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老嫗在如此深夜,突兀的獨自緩緩漫步。
「我等你許久了。」男子從屋簷上縱身躍下
老嫗踉蹌地往後退,「這位少爺,我只是一名年過七旬的老婦,身上也沒銀兩,你為何要擋住我的路呢?」她嚇得全身直打哆嗦。
「想必你也深入查訪過,得知潘良貴除了是貪官外,更是你最厭惡的偽善者,」清儒漠然的上下打量他,「我料到他是你下手的頭號目標,只是我沒料到堂堂七尺男兒竟為錢財而甘願化為一名老婦。」
「少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白清儒銳利的眼光盯上他胸前緊緊擁住的包袱。「今晚,你夜闖中書舍人的家中,想必收穫頗豐。」
被清儒識破,蒙面大盜也不再掩飾,他冷笑,動作迅速地撕掉臉上的假皮,快速戴上一層黑紗,隱約仍可瞧見他那滿是刀疤、其貌不揚的面容。
「玉面公子,你我素昧平生,何必苦苦相逼?抓到我會有賞金嗎?還是會打響你的名號?況且我殺的是貪官,他們所得的全是不義之財。換言之,我也是替天行道的好人,你說是嗎?」他露出討好的嘴臉,可他的手卻已深入衣袖,緊握暗器。
清儒臉上儘是不屑,「他們確是貪官,但閣下未必是義賊。尤其當你劫財之後還以毒針傷人,此種行徑實為江湖中人所不齒。順道告知你一句,方纔我已封住潘良貴的氣震穴,一時半刻他是死不了。」
蒙面大盜怒不可遏的瞪著他。
「臭小子,每回都是你來破壞我的好事!」他額上青筋暴露,咬牙切齒的表情像是要將面前這個冷靜的男子生吞活剝。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出手中的毒針。
白清儒早料到他會有這麼一招,瀟灑的輕輕轉身,躲過他的攻擊。
而毒針深嵌背後的石牆中,可見蒙面大盜內功幾近上乘。
他見毒針的招數已失效,改為拿起腰間的佩劍朝白清儒刺去。
清儒閃過,也回他一劍。
瞬間,因為動作太快,只能看到空中稍縱即逝的影子,不是實體;只能聽到鐵器互擊的聲響,忽左忽右、忽遠忽近,彷彿在四周,又似乎遠在天際。
在如此激烈的戰鬥下,蒙面大盜詫異著,果真「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玉面公子的武功竟已凌駕他。再打鬥下去,自己肯定會失敗;若是逃,依目前局勢看來,他根本逃不了。
現在,分散對手的注意力或許是勝利的契機。
「玉面公子,你的武功高深莫測,敢問師出何門?」他將劍有力地往清儒的海虛穴刺過去。
清儒不應答,閃過他的突擊。
「難不成貴派是江湖上享有臭名的丐幫?還是貴派的開山祖師是一個娘兒們?所以你才不敢出聲。」
他以嘲弄的語氣發問,但清儒還是不為所動。
只見他一派清閒,臉上的冰氣依然凍結,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換個話題,繼續說道:「之前在湯村鎮,你和笑修羅不是借住古府?聽說古府千金長得貌似天仙;沒想到你居然放棄這麼一個跟美人兒相處的機會,反而餐風宿露的追捕我?」
他本是東扯西扯,不過當他看到對方的眼神略過一抹奇異,他大抵也猜到七、八分,知道這個話題就是為他贏得這場比武的契機!
「你放棄追捕我吧,早早與古家千金濃情蜜意多好。」
「作夢!」
「她能影響你的思緒,想必是你愛的女人,我猜她的身材一定不錯,豐胸肥臀的,光是想像就讓我銷魂、心癢難忍啊!改天我再親自登門拜訪她……」
是嗎?愛?他愛雪娃?所以心緒才因她而動?清儒在心中反覆自問,他雖盡力平復心中的翻騰,卻再也無法專心。當聽到蒙面大盜說要拜訪雪娃時,他的眼中更出現了怒火,所使的劍招也開始凌亂。
「你休想動她!」
蒙面大盜看準他疏於防備的時機,毫不留情地一劍刺進他的左胸口。
清儒不顧胸前已是一片血紅,當機立斷地揮劍砍斷對方的右臂。
趁著蒙面大盜還在痛苦萬分哀號時,他施展輕功,立即往四合院的方向飛奔。
☆☆☆
半倚著窗,黑幕低垂,只見繁星點點;萬籟俱寂,偶聞蟬鳴唧唧。
雪娃輕歎,為何在祥和的夜裡卻有一顆不平靜的心?她也說不上來,只覺得今夜過得特別漫長,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擾得她無法入眠。
「叩叩叩。」
「雪娃,不好了!」
深夜裡急促的敲門聲有如催魂鈴,令人膽戰心驚。
一開門,只見紹寒汗如雨下。
「怎麼回事?」渾然不覺自己語氣顫抖得緊。
紹寒撫撫胸口,順順氣息,「大哥受傷,流了好多血,小嬌已經去請──」
他倏然止住聲音,房裡哪還有雪娃的影子!他再定睛一看,尋到一抹即將消失於門外的衣影。
「雪娃,等等我!」他隨那逐漸遠去的倩影來到了清儒的房間。
雪娃方進屋就擔憂地坐在床邊仔細瞧著清儒。
他面無血色,更深刻描繪出他散發的冷傲氣息,臉部的剛毅線條仍僵持著,而他的上衣已是密佈血漬。
流這麼多血,他一定很痛……雪娃緊咬下唇,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
「雪娃……」清儒神志不清的發出夢囈。
雪娃以纖纖素手撫上他的手,「我在這兒。」
透過掌溫,清儒微蹙的劍眉竟逐漸平緩。
紹寒雖感到訝異,卻仍保持緘默。
「大夫來了!」小嬌領著一名七旬老翁匆匆進屋。
紹寒向他作揖。「王大夫,請好生為他診斷,不論需要多少珍貴的藥材,都請您治好他。」
「自然。」大夫強睜著睡眼惺忪的浮腫雙眼,也朝他拱手作揖。
雪娃原想鬆開清儒的手,但試了幾次才發覺他雖身受重傷,但握她的手卻握得緊實,只好稍稍挪挪身子,讓大夫為他把脈。
大夫診治了一會兒,這才緩緩開口,「傷他的人是決心置他於死地,幸好劍刃偏個數毫釐,但他失血過多,同時因傷重而引發高燒,今晚將是危險期,須好生照料;只要過了今晚,便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轉向小嬌,「就煩請小嬌姑娘同我回去拿藥。」語落,兩人便急急趕回藥鋪抓藥去了。
雪娃瞧著床上的人兒,卻發覺臉上似乎有兩行水珠滑過,下意識的,她用手抹上臉頰……
她驚訝的發現滑過臉頰的竟是淚!為何她會流淚?自從來到古代,即使膽怯、不安也無法令她流淚……但為什麼這個男子可以輕易牽動她不喜表現於外的軟弱……
☆☆☆
清儒漸漸從昏迷的情況中甦醒過來。他一睜眼,就看到雪娃忙進忙出的為他替換額上的毛巾。
聽到紹寒轉述,他才知道原來雪娃不顧他的勸阻,堅持親自照顧他,換言之,他昏迷有多久,她就有多久沒有休息。
不可否認,初聞之時,那種暖暖的滋味的確很美好,也撼動了他的心。
但她的身子受得了這般折磨嗎?清儒深歎一口氣。
「大哥,你怎麼不在床上休息?」紹寒一進門就看到他坐在椅上眉頭深鎖的模樣。
眉頭深鎖!這是跟他大哥完全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字耶!
他驚訝的喊著:「大哥,你的臉上有表情耶!」
清儒冷冷的瞧他一眼,隨即將臉別過去。
「大哥,你不可能是為了蒙面大盜的事在心煩,那又是為了什麼事煩心呢?」他推論著,因為他們兄弟跑遍大江南北,何曾為了一名江湖敗類而心神不定?
「蒙面大盜?他來了嗎?」他著急的開口,不自覺的緊抓住紹寒的手。
望著他不易顯於外的動作,紹寒顯得有些震驚。
「寒弟,你快說啊!」
「大哥,你別慌,蒙面大盜並沒有來四合院。」他快語安撫著,不覺也感染結拜大哥的那份不安。
清儒鬆了一口氣,「我怕他只需找幾個市井流氓問問,便會知道我們目前的住所,我們最好多守著雪娃一點。」
紹寒看著他,有些瞭然於心,「大哥,你的武功日益精進,應該略勝於蒙面大盜。可是你怎會傷得如此嚴重,還差點見閻王去了?該不會是與雪娃有關吧?」
清儒不語。
「我就說女人是禍水,碰不得!今日有你為前車之鑒,更加深我不婚的想法。」紹寒大笑,「我想,他應該也沒佔到便宜吧?」
清儒知道他意指為何,於是應答:「因為受傷的緣故,所以我只砍斷他右手臂而已。」
紹寒目露崇拜的光芒,「大哥,你受傷如此嚴重,竟然還能砍下他的手臂,而且還利用輕功回到四合院,實在令小弟萬分佩服!」
清儒無語。
當時,他滿心想著雪娃絕不能被這種人輕薄,所以他才砍下他的手臂,他若失去手臂,功力自然不如紹寒,這樣即使他死了,至少還有紹寒可以保護她……而他在死之前,竟然想的全是她的一顰一笑,也是如此,才讓他忘了傷痛,一心施展輕功,盼能速回四合院看她一眼……
「大哥,瞧你的樣子,你是否已察覺自己對雪娃特別的情感?」紹寒揮揮扇,笑得嘴都快咧到耳畔。
聽他話裡的語氣,清儒有些吃驚,「難不成你早知道?」
「我看,厘不清狀況的只有大哥你吧?」呵,說到與雪娃相關的事,他大哥才有「人味」;要不,總擺個冷面孔,活像討債似的。
「沒想到聰明一世、糊塗這時,雖然蒙面大盜作惡多端,但話說回來,若非他點醒我,恐怕我仍在懷疑近來的毛病是受風寒而起。」
風寒?紹寒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墜入情海與感染風寒的徵兆像嗎?
「寒弟,既然你一切都明白,那我就直問了。」清儒有些難為情的接續,「那個……你……雪娃……」
大哥居然結巴!原來愛情的力量會使人辭不達意啊!紹寒偷偷白了他一眼,「我知道大哥要問什麼。你放心,我跟雪娃只是好友。」
清儒乾咳幾聲,「寒弟,你怎麼知道我要問什麼?」
「因為大哥這陣子看我的眼神可真令人害怕啊!」紹寒故意裝出一副受虐小媳婦模樣,還以扇子遮去大半邊臉,狀似無辜的擤鼻。
清儒自嘲:「原來任何事都逃不過寒弟的法眼。」
「呵,大哥,別這麼誇我。你只不過是當局者迷,瞧不清事實罷了!」紹寒顧盼自如的搧著扇子。「大哥,你既已瞭解自己的心意,那該找個時機問問雪娃才是。」
聽到紹寒的建議,清儒顯得有些侷促,「問?」
「依我的觀察,雪娃對大哥應也是情有獨鍾。但這碼子事還是得說出來彼此確認得好,你說是不是?」
未等清儒答話,紹寒一起身,直視不遠的前方。
「喏,說人人到,大哥,記得要問啊!」
雪娃在外頭一路嚷著進屋,「師父,我煮了雞湯,趁熱喝。」她趕緊將燙手的雞湯擱置桌上。
「雪娃,」紹寒甩甩扇子,一臉閒適,「大哥就交給妳照顧,我先走了。」
「咦?有美食不吃,不像你喔!」雪娃臉上寫滿「不信」兩字。
「大哥有事跟妳說,我還是識相點先離開。」他頭也不回地踏出房門,逕自朝空中揮了揮手。
雪娃替清儒舀了碗雞湯,並以腳拐了張椅子坐著,睜著一雙清澈大眼直瞧清儒。「師父,你有事要跟我說?那就邊吃邊說吧!」
「妳不是一直想知道為什麼我會受傷嗎?」他一開口就引起雪娃的注意力。
「你願意說了?」她就知道他受傷的原因一定不像他先前說的那麼簡單。什麼「一時疏忽」,按他的個性怎麼可能會有疏忽的時候?
清儒望著她天真毫不修飾的臉龐,「經由女俠的指點,我的武功遠比蒙面大盜勝出。只是由於我的分心,才讓他有機會傷我。」
「分心?!」雪娃不可思議的將他從頭到腳瞄了一遍。分心跟疏忽還不是一樣?都是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的形容詞啊!「天啊!」雪娃輕拍自己的額頭,「生死關頭,你竟然還能分心。我真是服了你。」
「妳不猜猜我分心的理由?」
雪娃迎上他的眸子。
很怪,真的很怪,他嘴角始終是上揚著,還有他的眼神很炙人、很柔情……以往他的眸子裡根本看不到這些……該不會是她昨晚為了照顧他沒睡好,所以頭昏眼花了吧?
她「嘿嘿」乾笑兩聲,起身往後退一步,咕噥著:「這樣看我,會讓我覺得自己是擺在攤子上的豬肉。」
「妳是妳,豬肉是豬肉,兩者怎可相提並論。」不知道什麼時候,清儒已站在她的身後。
「說得也是,我比豬肉有價值多了。」她附和完之後,這才「啊」的叫了一聲,「我講這麼小聲,你也聽得到?」
「練武之人,耳力自然勝於一般人。」清儒依舊是淡淡的笑容。這個小娃兒臉上的表情真是豐富。
「好吧!」憋話很難受,所以她開門見山的問:「你會不會覺得自己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妳猜呢?」清儒覺得自己好像愈來愈喜歡逗她了。
「猜你分心的理由?」怎麼話題又兜了回來?
「猜我這麼看妳的理由,只要猜中了,自然會明白我分心的理由。」
什麼啊!現在這種情況,她開始有些頭痛了。
不過,她愈想愈覺得臉紅燥熱……
「想到了嗎?需不需要提示?」雖然雪娃很聰明,但聰明不代表她就一定會明瞭他的心意啊!
雪娃著急的摀住他的嘴,「你不要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清儒拉下她的手。「妳真的知道?」
「可是我一定會讓你失望的。」
「為什麼?」
「因為我根本無法回應你。」唉,頭痛!他比自己大一千歲啊!
清儒反握住她的手,「妳很重視我,不是嗎?」
「我承認我對你有心動的感覺,但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總有一天,我會回到屬於我的年代,我們之間根本不可能有結果。」雪娃說著說著,竟紅了眼眶。
清儒原先對她這種近乎神話的借口感到生氣,但瞧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心裡便有些信服了。
他寵溺地拍拍她的頭,「只要有妳,不論上天入地、不論哪個朝代,我都追隨。」
雪娃因他這番坦誠的表白而動容了,只有自己的一顰一笑能牽動他不易顯於外的情感,望著他,心裡除了感動還是感動,現在的她不想再顧慮其他的事了。
向前一撲,她主動擁著他。「能讓你這麼愛著,我覺得自己很幸福。」
「雪娃……」清儒低語。
美人在抱,淡淡的女人幽香迎面拂來,震得他雙眼迷濛、心跳加速。
雪娃方抬頭就迎上他毫不保留的深情,她雙頰嫣紅,怯怯的又將頭低了下去。
「我會疼惜妳一輩子的……」清儒像點點雨滴似的吻著她的發、她的額、她的耳……最後,雨點落在她嬌艷朱唇上,「雪娃,我真的很愛妳……」
耳畔的甜言蜜語、情人疼惜的吻,讓她感到酥麻,像醉了一般,全身軟綿綿的,只得偎在他懷裡。只是,難道接吻也算是激烈運動?否則為何她的心好痛……好痛……
「雪娃?」清儒終於發現她的不對勁,「妳怎麼了?」
「師父,我不舒服。」雪娃硬擠出一絲苦笑。
她也不想這麼殺風景、她也不想離開清儒溫暖的胸膛,可她真的好難過。
「妳是不是宿疾復發?」清儒著急的摸摸她的額,「怎麼這麼冷?」
「我頭暈,我──」語未落,她便無意識的昏倒在清儒的懷中。
「雪娃!」清儒急忙將她打橫抱起放在床上。這是第二次她在他面前昏倒,對他而言簡直心如刀割,他無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啊!
「小嬌,快去請大夫!」清儒發狂似的喊著,雙手緊抱床上蒼白人兒,一步也不敢離開。
紹寒衝了進屋,看到眼前的狀況,「大哥!」多虧上回的經驗,這次他終於反應靈敏了些,拔腿就往大門的方向跑,「我去請大夫!」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一名老大夫硬被推入房,嘴裡還不斷嚷著:「這不就在走了,別催啊!」
當他瞧見床上的丫頭時,又忍不住叨念道:「年輕人得好好保養身體啊,光五天時間,這四合院老夫來來回回多少次了!」
紹寒不安的打斷他的話,「王大夫,你就別嘮叨了,快看看她吧!」
老大夫一替她把脈,臉色是愈來愈凝重。
「是哪位大夫替她開的藥方?」
紹寒錯愕,「王大夫,你這句話的意思我不懂,除了你之外,不曾請別的大夫為她看病。這藥方自然是你開的。」
「這就奇怪了……」老大夫撫著白鬍子,疑問滿腹。
「大夫,有話請直說。」紹寒問道。瞧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實在令人心煩!
老大夫晃著頭,像說書般的開口,「小姐的宿疾只要平日多滋補調養身體,不從事太過激烈的運動,自然可以減緩心痛發生的次數。可你們怎麼能讓她服用蟲廮這味藥呢?」
「蟲廮?」這是什麼藥?他可是連聽都沒聽過。
瞧出紹寒的疑惑,老大夫繼續說道:「現今能完全根治心痛宿疾的唯有蟲廮這味藥,但它的藥性太強,對小姐過於纖弱的身體狀況而言,非但不是良藥,更有可能是奪命毒藥!方才老夫給小姐把脈,發覺小姐心搏急促、氣血虧虛、心血運行受阻,這在在顯示小姐是服用過多的蟲廮而產生中毒昏迷的症狀。」
「這怎麼可能!」紹寒根本不信他的說辭,「我們抓的藥都是根據你開的藥方,現在出事情,你倒推得一乾二淨!」
老大夫恭敬的作揖,「少爺,老夫說的句句屬實,不敢欺瞞。」
原本緊抱雪娃、不發一語的清儒突然撲上前,揪著大夫的衣領,怒喝道:「我不管她是不是中毒,總之,你一定要讓她醒過來!」
紹寒、老大夫全被他突來的舉動嚇壞了,還是紹寒先回過神,將清儒勸下。
「方法是有,可是能不能成功,就得看個人的造化了。」老大夫唯唯諾諾的應話,不敢將話說得太滿。
「快說啊!」紹寒、清儒同時斥著。只要有希望,都得試!
「讓小姐服用大量的水,並掐住她的人中,直至她痛醒吐出毒物為止。之後,將二十顆龍眼、四錢龍齒、五錢磁石一起煮湯,讓她服下。」
「大哥,我們去抓藥,雪娃就交給你了。」紹寒將出診箱丟給老大夫,拉著他就往外飛奔。
「少爺……老骨頭快散了……慢點啊……」老大夫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拚命哀號。
若是以前的清儒就會訓斥紹寒這種沒大沒小的行為,只是現在他的心思都放在雪娃身上,也顧不得什麼禮儀規矩了。
為了讓雪娃喝下大量的水,他將雪娃扶起倚著床頭坐著,小心翼翼的將水倒入她的口中。但雪娃毫無意識,清儒餵她喝的水又盡數沿著嘴角流了出來。
清儒只得將水含在自己嘴裡,一口一口地哺給她。
之後,清儒才發現,哺水喂雪娃比掐她人中來得簡單多了,因為他怕弄疼了她,只敢放輕手勁。可是不到片刻時間,她柔嫩的肌膚還是出現了淤血,揪得他的心也跟著很痛、很痛……
這麼哺水、掐人中的不知過了多久,雪娃終於被痛醒了,眼睛方睜開,一股強烈的反胃感就逼得她不斷的吐穢物。
而清儒心疼的拍撫她的背,卻一點忙都幫不上。
「師父……」吐完後的雪娃虛弱地躺在床上,連平時靈秀的大眼都顯得空洞無神。
清儒細心地替她蓋上被子,半哄著:「妳太虛弱了,先睡一覺,好不好?」
雪娃累得緊,眼睛已閉上,只剩近乎夢囈的央求:「師父……陪我……」
望著她牢牢抓緊自己的手,清儒心裡滿溢著不捨,他深情的在雪娃額上吻了一吻,「我發誓,我會用我的性命陪著妳,誰都不能傷害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