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你現在給我回去坐好。」
向主恩氣到說不出話,整個人抖到眼前發黑,覺得自己快要瘋掉。
「不要把事情鬧開,這樣會很難看,人家會說你爸沒有把你教好,會說你沒有教養。」
聞言,她更是無法控制的淚眼盈眶,難以置信繼母竟連這種鬼話也說得出口。
「沒有教養?你怎麼說得出口……天底下為什麼會有你這麼自私的人?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她的聲音因為哽咽而變得沙啞。
「我……」
「不要再說都是為了我好,那種鬼話拿去騙小孩吧。」深吸口氣,向主恩要自己絕不在這個人面前露出半點軟弱。「林月霞,我告訴你,你自己捅出來的事,你自己去善後,別奢望我會出面替你收拾爛攤子,因為你不是我媽。」
「你!」
向主恩不睬她,轉身就要走,然而走得太急,竟撞上一堵肉牆,她踉蹌了下,一隻有力的臂膀隨即將她穩住。
她垂著臉說:「對不起,我沒有看路。」
「無所謂。」
熟悉的沉嗓傳至耳邊,她驀地抬眼,便驚訝得再也闔不攏嘴。「你……」
「喂,你們現在到底是怎樣?上個洗手間要這麼久?」
「抱歉、抱歉,我們正好要回座了。」
後頭傳來林月霞道歉的聲音,向主恩沒有回頭,卻發現有人扯著她的手,她一瞥,是那個即將、或該說已經莫名其妙變成她未婚夫的男人。
她下意識地抓緊宗廷秀。
「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這個男人抓著她不放?」男人發現扯不動她,疑惑地問林月霞。
「沒事沒事,只是一個陌生人。」林月霞笑著打圓場,緊扣住向主恩的手腕,十指幾乎要掐進她的腕肉。「主恩,快點,我們還沒吃完。」
「我不要回去!」她低吼,抬眼央求宗廷秀。「拜託你,帶我走。」
看見她的脆弱,他隨即將她護進懷裡,看向林月霞。「你聽見了沒有?」接著毫不客氣地撥開林月霞的手。
他沒辦法不注意她,就在她離席之後,他也跟著離座,停在她們幾步之外的轉折處聽她倆的對話,內容精采得教他一聽就明白狀況。
要不是早聽過王宇寰提過她和繼母相處得不好,還真難以相信眼前的荒謬劇碼竟然會真實發生在現實生活中。
而面對她的求救,他也感到一股被需要的滿足,讓他可以不計代價地保護她。
「喂,她已經是我的未婚妻了,為什麼還貼在一個男人懷裡?我不要她了!」
那男人見狀立即大吼。
「不是的、不是的,這只是誤會。」林月霞安撫得焦頭爛額。
「不要臉的女人,就算我娶了她,她也一定會紅杏出牆,我不要了,你把聘金還有十兩黃金都還給我!」
「我我……」林月霞一臉難堪,因為對方的音量太大,已引起餐廳裡所有人的注視。
向主恩惱火地回頭。「還有黃金十兩?」她居然拿聘金六十萬和黃金十兩把她給賣了,卻連這筆錢也沒說出,這意味著什麼?
她根本打算獨吞黃金十兩,還敢說她不是替自己打算?
「你閉嘴!」林月霞露出刻薄嘴臉。
「你可惡!」
「夠了,走吧。」宗廷秀適時地介入,很自然的牽著她走。
「向主恩,你不准走,你必須負責把錢還給他們!」
向主恩冷冷的回頭。「我告訴你們,聘金和黃金都是她拿的,你們想要回去就找她拿,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她可以為家人背債,但不包括這女人的!「你現在要是走了,往後都不要給我回來!」面對眾人指責的眼光,林月霞惱羞成怒的撂狠話。
「我根本不想回去!」如果不是家裡還有個老爸,她根本不想回家。
宗廷秀加快腳步帶著她往外走,正打算走進停車場時,她卻甩開他的手。
「向主恩?」他不解地回頭。
「謝謝你。」她彎身向他道謝,隨即走入滂沱大雨之中。
「你在幹什麼?我的車子停在那邊,我送你回去。」他衝入雨中,拉住她。
「請你別讓我覺得自己很難堪。」她甩開他,跑了起來。
「哪裡難堪了?」他三兩下便追上去擒住她,硬將她拽進懷裡。
「這樣還不夠難堪?」向主恩哭吼,淚水被雨水狠狠沖刷。「這樣還不夠難堪嗎……」
那是她的傷口,現在醜陋而赤裸裸地攤在他眼前,所以現在她只想跑,離開教她難受而不想面對的場景。
她不願張揚的家醜、難堪的家庭、不被疼愛的自己、不被珍惜的自己……她不希罕得到林月霞的疼愛,但也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她是這麼不被重視,尤其是他,她不願意讓他看見。
「根本就不關你的事,不是嗎?」
「你不懂。」
「我又是哪裡不懂?」他皺起眉。
「你要什麼有什麼,怎麼會懂我們的悲哀?」
他頭上頂著家族光環,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人,哪裡會懂他們為了錢必須演出多麼可笑而荒唐的人生?
「是嗎?你是這樣認定我的?」他眉一挑,「快跟我上車,再搞下去非感冒不可。」
「你回去,不要管我。」
感覺她的掙扎,宗廷秀隨即扣得更緊,到最後索性將她打橫抱起。
「放開我!」
「閉嘴!」渾身濕透的他硬是抱著她走向停車場,而克裡斯已經打著傘來接兩人。
上了車之後,向主恩還想開另一邊的車門逃掉,幸虧宗廷秀眼明手快地制止,將她箝制在懷裡。
「克裡斯,開車!」
銀黑色的高級房車隨即駛出停車場,在黑暗的夜色中疾馳如銀雷。
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三人便回到宗廷秀的住所,只見他像拎小雞般將向主恩給拎回屋裡。
「你不是說要送我回去?」她現在只想回家獨自舔傷口。
「給我閉嘴,不要挑戰我的耐性。」將她往沙發一丟,宗廷秀隨即走進房裡,拿了自己的寬鬆T恤和乾淨的浴巾丟給她。「給我進去洗澡。」
「……我要回去。」她冷得直打顫,卻仍倔強的重申。
見狀,宗廷秀臉色更加不豫,他深呼吸一口氣,直接將她拖進浴室裡,放了熱水,再回頭看她。「你要是不洗,我不介意代勞。」
「……你不出去,我要怎麼洗?」
宗廷秀沉著臉瞪她,確認她無處可逃後,才走出浴室外。「給我泡個二十分鐘才准出來!」他暴吼。
「知道了,你凶什麼!」她也在浴室內回吼。
聽見她中氣十足的吼聲,他這才有些放心。
「執行長,你也趕緊去泡澡。」克裡斯替他備好換洗衣物,盡責地道。
宗廷秀看著渾身亦濕透的他,揮了揮手。「你先去泡,我要盯著這女人。」
「……執行長?」
「不盯著她,她很可能一溜煙就跑了,要是感冒,誰來當我的鬧鐘?」其實他不是什麼善心人士,何必這麼多管閒事?可是,偏偏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動作總比思考快一步行動,所以,唯一說得過去的理由,肯定是因為她的鬧鐘性能太好,為了不影響工作,他才會這麼雞婆的。
克裡斯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將大浴巾遞給了他,決定先行泡澡,不願點明一向聰明的上司似乎已經傻傻越過了某一條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