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什麼?」江平衝了過來,抓起她的手就要往口中吸吮。
晨星慌忙地用力抽開手,「不要,我不想害你。」她淚眼汪汪,顫抖地自懷中抽出一條白色絹巾草草地纏住自己的手。
江平大皺眉頭,厲聲質問,「說,發生了什麼事?」
晨星沒有答他,只是抖開手上的白絹巾,怔怔地瞧著上頭的殷紅血跡,並且滿心恐懼地等它變綠。
「你在幹什麼?」江平搶下那方白絹,將臉湊到她面前,「是不是你爹跟你哥對你說了什麼?」他知道她被項家父子請到悅乎樓去過。
「是呀!他們是跟我說過話。」她小心地抽回方巾揣在懷裡。
「那你們說了些什麼?」江平拉著她坐到椅子上,心思一下被這話題吸引住了。
「我爹收我當義女。」她心不在焉地答。
「義女?」江平隱隱覺得憤怒,並不是因為他們亡羊補牢收晨星做項家人的騙行,而是他們收她為義女所要說出的理由。
他們實在太莽撞了,不知道晨星是否相信他們所說的?
「是呀,很奇怪是不?」晨星點頭,隨口應道。
看來她並不相信,他稍稍鬆了口氣。
為了加強效果,他以不敢苟同的聲調笑道:「岳父他們也實在太胡鬧了。」
「是呀……啊!」她低呼。
「怎麼了?」江平緊張地趨身向她。
晨星未答,只是驚懼地瞪著手上顫動不已的方巾,那異樣的怔忡引得江平不自禁地順著她的視線……天,好詭異的情況。
那殷紅的鮮血竟在褪淡變成橙黃,再慢慢冒出綠絲,交織成一片翠綠,這情景美得邪異,美得根本不該存在。
「別看了。」他一把奪過方巾就往懷裡塞,然後驚疑地瞪著眼前臉色異常蒼白的妻子。
「其實這也沒什麼。」他清了清喉嚨,「很多人的血液也是這樣的,你不用太介意。」
「是嗎?」晨星揚起水汪汪的雙眸。
「當然,我有騙過你嗎?」他的語氣堅定。
晨星搖頭,「那,這些人是不是叫妖怪?」
「妖怪?」晨星從哪兒聽來這詞的。
「我聽到那些丫頭說瑞蓮是妖怪,她們好像很怕妖怪似的。」她困擾地低哺。
「你跑到瑤翠館做什麼?」他厲聲問,終於明白她怪異言行所為何來。
「瑞蓮的傷痊癒了。」晨星迷茫地迎向他,「但她卻仍高燒不退地躺在床上,奇怪的是,她竟能讓燭台在空中飛,讓短刀向我刺來……」
「你受傷了嗎?」江平驚然扶住她的肩,緊張地問。
晨星搖頭,「短刀在我面前停住,然後掉了下去,我想……瑞蓮終究是不想殺我。」嘴角隱隱浮現笑意,竟為這一點善意感到雀躍。
「我看不見得。」他嘲弄地低歎,大概猜到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現在,他很確定她不是晨星,很有可能是某種半仙(他死也不承認她是妖怪)因某種事故喪失記憶,尋常人可因她的鮮血而獲得神力,瑞蓮就是碰巧因此得利的。
他該為她不是人感到害怕嗎?
但她如此天真善良,實在也沒什麼好怕的,雖然她偶爾會顯現嚇人的神跡,卻也都是無害的。
反而他更想保護不解人事的她,渴望她保持著這抹潔白,不沾惹紅塵俗世的污穢。
原本依照他的計劃,她會以項晨星這身份單純地陪他過一生,但如今卻冒出了瑞蓮這棘手的麻煩。
他知道晨星之所以能保住性命,並非瑞蓮好心饒了她,而是她也有力量反抗,如果他的設想沒錯,晨星的力量應該比瑞蓮更高一籌。
但以目前情勢來看,晨星並末察覺她有此神力,而他也不希望她有這個自覺。可是以瑞蓮的聰明伶俐,恐怕不消多久,她就能運用自如為所欲為了。
雖然瑞蓮是他表妹,但惟恐她為禍,最好還是……咦?
「晨星,可有人與你一同待在瑤翠館?」他急問,為他預測到的情景感到心悸。
「有呀!」晨星點頭,老實說出,「萌生,還有三名丫頭。」
三名丫頭?情況挺糟。
「那三名丫頭是如何離開瑤翠館的?」
「她們尖叫著小姐是妖怪便逃走了。」她抬頭,「明生,妖怪很嚇人嗎?為什麼她們要這麼害怕?」
江平苦笑地抬起她的下巴,「答應我,千萬不要跟別人提起你的血是綠的。」
「為什麼?」晨星隨即有所明白似的身體震了一下,「我也是妖怪是不是?我跟你的確不一樣?」
「生命是平等的,」他壓住她的肩膀,柔聲道,「這是你說過的,記得嗎?再說,不管你是人是妖是仙,你都是我的妻子呀!」
「但我要跟你一樣。」她噙著淚水仍舊傷心。
「不一樣,又有何關係呢?」他將她擁入懷中,「我們心意相通才是最要緊的。」
即使他聲聲保證不在意,但不安仍在她心頭滋生,隱約之中,她清楚地意識到——事情不會就這麼單純地結束。
※※※
她,沉浮在一片浩翰的星空中。
星兒從一個小點迅速地變成一個巨大的綠色星球向她迎面撞來。啊!撞上了。
咦?她怎麼會站在這無邊無際的綠色草原上。哇!草兒們開花了,黃色的小花一朵朵迅速地綻放,像流水般向遠處蔓延,好美,好壯觀。
接著天黑了,粉藍色的光點從草叢裡慢慢地往上飄,在半空中緩緩地凝聚成一條光帶,真不可思議呀!
「如何?這惑星的景色美吧?」一個男子突然從花叢裡現身,嘴邊帶著微笑。
「嗯!」她看到自己點頭,滿臉愉悅地說,「杜魯博士,謝謝你讓我看這奇景。」
「別客氣,這不過是一份資料而已。」
「但,這新惑星的存在不是一項機密嗎?」她撒嬌似的靠近,「你不怕被那個凶巴巴的所長知道你洩密嗎?」
他點了一下她的鼻子,「只要可愛的杜若薇莎不說就好了。」
杜若薇莎?他在說誰?
「我杜若薇莎以羅德家名譽發誓。」她看到自己鄭重地舉起手,怎麼回事?她怎麼稱自己叫杜若薇莎?她是項晨星呀!難道……
「那杜若薇莎,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博士盡量說,我一定會盡力的。」
「我有一個實驗計劃,必須採一些DNA的樣本……」
「我很抱歉,爸不許我參加這種計劃的。」
「只要你不說,你爸就不會知道了。」他笑得更燦爛。
她搖頭,「我不能欺騙……」
「杜若薇莎,原來你真的是在虛擬室。」另一名男子接著在花叢裡現身。
「爸!」她高興地跑過去摟住他的脖子。
奇怪,他不是項興呀!她怎麼叫他爸?爸難道不是爹嗎?
「羅德博士,你來了?」杜魯博土迎向他。
羅德博士點頭……
「救命,我不要死,不要……」
咦?這聲音……不是瑞蓮嗎?
猛然睜開雙眼,她陡地起身,心有不祥地望向窗外,窗外竟是一片火紅。
「怎麼了?」江平坐起身,擔心地迎向她。
「窗外,」晨星指向前,「怎麼回事?啊,難道他們打算燒死瑞蓮?」就要下床衝出門。
江平攬住她的腰,「別去,這是天意,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他沉重地說,為無力改變這一切感到難過。
「你早就猜到了?」晨星震驚地望向他,卻絕望地感受到從他身軀傳來的無奈及……
「馮京是誰?」她突兀地問。
「你怎麼知道他?」江平全身一僵。
「馮京是爹的死對頭,他是廣東督撫,迷信至極……」
江平駭然放開她,「你是如何得知的?」心中卻有八分譜——是她從他身上探知的,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我不知道。」晨星匆忙下床,披上外袍,她快步往門口奔,「我不能讓瑞蓮就這麼死了。」她叫。
江平隨著下床,心情沉重地穿著衣服。從他知道有丫頭目睹異事後,他大概就猜到事情會如此發展。謠言一向是傳得又快又烈,尤其是這種妖鬼之說,一定會被說得更不堪,更糟的是,如果傳到馮京耳中,以他那狂熱的性子,一定會盡力去替天行道。
即使他嚴令府中的人不得談起此事,但仍是太遲了。
其實,他已經聽著外頭的喧囂一個多小時了。若是能救,他早就行動了。但,他總想著這樣或許也好,畢竟瑞蓮不若晨星慈悲,以她的性格,以後也難改其性,若她不死,則必成大禍,這樣而死,或許是最好的方法。
這不能說他狠心,他只是為眾人著想而已。
※※※
刺目的火舌捲上了夜空,張狂地伸著魔掌,炫耀地揮舞著,火熱的餘威燙燒著夜風,並趁勢掃向其下鼓噪的眾人。
但他們卻不覺害怕,反而更炙燒了他們的熱情,隨著一聲聲更形高亢的鼓鳴鑼敲,他們的歡呼也隨之更充滿力量。
「殺了妖女,千萬不能讓她活。」
「把妖女燒死,有龜仙保護,大家不用怕。」
在火光照耀下,十個壯漢扛著巨大的木製平台,平台上趴著一隻龐大的巨龜。這突兀的行列來來回回地在人群中梭巡。
這太瘋狂了,晨星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的怪象,不能接受他們竟如此殘忍地放火燒了瑤翠館,還意猶未盡地不時向裡頭丟火把。
「救命,我不要死……」瑞蓮淒厲地呼嚎猶在耳邊,慘烈得讓晨星無暇去思及她為何能聽見這求救聲。
突然,眼前浴身焰火中的瑤翠館忽的砰一聲,片片木屑夾雜著烈火疾厲地襲向圍觀的群眾,那是瑞蓮的反擊,她知道,大家也猜到了。
「快走,妖女作怪了。」
「大家快逃。」
一群人轟地向外逃竄,巨龜也隨著逃之夭夭,但他們身後的追兵仍未停下,速度末曾稍減地追了過去。
「快呀!放箭。」有點顫抖卻又帶著無比決心的低沉嗓音大聲地吼叫。
放箭?
晨星驚駭地轉頭去尋找聲音的來源。啊,是站在項興身邊那位清瘦的老頭嗎?
嗤!嗤!
一聲聲破空而去的音響,代表著千百支已離弦的疾箭。
怎麼辦?晨星慌亂地朝他們奔過去。
「啊!」瑞蓮的厲叫聲卻駭得她站住了腳步。轉頭往瑤翠館瞥去,她看到那些仿似兵器般的木屑火球盡皆陡然掉落。
難道瑞蓮中箭了?
不及細想,她撩起裙擺就要往瑤翠館奔去,才跑沒幾步,她竟被人攬腰抱起。
「放開我,放我下來。」她盲目地掙扎。
「別鬧了,再鬧也沒有用。」是江平的聲音。
晨星猛抬起頭看向他,「瑞蓮死了,他們把瑞蓮殺死了。」聲調有著顫抖,明顯地表示她的恐懼。
江平輕歎:「我們回去吧!」他抱著她往回走。
「是我害了瑞蓮,全都是我的錯。」她的淚水汩汩而下。
「錯不全在你,」他語重心長,「這裡的每個人都有錯,要怪,就怪這朝代愚昧的人民。」
晨星聽若罔聞,「下次……是不是就換我了?」想到那情景,不禁顫抖更甚。
就連江平也猛然頓住腳步,他無法抑止思及那情景所引起的恐慌,因為他知道這事若再重演,他仍無法阻止慘事發生,原因是大明朝鬼神之說甚烈,若一個不小心,晨星被誣為鬼妖,不只她會被誅,就連江家項府都難逃死禍。
不,他不能讓這事再發生。他得小心不讓晨星發現自己的真相,得注意不讓她在人前展現神力,若有必要,他甚至得讓晨星成為人人敬拜的仙。
※※※
江府一夜喧囂未停,無人得以安眠。
從外面吵鬧的叫嚷中得知瑤翠館已化為灰燼,灰燼中,瑞蓮也已屍骨無存。
每一有新的進展,忠心的婢女綠雲就會不辭辛勞地前來報告,每一個傳進的消息只是使晨星的心情更加沉重。
不帶一絲表情,她高坐在欄杆上仰頭凝望即將西墜的月亮。那帶著一絲焦味的微涼冷風徐徐地拂來,竟將她的哀愁慢慢沉澱,逐漸澄清的腦子開始理智地回想過往。
如今的她已經認清一點,她不是尋常人,而且是這裡的人們極度痛惡害怕的那種異類。
回想起曾與項家父子的會談……她終於明白項興為何會收她為義女。理由再簡單不過,因為她根本不是項晨星。
那她是什麼?又叫什麼?又如何會在這裡呢?
夢中那個杜若薇莎真的是她嗎?她的父親真是那名男子——羅德博士?
但夢中那地方為何與這裡如此不同,就連衣著打扮也極相異。既然同在一個國家,就不該差這麼多呀!
難道,他們不是在同一個國家?
「這個國家叫什麼名字?」她突兀地問。
「明。為什麼問?」他覺得奇怪。
晨星搖頭,閉上雙眸極力往腦中探尋這明朝的資料,在似熟悉卻又遙遠的記憶中有著答案。
「建明者,朱元璋,國祚二九四年,亡於滿。」她低喃念出。
「你還能預測?」江平驚奇地看著她。
晨星睜開雙眸直直地望向他,「你不怕我,為什麼?」她猜他已知道她非一般尋常人了。
「你有什麼好怕的?」江平反問,「你會傷我、害我嗎?」
晨星搖頭,笑容難得地又回到她臉上。短短的數句話,竟把她心頭湧上的不安全壓下了,她甚至感激於他的信任。
在這陌生的世界裡,她惟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她的丈夫江平,她無法想像如果他害怕她或想殺她時,她會怎麼做。
她或許會失去活下去的意志,就這樣任人宰割吧?
但,她何其幸運,竟能得到如此佳婿,可是……她並不是項晨星,那他不就不該是她丈夫?
如果,他知道她不是項晨星會怎麼做?
會厭惡她?會離棄她?會不管她嗎?
不,她不要。
「晨星,你怎麼了?怎麼一副想哭的模樣?」江平愛憐地抬起她的下巴細瞧。
她決定了,她要當項晨星,就照項興的計劃來做吧!
這樣,她就不會失去江平了。
「我沒有哭。」她勇敢地眨下哭意,露出一個勉強的笑,「日子還是要過的,我不能為了瑞蓮一直不開心。」
「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她皺眉,敏銳地察覺到她另有隱瞞,「如果你有心事,你會與我商量嗎?」他進一步求證。
「當然。」她卻心虛地垂下視線不敢直視他。
果然有問題。但他能強逼她說出來嗎?
這不太好,他不要他們之間有任何不情願,更不希望失去她的信任。
「少爺,少夫人。」綠雲匆匆地跨過院門,朝這邊急急奔來,「發生大事了。」她叫。
「什麼事?」江平閒適地看著她靠近。
綠雲捧著胸口喘息不已,「老……老爺和馮……馮督撫商量決定,要……要在瑤……瑤翠館原址蓋一座龜仙祠鎮妖。」
龜仙祠?
晨星不禁想起那只被人拜來拜去、抬來抬去的大烏龜,真可憐,被折騰成這樣,現在還要被人關在什麼龜仙祠。
為什麼這裡的人會這麼做呢?真奇怪。
「哼,商量?」江平卻冷咬一聲,一拳擊在樑柱上。
「怎麼了?」晨星不解他的怒氣所為何來。
江平眸底精光一閃,「我現是告假,但等我還朝,我絕不讓馮京再如此倚勢欺我江家。」他低語。
但,問題是——他並不想還朝呀!
※※※
好不容易曙光初露,灑下一片金黃的光輝照亮人世,雀兒也轉醒竟相展現歌喉,黎明的報曉者更是不甘示弱地喔——喔——喔!
喧騰了大半夜的江府終於人群散去,鬧聲稍歇,遺留下滿目瘡痍的瑤翠館遺跡,孤寂地散出縷縷青煙,而昔日競相爭妍的美麗花海早已面目全非,就連枝葉殘瓣也難尋得完整。
一夕之間,此地變成森冷得觸目驚心的死地,惟一存活的生命是正對昔日瑤翠館大門前的一隻巨龜,但卻可憐地被固定在木台上動彈不得,那黑靈靈的眼珠中充斥著絕望,控訴著愚蠢的人們剝奪它的自由,還敬拜它為神祇。
這分無奈的憤怒一波波,或多或少地傳進晨星哀傷不平的心湖,她雖沒察覺這份上訴是從外而來,但心頭逐漸加深的冷意在在加劇她的恐懼與憤怒……如今的她與這巨龜的立場有多相似呀!
她不能否認瑞蓮擁有力量是一件麻煩,但誰也不能不承認,這分力量若用得好是對大家都有益呀!
就這樣斷定她為妖怪?就這樣殺她了事?
這未免太不分是非,太草菅人命,太昏庸愚蠢。就算真的有妖怪好了,必定也有好妖與歹怪呀!
什麼機會都不給瑞蓮,就這麼殘忍地處死她,這世界實在太……無情了。
若以後,有人發現她與瑞蓮同屬一種……到時,她會被如何對付?
是如瑞蓮——慘死?
還是如巨龜——受人鉗制卻享萬人尊崇?
無論哪一種,都不是好下場。
唉!但願她真是個普通人啊!
「大嫂。」
晨星意興闌珊地抬頭望去,「萌生呀!」
「大嫂,你不該來這兒的。」江英不贊同地皺眉。
「為什麼?」她彎下身拾起一截燃燒過的炭,纖指稍稍一捏,隨風而逝的煙灰顯得多麼蒼寂,「瑞蓮已經死了呀!」她的聲音空洞。
「我知道。」江英低歎,「其實我也難過,畢竟我們是一起長大的。」
「既然如此,那為何不救她?」雖是控訴的詞句聲調卻是沉靜地陳述。她……已經太失望了。
「如何救?」他苦笑,「憑我一個文生,如何能敵上百提刀帶槍的官兵,如何能擋數萬殺氣騰騰的百姓。就算拼盡我及爹的氣力大吼,也賽不過他們的鑼鼓一敲。」就好比螳臂擋車般,微不足道。
「她死得太冤了。」她輕喃,愁緒千轉。
「這事……實在很難斷定。」他低吟,仍不明白長年相處的表妹,何以突然變成具有法力的妖。
「要是沒有我就好了。」她真誠地說道。
江英搖頭,「這事與你無關,是瑞蓮自己太過執拗……」
「不,不是的,」她哀傷地打斷,「是我讓她變成……」
「晨星。」江平的沉喝驀地插進。
晨星轉頭,看見江平沉著一張臉踏步而來,跟在他身後不遠處,是蒼白著臉卻紅腫著雙眼的采荷。
「大哥。」江英低喚,雙頰升上了些微慚紅,即使努力掩飾虛心,卻仍逃不過江平敏銳的目光。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江平不悅地打量他們倆。
「我們是來憑弔瑞蓮的。」江英搶先辯白,不想大哥對他起了疑心。
「別假惺惺了,」采荷不屑地靠近,吸了吸鼻子,她言詞犀利,「誰都曉得你最愛欺負表姐,哪會這麼好心……再說表姐之所以會死,全是這個狐狸精害的。」她將炮火轉向晨星,「憑弔?我看是來慶祝眼中釘死了吧?」
江英臉色一陣青白,「采荷,你少胡說!」
「我胡說?」她冷笑,「憑弔幹嗎不一個人來,何必約這狐狸精一起來?」她毫不客氣地直指晨星。
晨星望向江平,「明生,采荷說的狐狸精是什麼?」沒有尷尬,沒有慚愧與不安。
莫非,是他自己多心了?
晨星並不心儀於江英?
「你少裝傻……」
「你是跟萌生一起到這兒的?」他突兀地問,沒略過江英臉上的那抹愧疚,看來他是太忽略了。
晨星誠實地搖頭,「我們是在這裡偶遇的。」
他相信她,所以他堅定地點頭,不再追問,他明白問題的所在是萌生。
「大哥,他們一定是在說謊。」采荷惟恐天下不亂地叫道。
江平忍下她的無理取鬧,「去吧!去找瑞蓮的遺物,我們也好盡快為她造個衣物塚。」
采荷憤恨不平地吸了吸鼻子,激動地警告:「大哥,你不聽我的話,將來一定會後悔的。」接著一甩袖,踏著冷傲的腳步邁向遺跡。
「我來幫你。」晨星好心地緊跟而去。
「走開。」采荷迅速地反手一拍,銳利的指甲掃過晨星白皙柔嫩的肌膚,留下五道紅腫微微滲著血絲的傷痕。
「晨星?」江平驚呼,跑過來抬起晨星的手細瞧傷痕,他知道這傷不久後就會痊癒得絲毫不留痕跡,他怕的是血絲轉綠時若被人瞧見……「走,我們回曉星映月。」他不容置疑地拉著她。
「大哥,那我呢?你答應過要陪我的。」采荷在他身後不平地叫。
「你並不是只有我一個哥哥。」冰冷的回答透露出他的不悅。
采荷聰明地不再要求,卻轉移眼光鄙夷地瞥向一旁凝視著他們夫妻離去背影的江英。
一股怒氣又陡然而生,她不明白,實在不明白……
「她有什麼好?你們為什麼都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