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秦冽隔著門板喊道。
雷炘殘因這猝然響起的聲音而停下他接下來的動作,挫敗的將臉埋在落花皎潔的頸項中,嗅取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喂,你很重耶!」落花哭笑不得的推推賴在她身上不肯離開的雷炘殘,不過並沒有真的出力,純粹只是抱怨。
「第幾次了?」他問。
「我也不知道。」落花回答他。
「落花--」此時,秦冽的聲音再度從門外傳來。
落花望向門板,然而,她身上的男人依然不動如山,完全看不出來有要離開的跡象。
「什……」
雷炘殘為了不讓她去理會門外的人,以口封住了她即將出口的話。
落花錯愕的瞠大美眸。看來,他是不打算讓門外的人打斷他們了。
秦冽很清楚眼前這扇門裡面可能在上演什麼,事實上,他真的不想打擾房內的那兩人,況且,冷艷也同他講過不久前落花下的命令。
可是……他也很無奈啊!
秦冽再次敲了敲門板,「落花,店裡來電說有要事。」
聽到此,原本要順從雷炘殘的落花,不得不出力推開他。
雷炘殘只好翻過身,躺在落花身側。「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也很無奈。」落花替秦冽澄清。
如果可以,相信秦冽也不想在這時刻來打擾她,而且她都已經吩咐過了,他不會明知故犯。
「可是,我總覺得都是他在打擾我們之間的好事。」明明都是跟在身邊的保鏢,冷艷就很少打擾他們,可是秦冽打斷他們的次數卻是多不可數,讓他不得不懷疑。
「你想太多了。」落花坐起身,俯瞰著身旁的雷炘殘。
雷炘殘氣悶的保持沉默。
「我看你還是先回去吧!你明天不是還要工作,早點回去休息。」落花俯身在他臉頰上輕吻了下,便要下床。
聞言,他即臆測。「你要出門?」
「可能。」她也不清楚,因為店裡很少會打電話來找她。
雷炘殘不禁苦笑。
今夜,似乎是相當不幸的一夜。而今夜,則還在持續中--
****
車子才一停定,連引擎都尚未熄火,即有兩名男子往這方向走來,其中一個還推著輪椅。
秦冽推開車門,將落花抱下車,置放在男子推過來的輪椅上。
「好久不見了。」凌聿恭敬的問候。
「是有好一段時日不見了。」落花仰首,柔柔地道。
秦冽和男子換手,由他來推落花。「讓我來。」
男子頷首,即退開。
「艷。」落花叫喚此刻才下車的冷艷。
冷艷聽到落花的叫喚,立刻來到她身邊等待她下令。
「去主控室把紫荊和雲雀找來,我會在頂樓的辦公室等你們。」
在她交代冷艷事情時,他們一行人也繼續往電梯行去。
接獲命令的冷艷,往另一座電梯走去,而落花一行人則搭上直達頂樓的專用電梯。
「發生了什麼事?」之前從來沒有什麼事難得倒雲落鏡裡的人,沒想到這次卻必須驚動到她親自來處理。
「在你到來的幾分鐘前,店裡的一切電源無故被切斷。」凌聿報告著他才剛到手的資料。
落花眉心微蹙,「原因找到了嗎?」
這棟可媲美五角大廈的科技大樓,就算停電也有好幾座自家人發明的發電機可用,且這幾座發電機的發電速度可說是完美的零誤差,讓人無法感受到停電這回事。
「還在查。」凌聿伸手將落下的幾許髮絲撥回原位。
「那客人呢?」既然他們做的是服務業,那客戶的興致才是最重要的。
「都安撫好了,沒有任何問題。」
「那……」落花才要開口再詢問,即被一連串的嗶嗶聲打斷。
那是這棟大樓裡配給每個人員的短距離無線對講機,當然,這也是自家人自製的玩意兒。
凌聿快速的與對方交談了幾句後即收線。
而此時,電梯也已經到達頂樓。
以落花為首的一行人先後踏出電梯,通過接待處,直往辦公室行去。
一進入偌大的辦公室,落花瞅著空無一人,而且還有些微亂的空間。
「人呢?」她指的是萬葉那三個閒人,幾個小時前,她蒞臨早巳成為那三個男人休息室的辦公室時,他們都還閒暇在此,怎麼才多久的時間人就不見了。
「不見了。」凌聿據實以告。他一向冰冷的臉色,也因此有些微變化。
不見了?「什麼意思?」落花美眸微揚,眼底深處透露出淡淡的紅色火光。
「停電的時間前後才七分鐘不到,為了顧全客人的安全,所以,等到我們搶修好電力……」
「重點。」落花柔柔的語調中透露著不快。
「我們懷疑他們三個人被劫走。」凌聿直切入要點。
「你在同我開玩笑吧?」落花無力的將手肘抵在椅把上,手掌握成拳輕抵下顎,美眸斜睇著凌聿。
「我也希望是。」凌聿平穩的口吻中,也滲著一股苦惱。
落花輕柔著額角,現在的情況還真是亂得可以。
「你有什麼證據可證明他們是被劫走的?」
他們可是鏡箏的保鏢耶!就算她從來不曾見過他們出手,但是,鏡箏不會找那種只有一張皮相可看的無用人。
更何況,有誰會那麼無聊的劫男人回去,當管家嗎?
而且就算是想綁架要贖金,也該找對對象吧!
再看看眼前這微亂的辦公室,雖說比先前看到的樣子亂了點,可是,根本找不出打鬥的痕跡,她就不信那三個男人會那麼聽話的乖乖跟對方……呃,不!以他們那種閒得發慌的樣子猜測,說不定他們真會如此做。
落花突然覺得她還是再回醫院住個一年半載好了,絕對好過面對眼前這種糊塗陣仗。
「沒有。但是人不可能平空消失。」說這句話的是被冷艷請上來的紫荊。
落花循聲望去,就見一名身穿紫色套裝的美艷女子,和一名穿著白色連身長裙的清秀佳人,而她那冷冰冰的艷麗保鏢則站在兩人身後。
唉!怎麼都是一些俊男美女。
「既然沒證據,又要如何證明他們是平空消失的?」落花問。
「停電前幾秒他們才要人送酒上來,怎麼可能在停電後就不知去向?而且我剛才已要人徹查停電那幾分鐘內是否曾發生什麼事。」紫荊停頓了一下,「但是,完全沒有發生任何異狀,當然除了停電這件事,以及地上那幾個酒瓶之外。」
紫荊走近地上那幾瓶散置一地的空酒瓶,彎腰拾起一個來。「這裡面有安眠藥的成分。」她晃了晃手上的瓶子。
落花瞪視著她手中的瓶子,不禁相當佩服她的徹查,不知她是否連垃圾桶裡的垃圾都翻過來找過了?
「他們不喝酒的。」紫荊和失蹤的三個人都是直接聽命於鏡箏本人,除此之外無人指使得了她。
「想辦法聯絡你的主子,這檔事歸她管,不關我事。」落花涼涼地道。「還有,有關停電的原因查出來了嗎?」
「是人為因素,並非不可抗因素。」回答這問題的人是白衣女子雲雀。
落花柔柔一笑,沒有人看出此刻的她正在盤算什麼。
「雲雀,想辦法聯絡流雲,告訴她這件事。」接著她回首一望,「紫荊,麻煩你也告訴鏡箏這事。」
看來她們有必要好好檢討一下店裡的防禦措施,以及工作人員、客戶三方面等相關事宜了。
沒道理在這重重的防備下,還會讓人不知不覺的闖上頂樓將人劫走。
而且還一次劫走三個大男人,卻無人察覺;她是該讚賞對方太厲害,還是要承認自家的防範太差、太爛,竟然讓對方有機可乘?
「嗯。」兩人同時應允,因為她們也都有聯終主子的打算。
「那沒事我先走了。」
逛了老半天,什麼事也沒做就打算收工回家,她還真是個「盡忠職守」的老闆。這是在場人內心共同的想法。
然而,誰也沒有開口阻止他。只是任由她偕同她的兩名保鏢來去匆匆。
「你家主子越來越懶了。」紫荊意興闌珊道。
「沒你家主子厲害。」凌聿也回了一句。
「跟錯人了。」雲雀感歎。
「你說你自己嗎?」其他兩人同時望向雲雀。
「不,是我們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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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落花一行人回到住處,已經是半夜三、四點了。
「落花?」雷炘殘看著躺在秦冽懷中的人兒。
「她睡著了。」秦冽輕聲說道。
「是嗎?」雷炘殘伸手接過落花,小心的不去吵醒她。
「她就交給你了。」將落花交給雷炘殘,秦冽也退回自己的房間。
雷炘殘抱著她往她的房間行去。
輕輕地,將她放在柔軟的床鋪上。
而此時,落花那長得既長又密的睫毛,先是輕顫了下,然後緩緩地掀動開來。
「殘?」落花不確定的眨了眨眼。
「嗯。」雷炘殘應允。
落花轉頭,瞄了四周的景物,是她所熟悉的房間。
「你還沒回去?」或許是受到睡眠的影響,落花的神態中帶著濃濃的傭懶。
「等你。」雷炘殘順勢躺在她身側。
「等我做什麼?」她問。
「你說呢?」他反問。深邃的黑眸中閃爍著不難懂的光芒。
「沒心情。」落花翻過身,披散的烏黑長髮瞬間遮住了她的絕美的容顏。
「怎麼了?」他伸手撥開遮住她臉蛋的長髮。
此時呈現在他眼前的卻是個愁眉不展的儷人,與平常的她完全不一樣。
落花沒有回話。
「這樣不像你。」他放低聲音輕柔地道。
「偶爾也該讓我的內心和外在表裡如一,那樣才不會對不起把我生成這副柔弱樣的親娘。」落花輕扯嘴角,展現一個苦笑。
還會開玩笑,那表示還不是太嚴重。「店裡出了什麼事,竟讓你如此苦惱?」
落花斜瞥了他一眼,「沒啥事!只是停個電而已。」她有氣無力的道。
「那你在苦惱何事?」聽她說話的口氣,彷彿快要斷氣了般。
「你在關心我?」她側首,雙眸正視著他。
「你認為呢?」他反問。
「不知道。」她回答得很乾脆。
「怎會不知道呢?我人都在你的床上了,你還敢說不知道。」雷炘殘屈肘枕在頭下,另一手則撫上她的背。
「我不會透視人心,哪知道你跳上我的床有何目的?」落花反譏。不說就能知道的人不多,就算知道了,在尚未真正聽到對方說出口前,一切只是霧裡看花,毫不真切。
「我也不會透視人心,那讓我跳上床的你又是什麼想法呢?」雷炘殘的嘴角輕揚,雖然不是很清楚,卻讓近在眼前的落花瞧得一清二楚。
「用問題回答問題實在很累。」落花歎了口氣,再這樣玩下去是沒有終了的,雖知他的用意,但也不能老是由她先來。
「什麼事讓你如此感傷?」
落花真切的望著他,「我可以回答你,但相對的你也要回答我的問題。」她想暫時停止不斷問來問去的遊戲。
「你願意,我就願意。」
落花淡淡一笑,他就是不肯讓她佔點便宜。「我有告訴過你,店是我和另外兩個人合夥開設的嗎?」
「有。今晚……不!是昨晚,你昨晚才對我說過。」
「流雲長得很漂亮、很聰明也很有才能;鏡箏長得很平凡,卻很--恐怖。」落花為自己這個形容詞感到莞爾。
恐怖?「你的形容詞用的相當奇怪。」
「就是因為找不到形容詞形容,所以才恐怖。」她辯解。
有這樣子的人嗎?他想像不出來。
「那你呢?你對自己的看法。」
「外柔內剛、表裡不一、空有外表。」
「前二個還可以,最後一個淘汰。」雷炘殘就好像評審在評鑒一樣。
落花因他的話,嗤笑出聲。
雷炘殘則只能忍受她的笑聲。
半晌後,落花收起笑意,悠悠地道:「我、流雲、鏡箏,我們三個認識得太早了。」如果她們不要那麼早就認識,今天的局面又將會如何?
趴臥得有點不舒服的她回復仰臥的姿勢,美眸則由盯著雷炘殘的俊容,轉成看向天花板;因瞳孔中的倒影不同了,所以瞳孔的色彩也起了變化。
「多早?」聽她的口氣好似一輩子似的。
雷炘殘也變換了姿勢,將枕在頭下的手和另一隻手交叉在胸前,同時也由側臥變成仰臥。
「我七歲的時候就認識她們了,你說早不早?」
「還好吧!」
「的確。」和打從娘胎就在一起的雙胞胎比起來真的不算早。
「不過,我們卻相識得很晚。」
雷炘殘側首望著她的側臉,眼中透著不解。
「我們直到十八歲才頭一次和對方交談。」回想起來還真的很奇妙。
雷炘殘等著她的下文。
「事實上……」落花翻身壓上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笑彎的美眸中淨是狡詐陰險的光芒。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舉動,下一瞬,雷炘殘便知道自己被唬弄了。
「落花--」他忍不住咬牙切齒低吼。雙手也緊縛住她,讓她難以脫身。
呵呵!回應他的只是不斷逸出的笑聲。
雷炘殘無可奈何的輕歎,「惡劣的女人。」
「可是你喜歡。」落花瞅著他。
「是你吧!」他柔情似水的盯著她。
「又來了!」落花撇嘴不滿的道。
「是你先開始的。」可不是他。
「你就不能大方的承認你喜歡我嗎?」落花放開支撐的手,直接趴在他身上。
「那你呢?」只會說他,也不先想想自己的惡行。
「我已經很主動的暗示你了。」傾聽著他規律的心跳聲,有一種令人安心的感覺。
「我也很積極的明示了。」他一手撫著她的腰背,一手把玩著她的秀髮。
「如果你喜歡,我就喜歡。」她喃喃地道。
「我也是。」
落花詫異的抬頭,沒想到他會聽見她的喃喃自語。「當真?」
「我一直很認真。」雷炘殘直直望入她的美眸深處。
「你有鎖門嗎?」落花的手指在雷炘殘的胸膛來回挑逗著。
「你說呢?」他將她嫵媚的姿態盡收眼底。
「希望這一次不會再有意想不到的意外。」只要想起前幾次,她就忍俊不住的嘴角飛揚。
「麻煩你不要回想那些好嗎?」
「那要想什麼呢?」她依然笑得很邪魅,但是看在雷炘殘眼中卻像是想整人前的惡劣笑容。
有了前一刻的教訓,以及不久前血淋淋的慘痛經驗,讓他知道與其和她在這兒繼續打迷糊仗,還不如實際行動會比較快些。
雷炘殘鉗制住她,一翻身,將她壓在自己身下,連讓她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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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起來。」
「我很睏。」早已習慣醫院早睡的規律生活,而且她前不久還和一個突然變成野獸的男人在這床上纏綿,所以現在她只想睡覺。
「我知道。」冷艷漠然地道。
「那就不要吵我,讓我繼續睡。」她眼也不睜地呢喃。
「可以,不過你要先跟我說你房間裡的東西要怎麼處理?」冷艷睨了眼她床邊堆積如山的行李,這是幾分鐘前某個男人叫人運送過來的。
「什麼東西?」落花還是沒張開眼。
「行李。」冷艷語焉不詳。
行李?她又沒有要搬家,哪來的行李。
落花睜開有點酸澀的眼怔愣住,隨即坐起身。
「那堆東西打哪兒來的?」她本來還以為是幻影,然而連眨了數次眼後,那些東西還是沒有消失。
「雷先生送來的。」冷艷為她解惑。
「他?」落花苦下一張臉,「他把這些箱子搬到我這兒來幹嘛!」
所有的睡意全在看見那一箱箱的行李後消失殆盡。
「和你同居。」冷艷還是以冷淡的口吻回答她的問題。
「拜託!行動前也該先和我商量一下。」落花無奈的哀號。「你怎麼不阻止他?」
「我找不到理由。」
「好答案。不過,你也應該先通知我一聲。」好苦啊!她是她的保鏢,不為她設想,卻幫個外人來欺壓她。
「我通知了。」冷艷認真的說道。
「什麼時候?」問題是她又沒接收到。
「現在。」說話的同時,她也替落花將被單拉高,雖說兩人同是女人,她有的,她一樣也不少,但是她沒有觀看同性裸體的嗜好。
「你什麼時候也懂得說笑了?」肯定是被鏡箏那群手下給教壞了。
只是她忘了幾乎一天二十四小時跟在她身邊的冷艷,哪有時間去找那群人,況且她根本不用大老遠跑去找那群人,她身邊就有一個很好的典範可供她學壞,那人不是別人,就是落花她自己。
冷艷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瞥了眼地上那堆行李,再次問道:
「你要怎麼處理?」
「丟出去可以嗎?」她試問。
「當然可以。」冷艷停了一下,「後果你自己扛。」
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這是她和雷炘殘的私事,所以別想扯到她這個保鏢身上來。
「艷,你是我的保鏢耶!」怎麼可以幫外人。
「保鏢可不負責幫你談情說愛。」冷艷將秦冽跟她說的話轉送給她。
「是呀、是呀--」落花只能點頭如搗蒜。她還能說什麼?不行嘛!
「那你要怎麼處理?」她再次提醒她。
落花瞥了那堆行李一眼,無力的躺回床上。「將他的換洗衣物及一些必需品整理出來,其餘的全丟出去。」她可不想大費周章的為他整理出空間,好讓他擺放那堆物品。
話落,她兩眼一閉,繼續她的睡眠大計。
冷艷嘴角掛著不易顯現的淡淡笑意,知道她是同意讓雷炘殘住進她的地盤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