛快離去的速度,認為她是害羞了,不禁皺眉瞪著剛被吵醒的臭臉秘書,但一秒又對自己莫名其妙的怒氣感到不解。
奇怪,他在不開心什麼?
向主恩回到店外,便見好友已經在門外向她招手。
「若玲,你怎麼有空過來?」
「待會要去採訪,先來你這裡喝杯咖啡清醒一下。」張若玲是她的大學同學,身為商業雜誌編輯,一身俐落的套裝和臉上標準的妝容,給人感覺像是在職場上翻滾多年的老鳥,但實際上她們兩個同年紀。
「看來工作很涼喔。」她揚起笑,開門進店時,立刻動手煮咖啡,順便準備兩人份的早餐。
「唉,不就是老樣子。」張若玲歎口氣,坐在吧檯邊的高腳椅上。「天天要我看那些沒有美感的男人,總得眼睛好痛,不清醒一點怎麼可以?」
「哈,我可以理解。」若玲採訪的都是商業大老,要不也是近來崛起的黑馬,而通常在商場上站穩腳步的商場巨人通常年紀不小,實在難以達到養眼的效果。
「還是你這裡好,偶爾可以拿你的老闆大哥保養眼睛。」可惜,今天來得時間太早,連老闆都還沒來見客。「倒是你,近來怎麼樣,稿子有沒有進度?」
向主恩開心一笑。「雖然停擺了很久,但是我現在突然有衝勁了。」
「喔,為什麼?」
「因為……」話都還沒說出口,便見到宗廷秀和他的秘書踏進店內。「你等我下。」說完,她趕緊端著兩份三明治和沙拉,外加兩杯咖啡來到臨窗的位置上。
「請慢用。」
「這是怎麼了?這麼客氣?」宗廷秀不解地方橫眼探去。
她的服務品質之爛,他是見識過的,怎麼今天卻變了性子?難不成克裡斯的魅力真這麼無遠弗屆?他益發不快起來。
「哪裡?」這是基本工作而已。
「因為克裡斯的關係?」他直問。
向主恩愣了下,疑惑地看向坐在一旁悶不吭聲的男人。他輪廓極深,短髮高額配上濃眉大眼,相當有型而粗獷,非常陽剛的男人味,剛好呈現出和宗廷秀的陰柔邪魅完全相反的極致魅力。
但,這跟他什麼時候關係?
「不是因為他?」他猜錯了?宗廷秀暗忖,心情莫名的又好了一些。
「啊……對喔。」向主恩輕呀了聲,突然明白他問話的意思。
既然他的秘書已經報到,那麼她鬧鐘生涯也必須告一段落了……嘖,好可惜啊,她才剛上癮呢,真是遺憾。
「嗯?」宗廷秀不解她的話中意。
「沒事,慢用。」她揚起有點虛弱的笑,遺憾這份兼差這麼短暫,隨即趕緊回到吧檯裡,替好友倒上一杯咖啡。
張若玲目光轉了一圈,鎖定在窗邊的兩人。「我運氣真好,一大早來,就可以撞見一個花美男。」
一見她把目光鎖在宗廷秀身上,向主恩隨即搖頭晃腦地歎氣,「唉,他只有臉蛋可以看。」
聞言,張若玲瞥她上眼。「喔,看來他是常客,你已經摸清他的個性了?」
「可以這麼說。」應該吧,好比他令人難以捉摸的賤嘴,可是又有保護她的臂膀,那是只有她才知道,屬於他的唯一優點……
想著,向主恩粉頰不禁發燙,暗斥自己怎麼能胡思亂想。
「也無所謂,反正拿來保養眼睛的,脾氣再差也可以,不過……我怎麼覺得有點眼熟,像是在哪裡看過?」微瞇起眼,張若玲噘起塗上唇蜜的唇,用力想著。
「我一定看過,這種花美男不多見,我一定看過。」
「聽說他是拓荒者集團的執行長,不知道你聽過拓荒者沒有?」向主恩隨口提起,心想宗廷秀好歹是商場上打滾的人,她也許有點印象。
只見張若玲倒抽口氣,一雙小煙熏的眼睛直看著她。「拓荒者?是哪一個?」
「嘎?哪一個?我只知道他叫宗廷秀。」
「幹麼?他很厲害嗎?」幹麼一臉見鬼的樣子?「若玲,不要一直盯著他瞧,他嘴很賤。」她很怕盯著他太久,等一下他賤嘴發作,好友會受傷。
張若玲卻仍是癡癡戀戀地挪下回雙眼。「主恩,這幾個月美國拓荒者動作頻繁,集團底下三大執行長陸續登台,而最可怕的就是宗廷秀。」
「可怕?」
聽出她漫不經心的口吻,張若玲沒好氣地瞪她。「你到底知不知道拓荒者在美國是多龐大的集團?」
「我哪知道?」她又不是商業雜誌編輯。
「那是一家以博弈起家的集團,底下有金融、建築和觀光三大體系,在美國的總資產額超過數百億,而宗廷秀的可怕,在於他在房地產投資精準,每年可以替集團賺進百億,還有……他是總裁的弟弟。」
「數百億?」
向主恩呆掉。
那是她完全無法想像的世界,是在金字塔上最頂尖的人……難怪他老是累得叫不醒,原來他是這麼遙不可及的人物,而他昨晚才救過她……真是完全沒架子,看起來有點壞,但實質上又懂得安慰人的好人哪。
「怕了吧?」
怕?向主恩蹙緊眉頭,覺得應該是不解。
他有多了不起,那也是他的事,只是為什麼時候這麼了不起的人,卻要她當鬧鐘?
「哇哇,太養眼,真是太養眼了!」張若玲看得如癡如醉,卻又像想起什麼,趕緊低聲問:「主恩,你想這兩個人的故事怎麼樣?」
向主恩愣了一上,不禁噗哧笑出聲。「你比我還嚴重!你應該去言情出版社,而不是雜誌出版社。」
是的,她們兩個都是腐女,一看見漂亮男人,腦袋裡就會不自覺地出現配對,甚至加上台詞。
「我也想啊,可是偏偏主只有這家商業雜誌要我,要知道工作難找,找得到就先窩著吧。」張若玲說,雙眼近乎貪婪地鎖定兩個大男人的花海世界。「天啊,這兩個人很難配對。」
「誰攻誰受?」向主恩不禁也趴在吧檯上觀察。
「照道理說,通常都是陽剛攻,不過我個人偏愛陰柔攻。」
「可是,我倒覺得這個組合應該是要陽剛攻陰柔受比較搭調。」至少她內心的畫面是這樣的。
窗邊兩人未覺兩個腐女正對自己品頭論足,只見克裡斯低聲不知道跟宗廷秀說了什麼,讓他淺淺揚笑。
「Boss,晚上早點回家,讓我陪你。」
「好啊,你要怎麼陪我?」
「當然是可以讓你通體舒暢的陪伴……」
「若玲,你不要再配音了,太低俗了!」以上三句對話,乃是出自於張若玲的看圖說故事,聽得向主恩憋笑憋得肚子快抽筋。
「所以說嘛,我沒有寫書的資質。」張若鈴一臉哀怨,隨即又振奮起精神道:「加油,我的希望就在你的身上,你可以趁這個時候多看他們兩眼,借由他們激發你的潛在能力,把他們融進故事裡頭!」
「唉,我已經被退到沒信心寫了。」身為腐女多年,從大學時代她便開始動筆投稿,但總是石沉大海,幾次下來,早就磨得沒信心了。
不過說真的,就在幾分鐘之前,她那死去的信心似乎又活了起來。
「給我寫!我要看!」張若玲耍凶狠地抓著她。
「真的?」
「對!」
「好,我試試。」向主恩摩拳擦掌,瞇緊水眸直盯兩人互動,決定從今晚回家後開始奮戰。
「就算沒人收你的稿子,我們也可以自己印,到CWT擺攤。」張若玲先是說得激動,後才眼一撇,問:「今年CWT同人展時間快到了,你沒忘了吧?」
「怎麼可能忘?」她早已經上網查過今年所有設攤的作者,也早就存了些小錢,準備大開殺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