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發什麼愣?快追呀!」尖銳的女聲震天般地嚷著。
一片哄亂中,只見一群穿著紅衣服的漢子勤奮地邁著腳步追著愈馳愈遠的黑馬。
「千萬別讓他們跑了,跑了大家都完了。」她又嚷著,豆子般的眼睛正恐懼地望著那馬上一黑一紅的身影。
新娘子跟別的男人私奔了,這事若傳出去,廣西督撫丟面子沒她的事,廣東學政和那個當文淵閣大學士的新郎丟臉,她也管不著。但如果要她這個媒婆賠人或賠家產,那可就嚴重了。
「你們跑快些,一定能追上的。」她氣喘吁吁地跟在他們後面,卻發現他們放棄似的慢了腳步。
「你們是怎麼了?還不快追?」她趕上前催道。
「王媒婆,人腳哪比得上馬腳?」有人一開始出聲,接著一群人跟著附和。
但難道就任他們走了嗎?
她不甘心地又朝前跑了些路,甚至鑽到草叢裡想走個捷徑,豈料卻絆到了一個物體,狠狠地摔了一跤。
她詛咒地爬起,卻發現絆倒她的是一個怪模怪樣的姑娘,不是說她長得怪,是她打扮得很奇特。白色的,看不出是什麼質料的衣服,破破爛爛地掛在她身上;她還穿著男人樣般的褲子;穿的鞋子也不像是繡花鞋;長及腰的黑髮披散得很凌亂;凝脂般的玉頰竟沾了些油油的污漬……嘖,好生落魄的姑娘,怕是很窮吧?
啊!一記靈光在她腦中閃現,沮喪的臉龐迅速換上興奮。真是個好方法呀,就這麼辦吧!
她脫下了大紅外褂披在她身上,然後扯開嗓門大聲叫人來幫忙。
明天,她的新娘項晨星將會重新上路,畢竟哪個窮夠了的女孩,不會欣喜於嫁個有錢有官又一表人才的新郎?
反正新郎官也沒見過新娘,而且督撫大人也絕不願意讓人知道他的女兒跟個野男人私奔的。啊!真是個完美的好計呀!
※※※
事情竟比她原先想的還要好。
這位來歷古怪的女孩正毫無異議地接受她所說的每一件事,就像潔白無瑕的白紙甘願承受墨丹恣意的污染般,只是她的反應未免呆滯了些。
不過,誰指望一位官家閨秀是活潑好動的姑娘,更何況這位冒牌新娘根本不記得過去的任何事。所以……就將就點用吧!
「小姐,你還記得我剛剛說的嗎?」王媒婆輕聲地問著端坐在床首的姑娘。
那姑娘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她,默然且呆滯地點了頭。
「好,那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王媒婆開始驗收她調教一下午的成果。
「項晨星。」她毫不思索地出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王媒婆滿意地點頭,「那你爹叫啥名?做啥官呀?」她又問。
「項興,廣西督撫。」她臉上依舊無任何波動。
「那你未來的丈夫呢?」
「江平,官拜文淵閣大學士,目前賦閒在家。」
「那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忘了過去的一切嗎?」她小心地開口。
項晨星微微點頭,「在旅途中,我得了急病,發了高燒。」
「很好,很好。」王媒婆滿意地笑咧著嘴,「你只要記得這樣就行了。咱們趕明兒就上路,為了你這病,咱們已經耽擱了兩天,再遲些,男方可會生氣的。累了吧?大病初癒,你得好好休息。」王媒婆走了過去,扶她上床。
替她蓋上了被子,王媒婆欣賞地看著眼前這位彷彿是天上掉下來的救星。
柳眉皓齒,粉白玉頰,秀麗的輪廓蘊含著一股書卷般的氣質,卻又顯得纖細,楚楚可憐。或許……她也是位書香世家的姑娘,如果她記得過去就好了,那她或許會改變主意不讓她頂替。
可惜如今……事已至此,再也無法回頭了。惟一可以做的就是繼續走下去,並把所有會洩漏事實的證物銷毀。她不禁想起從這位姑娘身上脫下來的那些衣物……嗯,她待會兒就親自去把它們燒了。
※※※
端坐在顛簸的大紅喜轎內,秀眉微蹙的項晨星正在思索著一切,她想要記起她的過去及所有她的喜怒哀愁。
但那股渴求就彷彿巨石沉入深海中般,迅速地向下直落,沒有呼應,沒有聲響。空曠且茫然的世界中,什麼都沒有。
「難道那病真的這麼厲害?」厲害到奪走她的過去?
她輕歎,伸出手掀開轎簾,看著轎外緩慢向後掠去的風景。
新娘不都是該快快樂樂的嗎?為什麼她快樂不起來?直覺得胸口好問好重好悲哀,難道又是因為那場病?
喟然一聲,她閉起眼睛,再度試圖去回憶。
空白的世界,仍然什麼都沒有。
有的只是不斷凝聚加重的傷悲。一顆清淚驀然地滑下,驚覺的她用手指沾取那滴清涼。
「難道我得的是一種精神病?」她不解地自問。
※※※
傍晚,他們歇宿在小鎮裡的一家客棧。
正在用餐的她被興高采烈的王媒婆打斷了。
「小姐,這下你不用擔心了。」她說。
項晨星不解地停下動作,淡淡地問:「我該擔心什麼嗎?」
王媒婆當她在說笑,兀自說下去:「你一定很擔心你相公不瞭解事實,會把你當瘋子吧?」她拍拍晨星的手,「我前兩天派去先通知江府的人回來了,他說江府的人瞭解後很關心你,還特地叫新郎的弟弟專程來護送呢!」
晨星皺眉,「為什麼新郎不來呢?」
「小姐真愛說笑。」王媒婆推了她一下。
「我並沒有笑。」她很嚴肅地聲明。
王媒婆止住了笑意,不安地反問:「難道你不知道在大婚前,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見面的嗎?」
晨星眨眨眼睛,「為什麼不能?見了面會發生什麼壞事嗎?」
王媒婆張大了嘴看她。
「為什麼這樣震驚?你不是早知道我忘了一切嗎?」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只是沒料到她會忘得這麼徹底。
王媒婆吞了吞口水,訕訕地找台階下:「我本來以為你多多少少總會有點印象。」她實在很難相信有人真的會徹底忘了過去,再說,她也不確定這位小姐是真的忘了,還是裝的。
不過,現在她倒是願意相信她是真的忘了。
「沒有,」晨星搖頭低歎,「我什麼都想不起來。」她挫折地低訴。
叩!叩!
一名丫頭敲著門。
「什麼事?」王媒婆擺出威嚴的聲勢。
「江公子說要見小姐一面。」
「王媒婆,我想先見大嫂一面,你讓我進去吧!」江英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王媒婆猶豫地看向晨星問:「小姐,你的意思呢?」
晨星聳聳肩,「為什麼不呢?他反正又不是新郎。」
王媒婆翻了翻白眼,放棄告訴她有關新娘不宜在婚前會見男方男丁的風俗。
「王媒婆,你就破個例嘛!反正有你在,不會有什麼人說話的。」江英的聲音又傳來。
「誰會說話?會說什麼話?」晨星睜大眼睛,十分不解。
王媒婆骨碌碌地站起身走到門邊,「江公子,請進。」她打開門朗聲道。
一位年約十八九,身材偉岸,相貌俊秀的青年,掛著一臉的笑意踏進房來。一進房,就筆直走向項晨星。
「大嫂,我叫江英,不過你可以叫我萌生,那是我的字。」他恭敬有利地朝她拱手一敬。
晨星微笑地起身,「你好,我是項晨星,很高興認識你。」她自然地伸出她的右手想要握手致意。
江英瞪著她的手,不明白她要幹什麼。於是,他賠笑,「大嫂,你缺什麼嗎?」他含蓄地問。
晨星接著困惑地縮回手,一點也不瞭解她伸出手的目的何在,她皺眉思索著,沒注意到氣氛變得僵硬。
王媒婆見狀,趕緊來打圓場:「江公子,謝謝你了,我們現在不缺什麼。」
江英立刻抓住機會打著哈哈,「是小生愚昧誤解了,真是不好意思。」
「小生?」晨星偏著頭,「那是誰呢?」
江英斂住了笑聲,驚訝地看著她。
「江公子,你別介意,小姐大病初癒,凡事都有點糊塗。」王媒婆蒼白著臉解釋。
江英立刻釋懷,並同情地看著她,「那就是我。」他說明。
「但,你不是叫萌生嗎?」她好疑惑。
江英決定轉移話題:「大嫂,你長得真是花容月貌。我真是幸運,竟能當江家第一個目睹你玉容的人。」
晨星微笑:「我也很幸運,竟能讓我先看見你,這就是緣分吧!」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說得多曖昧。
江英立刻有所警覺地咳了咳:「既然已見過了大嫂,那我看我該出去打點一下,明天好上路。所以……」
「不留下來多聊些嗎?」晨星有點失望。
「小姐,」王媒婆出聲警告,「江公子也有他的事要做呀!」
「是呀!」江英忙不迭地點頭,「反正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聊聊。」他落荒而逃了。
晨星可惜地看著他的背影,好想多跟他相處相處,大家做個好朋友。
王媒婆臉色難看地出聲:「小姐,難道你喜歡上他了?」
晨星誠實地點頭,綻開一臉燦爛的笑容問王媒婆:「你不覺得他是個好人嗎?」
王媒婆駭得血色盡失,她低啞道:「不可以的,你不能喜歡你的小叔,你該喜歡的是你相公。」
「但我又還沒見過他。」她困惱地說,隨即又釋然道:「如果他像江英這麼和善,那我一定也會喜歡他的。」她自信滿滿地說。
王媒婆直覺她快昏倒了。做夢也想不到這個「代嫁新娘」是個見一個愛一個的人。
※※※
晨星乖乖地被擺佈著,心中牢牢記著王媒婆的囑咐——人家要你怎麼做就怎麼做,不要擅自出聲亂髮意見,還有,千萬不要問為什麼。
「為什麼?」她不明白。
「反正不要問就是了。」王媒婆不耐煩地堵回去。
為什麼不能問呢?她不解地低下頭,看著腳上的那雙紅繡鞋,感受到頭上的鳳冠似乎愈來愈重,她好想將它拿下來,可是他們卻吩咐說絕對不可。
唉!她輕歎。
「為什麼歎氣?」一個低沉的男音透過紅巾傳了過來。
晨星嚇了一跳,低垂的雙眼瞪著那一雙闖入視線的黑鞋。這位男子該不會就是她的丈夫吧?她吞了吞口水。
「你……你是誰?」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一聲輕笑,「我是你的相公呀!」
果然是。晨星突然好想掀開紅巾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
「辛苦你了,」他說,「很快就會結束了,別擔心。現在,我們正往大廳,爹、娘和客人都在那裡,你可別嚇著了。」
她很想問——為什麼她會嚇著?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這時,一陣鞭炮聲再度引起她的注意,而週遭喧囂的歡呼更加深她的懷疑。
「那是什麼聲音?」她還是忍不住了,反正這位相公感覺似乎很和善,應該不會出什麼紕漏吧?
「他們放鞭炮慶祝你的到來呢!」他的聲音中帶著笑意。
鞭炮?那東西長什麼樣子?她想看。
「小心點,前面是階梯,大廳就快到了。」他伸出手攙著她。
※※※
「你不聽話。」王媒婆叉著腰,不悅地指責。
晨星乖乖地坐著,一臉懺悔地低垂著頭。
「你答應過我,絕對不亂問問題的、別說沒有,我跟在你們後頭可看得清清楚楚,從大門到大廳,你一直在說話。」王媒婆低叫。
「沒有一直,我只不過問了兩三個問題而已。」她小聲地辯白,畢竟是她違背了諾言,總不好太理直氣壯。
「你問了什麼?」
晨星正要開口……
「算了,你不要告訴我。」王媒婆挫敗地揮揮手,「反正一定又是沒頭沒腦的話。」
晨星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覺得不需要為這小事與她計較太多。
「小姐。」王媒婆突然憂慮地喚。
「什麼事?」晨星抬起頭,臉上掛著溫柔的微笑。
「你知道『洞房』嗎?」
「有洞的房子嗎?」晨星直覺地猜,臉上笑容未變。
天哪!王媒婆翻著白眼,事情果然如她擔憂般糟糕。
「那『圓房』呢?」她掙扎著。
「圓形的房間嗎?」晨星的笑意未減。
「那你總該知道什麼是『魚水之歡』吧?」王媒婆挫敗地問,幾乎已經放棄了希望。
豈料,晨星竟微微地點頭。
「你真的知道?」王媒婆眼睛一亮,很高興她終於有了這麼點常識。
「真的。」晨星點頭。魚水之歡,顧名思義就是魚兒歡歡喜喜地在水裡游來游去嘛!這有什麼難的。「不過,我無法體會。」她微笑地補充。
「沒關係,你待會兒就體會得到了。」王媒婆寬心地說。
「怎麼可能?」她搖著頭認真說,「我又不是魚。」
王媒婆差點昏倒。她臉色難看地望著晨星:「我……我以為你知道的。」
晨星疑惑地偏著頭,然後似有所悟地開口:「難道不是這個意思?那會是什麼呢?」接著看向王媒婆,「你不解釋給我聽嗎?」她滿懷期待。
王媒婆歎了口氣,走到她面前坐下,然後清了清喉嚨,以極不自然的音調說明:「所謂『魚水之歡』,是指男女契合時的歡愉。」
「什麼是『契合』?」晨星好奇地問。
「那……那就是男人身體的一部分會跟女人的一部分碰在一起……」
「哪個部分?」晨星眨眨她的大眼睛,天真地問。
「這……這……你待會兒就知道了……」
「你不先示範給我看嗎?」晨星失望地要求。
王媒婆臉色刷的一下變白,接著懊惱地抱著頭低喊:「天哪!我真是選錯人了。」
「你別難過。」晨星拍拍她的肩,好心地安慰著,「人總會做錯事,只要能改,一切都不會太遲,只要你有心……」
「小姐。」王媒婆突兀地抓住她的手。
「什麼事?」晨星有點被嚇到。
「這次你一定要聽我的。」她嚴肅地要求。
看起來似乎挺嚴重的,晨星猶豫地點頭。
「待會兒你相公會來和你圓房,答應我,不管他要你做什麼,你都要順著他。」
這要求雖然令人不悅,但似乎無害。「好吧!」她勉強地點頭。
「還有,你不要再出聲了,除非他要你回答。」
這更令人不悅了,但如果只有今晚,那她還能忍受。
「只有今晚。」她勉強地頷首。
王媒婆稍稍鬆了口氣,「最後答應我,待會兒,你一定要低著頭,裝出一副羞答答的樣子。」她再度要求。
晨星眉頭打結,「為什麼?」
「不要問為什麼,只要答應我就好了。」
不忍再看王媒婆緊張焦急的樣子,她還是點頭了。「不過,」她出聲,然後無比疑惑地打量整個房間,「這房間明明是正正方方的,為什麼叫圓房?」
「拜託!」王媒婆呻吟,用手扶著悸痛的額頭。
※※※
隔著紅頭巾,她屏著氣息聆聽週遭的動靜。很清楚地聽到她相公遣退了這房間所有的人——包括王媒婆。她很想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何在,但礙於承諾,她只好捺下好奇不吭一聲。
接著,她聽到他向她靠近的腳步。然後咻的一聲,她知道那個礙眼的紅巾被拉掉了,可惜,她不好抬起頭來瞧他個徹底。
「娘子,委屈你了。」江平輕巧地解下她頭上的鳳冠擱在桌上,「戴著那行頭,想必不好受吧?」他朝她俯下身。
但低垂著頭的晨星一點反應也沒有,這情形令江平蹙緊眉頭。沉吟了一會兒,他輕抬起她的下巴,讓她不得不看向他。
「我記得你不是如此沉默寡言的。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嗎?還是……我早上去迎娶的新娘不是你?」他帶笑地調侃道。
晨星睜著大眼,仔仔細細地瞧著他,雖然明滅不定的燭火令她看不清他的臉,但整個輪廓還是瞧得見的。
眼前這位叫江平的男人擁有文雅俊秀的身形,幽柔的臉部線條,雖看不清他的真面目,還是可以預知他是個文質彬彬的丈夫。這樣的男人,雖不是頂合她的心意,但也不討厭。
「如何?不給我個答案嗎?」他更靠近她的臉龐。
晨星的跟隨著睜得更大,「你不覺得你靠得太近了嗎?」她不情不願地開口。
江平搖搖頭,「給我個答案吧?」他說。
「什麼答案,我只是做我該做的。」她平靜地回答。
雖然她看不清楚江平的表情,但藉著背後斜映而來的燭光,他倒是將她的表情瞧得一清二楚。
「你真是這樣想的嗎?」江平悄然放開她的下巴,看著她迅速地又垂下頭,「別垂著頭呀!我知道你並不是個害羞的女孩。」他柔聲道,語氣中並沒有責備的意味。
但晨星依舊沒答他。
江平不由得歎了口氣,接著移轉著身子坐到她旁邊。「娘子,我們才剛見面,你就要忤逆我的意思嗎?」他帶了些許無奈說。
晨星猛然抬起頭,滿是疑惑地輕問:「我有嗎?」
江平點頭,「你不肯給我個答案,又死垂著頭不看我,莫非……你是嫌我長得大醜?」語氣是調侃的。
但聽在晨星耳裡卻像是自怨自艾,「不,你不醜,你很漂亮的。」她衝口而出。
江平微笑地直視她,「那為什麼你對我這麼冷淡?」
晨星咬著唇遲疑著,看著他帶笑的臉龐,想起王媒婆適才的交代,到口的話語又吞了下去,她深怕又說了些不該說的。
江平等了好一會兒,見她一點也沒有出聲的打算,原本的好心情不禁為之沉澱,臉色也淡了下來。
「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再追問下去就太不知好歹了。」他站了起來走到桌邊坐下,拿起了筷子隨意地吃著桌上的小菜。
在一旁的晨星心驚膽跳地看著他,直覺告訴她——他好像非常不悅!
「你在生氣嗎?」她小心地問。
江平聳聳肩,「我還以為你決定當個默不作聲的新娘呢!」
沒錯,這是她本來的打算。
「難道這樣不對嗎?」如果不對,為何王媒婆要堅持她這麼做?
江平微抬起唇,臉上有著明白的領悟,「是有人告訴你要這麼做的,對嗎?」
她點點頭。
江平放下了筷子,轉過頭認真地看著她,「其實,你何必管別人怎麼說,照自己的意思行事,不是很好嗎?」
她贊同地點頭,「其實我也是這麼想。」
江平失笑,「那為何不呢?就算有人怪你乖張,你也可以借口自己曾大病過一場,早已忘卻了所有禮教規條。相信不會有人怪你的。」
「真的?」她雀躍地問,眼中閃著光亮。
「當然。」江平肯定地點頭,並起身走到她面前,「其實我倒挺欣羨你能有這麼個好借口自由自在。我還真希望這病是生在我身上呢。」
「你說什麼?」晨星困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
「我只是要你好好把握這個機會。」他輕輕拍著她的肩膀,「而我,我會幫著你。畢竟,我的夢想在你身上。」
可是晨星只聽到他會幫她,「你真的會幫我?」她不大敢相信地驚問。
「娘子呀娘子,」江平輕搖頭道,「我是你的丈夫,你該相信我的。不該老是質疑我說過的話。」
「哇!」她歡呼,猛然跳起來摟住他的脖子,「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太好了,我喜歡你……」她興奮地叫著。
江平穩住了身子後,卻聽到她驚人的宣言,心頭不禁猛然一動,忍不住收攏了雙臂擁住懷中雀躍的軟玉溫香。
「我也喜歡你,」他輕喃,「但願你永遠保持這樣,永遠不讓世俗的罪惡染黑了你奇跡似的純白。」
但興奮的她卻沒聽見,只見她猛然放開了他,喘著氣低叫道:「那你一定要答應我一件事。」
「好。」他痛快地點頭,臉上帶著縱容。
「太好了,謝謝。」她高興極了,又猛然抱住他。
她的愉悅彷彿感染到江平似的,他輕鬆地發出笑聲,適意地說道:「別謝這麼快,你還沒告訴我要做什麼呢!」
晨星放開他,滿是信任地說:「你明天要跟王媒婆說我今天很乖的,不但沒問任何奇怪的問題,還乖乖地任你擺佈。」
一陣低低的笑聲從江平喉中洩出。
「你笑什麼?難道我又說錯了什麼嗎?」她不安地脫著他。
「沒有,沒有。」他搖著頭,「別多心了,我當然答應你。」嘴上的笑意仍未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