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昊野回到家找到老婆時所看見的畫面,便是她待在衣帽間打包行李的一幕。
瞬間,他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讓他連呼吸都痛。
「你在做什麼?」他沉聲問道,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早在客廳傳來開門的樂音,舒怡就知道他回來了,速度比她想像中的快,但她卻沒有任何感覺。
聽著他的腳步聲往這邊走來,甚至已到她身邊,她還是一樣沒有任何的感覺。
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哀莫大於心死呢?
她輕扯唇瓣,在他出聲問她在做什麼之後,才緩慢地抬起頭來看向他。
「打包行李。」她回答他的問題。
「為什麼要打包行李?」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表情嚴峻,眼神凌厲。
「不管是離婚或分居,我都得打包行李離開這裡不是嗎?」她開口說,面無表情,平心靜氣。
巫昊野的下巴瞬間抽緊。「是誰告訴你我要和你離婚或分居的?」他盯著她問。
「我沒辦法再和你住在一起。」她看著他,直截了當的對他說。
「就為了那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謠言?」他沉聲質問。
「那是謠言嗎?」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反問道。「你敢發誓說你的升職和你迅速成為已婚男人的事無關,你完全沒有過想要利用我來讓你的事業更上一層樓的念頭嗎?」
巫昊野無言以對的看著她。
「你無話可說了是嗎?」她輕扯唇瓣。
「我不想說謊騙你說沒有,但是——」
「不需要但是了。」她搖頭打斷他,「我們離婚吧。」
「為什麼你能這麼輕易的就說出這種話?」他瞪著她衝口道,有些激憤難抑。「難道過去這半年來朝夕相處的婚姻生活對你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嗎?」
「那麼對你來說,它有意義嗎?」她再次反問他。
「當然有!」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我想也是。」她扯唇一笑,卻是諷刺的。「因為婚姻幸福的假象讓你成功受到上司賞識,順利升職,它當然對你意義重大。」
「不要這樣冷嘲熱諷的,這樣一點也不適合你!」他大聲說。
「那什麼才適合我?強顏歡笑嗎?還是要一次又一次週而復始地陷在等待、失望與傷心的無限迴圈裡痛徹心腑才適合我?我作了好長的一個夢,今天總算是夢醒了。」她看著他微笑。
巫昊野再也遏制不住的衝上前,一把將她拉進懷中,用力的抱緊她,朝她低吼道:「不要這樣笑!」因為她雖在笑,看起來卻像在哭,讓他的心好痛。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舒怡有些錯愕,卻激不起早已心灰意冷的她有任何心動的反應。
「放開我好嗎?」她平靜的說。
「不。」他一口拒絕,又將她抱得更緊些。「一輩子不放。」
「一輩子」這三個字讓原以為自己早己不會為他心動的舒怡,心不由自主的酸了一下。
「你又不愛我,何苦要這樣綁著我?」她啞聲問他。
「我愛你!」
「不要拿這句話來當武器!」心狠狠地跳動了一下,她忍不住嚴厲的對他怒吼。
「它不是武器,它是我對你的真心。」他對她告白道。
「真心?」她忍不住嗤笑出聲。「剛才還說不想說謊,現在馬上就食言。看樣子食言而肥是你的本性。」她嘲諷道。
「我沒有說謊。」他抬起頭來認真且嚴肅的對她說,雙手依然緊緊地抱著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
「對我而言,你說的話已經沒有任何可信度了。」她對他說。
「為什麼?」
她忍不住自嘲的一笑,他果然從沒將她放在心上,連自己對她做過些什麼或說過什麼,他都不知道。
「因為你永遠都在騙我。」她回答得筒單扼要。
「除了升職的事,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他激動的說。
從來沒有嗎?她只覺得可笑。
「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反正都要離婚了。」她搖頭說,心意已決。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剛說了一輩子不放,所以我不會離婚,絕對不會。」他發誓般的道。
「那就分居吧。」總之,她不想再和他一起生活了。
「那也別想!」他直接喊道。
「為什麼?難道是因為你必須維持擁有幸福婚姻的假象,才能保住現在的副總職位嗎?」她扯唇微笑著問他。
「不要這樣笑。」他再度朝她低吼,求道。
她牽強悲哀的微笑就像一把刀,狠狠地插進他心窩,讓他覺得心好痛。
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呢?以前的她明明有著全世界最燦爛、最甜美的笑容,曾幾何時她的笑變成現在這樣,帶著自嘲與哀傷的強顏歡笑?這是他造成的嗎?
「老婆,我愛你。」
「你並不愛我。」她搖頭說,再次聽他說這句話,她的心已不像剛剛跳得這麼劇烈,只覺得哀傷,濃濃的悲傷。
「我愛你。」他再度說。
她也再次搖頭,拒絕相信。
「沒有人會去愛一個自己根本就不在乎的人。」
「我在乎你!」
「是嗎?」她輕諷。
「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除了遇見你之前曾經有過想利用結婚升職的念頭之外,我還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狀,告訴我!」他強烈的要求道,知道它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沒有意義了。」
「當然有!因為我們還要一起生活五十年,有問題就要解決。」
舒怡扯唇微笑,覺得這句話由他來說格外的諷刺。
「拜託你不要再這樣笑了好嗎?你的笑像在哭,讓我好心痛。」他啞聲求道,伸手碰觸她消瘦的臉龐,第一次發現她竟然瘦了這麼多。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再給我一次機會,這一次我一定做對。」他柔聲對她承諾道。
「我已經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她哀傷的看著他。
「什麼時候?沒有公開說出來的都不算數。」
「我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反正你也做不到。」只會徒增她的心痛與傷心罷了。
「你不是我,又怎麼知道我做不到?」
「如果你做得到,我們今天不會走到這個地步。」她看著他,一臉悲傷。
如果他讓她感覺到他的在乎與愛的話,不管他當初是為了什麼理由和她結婚,對她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相反的,因為她感受不到他的在乎,所以合理了也證實了她在咖啡廳裡聽見的流言,她才會這麼的傷,這麼的痛。
「只要告訴我問題出在哪裡。」他態度堅決,不願妥協。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慢地開口問他,「你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好,工作和我,哪一個對你比較重要?」
巫昊野瞬間蹙緊眉頭。「所以,問題是出在我的工作上嗎?」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沉聲問道。
「不,是你的態度。」她輕扯了下唇瓣。
「我的態度?」巫昊野眉頭緊蹙,真的是百思不解。
看著他一臉茫然的表情,舒怡突然明白他是真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這讓她覺得可悲又可笑。她以為自己一直都有在和他溝通,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感受和想法,結果他卻有聽沒有懂。
到底是她的溝通能力有問題,還是他過去壓根就不曾認真聽過她說話?
「我的態度是什麼意思?」見她久久不答,他再次問她。
舒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反正是最後一次,就和他把話說清楚吧。
「我感覺不到你對我的在乎,」她說。「每一次在承諾過我之後,若事情和你的工作有所衝突時,你永遠都是選擇遺忘對我的承諾,而且是徹底的遺忘,連通電話都不會打,事後我提起時,你只會說對不起、下次不會了,然後週而復始,一次又一次的食言。
「今晚你在我電話裡留言說你會擔心,你卻仍留在公司加班到九點多才回來,我看不出你的關心在哪兒?口頭上的關心和在乎誰都會說,問題在於你到底做不做得到,如果做不到不如不要說,說了只會讓聽的人有所期待,然後更加失望難過而己。
「我知道承諾和謊言,說穿了只是一個是說的當真,而另一個是聽的當真而已,而我剛好只是笨得當了後者,所以不是你的錯,只是我們倆不適合而已。」
她以認真且堅決的眼神看著他說:「我們離婚吧。」
巫昊野感覺心緊縮的好痛,他收緊摟著她的臂膀,嗄啞的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