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涎美色是江雁紓很要命的弱點,她貪戀天地間所有賞心悅目的美麗到幾乎走火入魔的地步。
每次一撞見美色她就像失了魂,莫名其妙追著人家跑,想盡辦法也要賴在美色身旁。這回她糊里糊塗跟著那致命的誘惑跑到洛杉磯的MONTERTYPARK蒙特利公園市,最後在市中心一棟新穎的商業大樓附近跟丟了,讓她懊惱得要命。
不甘心與美色失之交臂,她不死心地在附近打聽,居然探聽出有間華人經營,會員資格審核嚴格的俱樂部,是美色最可能消失的地方。
哈,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嘛,就當找點樂子玩玩好了!
江雁紓跟著在蒙特利公園市MONTERTYPARK落腳,這裡素有「小台北」之稱,新一代台灣移民早已侵佔整個城市,舉目所見都是東方人種,走在街上看到的是台灣人,聽到的是台灣話,吃的是中國菜,混跡這個城市裡,應該絕對安全,因為她可以像滴水落進江河,立刻失了蹤影。
她快速租到一間套房暫住,不但價錢便宜,周圍環境也好,超市、商店……等都很便利,尤其便於她監看那間俱樂部。她心裡好樂,或許運氣好些很快就能等到那個讓她眼睛一亮的美色。
可偏偏等了幾天就是沒等到她想看的驚艷,加上愛車不在身旁她像少了雙腳,讓她超想念在紐約時的自由自在,自然而然也常想起紐約的那只臭老虎。
自由的靈魂幾時有了牽絆她不知道,江雁紓悶悶想著清水紗奈的話,逃避始終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以前她只想逃開就好,從來沒有想過要一勞永逸把問題解決,現在倒是該好好想清楚了。
想、想、想,該想的啥也沒有想出來,明明不該想的粗獷臉孔偏就記得一清二楚,尤其他那雙深邃睿智的眼眸,好像她在想什麼他都明瞭似的。
「真討厭,走開,走開,沒事不要老來煩人。」
江雁紓輕聲喃喃自語,心煩地擺擺手想趕跑那個擾人的影像。她生氣地抓起可樂杯猛灌,眼前怎麼老是出現那個不請自來的討厭鬼,明明她守在這間速食店是為了等那個超好看的人。結果沒瞧到想看的已經嘔斃了,還發現臭老虎的影像老是陰魂不散地在眼前晃。
這是白天耶,若說她做白日夢也太離譜了吧!哎,夠煩的,還是甭理他算了。
江雁紓全神貫注盯著俱樂部那棟大樓,完全忽視身旁的一切。
童嘯風很沒力地看著當他不存在的江雁紓,他在她對面枯坐了十幾分鐘,她居然無視他,如同看待一抹看不見的空氣。
老天,這可是他第一次被人忽視得如此徹底吶!
「野丫頭,不要以為忽視我,我就會自動消失。」
「吵什麼吵,姑奶奶我沒有精神分裂症,不可能聽到幻影抗議的。」
江雁紓逕自將童嘯風的嘀咕當作幻覺,依然緊盯著落地玻璃外的建築物。
天才!童嘯風不得不佩服江雁紓自我催眠的功力高超,隨著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大街上人車匆匆,林立的高樓普通,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吸引她。
直到眼前出現一抹熟悉的影子,他才發現問題不小,尤其江雁紓的歡呼更使得情況不妙。
「哇塞!真是太走運了。」
江雁紓歡呼著,立即像個火車頭往外衝,她終於幸運地看到那張美美的臉蛋走出那棟商業大樓,興奮得忘了守候的辛苦。她激動地朝著美色奔去,一路靈活地左閃右躲沒有造成什麼災難,但是她魯莽的行為看在別人眼裡卻非常怪異。
於翔星一踏出大樓就驚覺被一道專注的眼神鎖住,他機敏的迅速提高防衛本能,雖說他不用裝扮就很容易被誤會成耀眼的「東方美女」,如果遇到他想擺脫的可能麻煩時,他更會刻意喬裝一番。
這回一路從紐約過來就時時被驚艷的目光追逐,但是如此毫不掩飾的「愛慕」倒是首見。他隨即提高警覺卻沒有太緊張,因為那道緊追不捨的視線中缺少殺氣。除非世界頂尖的殺手,否則還沒有誰能輕易掩蓋掉殺氣。
於翔星腳步不停地走向街邊的賓士車,正當他打開車門時,身後傳來女子急切地呼喚聲。
「喂,美女,別走呀,等等我嘛!」
他不予理會逕自坐進車裡,眼尾機警地瞄了眼後視鏡,不遠處一個滿頭酒紅長髮飛舞的女子正被一個大熊般粗獷男人擁入懷裡,男人的背影非常熟悉,他絕對不會看錯,那是個不該在這時候會出現在這個城市的「舊識」。
「你在搞什麼鬼?」
「你在搞什麼鬼?」
江雁紓和童嘯風超級有默契地衝著對方吼著。
童嘯風沒有回答,也不理會江雁紓的大吼大叫,抱著她閃入大樓的轉角,利用建築物遮擋他們的身影。
「放手啦!」
江雁紓火冒三丈地踩了下他的腳,雙手猛掙扎地擺脫他的鉗制,接著就往外衝。
「你安份點。」
童嘯風急促吼她,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難道是嫌命太長了不成,居然自動送肉喂虎找上死神打交道。
「你凶什麼凶嘛?」
江雁紓飛快探頭看了眼馬路,街旁的賓士車早已不見蹤影,她恨恨地回頭對他吼回去,「都是你這只笨老虎,害我讓她跑掉了啦!」
她一吼完張著冒出熊熊火花的大眼睛,直接轉身走人。
「你想上哪去?」
「你管姑奶奶我上哪去,多事。」
童嘯風一把拉住她,擔心她不死心又去搞跟蹤的把戲。
「你到底在生什麼氣?」童嘯風莫名其妙地看著她,「我擔心你遇上危險,你居然還凶我?」
「你無聊呀,我又沒得罪她,會有什麼危險?不必勞駕你雞婆。」
「不知好歹。」
童嘯風有些氣惱地箍緊她,將她帶往自己的黑色積架S-TYPE,完全不顧她的抗議直接將她丟入前座。
「可惡,你怎麼永遠這麼野蠻。」
江雁紓揉揉撞到排檔桿的手肘,氣嘟嘟地嚷著。
「野蠻?」
童嘯風冷哼一聲,坐上車直接開車上路。
「喂,你要帶我去哪裡?」
橫她一眼,他半聲不吭地把車停在江雁紓暫住的套房前面。
江雁紓也很性格,乾脆忽視他逕自下車上樓。
「你站住,這是私人產業,我沒有邀你,你不准進去。」
她看見他跟上來,便堵在套房門口,不肯讓他跨入。
童嘯風只當她是無理取鬧的小孩般,長手一圈將她抱起,長腳一踹將大門踹開,再隨手將她拋在床上。
「你真的很過分,出去啦!我不歡迎你。」
江雁紓刷地翻身下床,逼視近兩百公分高的童嘯風,「你很莫名其妙耶,我不想看到你。」
童嘯風環顧四周,簡單的套房裡除了手提電腦外,看不出有什麼是她的私人物件,不理她的聒噪,直接拿起電腦,「看看有沒有什麼要收拾,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是你要滾不是我。」
江雁紓伸手想搶回她的電腦,卻被童嘯風握住臂膀,「放手,你到底在發什麼神經?」
「少喳呼,我沒空跟你嗦。」
童嘯風拉著她往外走,「算了,什麼都不用收,我都給你買新的。」
「臭老虎,你有神經病呀?」
江雁紓死拽著床柱半步不肯移動,她快被他奇怪的舉動弄瘋掉,「我在這裡待得好好的,又沒有礙著你,你沒事飛好幾個小時來找我碴,是什麼意思?」
「我在幫你保住小命。」
童嘯風不免暗自歎氣,都到這個節骨眼,還管不住自己的心思,偏就是放不下她,原想不理她算了,管她小腦袋瓜子還能在脖子上擱多久,但是卻怎麼也捱不住心裡的牽絆。
「要活命就乖乖跟我走,要不然你可別妄想我幫你收屍。」
「呸,你咒我死呀!」
「不必咒你,是你自己找死,什麼人不好惹,你非去招惹凶神惡煞。」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江雁紓聽得霧煞煞,她相信她的致命敵人並沒有發現她,想躲只是未雨綢繆,就像清水隆介她也不是真的怕他,只不過是不想勞師動眾來解決而已,她一直跑給他追,主要是希望有一天他會自動打退堂鼓罷了。
「我真的沒有招惹什麼牛鬼蛇神,我無非想過得自由自在不被拘束。所以拜託你不要窮緊張行嗎?」
「睜眼說瞎話。」
童嘯風不想和她玩拔河,看她執意不走,他也無法堅持,只得放開手。
「你明目張膽監視『醉,而且跟蹤的方法拙劣得叫人吐血,像你這麼粗心的人,連隱藏行蹤都不會,根本得不到任何消息,反而會把自個的小命玩掉。」
「我只是想認識美人,又不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幹麼要隱藏行蹤?」
「你沒事想認識他做啥?」
「你管我。」
江雁紓蠻橫應著,就是不想讓童嘯風知道她的怪僻,好像知道他一定會嘲笑她似的。
「難不成你愛的是女人?」
童嘯風倒不覺得她會是個女同志,不過這也太離譜了,外號「鬼鷹」的於翔星可是個如假包換的大男人,那張美麗的女人面相只是個假象。
「神經病,喜歡美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江雁紓聽到童嘯風微諷的語氣,就知道他想歪了,可她又懶得解釋,反正她自己不會弄錯就行了。
「男人喜歡『美麗的女色』很正常,但是女人喜歡就滿……」童嘯風笑笑沒有說完,心想不知她大失所望的表情會怎樣,「我是不清楚你喜歡的是女,還是男,不過剛才你追趕的可是堂堂七尺的男人。」
看她驚訝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了出來,「我不以為他能接受你迷戀的是他的『美色』。」
「惡質。」江雁紓忿忿地瞪他一眼。
最讓她火大的是童嘯風惡劣的笑容,他分明故意看她笑話,要不然何必假好心告訴她「真相」。
「你少騙我,我才不會這麼容易上當呢!」
江雁紓一聽就信了,卻不願童嘯風太得意,故意跟他唱反調,「我一定要親自證實才算數。」
「你別鬧了,他不是好惹的角色,弄個不好是見血丟命的慘劇。」
「我不信,沒道理他可以隨便殺人吧?」
雖然江雁紓誤打誤撞闖入他們之間的恩怨,但是童嘯風卻無法把複雜的關係跟她說,如今她又撞見不該見到的人,林林總總堆積成了一張恐怖的催命符。
「信不信隨你,反正你得乖乖跟著我,如果你堅持不肯,我只好把你送回新加坡或是橫濱,以確保你的安全。」
「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世?!」她很驚訝。
「這世上還沒有我想知道卻不曉得的事,所以你還是乖乖聽話吧!」
「你……卑鄙、齷齪、陰險、狡詐、可惡的小人。」江雁紓氣極了,一串流暢的咒罵嘩啦啦地數落個沒完,「姑奶奶我是哪世踢破你祖先的金斗甕,這麼顧你怨,讓你這樣惡整我。」
「你要是當真顧我怨,我管你死活做啥?」童嘯風再次催促她,「別蘑菇了,快點走吧!」
江雁紓不甘心又不敢拿自己的自由打賭,怕他真把她丟回橫濱去,那才真的是呼天搶地求救無門呀!
她臭著一張臉搶過手提電腦,幾乎是無奈地被童嘯風拎著離開。
???
江雁紓用電腦三兩筆勾勒出童嘯風的人像,列印出來後,拿來射飛鏢。
身處都市要做五寸釘釘稻草人是困難了點,不過利用報表紙印出來倒也輕易地達到目的。
江雁紓對著作傷痕纍纍的「童嘯風」咧嘴一笑,孩子氣地滿足她滿腹無處吐的怨氣。
在洛杉磯,童嘯風擁有的是間被高聳樹木圍成高牆,花木扶疏迎風盛開,寬大的游泳池湛藍清澈,還有媲美國際標準的籃球場、網球場,甚至有個高爾夫球的果嶺。綠油油草皮上架著遮陽傘,傘下散佈著鐵製雕花桌和幾張雕花椅,主屋大得讓她走上一圈就能喊累。
這類大房子絕不缺少的是世界頂尖的保全系統,和齜牙咧嘴的防衛犬,還有看不見不表示不存在的安全守衛。住在這裡說好聽些是享受最美好的生活環境,實際上是完全沒有自由的拘禁。
喜歡的心情是什麼,江雁紓弄不清楚,氣憤的感覺倒是絕對不會搞錯,可是最理不清的是,她分明對那只笨熊似的臭老虎恨得牙癢癢的,又為什麼總是想起他。
江雁紓藏身在大片花園的深處,正對著無辜的大樹射出一支支飛鏢,而那張可憐的圖像就差那麼一點被支解粉碎了。
無聲無息靠過來的童嘯風,利落地接下兩支攔路飛鏢,隨意瞥一眼那兮兮的畫像,倒是一點也不生氣。
隨手拔下樹上所有的飛鏢,才靠坐在面對江雁紓躺臥的大樹下。
「這裡不歡迎你,請你另外找地方棲身。」
江雁紓拉長了臉,沒好口氣地趕人,氣他老是擾亂她的心。
「你呀!標準的乞丐趕廟公。」
童嘯風笑笑地在口頭抱怨著,「住這裡不比你原來那間十幾坪大的鴿子籠舒適嗎?你又何必一副受盡虐待似的。」
「哼,牢籠就算黃金打造的還是牢籠,哪裡比得上自由自在的小茅舍。」
「錯了,你是那種鑲金包玉的千金命,怎能讓茅屋草舍糟蹋了。」
「謝謝喔!命好不是我的錯。」
江雁紓煩躁地翻身坐起,一雙英氣的眉高聳,「你到底幾時才肯放我走?」
「你就當在休假,這樣的環境應該沒有什麼好挑剔的呀!」
童嘯風好整以暇地欣賞她多變的嬌容,英氣的眉毛讓她少了幾分女性的嬌柔,但是圓大靈活的雙眼、挺直的鼻,和粉嫩嫣紅的唇瓣,讓她在帥氣裡添加了更多誘人氣息。
「不希罕,我喜歡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生活,你就算用山珍海味養我,不自由我還是不快活。」
江雁紓賭氣地瞪著他,長這麼大她還真沒有見過這麼令她光火的男人。
但是在樹影裡,他看起來又是那樣的迷人,雖然粗獷的外型讓他乍看像個莽夫,而她正囿於初見的印象,總把他當作一個粗魯又蠻橫的男人,如今靜下心仔細瞧瞧,才發現藏在他粗獷外型下,有張叫人怦然心動的臉龐,深邃黝黑的雙眼像對珍貴的墨晶,高挺的鼻樑有些歪,想來是打狠架的後遺症,略厚的嘴唇竟也能引起她心底的騷動,不猶叫她猜想吻一下不知滋味為何。
「你哪裡不自由,大宅子任你到處晃蕩,電腦任你用,電話不管制,想出去告訴我,我隨時奉陪,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這算什麼自由嘛!出入都得你作陪,我又不是你的囚犯。」
「你當然不是,你是我的女人呀!」
童嘯風特別提醒她,顯然她早已將那日的賭約忘到天邊去了。
「笑話,我又沒有答應。」
「言而無信不立,你那天在石頭族練習場打賭的時候,可算得上豪氣干雲一諾千金,怎麼才轉個身就耍賴不算數了。」
「哼,那是你卑鄙,故意設陷阱誑我。」
江雁紓越想越嘔,她死都不承認是自己太自大才會栽了跟頭,但是他也未免太小人,不夠光明正大。
「天地良心呀,當日你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如果不是自信一定贏,你會願意跟我賭嗎?」
童嘯風看她彆扭的樣子,可瞧進她心坎底去了,「何況當我的女人也不委屈你吧!」
「不是委屈不委屈的問題。」
江雁紓就是想不通,憑他的財勢他可以找到身家比她更上層樓的世家千金,他怎麼可能看中她,又為何苦苦糾纏她不放呢?
「看看我,長相普通不算難看,也絕對稱不上絕色,個性急躁人又野,容不得有人管,也忍受不了一板一眼的生活。這種人要家世沒家世,要美色沒美色,哪裡合適和你湊合在一起。」
江雁紓很努力的把自己從內到外解析一遍,就希望敲醒童嘯風的漿糊腦袋,別再死揪著她不放。
「哦,你不美麗嗎?我倒要仔細地瞧清楚。」
童嘯風故意正經八百地挪到江雁紓的面前,和她眼對眼、鼻觀鼻、嘴對嘴的四目相向,「你的長髮有夠亂,但是亂得迷人;你的眉毛不秀氣,但更衫你的大眼睛純淨靈活;你的鼻樑雖不太高卻挺直有型。」
他的手隨著他的言辭一一落在她的五官上,「更別提你的細腰纖纖,曲線玲瓏凹凸有致,尤其雙峰挺秀正容我手盈盈一握。」趁著她聽得失神,他的雙手早已穿過她的小蠻腰,偷偷將她擁入懷中,「至於你的艷艷紅唇正如嬌嫩的紅櫻桃,讓我忍不住想一口吞下去吶!」
童嘯風邊說邊低頭,最後一句話剛好吐氣在江雁紓因為他突然覆上嘴唇而驚訝微張的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