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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神之女 第一章 作者:茱卿
    淚水滴落面頰,白芸倔強地抬起手背拭去,命令自己勇敢面對。

    她才不要嫁給那個「黛玉男」呢,哼!家裡有錢就了不起嗎?說什麼只是相親,其實她早就偷偷瞧過時家那個傢伙了,高高的身子跟個竹棍似的,風一吹恐怕就會飛走;一身的排骨,瘦得跟隻猴似的——就不知道是不是也跟猴一樣有個紅屁股,在洞房時還會閃閃發光哩?

    破壞!明天的相親,她一定要破壞,看看那個「黛玉男」還敢不敢要她?

    面對祖母留下的古鏡,白芸對著鏡中的自己微笑,熊熊的戰火在她眼中燃燒。

    突然,她驚見鏡子中出現一扇綠色的窗子!猛然回頭望向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房間,哪來的綠色窗子?

    她再回視鏡子,驚訝地發現鏡中的房間變得完全不同,鏡中映照出的不是她的房間景象,而鏡中人……竟也不是她!

    鏡中的女人跟她長得好像、好像,兩人就像雙胞胎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她充滿恐懼的臉,和顫抖不已的身體。

    「你是誰?」白芸輕輕地問出聲。

    鏡中低首哭泣的女人抬起頭,望向鏡子,看見白芸一副受到極度驚嚇狀——

    「啊——」發出尖叫。

    「不要叫!」白芸摀住自己的耳朵,在內心咒罵:該死!怎麼女人一驚就會尖叫,而且叫起來的分貝之高,令人受不了!

    只見鏡中的女人驚嚇過度,呆愣愣地張嘴不知說了一大串什麼。

    白芸聽到一連串快速且混亂的句子,心裡發毛地想:該不會是另一個世界的吧?那個女人該不會是……鬼……吧?她白芸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這種無形的東西。

    「呃……我跟你無冤無仇,你……你別生氣,我為剛才不好的語氣道歉;好……好不好?」白芸緊張得心裡直發毛,忍不住抖著音說話。

    鏡中的女人淚流滿面拉出垂掛胸前吊墜一顆綠色晶體的項練,哭泣著,像是在乞求;她似乎想要將墜飾遞過來,喃喃說話的句子放慢,且重複著……

    白芸看著項練上那顆像小孩拳頭大小的墨綠色晶體,漸漸地,她好像聽得懂那個女人說的話了。

    「救救我……救救我……」女人哀聲請求。

    「救?怎麼救?」跟她長相相似的女人提出求救的訊號,讓她性格中的正義因子忍不住發作。

    「代替我……」女人哀傷得喃喃請求道。

    白芸還意會不來女人的意思,瞬間只見數道綠色光芒忽地從鏡中放射出來,照射在她的身上,忽地——

    她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吸進了鏡子裡,與她擦身而過的是鏡子中的女人。

    她們的位置互換了!不知什麼力量讓那個女人的哀求實現,她們的角色確實地互換了!

    白芸來不及細思,已進入昏迷狀態……

    ***

    「夫人,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藻晴拚命搖著躺在地上未來的喀達夫人。要是夫人有個什麼閃失,她會被處以刑罰的。

    尤其當她看見綠石掉在地上,而不是戴在未來喀達夫人的脖子上時,更是緊張得差點尖叫。綠石不能離開未來喀達夫人身上—刻,那是喀達的命令。

    抖著手虔誠地撿起神聖的綠石,小心翼翼地戴回未來的喀達夫人頸上。

    感到頸上傳來的冰涼感,白芸猛然驚醒起身,被眼前女人的模樣嚇得縮身至牆邊。

    這女人有著淡金色頭髮、深綠色眼睛、淡咖啡色的膚色……她死了?她到了地獄嗎?站在她眼前的是地獄的使者,要來帶她走的嗎?

    瞬間憶起鏡子前的那一幕,白芸急得直解釋

    「我……我……我不是她……我是……我是……」吞了一口緊張的口水,白芸鼓起勇氣繼續道:

    「是她要我代替她!我不是她,我是……」

    「夫人,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藻晴聽不懂白芸的語無倫次。

    「夫人?我不是你們的夫人,她……她跟我交換了!」白芸望向另一邊的鏡子,驚訝地發現鏡面上有著數道裂痕。

    她回不去了嗎?不要啊!白芸衝到鏡子前,伸出手試圖想穿越過去。

    「小心,夫人!」藻晴驚叫,衝過來準備拉開她。

    啪!一聲,鏡子應聲碎開,碎片飛濺四處,

    也讓白芸嚇得站著不動,直直滑落跪坐地板上。

    心裡湧起恐懼的聲音:她回不去了……她真的代替那個女人來到了這裡……

    「什麼聲音?」門外響起男性的詢問聲。

    「雷峰,快進來!」看到眼前的狀況已經無法控制,藻晴哭著尖叫。

    碰!門被衝開,高大的雷峰立刻警覺地拉開攤軟在地上動也不動的白芸,遠離滿地破碎的鏡子碎片。

    「發生什麼事?」雷峰望了呆愣的白芸一眼,責難地看向藻晴。

    「夫人跑過去,鏡子就破了,我也不知道啊!」藻晴只能哭泣。當她知曉自己被派來做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她就知道她的日子不好過了。

    他們全族人都不明白為什麼火神要讓山裂開,掉出綠石,應驗了傳說。

    喀達必須娶這個僅存的黑族女人——她擁有綠色記號,是傳說中的火神之女,亦是他們的領袖喀達未來的夫人。

    難道是他們族人做錯了什麼事嗎?所以火神要懲罰高貴的喀達娶個沒有身份、地位低賤的黑族女人做妻子?

    為什麼當時火神沒有把眼前這個黑族的女人也送進地獄?為什麼要獨獨留下她——黑族唯一的倖存者,身體烙下綠色記號的女子?

    藻晴埋怨地望著被雷峰扶起的黑族女人。他們全族人打心底鄙視黑族人,而今,卻有個黑族女人必須成為喀達的妻子,皇族血統將會因此而毀了啊!

    ***

    百年前,黑族人性格中的劣根性掀起了戰爭,戰敗的黑族人被驅逐至蠻荒的地區——一個接近火山的困乏之地;因生活環境惡劣,黑族人數急速銳減,幾乎滅絕。

    直到數十天前,火神發怒,火山噴出濃濃的火焰,地殼裂開,讓黑族人面臨了滅族的命運,獨獨留下一名被火神烙下綠色烙印的黑族女子。

    傳說中,火神將綠色記號烙印在一名女子的身上,當代的喀達必須順應火神的旨意娶那名火神之女為妻子。

    這是傳說,身為族人領袖的喀達必須遵從火神的旨意,否則將有禍事降臨族人身上。

    綠衛表情極其冰寒地望著他的綠色國度。他必須娶個天性膽小、懦弱、愚蠢的黑族女人為妻,這令他的心,寒到最高點。

    任誰都沒料想到傳說中的火神之女會是個黑族女子,而綠衛更是萬萬想不到遠古的傳說竟會降臨在他這一代。

    綠衛抬起僵硬的步伐再度走向那女人的寢室。今天那愚蠢的女人又再度惹事,說什麼她不是黑族人……哼!連自己族人的血統都願意放棄的女子,著實令人不齒!

    然而,那女子將是他的未來的妻子。

    ***

    如果她是神怪小說作家,她會興高采烈地觀賞這一切如夢境、科幻的情景,然後,寫出這個奇妙的故事。

    她現在仍處在無法平靜的驚嚇過度狀態,強迫自己冷靜回想剛才那名叫藻晴的侍女對她說的「現實狀態」。

    就像在聽童話故事一般,她試著消化她說的情況。

    她處在一個綠色國度,天空是淡綠的、水是綠的,所有的世物彷彿也都是綠的;這個國度也有完善的體制,有個童話故事中的城堡王宮,有個國王,在這叫做什麼來著……

    喀達!

    沒錯,這裡的領袖不叫國王,而叫「喀達」。連皇族姓氏都是以「綠」為姓,他們的喀達就是姓「綠」,名「衛」。

    全國的人民全都是淡金色頭髮、綠色雙眼、淡咖啡色肌膚。只有她,是唯一的異類,她的黑髮、黑眼、雪白肌膚,他們說她是「黑族」的女人;黑族,全族人在火山爆發中滅亡,只剩下她,因而她賺到了一個聽來很神奇的稱號——火神之人。

    她居然是什麼「火神之女」!

    黑族人全在火山爆發時死了,只剩她一人獨活。似乎是他們口中所說的火神要她獨活,將綠色的石頭炸到她身上,烙印下綠色的記號;她胸前的綠色石頭就是火神賜給她的證明,還有烙印在她胸口的綠色記號。

    正因她是神祇留下的活口,擁有神的記號,所以她成為了傳說中的火神之女。

    低頭注視自己的胸前,的確有個綠石頭大小般的記號。不知是怎麼「烙」上去的?

    這一切的過程,她完全是聽來的;因為她並不是真正的火神之女,她只是個被強迫交換靈魂到這個怪異的國度來的倒楣傢伙。

    她的靈魂進入了這副不屬於她的身體,而她真正的身體則留在她原來的世界,如推敲無誤,她原本的身體內應該住了另一個靈魂——真正的火神之女。

    不論她如何解釋,那個叫藻晴的女人和叫雷峰的男人只一逕地望著她,活像她是個說著瘋言瘋語的瘋子一般,他們壓住她,摀住她的嘴,強迫她平靜地聽下這一切,似乎打算敲醒她的神智,要她別再做困獸之鬥。

    她沒瘋啊!她只是無法接受這神怪的一切。

    呆愣的表情持續到現在,從那對男女離開後不知多久,白芸就直直地平躺在床上,她不停告訴自己,這一切是夢魘、是惡夢!

    但,不管什麼都好,她只希望惡夢快醒。

    或許,她閉上眼,一覺醒來,便會驚奇地發現這一切都只是她的夢境,然後她會很高興地把這奇想世界的故事說給她的好友們聽……

    是的!她需要的只是好好睡上一覺,然後等著夢醒。

    ***

    綠衛推開房門,一片漆黑,但仍看得見床上躺著的黑族女人,她雪白的肌膚在黑暗中散發淡淡的瑩白光澤。

    走近床邊,鄙視地望著床上的黑族女人,彎下身,平靜地看著她的睡容。

    不可否認,她長得很美,雪白的肌膚配上她純黑的長直髮,形成強烈的對比;她的五官不若他們族人一般深刻,小巧的臉上五官柔和地配置著……

    他想,如果她不是黑族人,以她的相貌,她絕對會是令人心動的女人。而她,卻擁有了黑色的眼眸、黑色的髮色,這樣的黑,毀了她的美麗;此時她的美,無法令他提起任何興趣!

    從不安中醒來,瞪大雙眼注視俯在上方的巨大男性黑影,靜止不動。

    由對方渾厚的鼻息,她得以斷定他是人,心裡鬆了口氣;只要不是「鬼魂」之類無形的東西,她就無所畏懼。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相貌,獨獨一雙深綠色的眼眸與她對視,深邃濃綠……她幾乎要被這極其特別的綠眸所吸引。

    綠衛看著這個身份低賤的黑族女人,她毫不畏懼的眼神,沒有一絲退縮地與他對視令他意外。

    黑族人天性膽小、懦弱,她的勇氣必然是假象,他不會忘記第一次發現她時,她那令人厭煩的膽小澀縮模樣。

    她沒有如他預期中受驚,令他不快,更低下身,逼近她的臉,強勢地壓迫著她。

    「離我遠—點!」直到眼前無禮的男人靠近她至幾乎碰觸到她,她才終於開口低聲警告。

    男人笑了,沒有笑意的笑。黑暗中,她仍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從那雙綠眸及笑容確認他譏諷的鄙視笑意。

    綠衛收起笑容,猛然拉開她前襟,忿怒地凝視她胸前的綠色烙痕,及垂落頸邊的綠石,低聲道:「它讓你得以倖存,卻無法令你得到尊嚴,你永遠都是低賤的黑族人,別再做出愚蠢的行為!」

    「拿開你的手!」她覺得飽受羞辱,氣忿地打掉胸前的巨大手掌。「告訴你,我不是什麼鬼黑族人,也不屑得到你們這種落後野蠻人給的尊嚴!」大聲對著他的臉吼叫。

    綠衛雙眼透露出震驚,驚訝她突顯的勇氣,直到他再度提醒自己——她是黑族人。瞬間又恢復鄙視的眼神。

    「別以為強裝的勇氣可以保護你,你不夠格支配勇氣。」

    「你才不夠格談勇氣!大半夜跑來嚇人,就是勇敢?我看你是見不得人!你以為你是誰?我呸!到現在都不敢讓我看清你是誰,勇氣?哈!哈!」眼前陌生男人過於強勢的作風激起她所有的怒氣,刺激她把之前受的驚嚇『一次爆發出來。

    綠衛用力拉起她,直到她的臉對上他的,讓她在月光下得以看清他的臉,壓低嗓音冰冷道:「你是唯一敢嘲笑我缺乏勇氣的人。」

    「是嗎?那我看你是失敗到沒人肯對你說真話了,真可悲!」白芸毫不懼怕近在咫尺的兇惡眼神。

    她受夠了這一切!憑什麼要她忍受這個無禮的傢伙?她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綠衛直視她的眼神,從她黑亮的眼神中找不到一絲恐懼,只見黑瞳發亮,充滿……勇氣,她……黑族女人身上竟有勇氣?

    綠衛平靜地鬆開她,讓她滑落在地。

    「瘋子!」白芸被直直地扔在地上,氣忿地大罵。

    綠衛低下頭,露出微笑,卻沒有絲毫笑意。

    「火神之女,或許火神賜給你勇氣,但你仍是黑族人,不屬於你的勇氣不會永遠持續下去。」平靜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瘋子!你們都是瘋子!我要離開這裡!啊……」白芸坐在地上,發出尖叫,淚水滑落她的面頰。

    她心底有個絕望的聲音:或許,她再也離不開這裡了……她肯定會被活活折磨至死……

    那個與她交換靈魂的女人必然是飽受折磨驚嚇,所以才會乞求與她交換,而今,她必須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

    鏡子破了,是否代表這一切都無法回復原狀了?她要回去,她不要待在這裡,她不要!

    ***

    「我想要鏡子。」白芸坐在床上,平靜地對著端著食物進來的藻晴說道。

    「夫人,請吃早餐。」藻晴放下盤子,準備走出去。

    「麻煩你幫我找來鏡子好嗎?」白芸對著藻晴的背影請求道。

    藻晴停下腳步,轉過頭,面有難色地看著未來的喀達夫人。「喀達下令不能給你鏡子,以防鏡子碎片會傷害到你。」

    「我會小心的,拜託你,我只是想要一面鏡子而已。」試著請求。她唯一的希望就是鏡子,也許,她可以靠其它的鏡子重回她的世界。

    「對不起,喀達的命捨不能違抗。」藻晴快步逃跑出去,落了鎖。

    白芸衝起身,趴在門上呼喊。「打開!給我鏡子!求求你……」

    喊叫了許久,沒有人應聲,門外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人理她。

    累極地靠在門上,望著房間找尋出路,撐起身走向綠色的窗戶,發現也是鎖死的,只可以從透明的玻璃看到窗外的綠色景色。

    刺眼的太陽、淡綠色的天空萬里無雲,或者,這個世界中沒有雲?低頭,從高處看下去,地面上有著極為渺小的人們在走動,全是淡金色的發。

    這不是她的世界!她的世界是藍色的天空、白色的雲,她不要待在這個不屬於她的世界!

    轉身衝向房門,再度拍打房門喊叫:「放我出去!外面有沒有人?快開門……開門……」

    直到喊得聲音啞了,漸漸變得無力,虛弱地跪坐門邊,仍有一聲、沒一聲地喃叫:

    「給我鏡子……求求你們……」

    忽地,喀!一聲,有人開了鎖。

    白芸驚喜地往後退,仰頭望向替她開門的人,直到她看見一張陰沉的表情——是昨晚的那個男人。他直直地站在她眼前。

    她跪坐地上仰頭望向他,籠罩在他巨大的壓力下。

    「給我鏡子。」不懼壓力,平靜的,提出她的請求。

    「停止你愚蠢的行為。」綠衛壓抑怒氣地拉起她,壓低音量警告這個愚蠢至極的黑族女人。

    「給我鏡子,求你……」虛弱的哀聲請

    求,只求離開這個不屬於她的世界。

    綠衛冰冷地直視她哀求的表情,許久放開她,冷淡指示道:「藻睛,找來十面鏡子,送進來。」

    白芸喜出望外地抬起臉,微笑表示她的感激。「謝謝你。」

    「明天,舉行婚禮。」綠衛彎下身,平淡地告之,隨即轉身離去。

    婚禮?白芸愣在地上許久,心裡冒起前所未有的恐懼感。

    「什麼婚禮?」驚慌失措地想爬出房間,追上那個男人問明白。

    「夫人,喀達請你好好休息。」雷峰擋在門口,輕輕拉起在地上爬行的白芸,強制地扶她往床邊走去。

    「告訴我,他說什麼婚禮?」她心裡恐懼的涼意不斷冒起。

    「恭喜夫人,明天你將成為我族的喀達夫人。」雷峰的恭賀極為平淡有禮。

    「什麼意思?」

    「火神之女將嫁與我族喀達,這是火神的旨意。」雷峰恭敬地將她扶上床。

    「我不明白……」白芸震驚過度,喃喃道。

    她將要嫁給喀達?為什麼?

    「傳說中,火神之女是火神賜與喀達的女子,你就是傳說中的火神之女,是火神選中的喀達夫人。」雷峰站在床沿平靜敘述。

    白芸驚嚇得全身僵硬,深受打擊。

    「恭喜夫人。」雷峰微躬身,準備告退。

    白芸從震驚中回神,爬起身,拉住雷峰,焦急地請求:「帶我去見你們的喀達,告訴他婚禮不能舉行,我並不是火神之女呀!」

    「喀達向夫人當面下了命令,不會更改。」雷峰平靜告訴,恭敬地將她扶回床上。

    當面?喀達「當面」向她下了命令?那……剛才那個男人就是喀達了?他是這個國家的領袖?白芸震驚地回想那個男人的長相。

    他居然就是喀達!所以他才會在半夜進她的房間,對她說那些話。

    她竟沒有把握機會向他解釋她的身份,甚至頂撞他?噢!懊惱!

    「帶我去見他,求你。」白芸從床上掙扎起身,向雷峰請求。

    「請夫人稍作休息,我會傳達夫人的要求。」雷峰轉身離去。

    白芸呆滯地坐在床上,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失神地看著送進來的一面面鏡子,腦海裡不斷重複剛才爆出的驚人狀況。

    送她來的鏡子破了,她房間的那面古鏡呢?是否也破了?所以她看不見她的房間,看不見那個佔用她身體的女人。送她來的那條路已經毀了嗎?她再也回不去了?

    抖著手,她試著重複交換靈魂時的情況,一次又一次卻是沒有任何反應,鏡子中永遠只映照出她的樣貌,和她握在手中的綠石。

    數百次、數千次,一次次,她心中的涼意不斷加深,從早上試到夜半,絕望一次次侵襲她,讓她的心跌落絕望的深淵。

    無力地環顧房間內所有的鏡面,折射作用映照出無數的自己,全都是這個不屬於她的身體,而是印上了綠色記號的火神之女的身體。

    她的靈魂不屬於這個世界、不屬於這個身體,更不可能履行這個世界的傳說,嫁與那個男人,成為喀達夫人。

    思及明日的婚禮,她的心開始恐懼,那個男人……他……

    門把轉動的聲音傳來,白芸轉頭望向來人。

    綠衛走進房間,看著地上的黑族女人正望著鏡中照出的無數個她,他看著她的無助、看著她驚慌的表情。

    她知道她要解釋,但面對他,所有要說的話突然都卡在喉嚨裡,只能無措地與他對視,無法動作。

    綠衛穩健地走近她,高傲地低首看向跪坐地上的她,面無表情地直視她。

    眼前的女人,與他發現她時不大相同,相同的樣貌,卻散發出截然不同的感覺。

    她的眼神無助,卻清澈,不若第一次見面時的迷濛;她的表情驚慌,卻不覺懦弱。相同的人,卻有著前後天差地別的感覺,他無法解釋自己這樣的感覺。

    在房內明亮燈光的照明下,她終於清楚地看清他的長相,高大壯碩的體格、無形散發的懾人氣勢、綠色的眼眸比其他人深邃許多……

    「雷峰傳達了你的要求。」綠衛平靜地開口。

    「呃,我……我不是火神之女,我是說,身體是,靈魂不是。」白芸急切地開口,從他的表情,她看得出他沒有聽懂她的話,而且似乎變得忿怒。

    綠衛無法克制地燃起怒火!這個女人一再的瘋言瘋語,到底為了什麼?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是被強迫交換到這裡來的。請相信我!」白芸試著誠懇地告訴眼前看來怒火

    沖天的男人。

    綠衛突然冰冷朗笑數聲,瞬間傾

    下身,大掌緊握她細直的頸子,拉近自己,陰沉道:「我只認這個擁有綠色記號的身體,你的身體擁有綠色記號,就是火神之女。別再試圖混淆,那不聰明。」

    他的話令她的心再度跌至谷底,啞口無言。

    她近在咫尺的面部表情教他看得一目瞭然,他看得見她眼底確實的絕望時,心底竟無端冒起對她的同情。想起她曾表現出的勇氣,的確讓他意外,但這也無法改變她是黑族人的事實。

    「不論如何反抗,你都必須成為喀達夫人,這是火神的旨意——你要明白,我比你更痛恨這個事實。」綠衛意外地發現自己竟會平心靜氣地告訴她他的想法。

    「可是……我不屬於這個世界,我無法在這裡生存下去的。」直視他的綠眸,白芸無助地說道。

    綠衛凝視她清澈的黑眸中沒有閃爍,一刻,他幾乎相信她的話,那不是一對說謊的眼睛。黑族人,擅於說謊,但眼神從不光明磊落,總是畏縮閃爍;她……她到底是如何能擁有一雙清澈明亮而誠實的眼眸?

    猛然放開她,站起身,推翻所有不該有的感覺。他不能相信她,一個黑族的女子!

    眼神再度回復鄙視,冷言道:「你會生存下去的!如果你愚蠢到自尋短見,將會嘗到生不如死的懲罰。」

    白芸抬起頭,直直面對他鄙視的眼神,冰冷而直接地回道:「生不如死正是我現在的心情。」

    銳利的眼神,不屬於黑族人所擁有的眼神再度出現在她眸光裡,綠衛望著她,久久不發一言,一逕凝視她。

    身體是,靈魂不是?思索她所說的話,她的轉變是如此明顯,截然不同的程度的確不像同一個人。

    他在審視她,她感覺得到,衷心地希望他能相信她的話;或者,她可以希冀他願意幫助她找到回去的方式。不!他不會,隨即,她推翻她天真的冀望,他說過他只認這個身體,她此刻的身體擁有綠色記號,他只在乎這個。

    「擁有這個身體的女子便是火神之女。」果真,綠衛平靜地道出結論。

    這句結論徹底摧毀她心底僅存的一絲希望,她知道,除非她的靈魂離開這個擁有綠色記號的身體,否則她將永遠背負這個身體履行在這個世界中傳說的使命。

    「我不會屈服的,永遠不會!」她死絕的心只剩下堅定的勇氣。

    綠衛看著她絕望眼神中的堅決,瞬間,

    他收起鄙視的眼光;他知道,他會給她一次機會,證明她擁有擺脫黑族人劣根天性的勇氣。

    火神之女,火神所選中的女子,她或許擁有神祇所賦與的神聖力量吧。

    ***

    她是覺得生不如死,但她不會選擇自殺,在她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她會在這個世界完好活著。

    活著,才能回去。她始終堅信。

    她毫無反抗,任人擺佈地穿上整套碧綠色的華麗禮服,是這個世界的婚紗。

    她披上了婚紗,心情卻如喪考妣,她覺得她即將葬送她的身體。

    如果她要安然地保有性命,就必須承擔這個身體的使命,成為喀達夫人,但不代表著她的靈魂會屬於那個男人。

    她不會為了苟且偷生而屈服,她會抵抗到底;必要時,她甚至有玉石俱焚的決

    她不會屬於他,不會!她不會墮落自己的靈魂以求偷生。

    望著鏡中的自己,這個身體與她自己原本的身體完全一樣,只除了胸前的綠色記號,那是唯一的差異,但如今,她必須面對原不屬於她該面對的世界和考驗。

    「夫人,請隨我來。」

    二位威嚴的年長女人語氣恭敬,眼神卻飽含鄙夷地扶起她。

    這是至今她遇見過最強烈的鄙視眼神,那是種深惡痛絕的眼光,明顯刺人。

    白芸望了年長的女人一眼,再環視她身邊其他的女人,深刻地感受到她這個「喀達夫人」不受到她們真心的尊敬,她們的眼神都帶有不屑c

    她並沒有直接確認她所遭受的歧視,只隱隱認知她的身份低賤;這是那個男人不斷向她傳達的訊息。

    她不是太清楚黑族人對這些人的定義,只隱約知道黑族人在此世界毫無地位。

    直到走下迴旋的石階,走出一道石拱門,她看見了整個寬廣的廣場上全站滿了無數淡金色頭髮、綠色眼眸的人們,場面浩大,他們直接而毫不避諱的鄙視眼神不留情地向她射來,強烈到她幾乎被這股強大的無形力量射穿。

    她在他們的眼中讀到的訊息是,打從心底真心地鄙視及痛恨她。

    原本身邊攙扶她的女人在此時離開她身邊,任她獨自站在廣場邊緣,面對無數道狠狠射來的銳利恨意。

    一刻,她幾乎站不穩,她覺得呼吸困難。

    瞬間,她明白了,黑族人令他們深惡痛絕,而她,是火神選中的女子,必須遵從傳說嫁與當代的喀達,成為他們的喀達夫人;這令他們痛恨,因為身份低賤的種族竟成為他們崇高神聖的皇族。

    所以,那個男人說他比她更痛恨這個事實,他看她的眼神總是帶著鄙夷,粗暴地對待她、辱罵她,一切只因她是黑族人。

    她一直以為那個女人會向她求救,請求交換,是因為她被迫要嫁給喀達,她害怕嫁給一個粗暴的領袖,所以她要逃離。

    沒想到,事實竟是如此可怕,這個身體要遭受的不止是領袖的粗暴對待,還必須承受全族人民的鄙視,及未來黑暗生活的考驗。

    她的勇氣如今變得微薄;在這可怕的恨意之下,她有再強大的勇氣也承受不了啊。

    噓聲從微弱變大,此起彼落的鄙視噓聲震耳欲聾,白芸被這驚人的場面震懾住,臉色慘白,渾身冒起冷汗。

    站在廣場高處的綠衛揚起手,讓噓聲靜止。

    「火神之女將成為我的妻子。」沉穩具權威的宣佈,平穩沒有含帶任何情緒。

    白芸抬起頭,從綠色薄紗中看見站在高處宣佈的領袖,她慶幸他沒有用以她為恥的口氣宣佈,也感激他制止了壓迫她的噓聲陣仗,但她仍感受到強大的壓力。

    她知道他正以他絕對權威的身份壓制人民的憤恨,強迫他們接受這個事實。

    她不怨這個國家的人民,她懂的,如果她活在這個國度,想必也會跟他們一樣擁有相同的忿怒情緒。

    這落後蠻荒的國度就如同古代,講求皇族血統的高貴,不容混淆,而今,身份低賤的種族將成為他們的皇族,這是全族人的恥辱。

    她感覺得出人民正因此而憤憤不平,卻迷信得不敢違抗神的旨意。

    他走下高處,往她走來,面無表情,直到走到她眼前,低頭俯視她許久,掀起她的面紗,低首將唇放署在她唇上數秒,冰冷至極,隨即抱起她,往另一邊的城堡走去。

    她有種受到保護的感覺,他的態度冰冷,但在此刻,對她而言卻是如此的珍貴,並且令她感激。他是這個國度中在這一刻唯一沒有給她鄙視眼神的人,不論他是為了說服人民接受這個事實,或是為了什麼;他是此刻唯一給她安全感、保護她的人。

    在他的懷中,她不再感到全身被鄙視眼光刺傷的痛楚,好似他替她擋住了所有的傷人目光。

    「謝謝你。」白芸輕聲表達感激之意。

    綠衛僵硬了一下,疑惑低首看了懷中的女人一眼,清楚地看見她眼中真誠的感激。黑族人不懂感恩,她的道謝令他極為訝異。

    她的眼中沒有恐懼、驚慌,面對剛才的陣仗,他原以為她會嚇哭,或者嚇昏,但她沒有,從頭至尾,她就直直地站著,挺宜背脊直視全族人露骨的鄙棄眼神,這一切的表現令他驚訝。

    這已超出了勇氣境界,她是他見過最有勇氣的女人。黑族人出了一個這樣的例外,這就是火神選中她,讓她獨活的理由?他開始相信傳說。

    「巫師,你為什麼笑?黑族人即將毀我族皇族血統!這是全族的恥辱!」藻亞憤恨激動地望向族裡地位崇高的巫師,與身邊其他族人一同不諒解地望向巫師。

    巫師環視族人,走上廣場高處,揚起手上的法器。

    「火神之女降臨,族人們,她將把神的祝福送至我族人身邊。」巫師高喊。

    族人表現出無法信服的神色,但仍恭敬地表示尊重,沒有任何反駁的聲響。

    巫師笑著走下高處,抬頭望向城堡最高處——喀達房間的窗戶。心中喃喃道:穿越空間,傳說中的火神之女將是我族力量的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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