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刮颱風的颱風,而是歌手在舞台上表現的颱風了啦!」
「上帝,我要抗議!這完全是在搞突襲嘛,讓人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我、我連演出的服裝都沒有準備好呢!」
「我帶了兩套,先借給你一套吧!」
「雅婷,你人真好!謝啦!」
「快要點到我的名了,我得走了!菲菲,你快點換好衣服,趕緊回講座大廳!」
「OK!沒問題!」
咿呀——門開了,換了一件雪紡紗連衣裙的崔雅婷,長髮飄飄地走出來,往視覺講座大廳的門口那邊走,卻在走廊過道上,迎面撞見一個人,「哎?米迦勒同學,開課了,你要去哪兒?」
「鄭仁教授讓我去搬些道具。」
旋風似的人影與她擦肩而過,轉過頭,崔雅婷只看到這位同學跑遠的背影。
「整人」教授要用的道具?崔雅婷怕怕地打個哆嗦,放緩了移向講座大廳的腳步,沒走幾步,她猝然驚叫一聲,轉身就往走廊西側追去。
糟了,那些道具不會恰巧擱在儲物室裡吧?
「米迦勒同學——」
追到走廊盡頭,還是遲了一步,米迦勒同學已經打開了儲物室的門。崔雅婷倒抽一口涼氣,急忙摀住嘴巴,儲物室門裡卻是一聲尖叫——
正在儲物室裡面換衣服的姚櫻菲,一手拎著彈力背心,一手提著裙子拉鏈,身上除了那三點式的遮掩物,幾乎是光溜溜地站在門裡。瞪著突然打開的門,菲菲愣了三秒,猝然尖叫起來。
「你個色狼啊啊啊——」太過激動,人還沒躲入木箱後面,提著拉鏈的裙子就勾在了箱子的鐵釘上,「嘶啦」一聲,裂了好大一個口子,這一下,真是見光死了!
全、全全全……看光了!
傻在門外的米迦勒·玄燁,整個人如遭電擊,木頭一樣僵硬地傻了片刻,突然感覺心臟像是要爆炸了,血液衝到頭頂,腦門子上冒了熱騰騰的蒸汽,「對對對對對對對對對不起!」佛祖啊,他看到了在山上當小和尚時從沒看到過的東西耶,太勁爆太刺激了!視覺衝擊的效果太過猛烈,他的心跳完全失速,平生第一次把一個女生的模樣和身材輪廓清晰地刻進了腦海,很難抹殺掉了!
砰——
崔雅婷風也似的衝進儲物室,砰然關上了門,「同學,我幫你拿道具,你先回去!」
大力甩上的門,撞到鼻子上,站在門外的人,忙不迭摀住鼻子,手心裡濕濕的——糟了,出血了?!
「菲菲,怎麼辦,這裙子破了……」
崔雅婷蹲在儲物室堆放的木箱後面,也是滿臉著急。
「這個瘟神……#$¥&%!」
緊握粉拳,菲菲羞憤交加,很想痛扁那傢伙一頓。
「整人教授快要點到我們的名字了,快想想辦法啊!」
熱心腸的班代一面幫人搬道具,一面替人著急。
「不管了,豁出去了!」
姚櫻菲咬咬牙,索性撕掉裙子下擺,在裂開的口子上打個死結,當作超短裙來穿,再套上彈力小背心,往門口剛邁出一小步,「哎呀」驚叫著,險些跌倒。
崔雅婷急忙上前扶住她,「這麼短的裙子,又打了結扣繃得這麼緊,邁開腳步走路都難,待會兒,你怎麼上台展示自己的颱風啊?」
「安啦!這點小case難不倒我的!」
揉揉磕碰到的膝蓋,站直了身子,菲菲往門外走,在雅婷驚愕交錯的目光中,學著殭屍跳,一蹦一蹦地跳向視覺講座大廳。
位於六號教學樓視覺系的A-01講座大廳,是一個可以同時容納六個班級幾百名學生的教室,寬敞明亮的空間,階梯式層遞的學生座位,正前方的講台上,擱有麥克風,講台後面是三維影像式的大屏幕,可以及時播放畫面,配合教授的講解,來一場生動而全面的視聽盛宴。
講座大廳裡,沒有往日的肅靜氣氛,一反常態地響起一片亂哄哄的嘈雜聲浪。挪開了講桌的圓型檯面,不見教授的身影,只有一個學生站在上面,在那裡又蹦又跳,模仿著港台及歐美歌星的動作,做著滑稽逗趣的姿勢。
被教授點到名的學生,逐一上台,在所有同學上百雙眼睛的注視下,做著千奇百怪的動作,表現個人的颱風。現在的情形是——一個同學獨自在講台上做秀,大廳裡所有同學都在捂嘴發笑,台上的人越緊張,動作就越可笑,同學們就會報以「噓」聲,讓人尷尬得下不了台。
「菲菲,準備好了沒有?就快要點到你的名字了。」
長髮飄飄、衣袂飄飄,崔雅婷在台上輕歌曼舞後,回到座位上,一邊擦汗,一邊看向坐在旁邊的菲菲。
「什麼個人秀、考驗颱風表現?沒有燈光、沒有樂隊,連氣氛都沒有!這個整人教授,到底是教抗壓心理學的,還是施壓摧殘學?」
菲菲瞪著那個看戲似的坐在角落裡的鄭仁教授,覺得這人的面貌很熟悉,對了!她在電視上見過他,那是一檔綜藝娛樂類節目,他在節目裡當教練,訓練一個不敢求愛的小伙子,教人怎樣向暗戀對像勇敢地表達心中愛意。他的訓練方式是——讓小伙子爬到市中心最繁華路段旁邊的樹上,衝著所有經過這條馬路的人,大聲地說「我愛你」,最後,還是精神病院裡開出的救護車「救」走了那個小伙子!
「完了,上他的課,不是瘋子也得變成瘋子!」
難怪要叫他「整人」教授!菲菲心中忐忑之際,突然聽到教授在點她的名了:「姚櫻菲!」
「……到!」
菲菲從座位上站起,硬著頭皮,一小步一小步,小心地走上檯面,站在台上清唱,原本可以用節奏感比較強的歌曲,配合動感的街舞,秀出個人颱風,可是,她的裙子……唉,只能站著清唱一首很靜很靜的歌。
歌唱到一半,在座的同學有半數以上都在打哈欠,剩下的小半數則是在開小差,菲菲越唱越沒勁,唱著唱著,居然跑調了。
「停停停!」鄭仁教授捲起成績表往凳子上敲,非常惱火,「你自己看看,底下有哪位同學被你的颱風所傾倒?姚同學,你能不能放開自己,解開身上所有束縛,大膽地秀出自我風格?」
解開身上所有束縛?「老師,你總不能讓我脫掉裙子跳舞吧?」菲菲俏皮地皺皺鼻尖、吐吐舌頭,沖整人教授扮鬼臉。
「教授!」高見同學站了起來,大呼小叫,「有人看姚同學展示的颱風看到流鼻血了!」
這一嚷嚷,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被高見用手指住的那位同學臉上,這一看可不得了,這位米迦勒·玄燁同學真個在用手捂自己的鼻子呢,整張臉還憋得通紅,在眾人驚訝的目光注視下,他心虛地低下了頭。
有貓膩哦!
同學們瞄一眼心虛的這位,又瞅瞅台上的那位,一個個的眼神裡都浮了幾分曖昧,帶著恍然大悟的表情,竊笑不止。
台上的菲菲愣了一下,一張俏臉也紅了個透,那是給氣的,用膝蓋想,她也能猜到那傢伙流著鼻血看著她時,腦子裡在想著什麼,真是——「可惡的傢伙!」
「姚同學,你的颱風還有待加強!」既然也有人為她的颱風傾倒,還流了鼻血,教授就大方地給了她一分,又拿著點名冊喊:「米迦勒·玄燁!」
「不不不!老師,我沒有故意去偷看姚同學換衣服!」
大男孩的臉燙得通紅,「騰」地站起來,不打自招。
「哦——此地無銀三百兩!」同學們開始起哄。
「這只笨豬!」菲菲又羞又惱,氣得快要發狂。
「米同學,不要緊張,老師只想請你上台來展示一下你的颱風!」真是個可愛又單純的小男生,鄭仁教授衝他招招手,「來來來,大眼睛的男孩,到台上來放放電,電倒一個加一分!」
「放電?!」米同學吃了一驚,「老師,你怎麼知道我會霹靂電舞?」
「什、什麼?」霹靂舞?太過時了吧?教授搖搖頭,「好吧,你想跳什麼就跳什麼吧!盡情地施展你的功力,不要有所保留!」
盡情地施展……功力?!老師的這句話,聽來讓人好興奮,連師父都不讓他釋放十萬分的異能指數,怕無極山化為烏有,沒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教授,比他的師父還有魄力和膽量,居然在鼓勵他使出所有功力?!
終於、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可以讓他大顯身手!激動地衝上去握了一下教授的雙手,米迦勒·玄燁用力點頭,「老師,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教授笑著點頭,年輕就是好啊,精力無限充沛,衝勁十足!就算跳的是霹靂舞吧,也不怕骨質疏鬆,扭折了腰,「米同學,加油!」
「嗯!」
用力點頭,用力握拳,登登登,衝向電源插座,一手揪出電纜線的銅絲,一手舉起插座……
「呃……米、米同學,你、你在做什麼?」
鄭仁教授兩眼發直,開始結巴。
台上的米同學,笑著露出一口閃亮的白牙,豎起了兩根手指,嘿咻一下,手指頭準確無誤地插入了電源插座上,在教授驚恐地豎起滿頭毛髮時,笑笑地說了一句:「老師,看我的霹靂電舞!」
絲、絲絲——
一團火球爆出,長長的電纜凌空揮舞,整個講座大廳裡充滿了帶電粒子,一道霹靂閃電般光速移動的藍色人影,以不可思議的旋轉角度、彈跳高度、移動速度,閃電式光速穿梭在同學的座位之間,玩出花火,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一瞬,藍色的電光從眼前劃過,電流的感覺穿過全身,酥酥麻麻。
一秒鐘過後,大廳裡的同學一個接一個被電倒在地;五秒鐘過後,電纜上的火花沿電線躥到電表箱;
十秒鐘過後,學校所有電表箱燒了保險絲,跳閘停電;三十秒鐘過後,六號教學樓視覺系的A-01講座大廳失火冒煙;一分鐘過後,火警鈴聲響起,廣播室停電,校長親自拿著擴音喇叭在操場上奔跑,扯直了嗓門喊:「緊急通知、緊急通知——學校遭受史無前例的一次大災難,為了確保全體師生的人身安全,請所有人員立刻撤離到校區範圍十公里以外!重複——請所有成員立刻撤離到校區範圍十公里以外!」
三分鐘過後,警車、救護車、消防車呼嘯著衝入校園,停在六號教學樓前,消防隊員扛著水槍、帶著氧氣罩衝進樓裡,從視覺系的A-01講座大廳救出活活嚇暈的教授和學生,學校負責人出面宣佈:全校停課一天!
「瘟神……瘟神……」菲菲躺在擔架上,捂著額頭呻吟。
「同學,她是在叫你吧?」救護人員看到在菲菲擔架旁還站著一個大男孩,暗自猜測,處在半昏迷狀態的女孩口中唸唸的名字,一定是她非常非常牽掛的、非常非常關切的、刻骨銘心了的、愛人的名字,「看來,她是真的很在乎你哦!」救護人員拍拍大男孩的肩膀,鼓勵他,「經歷過生死危難,你們要更加懂得珍惜彼此,往後要互相照顧、相互關愛!」
「啊?!」米迦勒·玄燁發愣地杵在擔架旁。
「瘟神……滅、滅瘟神……」姚櫻菲昏沉沉地躺在擔架上,咯吱咯吱地磨牙。
救護人員疾步上前,熱心地幫著兩個人把手牽在一起,然後用DV記錄著這個畫面——危難之中見真情,真是感人至深的一幕鏡頭!
救護人員感動得熱淚盈眶。
呱呱、嘎嘎——
幾隻烏鴉從上空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