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從殷奉天跟著疑似東方鴦的女人消失在東邵後,她便整日惶惶不安,既擔憂殷奉天的安危,也怕她和殷奉廉所做的事情會曝光。
她多麼希望那個女人只是假份成東方鴦的人,這樣王爺就會回來,而她的秘密也才不會被揭穿。
目前西邵的軍隊不敢輕舉妄動,他們怕如果主動挑起戰火,人在東邵的殷奉天會遭遇不測,而只要西邵不動,東邵也就沒有任何動作,所以兩方就這麼繼續僵持著,局勢呈現一種詭譎的平衡。
夕陽西下,汪芷衣心不在焉的走在長廊上,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沒想到前方卻突然出現一抹人影擋住她的去路,害她嚇了一跳。
「呃?」她頓下腳步,訝異的瞪大雙眼,「七殿下,您……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他什麼時候進府的?為什麼都沒人向她通報?
「難道本殿下不能出現在這裡?」殷奉廉冷冷一笑。
「不是不能,而是王爺此刻行蹤不明,您來這裡,是想做什麼?」
「誰說本殿下來就一定是要找五皇兄的,難道就不能來找你?」
「為什麼要找奴婢?」汪芷衣瞬間冷下表情,「七殿下,奴婢已經向您說過,奴婢不會再幫您做任何事,請您別再來找奴婢了。」
她當初一時被妒意沖昏頭,才會答應幫七皇子害東方鴦,但她早已感到後悔,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
她現在只盼望事情不要東窗事發,別讓王爺發現此事。
「汪總管,你心虛了?」殷奉廉像是毫不在乎的笑著,「我都不怕了,你又怕些什麼?」
「奴婢還有事情要做,如果七殿下沒其他的事情,奴婢先告退了。」汪芷衣不願和他多說,急急想要離開。
「還是你擔心被其他人發現咱們暗中有往來,讓五皇兄發現……咱們倆合謀害東方鴦的事……」殷奉廉卻像是沒聽到般,自顧自的說著。
「七殿下,請您別再說下去了!」汪芷衣心驚的趕緊開口阻止他,「就算現在王爺不在府內,你也不該輕易說出咱們的秘密。」
殷奉廉眸光瞬間一冷,「所以你承認,謀害東方鴦的事情,你也有一份了?」
汪芷衣困惑的輕蹙眉頭,「七殿下,您這麼說未免也太奇——」她突然止住話語,打了個寒顫,覺得背後似乎有寒氣襲來。
她微微發抖,終於感到事有蹊蹺,而她似乎即將大難臨頭。
她慢慢的轉過身,錯愕的瞧著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後的男人,他全身散發著可怕的殺氣,一雙冷厲的眼眸瞪著她,像是恨不得立刻將她碎屍萬段。
「你真的背叛了我,和七皇弟合謀害鴦兒?」
「王、王爺請饒命!」汪芷衣害怕的跪地求饒,全身不斷顫抖,「奴婢知道錯了,請王爺饒奴婢一命,奴婢會用下半輩子盡力彌補自己所犯下的過錯。」
「殷奉廉」伸手將臉上的人皮面具給撕下,露出東方鴛的真面目,他冷冷的瞪著汪芷衣害怕顫抖的身影,一點都不可憐她,只覺得她罪有應得。
剛才那番話已經讓汪芷衣原形畢露,她再如何否認,殷奉天也不會信她了。
殷奉天體內壓抑的憤怒之火即將爆炸開來,他緊掐住汪芷衣的下巴,逼她抬起頭來,不留情面的狠聲威脅,「你如果還想保下一條小命,就一五一十將你和七皇弟的計謀招出來,不准有任何隱瞞!」
***
隔日一早,殷奉天回到梧城的消息傳入西邵軍營裡,引起眾人的納悶及訝異,不明白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殷奉天不是消失在東邵境內,行蹤不明有好一些時日了嗎?怎麼會突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梧城?
殷奉廉一聽到傳聞,馬上奔回梧城一探虛實,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王府的門房開門讓他進入王府,他一踏入門內,便迫不及待的問:「你們王爺真的回來了?」
「是真的,王爺昨日回來的。」門房回答。
殷奉廉忐忑不安的叫丫鬟帶路,他要親眼確認這事。
丫鬟將他領到花園內,就見殷奉天獨自一人坐在涼亭內喝酒,像是非常沮喪愁悶,酒一杯接著一杯的喝下去。
「五皇兄,你真的回來了!」
殷奉天臉色微紅,看來似乎已有醉意,瞥了殷奉廉一眼,任由他在桌邊坐下,自己則繼續不吭半聲的喝悶酒。
「五皇兄,現在才大白天的,你就醉成這樣,對身子很不好。」殷奉廉伸手制止他倒酒的動作。
「我的事,你管得著嗎?」他厭煩的揮開殷奉廉的手,不顧勸阻的繼續喝酒。
殷奉廉眼見制止不了,只好由著他,心中的焦慮卻暗暗放下一半,因為看五皇兄借酒澆愁的反應,那個女人很有可能不是東方鴦,五皇兄才會如此失落。
「五皇兄,那個疑似東方鴦的女人……」
「是假的。」殷奉天惱火的低喃,「只是個身影極為相似的女人而已。」
果然!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太好了。「五皇兄,你怎麼無聲無息的回到西邵,卻沒有知會半個——」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談!」殷奉天打斷他的話,將原本空著的另一個酒杯放到他面前,幫他倒滿一杯酒,「陪我喝酒,你如果不想喝,那就別來煩我。」
「好好好,我陪你喝。」心中最大的疑慮已除,殷奉廉毫不猶豫的一口飲下酒。
殷奉天看到殷奉廉喝下酒,眼中瞬間出現一抹冷光,但很快就消失無蹤,又是一副異常失落的模樣。
他輕握著酒杯,突然用不帶感情的音調說道:「七皇弟,我已經將汪總管給趕出府了。」
「為什麼?」殷奉廉訝異的微蹙起眉。
「因為她背叛了我。」他冷哼出聲,「我沒取她性命,但是有時候……生不如死呀……」
汪芷衣一五一十的將和殷奉廉合謀的謀劃告訴他,讓他終於明白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放了她一馬,不取她性命,卻要她離開西邵永遠不要回來,這和流放之刑沒什麼兩樣。
汪芷衣如果夠堅強,她會在流放的路途中找到一線生機的,但她如果沒有那能力,也怪不得他,因為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殷奉天將視線落在殷奉廉的身上,眸光頓時變冷,意有所指的道:「凡是背叛我的人,我都不會讓那人好過,就算親如兄弟,也是一樣。」
殷奉廉臉色微變,暗自心驚,卻依舊強裝鎮定,「我不懂五皇兄為何突然說這種話。」
難道五皇兄已經知道他和汪芷衣聯手毒害東方鴦的事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就糟了!
「你是真的不懂,還是……裝不懂?」殷奉天的眼神更冷冽了。
「我……」殷奉廉本打算矢口否認到底,沒想到此時五臟六腑卻出現奇怪的痛感,剛開始只有一丁點不舒服,過沒多久就開始劇烈絞痛起來。「唔……」他痛苦的從椅上跌倒在地,抱著肚子開始冒起冷汗,「五……皇兄……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七皇弟,你中毒了。」殷奉天依舊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著他,剛才刻意偽裝的醉意已不復存在。
「什麼?」殷奉廉不敢置信的瞪著他,「你怎能這樣對我?」
「你能這樣對別人,難道別人就不能依樣畫葫蘆的讓你同樣吃苦頭?」殷奉天憤恨的怒罵出聲,「你和汪芷衣是如何害鴦兒中毒的,你就也同樣嘗嘗這種滋味!」
他果然知道了!
殷奉廉聽了之後,心驚心慌又不甘,他們是親兄弟,居然比不上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女人?
體內的絞痛又在此刻猛烈不少,他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只能抱著肚子不斷呻吟,果真是生不如死。
殷奉天冷眼看著殷奉廉繼續掙扎,之後才揚聲高喊,「來人!」
「奴婢在。」一名丫鬟戰戰兢兢的來到涼亭外,躬身行禮,對殷奉廉在地上痛苦掙扎的情況感到害怕。
殷奉天將事先準備好的信從袖袋中拿出,交給丫鬟,「馬上把這封信送到驛站去,要驛站人員日夜兼程,馬不停蹄的以最快速度送入皇宮,交到雍妃娘娘手中,此事事關七皇子的性命安危,千萬不能耽誤。」
「奴婢遵命!」丫鬟收好信,轉身快步奔跑離開,不敢有任何耽擱,殷奉廉身上的衣裳已被冷汗給浸濕了,「五皇兄,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要母妃求父皇賜下返魂丹好救你一命呀。」殷奉天冷冷一笑,「在你的救命丹藥送來之前,你就留在府裡休養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他在信上寫著殷奉廉意外中了不明劇毒,需要返魂丹解毒,雍妃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死去,肯定用盡一切辦法,以最快的速度從皇帝那裡將返魂丹給求到手,好救殷奉廉一命。
殷奉廉全身突然竄起一股惡寒,雞皮疙瘩也跟著冒起,他只覺得五皇兄此刻不帶任何情感的冷笑可怕至極,就像是無心無情的噬血惡魔。
還說什麼照顧?他現在痛得生不如死是誰害的?他就不信五皇兄真會好好的照顧他,肯定是要他吃更多的苦頭!
殷奉天命人將連站都站不起來的殷奉廉給抬入客房裡,要丫鬟好好的照顧,但殷奉廉只能整日痛苦的躺在床上,被體內時強時弱的絞痛給折磨得沒有任何胃口進食,也根本無法入睡。
短短幾日,他整個人就消瘦下來,看起來非常憔悴,而宮中卻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撐幾日,不被這可怕的毒給虐待死。
五皇兄每日都會來探望他,但那冷漠的表情卻總是讓他害怕,五皇兄乾脆別出現在他面前,他還覺得好過一些。
「七皇弟,你恐怕從沒想過,『自食惡果』這句話能用在你身上吧?」
殷奉天坐在客房裡,表情平靜的喝茶,算算日子,從信送出去已經過了八日,差不多該要有消息回來了。
「要不是我對你沒有任何防心,完全的信任你,怎會被你所害?」殷奉廉倒在床上,虛弱又憤恨的回答。
「是呀,鴦兒就是太過信任汪總管,你的惡毒計謀才會得逞。」他冷笑一聲,反諷回去。
「她是個妖女,死有餘辜!」殷奉廉始終不認為自己哪裡做錯了,在他看來,東方鴦是個大絆腳石,就是該死!
聽到他罵東方鴦,殷奉天俊眸一黯,全身隨即散發一股沉重冷冽的氣息,彷彿恨不得撕碎他似的。
「王爺!」此時丫鬟急急忙忙的衝入客房內,「宮裡的御醫來了!」
殷奉天的雙眼瞬間一亮,他所等的東西終於來了!
殷奉廉也欣喜的揚起笑,他的折磨終於可以結束,他真的已經快受不了了。
御醫氣喘吁吁地疾步走入客房,懷裡還抱著一個珍貴的檀木盒,他日夜兼程,不停的坐馬車趕路,趕了這麼遠的一段路,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
殷奉天馬上從椅上起身,來到御醫面前,「這盒內放的可是返魂丹?」
「回王爺,這的確是雍妃娘娘請皇上賜下的返魂丹。」御醫點點頭。
「非常好!」殷奉天伸手將檀木盒一把抓過,打開盒蓋,一顆暗紅色的丹藥躺在黑色絨布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藥香。
確認過丹藥後,他將盒蓋起,迫不及待就要衝出客房。
他要回到東邵去,趕緊讓鴦兒服下返魂丹,她甦醒的日子就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