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龑一進龍天堡,恭候多時的如嫻就直撲他懷中,阻止他進廳門。
「你不是該離開龍天堡了嗎?」擋不住懷中熱情的如嫻,齊龑盡量在不傷及她的情況下推開她緊湊上來的嬌軀。
「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啊?堡主。」如嫻凝望著齊龑冷峻的五官,如蛇的纖手又往前靠近。
睨著對自己糾纏不清的如嫻,齊龑異色的曈眸冷冷一沉;為了早些進房裡探望馨香,他只想盡快擺脫她。
「昨日就該走之人,今日為何還在此苦苦糾纏?莫非是嫌我給的房產珠寶不夠多?」齊龑嗤道。在能容忍的範圍內,他可以任如嫻予取予求,但若貪婪的她要求太過分,也別怪他不念過去的情分。
「堡主眼裡的如嫻是如此愛財之人?」噙著痛楚,如嫻苦澀的問。
「你處心積慮的跟著我,不就是為了這些?」齊龑反問。
如嫻的笑容漸隱,勉為其難的揚著唇柔聲回道:「如嫻才不是堡主所說的那種貪婪的女人,如嫻真的很愛堡主,只要堡主答應,如嫻心甘情願為小妾,不會和馨香爭風吃醋。」
或許剛開始她是看上齊龑的權勢財富,可久而久之之後,她是真心真意愛著他的,他怎麼可以不相信!
「不可能的事不須再提!」望著如嫻的笑靨,齊龑唯有冷酷的駁斥,壓根兒不信她的話。
不甘被拒,如嫻撲往齊龑懷中,「為什麼不可能?如嫻哪一點比不上馨香?你說啊!」她哭泣的捶打他。
「住手!你鬧夠了沒?」齊龑粗魯的抓住如嫻的纖手,臉龐更罩上一層冷冽的寒霜。
「沒有!」如嫻哭哭啼啼起來,「堡主要娶馨香為妻,如嫻難道不該鬧?醉紅閣的當家花魁被人棄如敝屣,莫非該哈哈大笑?」
「即使沒有馨香,我也不可能娶你為妻!」
讓如嫻的希望落空,齊龑只能以財物作為彌補,不過她的癡心妄想或傷心失意,他概不負責。
「為什麼?」如嫻淚汪汪的狂吼。
「因為我從沒愛過你!」如嫻想明白,齊龑當然不吝嗇清楚的告訴她。
聽了所愛之人殘忍的話,如嫻簡直痛心疾首,她錯愕萬分的跌坐在地。
「我真恨不得拿把刀刺進你的心窩,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鐵做的,為什麼要這麼殘酷的戳破我的夢?」
她以為齊龑對她仍有絲毫眷戀,沒想到是她一直往自個兒臉上貼金、自作多情。天下最傻最癡之人,莫過於她!
「我很抱歉。」齊龑神情嚴肅,一向高傲自負的他有著淡淡的歉意。
「抱歉?一句不著痕跡的抱歉就能彌補我?齊堡主竟是這麼對待如嫻!」如嫻胡亂的擦拭淚水,迅速從衣襟中拿出紅色丹藥吞服。
「你吞了什麼?」拉起她,齊龑就算想阻止也來不及。
「難得齊大堡主會關心如嫻。」如嫻嗤之以鼻,艷如春花的嬌顏不再,面容也益發青白。
帶著鄙夷和冷淡,齊龑方才微乎其微的歉疚已不復存在。
「盡快離開龍天堡,別讓我再說第二次!」
「堡主錯了!如嫻的魂魄會永永遠遠在龍天堡,如魅似影的糾纏著你,讓你一輩子也忘不掉!」如嫻淒厲的吶喊,絲絲血水從她唇角溢出。
蠻橫的拉住如嫻,齊龑厭惡的瞪著她。
「你吃了什麼?解藥呢?」
「沒有解藥,沒用的!」流著傷心淚的如嫻撲在齊龑胸前搖頭,「如嫻終於可以死在你懷裡,讓你一輩子都忘不了……」她哀戚的臉龐涕淚縱橫,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薄弱。
「如嫻!」齊龑抓住如嫻下滑的身子怒吼,「不要糟蹋自己,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記得你的癡心妄想!別耽擱時間,快把解藥拿出來!」
「我就知道,還好如嫻有先見之明,比你還要狠……」如嫻吐出一口濃濁的污血,已然氣若游絲。「既然我得不到你,愛新覺羅馨香也休想!呵,我一個煙花女子,終究贏了皇格格……」她帶著淒然的微笑,渙散的眸中閃過一道勝利的光彩。
「你怎麼知道香兒的身份?你對她做了什麼?快說呀!」齊龑一驚,目含鄙夷和痛惡,粗暴的搖著彷若風中殘燭的如嫻。
淚眼婆娑的如嫻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伸手撫著齊龑的臉龐,「想知道答案……就隨如嫻到陰曹地府……」語落,她的手也無力的滑下。
含著恨意,如嫻嚥下最後一口氣離開人間。
「可惡!」在詛咒咆哮下,齊龑放下體溫漸失的如嫻。
神色俱厲的他看也不看地上雙目未閉的如嫻,立刻奔出門,瘋狂的尋找生死未卜的馨香。
馨香踉踉蹌蹌、邊走邊爬的往川流不息的溪水邊走去,幾乎耗盡精力的她趴伏在溪邊喘息。
望著湍急的溪水,馨香臉上帶著悲淒的苦笑。笑中有如釋重負的輕鬆,也有深深的絕望。
跳入溪中,她就能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相逢。
她可憐的孩子是那麼小,在孤伶伶的黃泉路上一定會受人欺負,她這個失職的娘親應該隨他而去保護他,告訴他她有多麼愛他、多麼不捨得他離去!
對,只要跳入溪中,她就會找到她可憐的孩兒……
「香兒,不要呀!」
一道椎心的吶喊,阻止馨香蹣跚踉蹌的往溪邊走去的腳步,她回頭望著齊龑和眾奴僕,淒美的麗容綻出訣別的一笑。
「香兒,你不要動,我這就過來救你!」見馨香只差幾步就要涉入溪中,離溪邊仍有數丈遠的齊龑不禁暗自捏了把冷汗。
好不容意喚回髮絲凌亂、全身滿是泥濘和血跡的馨香,看到她安然無恙的活著,他一顆原本已沉入恐慌深淵的心才有了生機。
「誰要你救?不要過來!」馨香神情哀慟狂亂,搖搖欲墜的吃不住下腹的疼痛,身子一軟、腳步一踉蹌,險些跌倒在地。「孩子沒了,你稱心如意了,還管香兒做什麼?」
「咱們以後還會有別的孩子,你別做傻事!」
「人說虎毒不食子,沒想到你比猛虎還狠毒!」
「香兒,你說什麼?不要再後退了,你會掉入溪水中的!」
憂心如焚的齊龑試著動之以情,並暗咒如嫻的狠毒,害死他和香兒的孩子,不知還胡謅些什麼話讓香兒神情渙散,恨他入骨。
「香兒的確很傻,才會讓你和如嫻害死孩子,不過香兒這輩子不會再傻呼呼的了,更不會重蹈覆轍讓你繼續哄騙!」止不住哭意的馨香,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齊龑一聽,猶如五雷轟頂,忐忑不安的他臉上罩上一層不安的陰霾。
「我怎麼可能害死自己的親生骨肉?你要相信我,那完全是如嫻的詭計!」
「別再騙香兒了!」馨香心力交瘁,聲淚俱下地道:「如嫻知道香兒的身份,還知道你痛恨皇親國戚,你還要騙香兒到什麼時候?」說到傷心處,悲傷的往事歷歷在目,所有不堪的辛酸清清楚楚的呈現在馨香腦海中。
「那是過去!」齊龑握緊拳否認。
「騙人,你的恨根本沒有消失。」馨香幾度哽咽,哭得像個淚人兒。「香兒知道你對未尋獲秘圖和康親王叔毀了龍天寨之事還懷恨在心,所以才讓如嫻殺了孩子,不要你的孩子體內流著愛新覺羅氏骯髒的血液……」
「那不是真的,你聽我解釋,我真的沒有!」齊龑異色的眸子有著濃濃的悔恨,俊容染上愧色。
「不管有沒有,你都是始作俑者!」
「馨香……」齊龑自責不已。
過去他傷馨香太深,難怪她受了如嫻的挑撥便對他的愛心生動搖,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真是罪該萬死!
「你還要騙香兒到幾時?」馨香對齊龑聲嘶力竭的喊叫,「我本不欲生,卻生長在最尊貴、最無情的皇室;遇見你,香兒以為幸福降臨了,有你可以為香兒擋住一切風風雨雨,可你卻狠心的糟蹋香兒!我本不欲死,但殘忍如你,卻讓我沒有活下去的勇氣!」憤恨的話一落,馨香便使盡全身力氣縱身往湍急的溪水中一躍。
「香兒,不要!」
目睹馨香投水,整個人宛若被千刀萬剮的齊龑也跟著往溪中一跳,他們動作之快,令眾奴僕訝異又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