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實話了嗎?」嚴君宇素有冷臉閻王之稱,內斂惜言的他,令人對他每一句話都敬畏有加。
「只是想離職也這麼難?」面對六雙寫著「別跟我打哈哈」的眼睛,自知混不過去,冬兒只有老實地招供,略帶自嘲地笑道:「不過是喝醉了,和人打了一場架,掛了彩,現在已好得差不多了。」
冬兒每多說一句,他們的眼睛就睜大一點,到她把話說完,六雙狐疑的大眼已全被錯愕和不解佔據,大眼瞪小眼的死盯在她身上。
自問已盡量說得雲淡風輕,瞥見他們的反應,冬兒就知道她的耳朵不會清靜。
「你喝酒?」
「和人打架?」
「掛了彩?」
三個不同聲音同時響起來,代表眾人的疑惑。
一種被看不起的感覺令冬兒滿不自在,好像自己的能力遭受質疑。
「我們要事實的全部,別避重就輕,略過重點,今日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不要妄想離開。」嚴君宇往桌面重重的大拍一下,他有多氣憤就不用多說了。
冬兒不語,嚴君宇從未這樣吼她的,想起這段日子自己受的苦,加上好友的不諒解,又是沒由來的氣上心頭,原本陰霾的心情去了大半,好強的心令她決意和他們槓下去。
「我自己的事,用不著外人來管!」話未說完,冬兒已經後悔了,再怎麼生氣也不應該否定他們對她的關心。
「外人?」其他人都火了,明知那是氣話,都禁不住被撩起怒火,天知道他們這幾天發了瘋地找他,擔心得心臟快麻痺,又要欺瞞龍天承,簡直累得死去活來,現在他竟認為他們是多管閒事!
「對不起!是我失言。」冬兒垂下頭,不敢正看他們。
忽地頭上傳來一陣暖意,抬頭一看,只見穆佑嵐的大手不停輕撫著她的頭。
「移開你的手!」充滿憤怒的吼叫,伴隨大門被狠狠甩上的巨響貫徹整個空間,吸引住眾人視線,穆佑嵐反射性地縮回手。
天浚俊美的臉孔映著足以令人膽顫的憤懣,深邃的眸光射出冷死人的寒光,不理會張口結舌的人們,大咧咧地走到冬兒身旁,硬是拉開了她和其他人的距離,彷彿在宣示所有權。
若非認定齊凌冬是男人,他們一定認為這是妒忌上頭的大男人行為。
由天浚走進來的一刻,冬兒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了,驚惶毫無預兆地襲向她,恐懼在她心裡抓洞,越抓越深,吞噬了她思考的能力,只能呆愣地站住。
她身份暴露了嗎?
「你想死嗎?我只是去買點東西,回去就看不見你,你不知道自己傷得多重嗎?」看到她平安無事,他擔憂得打結的心終於得到解放。
還未搞清狀況的冬兒,像中了蠱一樣,呆呆地瞪視天浚。
對上那雙充滿驚訝的黑眸,天浚的嘴角微微上揚。
這個小麻煩!害他兩天來吃不下嚥,睡不安穩。
那天遇到杜逸凡後,他乖乖的被帶回來,耐心地忍受老哥和老爸轟炸,也和久別的二哥聚舊。
他更自告奮勇投入天龍集團工作,美其名為懺悔他的任性,補償他的過失,實為不著一點痕跡地搜集有關冬兒的一點一滴。
從公司的職員口中,他知道了冬兒在天龍集團擔當的一切,以及她的「風流韻史」,對她的秘密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很想查出她女扮男裝混入天龍集團的原因。
他知道只要留在天龍,他的可人兒就會自投羅網。
龍天承眉峰一挑,打破不尋常的靜默,「天浚,你認識小冬?」
「何止認識,我可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笑意不減,若有所指地說。
「他是怎樣受傷的?他不說就由你來轉述吧!」他直接向三弟天浚質問。
「你是華叔的么子,龍天浚?」冬兒總算稍微清醒,卻又倉皇難掩。
這樣一來,龍天承豈會不知道她的底細?
被不信任的眼光瞟著,心裡很不平,天浚撇開臉,好不情願地點頭。
微抖的雙肩洩露了她內心的惶恐,龍創華一時間也亂了主意。
天浚抿抿嘴,不甘心地挨近冬兒,用只有他倆能聽到的聲音說:「放心,我沒有揭開你的底牌。」
一股暖流竄進她心窩,清澄的眼眸閃出無言的感謝。
「你這好傢伙,究竟在什麼時候認識天浚的?」杜逸凡的手臂習慣性地往冬兒的肩膀用力一拍。
尚未縫合的傷患被這樣的大動作牽動,傷口發出強烈的刺痛,冬兒忍不住皺眉。
「別碰她!」話未說完,天浚含怒的拳頭已貼近杜逸凡的臉。
他一個閃身,險險躲過火熱的鐵拳。
此刻眾人心裡都存著同一個疑問——天浚瘋了嗎?
「你不知道她傷得很重嗎?若傷口被扯開了,那怎麼辦?」天浚像老母雞保護小雞一樣,把冬兒拉到身後。「他是瓷器娃娃嗎?一點小傷怎會死得了人。」面對盛怒的天浚,杜逸凡無辜得像小媳婦一樣。
「一點小傷!一點小傷用得著躺在床上一星期!會連續多日高燒不退!」一想到冬兒身上深深的傷痕,天浚就氣上心頭。
「什麼?」眾人驚訝萬分。
「沒有那麼嚴重,你別誇張好不好?」冬兒著急地阻止天浚說下去,試問她又如何說出是她酒醉得四肢無力,被兩個禽獸的獸性嚇壞了,這叫她的面子往哪裡掛?況且,在他們心目中,她可是個大男人,縱然向來無論男女都喜歡她,她也不可能說自己差點被兩個男人強暴的事。
「我誇張?你不知自己躺在床上那副模樣有多可憐嗎?」愈想愈氣,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怎麼總愛逞強!「我再可憐也沒有求你救我,省省你的同情心吧!好管閒事!」從來沒有人用可憐來形容她,他當自己是什麼呀?救世主?
兩人無視席上各人,口沫橫飛地抬槓起來。
「鬧夠沒?我早說過了,不把事情交代清楚,別妄想可以離開!」精明如嚴君宇豈會不知道冬兒有意扯開話題,但事態嚴重,他不得不追根究底。
知道無法再瞎鬧,冬兒唯有把整件事交代清楚,只隱瞞了她差點被強暴的事。
「對方想要會計部的密碼?」聽完冬兒的話,杜逸凡若有所思地低喃。
聲音雖輕,但仍躲不過眾人耳目。
察覺他神情有異的嚴君字率先開問:「逸凡,你想到什麼?」
杜逸凡輕皺眉頭,對自己腦海浮現的猜測擔憂不已。
半晌,他終於決定道出令他不安的揣測,「公司很可能潛伏了商業間諜,資訊科技部正革新電腦系統,並測試出和會計部相連的部分有bugs,換句話說,只要順利入侵會計部,天龍集團整個電腦系統的防備將會形同虛設。」
席上各人都是商場老手,但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都顯得有點愕然。
「發現那些bugs的不是我們的人,而是一個有能方突破重重關卡的駭客。」杜逸凡的憂慮都寫在臉上,發生這樣的失誤,身為資訊科技部主管的他實在難辭其咎,他曾向龍天承請辭,但龍天承卻認為勇敢面對和迅速補救才是真正負責的表現,杜逸凡被深深撼動,經兩人秘密商議,覺得自稱Hope的駭客並無加害他們的意思,否則也不會特意發電郵提醒他去找出破綻,所以他們決定暫時封鎖有關消息,以免影響軍心。
天龍集團有「鐵幕」之稱的電腦保護系統竟然被駭客入侵?
各人沒有半點怪責的意思,杜逸凡的能力他們絕不會質疑,對這個神秘的駭客倒是充滿興味,竟有人難倒他們的貴公子?可算是世界奇觀呀!
「我相信那個駭客和小冬被抓的事未必有關係,有本領神不知鬼不覺地闖關,要破解會計部密碼就更加輕而易舉,沒有必要擄人,倒可能有人偷聽到我和天承的對話,把消息賣出去。」對這個神秘的駭客,杜逸凡沒有排斥感,反而有一點佩服,可能是識英雄、重英雄吧!
「那個駭客叫什麼名字?」聽到杜逸凡的分析,冬兒心裡突然浮起絲絲不安,難道是他?
「他自稱Hope,應該是男性,說不定還很年輕。」Hope所發的電郵措詞頗孩子氣的。
Hope?希望?真是他!冬兒心裡暗暗叫痛。
龍創華看著一臉愧色慾言又止的冬兒,僅以一個眼色阻止她做出愚蠢的行動。
「爸,你和小冬都認識這個叫Hope的駭客?」龍天承看到兩人不自然的眼神交流,心裡升起了疑慮。
爸太維護小冬了!一時間,他驚覺自己對齊凌冬——一個由他親手提拔,掌管公司財政大權,深得他信任的人竟然一無所知,心裡不其然湧出一股惶惑。
「你在懷疑什麼?懷疑我的忠誠?懷疑華叔對你的愛護?還是你自己的眼光呀?」被龍天承嚴厲地質問,冬兒心底抑壓已久的不滿無法再隱藏,原本那絲悔疚瞬間煙滅。
眾人不禁目瞪口呆,小冬竟然不怕天承的怒焰,硬是與他抬槓,難道他真的病瘋了?
天浚靜觀冬兒每個神情,他敢肯定他爸爸一定知道冬兒的一切,他會把所有事情弄清楚,更是說什麼也不會放手。
「我的確認識Hope。」龍創華語驚四座,平日的祥和換成無可非議的威嚴。
「他沒有惡意,只是個頑皮的孩子,闖入天龍的主電腦大概只是一時貪玩,這件事交給我處理,不許報警也不要追究。」
「Hope是你的兒子?」嚴君宇有這樣的直覺,他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聽到小冬和龍創華的對話,知道小冬育有一子,當時他並沒有追問,也沒有向任何人提及,惜言如金的他無心揭人隱秘,而且小冬向他作出保證,待他能向他們坦白一切的時候,他不會再有所隱瞞,所以他再沒有多問。
沒想到嚴君字會在這個節骨眼露了她的底,冬兒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也是時候應該作個交代吧!」若不勉強他,他們大概一輩子會被蒙在鼓裡。小冬,你可別怪我咄咄逼人。五雙睜得圓大的眼睛緊盯著冬兒,滿臉疑雲。
穆佑嵐和杜逸凡更是感到難以相信,相處了幾年,看著齊凌冬由初級會計躍升至會計部主管,大家由劍拔弩張變成兩肋插刀的好友,怎麼他會突然冒出個兒子來?
龍天承和龍天宏都是一臉訝異,龍天承更驚覺他對自己一手提拔的齊凌冬竟然一無所知,龍天宏則緊盯著他憂懼的側面,總覺得似曾相識。
但受到最大震撼的,肯定是天浚,聽到嚴君宇話語的一剎那,他登時微怔,再看到冬兒的慌亂,他內心翻起洶湧波濤,一個強烈的震撼震懾他心,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他呆呆地瞪著失去冷靜的冬兒。
她不是為推托他才編造借口的嗎?
以他兩日來的瞭解,冬兒不可能已婚,她還故意裝出花花公子的模樣掩飾偽裝,怎麼會——
「小冬,你真的有個兒子?」一向和她走得最近的杜逸凡依然不敢置信。
半晌,冬兒鼓起勇氣,肯定地道:「真的。」
她知道瞞不了多久,也深知三大主管和龍天承的厲害,對自己能否圓謊擔心不已。
最愕然的莫過於杜逸凡和龍天承,他們早已猜到Hope年紀很小,想不到竟是小冬的兒子,小冬只有二十四歲,就算他十六歲當爸爸,兒子最多不過八九歲,一個小孩子竟能突破「鐵幕」?
「我不是說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嗎?」龍創華不得不再度打斷冬兒,他清楚她的心傷得多重,怕她再也壓抑不了內心的憤懣,反而傷害了自己和子望。
五年來,冬兒對天承總是敬畏的,將一切內心感受藏得慎密,不露半點痕跡,像方才激動地駁斥天承可是前所未有,他要更小心保護眼前不再理智的小妮子了。
「我的孩子還未成年,他所犯的一切錯誤,我會獨力承擔。」
「承擔?你打算怎麼辦?」穆佑嵐仍然笑意不減,見龍天承不語,已知道他不打算追究,可以乘機耍要騙了他們多年的小冬。
「辭職,再賠償天龍集團的損失。」冬兒認真地道,心裡卻是酸溜溜的,想不到幾個好朋友會給她這樣的臉色。
「別耍他了,你看他快要把我們的玩笑當真,到時我們連看看嫂子和乾兒子的機會也被你弄垮了。」看到小冬錯愕的表情,杜逸凡和穆佑嵐咯咯大笑起來。
「我的兒子才不要你們做他的契爺,別想帶壞他。」冬兒漲紅了臉,惡形惡相地指控兩人,眼角餘光不經意掃過身旁的天浚,只見他眸子裡的怒焰。
「你任由孩子胡鬧,他犯了錯,你就代他擔負責任,這是你的教育方式?」該死的!那小子知他差點害死自己的媽嗎?想到冬兒所受的傷害,他就滿肚火氣,還有她的丈夫,他還算是男人嗎?竟要自己的女人獨自承擔這一切,愈想愈是氣憤。
「我怎樣教孩子是我的事,用不著你來管,你以為救了我就可以主宰我嗎?要不是我喝多了,你根本沒有插手的餘地。」冬兒不服輸地反駁,原本她還因歉疚一直不敢看他。
「你——」天浚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就說天浚你別和他吵了,這小子一向都是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穆佑嵐心想天浚脾氣不算差,但小冬總有辦法用幾句話就激起他的火氣,還是趕緊救火,省得被余火波及。
「小冬,別說我愛念,是不是你的風流事跡把老婆氣跑了,所以一直不敢說自己已婚,怕帶不到老婆出來見我們這群死黨,面子掛不住呀!」杜逸凡也見風轉舵,加入救火行列,順便調侃可惡的小冬。
「是的,他的確跑了,跑到黃泉路上,叫我想追也追不到……」冬兒眸底閃過一抹愁雲,鼻子透出淡淡紅霞,「不,我是可以追的,只是沒這個膽量……」
霎時,會議室內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聽得到,所有人都噤若寒蟬,消化不了冬兒峰迴路轉的人生歷程,前一刻仍在嬉笑的臉再見不到半點笑意。
倏地,冬兒咧著苦笑,故作輕描淡寫地打趣道:「所以嘛!你們以後別再把那些趕也趕不掉的鶯鶯燕燕往我身邊推,當心夜半被他找上了。」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那雙霧氣漸濃的眼瞳上,冬兒眨眨眼,強忍住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深呼了一口氣,擠出沒有笑意的笑容。
她勉強扯出微笑,同時也扯痛了天浚的心扉,看到她的無奈和堅強,愛她、要保護她、給她幸福的念頭更加深種。
她沒有騙他,只是她的人生路太迂迴,受過太多的傷害。
他終於明白冬兒為什麼下意識地排斥他的關心,一直迴避他的感情,不願意敞開心扉接受他的情意。
之前的誤解得以釋然,天浚為當日卑劣的指控萬分悔疚。
他怎可以成為傷害她的人之一?
「小冬……」安慰的話到了口邊卻是怎也說不出,三個關心他的大男人偶爾也會有不知所措的時候。
天浚溫暖的大手,毫無預警地探向冬兒,緊緊包圍住她冰冷的玉手,給她無言的支持。
冬兒抬頭望向他,枯竭的心慢慢溢出暖流,隨即縮回手,別開眼,想平順急促的呼吸和心湖的漣漪,動作不大,卻引起龍創華的注意。
看著天浚和冬兒,一個有趣的念頭突然間進他的腦海,嘴角勾起邪邪的淺笑。
「冬兒,今日的事我不追究,待會我會派人保護你,在敵人身份未明前,你要事事小心。」
龍天承的豁達令冬兒不能適應,相處多年,她很清楚龍天承是一個好上司,有時,她反而希望他是個無情卑劣的人,那她就更能說服自己恨他。
「謝謝你,我為剛才出言莽撞道歉,但我不打算收回辭呈。」她已不可以留下,龍天承遲早會查出她的身份,再者,天浚一天到晚情深款款地看著她,教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逐漸陷落,若不抽身離去,她不知自己可以堅持到何時。
「天承不是說了不追究嗎?還有什麼原因令你非走不可呀?」以為風波可以平息,哪料小冬竟然拒絕天承的好意,杜逸凡等人不禁汗涔涔。
冬兒從口袋裡掏出另一封信,遞給龍天承。
龍天承瞄了信封一眼,詫異地問:「哥倫比亞大學?」
「我考入了,今年九月開課。」
「小冬,你在說笑嗎?」不只穆佑嵐,其他人對冬兒的決定都甚為不解,有高薪厚職不要,跑去讀書?
冬兒搖搖頭,「身為主管級職員,連一個學士學位也沒有,說出來或者未必有人相信。」她自嘲地乾笑。
這是公開的秘密,她加入天龍集團時只是一個小小的會計員,卻以驚人的速度考上會計師公開試,得到會計師的資格,更因此得到總裁的賞識,破格提升進會計部,成為高級職員中年紀最輕,學歷最低的一位。不過,從未有人敢公然挑剔冬兒只有中學畢業的學歷,因為這位看似無害的少年,才是四大主管中最狠的一員,手段的高明不是一般人敢惹的。
「我一直希望有機會進大學進修,現在天浚學成歸來,正是我離開的最佳時機,我兒子一天到晚吵著要我到美國和他一起讀書,我已讓他失望了很多次,再不答應他,我怕他下次不只會闖進主電腦窺探,還會給你們惹更大的麻煩。」
想到孩子氣的子望,冬兒打心底發出會心微笑,笑容甜得令天浚看得迷醉,他心裹不禁想到究竟要到哪一天,冬兒才會為他咧出這種毫無戒備的笑容。
「華叔、總裁,懇請你們批准我離職。」冬兒態度誠懇,去意堅決。
龍天承知道再也留不住這個得力助手,也不勉強他,便答應他離職的要求。
總裁,小冬自始至終也未叫過他的名字,他可以和其他人親熱地嬉鬧,卻獨獨和他保持距離,雖然他很賞識齊凌冬的才能,多年來重用他、信任他,但他們之間的距離卻一直沒有拉近。
不只一次,他總覺得小冬一直對他有很重的戒心和淡淡的敵意,就因為他有別於其他職員,從不做小動作拉攏他,他才會注意到手下有這樣的一個人。
起初提升他,是因為他雖然學歷低,工作卻比其他人賣力,為觀察他的行動,以防他做出對公司不利的事,他才會放下誘餌,想不到卻意外地撿到一塊瑰寶,這是他始料未及的。而如今,到了他要辭職的這一刻,始終不能改變他們之間的疏離成了他最大的遺憾。
嚴君宇、杜逸凡和穆佑嵐沒有再說半句話,他們明白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不想令小冬離去還帶著遺憾,男人的友情可不是什麼都要說出來,互抱著訴說離情,多肉麻啊!他們會歡送他,讓他走得高高興興,他們也可乘機大玩一番。
「你真的要走?」天浚實在無法接受,他這麼愛她,她也不是對他沒感覺,為什麼她還要故意躲開。
不!他不會放手,一生一世也不會放她走。
「我——」
天浚不理會四方投來驚訝的目光,緊緊抓住冬兒雙臂,力量大得差點捏碎她的骨頭。
冬兒拚命掙開他的鐵臂,方發覺天浚灼熱的眼神並沒有因為得知她已婚並有一子而稍微降溫,相反,他的眸子藏著一份更深的熱情,似要燒遍她的全身,擄獲她的心,她更感驚怕,被愛不是她承受得起的,她已無法幫可風洗去污名,她只求平平淡淡地和子望過生活,她不需要愛,也不敢去愛,若非愛得太深,她用不著一直被痛苦煎熬,她的心早已千瘡百孔,禁不起風浪。
小冬是主管級職員,離職需要六十日時間通知,最後這兩個月,天浚你就在小冬身邊學習,為接替她的位置做好準備吧!」未待其他人作出反應,龍創華劈頭就替事情做了總結。
「華叔——」華叔不是一向維護她的嗎?為何會在這節骨眼上扯她後腳?冬兒萬分驚訝,不安的心狂跳著。
「就這樣決定吧!」天浚竊笑,從他老爸狡黠的目光,他己猜到他的陰謀,那不是正中他下懷嗎?其他的事,他暫時懶得深究,反正他老爸會自動找上他,為他解開疑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