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不孝女!這個時候才想到要給你年邁的父母打電話!」雲惜的話剛講到一半,電話那頭就傳來了杜媽媽驚天動地的訴怨聲,由於音量過大,雲惜只好將聽筒和耳朵的距離增大五個厘米,以免耳膜受刺激過度造成失聰。
「媽,你也太誇張了吧?你和爸爸正值盛年,還有大好的人生,幹嗎說這種傷感情的話?」雲惜賠笑著道。
「那是因為我太傷心了!我問你,這些天你都到哪裡去了?」杜媽媽是屬虎的,眼睛裡容不得一顆小小的沙子。
「我……我去同學家住。」雲惜在倉促之間想到了這麼一個蹩腳的借口。
「相信你?除非我不是你媽!你是從我屁股裡面蹦出來的,你那點小心眼怎麼可能瞞得了我?」杜媽媽的用詞雖然粗俗了一點,不過卻也貼切實在。
「媽……」雲惜真的拿她沒辦法,只好忍了,「總之我一切都好,你和爸不用擔心,有空我會給你們打電話。拜拜!」說完立刻像扔掉隨時會爆炸的危險物一樣掛掉電話。
忽然,她的耳朵一陣奇癢,肯定是老媽又在對她大罵出口了!
同一時間,杜媽媽果然對女兒的言行大放闋詞。
「我一定是上輩子欠了這個不孝女的,今生來向我討債了!」杜媽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算了,就讓她放放風,反正爸都不計較小雅的缺席了。」杜儒林又在盡職盡責地履行和事老的「義務」。
「還有臉說,要不是你總是暗地裡幫腔,她怎麼敢如此忤逆不孝?我說她爸,你也該好好勸勸你的寶貝女兒早點把心從幻想中收回來,出去找份工作,存點錢,最好嫁個有錢人,我們下半輩子也跟著風光了。」杜媽媽的這個心願從女兒出生的第一天起就堅固難摧,隨著女兒一天天地長大,這個願望也變得越來越強烈。
「老婆,不要一廂情願地替女兒安排人生,生命只有一次,讓她按照自己的意願去過才是最好的。」杜儒林不愧是個開明的爸爸,考慮最多的還是女兒的幸福。
「我在害她嗎?」杜媽媽瞪著丈夫,一臉的委屈。
「不是,當然不是。只是她的想法和我們的不一樣,一切順其自然好了。」杜儒林拍拍妻子的肩,「別難過,讓爸看到會擔心的。」
「那個不孝女從來沒讓我省心過!」杜媽媽撇撇嘴,終於還是將滿肚子的怨氣嚥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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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老媽報完平安,讓她確定自己的女兒既沒有被拐賣也沒有自殺,雲惜總算是了了一件心事。反正現在她不想一個人呆著,以免繼續胡思亂想,不如約死黨文麗和雨薇出來聊聊,她們已經有幾個月沒聯繫了。
「喂,文麗嗎?我是小雅。你現在有空嗎?我們把雨薇約出來坐坐,聊聊天怎麼樣?」
「沒問題。老地方見。」
文麗嘴裡的老地方就是這家位於春山路的「綠意茶莊」。
三人圍坐在那張靠窗的桌子旁,邊喝飲料邊開聊了。
「小雅,怎麼突然想到要約我們出來坐坐?」雨薇是個直腸子,如果要她把話硬憋在肚子裡面,準保會弄成消化不良。
「沒什麼特別的事,只想知道你們最近過得怎樣。」杜小雅才不會笨到把真實意圖告訴她們,一來顯得她的邀請沒誠意,二來她喜歡漸入佳境的談話方式。
「我還是老樣子,只不過……」文麗一副掉進蜜糖的樣子。
雨薇恍然大悟地笑道:「一定是交了男朋友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莫非我們是同道中人?」文麗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唉,你們多幸福,名花有主。說說你們相愛的經過好嗎?」杜小雅不落痕跡地把話題引到了自己感興趣的方向上來,「雨薇,你先說。」
「為什麼?」雨薇顯然不想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文麗先說。」
「說就說。我和他是在舞會上認識的。你們也知道我是個『舞癡』(跳舞白癡),之所以參加那個舞會完全是衝著主人的面子。當時他主動來邀請我跳舞,我當然就實話實說了,沒想到他竟然說要教我跳舞,而且還是那種身體距離不超過十厘米的交際舞。距離那麼近,你們不知道我當時的心跳有多快,臉燙得好像成了一團火球。之後他不停地鼓勵我,後來還主動提出要送我回家。再後來……哎呀,反正你們也知道了。」文麗簡明扼要地敘述了當時的情形,一臉幸福戀人的樣子,真叫人羨慕。
「他的家境怎麼樣?」杜小雅想知道她們的情況是否相似。
「很平常,他只是公司的一名普通職員,可是平凡也有平凡的幸福呀!」只要是有關那個男人的一切在文麗看來都是美好的。
「是哦。」杜小雅笑訕道,條件不吻合,刪除,「你呢?雨薇。」
「我嘛……」雨薇壓低聲音,「他是我相親的對象。」
「相親?」杜小雅被剛喝進嘴裡的飲料嗆到了,不停地咳嗽。
「哦,別這麼意外好不好?你們想讓整個茶莊的人都看著我們嗎?」雨薇白了小雅一眼。
「這是很正常的反應嘛。」杜小雅再次失望了,「為什麼會想到要去相親?挺……」
「丟臉,是不是?」雨薇接道,「我也很無奈呀,可以的話誰會去相親?我身邊的那些男人不是太小就是太老,怎麼有興趣和他們拍拖?你們也知道戀愛是講感覺的,感覺不對萬事免談。」她撇撇嘴。
「感覺?」杜小雅抓住這兩個字低眉思索著。
「對呀,就是你很喜歡和他在一起,很在意他對你的看法。」文麗啜了一口杯中的綠茶,向雲惜解釋著。
「還有、還有,如果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心裡就會酸酸的,強烈地希望他只屬於你一個人。」雨薇接道。
杜小雅全身像被閃電擊中一樣,呆呆地看著身旁的兩位好友,她們說的不正是自己對葛少龍的感覺嗎?難道說……她的確是愛上了那個男人?杜小雅手一顫,杯裡的飲料濺出來灑在她的衣服上。
「小雅,你怎麼了?快擦擦。」雨薇立刻遞上紙巾。
杜小雅按住雨薇的手,「我問你們,如果自己愛的男人被別的女人搶走了該怎麼辦?」
雨薇和文麗對望了一眼,「搶回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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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少龍去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郭美娜,抱著最後一線希望,來到懷石路那家「流星雨」酒吧。
走上二樓,果然,在臨窗的那個位置見到了郭美娜。她的臉通紅,眼神不再嫵媚有神,反倒變得迷濛暗淡。衣領的扣子開了,袖子捲到手腕上。桌子上已經擺了四隻空酒瓶,手裡還握著一瓶已經喝了一大半的啤酒。
仰頭喝了一口啤酒,郭美娜一手撐著額頭,腦後的頭髮向前披散下來遮住了她半張臉,也稍稍遮擋了她的哀愁和孤獨,可是在葛少龍眼中,她散發的那份失意卻顯得更濃更烈了。他緩緩走到郭美娜面前。
感受到身旁有人走近,郭美娜動作遲緩地抬起頭,在看清來人後,她潤濕的眼眶終於流下了眼淚。
郭美娜吸吸鼻子,抬手抹去淚水,站起來從葛少龍身邊擦身而過,走下樓梯,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
看到平時那個「黏人精」現在卻對他如此淡漠,葛少龍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追下樓,在酒吧門口追上了走路搖搖晃晃的郭美娜。
「美娜。」葛少龍拉住她的一隻手臂,「美娜!」
郭美娜掙脫不了他的鉗制,抬起頭直盯著葛少龍的臉,「我失敗了,被批評得一塌糊塗!」
「我不在乎。」葛少龍輕輕搖晃著她的雙肩,「我認識的郭美娜永遠那麼自信、那麼驕傲,不會被別人的幾句話打倒,更不會躲起來借酒澆愁!」
郭美娜被激怒了,用力推開葛少龍的雙手,「那是因為你從來都沒有用心來瞭解過我,你不知道我最喜歡的花並不是紅玫瑰,你也不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歡喝咖啡,你更加不知道我最喜歡的顏色不是該死又俗氣的紅色!」
葛少龍呆住了,「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假裝喜歡這些?」郭美娜把問題直向他的臉上擲過去。
「為什麼?」葛少龍的腦子有些遲緩了。
「因為你喜歡。因為……是你!」郭美娜的聲音越來越小,突然,她撲倒在葛少龍懷裡,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腰,放聲痛哭起來,壓抑良久的憂傷和痛苦都在這一刻宣洩了出來。
葛少龍憐惜地摟著哭成淚人的郭美娜,與此同時,雲惜的臉卻不期而至地出現在腦海中。那張充滿活力的小臉帶給他的永遠是喜悅和希望,工作的忙碌、愛情的飄搖讓他的生活索然乏味,再多的成功也彌補不了情感上的缺失,可命運讓他遇到了雲惜,那個總能深深吸引住他視線、悄然走入他內心、影響他情緒的小東西。能否為自己空虛的情感找到真愛就看他能否把握好這個女孩了。
對於郭美娜,葛少龍無法否認這個女人曾經帶給他的快樂和滿足。理智一再告訴他必須斷掉和其他女人的牽扯,為雲惜表現出自己的誠意,不要讓曾經有過的荒唐毀掉自己的幸福。可是看到這個無助、傷心的女人,他無法漠然離開,最起碼現在不行。他可以在郭美娜風光的時候揮袖轉身,卻不能在她失敗受挫之時瀟灑離去。
如果他能預知命運會在此時送來他的真愛,自己一定會很專一地去等候雲惜的出現,在此之前絕不讓自己的感情世界變得渾濁而帶有瑕疵。
現在可好,一方面會覺得對不起雲惜,可另一方面卻又不得不安慰失意的郭美娜,陪伴她度過這段難捱的日子。這是不是老天爺為那些曾經被他傷過心的女孩實施的一種懲罰?
令葛少龍沒有想到的是,老天爺的懲罰並不僅於此,在距離他們午幾米之遙某個不顯眼的地方,一個照相機的鏡頭正悄悄對準了他們,「卡嚓」一聲,將這對相擁的男女定格在那卷底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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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美娜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覺得心裡的痛苦得到了舒緩,剛才喝下肚的啤酒,後作力現在正排山倒海地向她湧來,吞噬了她一部分的神志。
「我的頭很痛,想去吹吹海風。你可以陪我嗎?」她低聲問,語氣中竟有了謙卑的味道。
他應該拒絕的,然後回家去陪陪雲惜,她現在一定在胡思亂想、心緒不寧。他必須回家向她解釋,讓她安心。可是郭美娜第一次遭遇人生的重大挫折,情緒很不穩定,而且還喝了那麼多酒,怎麼放心丟下她一個人?不行,他做不到。即使是普通朋友他也不能拍屁股走人。
「好,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葛少龍稍稍推開郭美娜,看著她的日艮睛道,「吹了海風就乖乖回家好好休息,不許獨自出門猛灌酒,更不許不接電話,有什麼事情我都會盡力幫你的。知道嗎?」
郭美娜淚眼婆娑地看著他,以前看到的只是他的英俊多金,此時此刻,她才明白葛少龍原來還是溫柔體貼的男人。這種發現讓郭美娜的心更加急於將如此優秀的男人佔為己有。
「好,我答應你。」
二十分鐘後,葛少龍那輛銀白色的法拉利已經停在了海灘上。
就在昨天,就在此處,他度過了一個最難忘、最快樂的週末。長長的海灘上似乎還蕩漾著雲惜的歡笑聲,沙石上彷彿還留有他們腳踏車的輪印。
葛少龍的嘴角不知不覺微微向上翹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出奇地溫柔。那個陽光女孩身上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能輕易走進他的心田,然後不著痕跡地卸掉他的心防,觸摸到他的真心。
抬頭向前看,視線落到了站前方不遠處的郭美娜。由於車燈的照射,葛少龍能夠將郭美娜的一切表情和動作看得清清楚楚。
海風吹拂著她的頭髮,郭美娜半瞇眼睛盯著遠方,雙手交叉著緊緊抱住了自己的手臂。臉上的紅潮似乎也被海風吹淡了一些。
推開車門走到郭美娜身邊,葛少龍緩緩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立刻,他明顯地感覺到了她的輕顫。一股深濃的憐惜狠狠揪住了他的心,當下想也不想就將她擁進懷中。
「別這樣,我欣賞的郭美娜不是只會怨天尤人、暗自傷心難過的女人。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這次的失敗並不意味著永遠的失敗,只要你不放棄。」葛少龍的情緒稍稍有些激動,「當年爸媽空難雙雙去世,我在悲痛中接手葛氏財團。債主的逼債,財團董事會對我的不信任,還有內部人的爭權奪利,當時身邊一個朋友都沒有,我簡直就想拋下一切逃得遠遠的。可是想到父母的遺願,想到自己的責任,還是咬牙挺住了。想想看,如果我當時真的放棄,今天站在你面前的人就絕對不會是葛少龍了。」
郭美娜聽著葛少龍動情的敘述,耳邊傳來的海浪聲與她澎湃的思潮不謀而合。理智的齒輪在一點一點地復位,接著開始運轉起來,由慢變快。
「你會在我身邊,對嗎?」她直視葛少龍那雙璀璨如星子的黑眸,「你會陪我度過這段難熬的日子,對嗎?」
「是的,只要有需要我一定會盡力幫你。作為朋友,絕不會袖手旁觀。」葛少龍刻意強調了「朋友」這個詞,也就暗示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出於友誼而並非愛情,希望郭美娜能夠瞭解他的意思。
「謝謝!」郭美娜的頭緩緩靠在了他的肩上,「我一定會重新站起來,讓今天所有嘲笑過我的人清清楚楚地看到郭美娜再度輝煌的一天,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她沒能理解葛少龍話語中的含義,仍陷入一廂情願裡。
「不,不是為我,是為你自己。」葛少龍再次暗示,他的感情世界只容得下雲惜一個人。
「是為我們。」郭美娜看了他一眼,繼而又把視線轉向了翻騰的海面,眼神中少了沮喪,多了信心和希望,就像一個要出征的勇士臨行前的宣誓。
葛少龍有了一種莫名的不安,他剛想開口解釋,郭美娜搶先轉頭對他說:「走吧,送我回家,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葛少龍暗暗歎了口氣,算了,她好不容易才決定從打擊中振作起來,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刺激她比較好,以後有機會再把話說清楚好了。
「少龍。」郭美娜的腳沒有移動。
「怎麼了?」葛少龍不解地回頭看看她。
「關於你的故事,曾經告訴過別人嗎?」郭美娜小心翼翼地問。
葛少龍很想對她撒謊,以免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可是在這片海灘上,在這個曾經給他留下了美好記憶的地方,在這個屬於他和雲惜的地方,他覺得自己無法說出任何謊言,這就像是對雲惜的一種尊重和對美好的一種守護。
「沒有。」
「明白了。」郭美娜得到這個答案,那份重拾成功的信心越發強烈和堅定了。
※※
雲惜和兩位死黨分手以後就趕回了葛家。一路上她都在思考著文麗和雨薇所說的話。
她們的愛情是一種平凡的相互吸引,沒有複雜的背景,沒有驚天動地的戀愛情節,有的只是簡單和平靜,就像一條沒有被污染的小溪,涓涓細流滋潤著日漸加深的情感。
如果自己的愛情也像她們那樣單純、專一就好,偏偏她這個倒霉鬼卻把心交給了一個既不普通又拖著一屁股風流債的男人。明知道兩個人的懸殊有多大,中問還隔著X個女人,還是這麼不知不覺地栽了下去。最離譜的是她竟然會做出讓心儀男人主動去安慰情敵的白癡舉動!真是笨得夠可以了!
他如今人在何處?在做什麼?陪在郭美娜身邊送上情人的安慰?還是用成年人的方式去安慰她?
雲惜煩躁地甩甩頭,用手摀住自己的耳朵,「停止,快停止!不要再繼續想著那個男人了!他不是你的,永遠都不會是你的!」她低聲喊著。
「雲惜小姐,你回來了?」管家剛巧走出大門就看到雲惜捂著耳朵低聲喊著什麼。
雲惜慌忙放下捂著耳朵的手,「哦,是啊。奇怪,剛才耳朵好像出了什麼問題。現在試試,一切正常。」說完再度捂起耳朵,嘴裡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沒事。」雲惜確認後對著管家翩然一笑,還好他沒聽見。
走進了大門,雲惜狀似不經意地問:「哦,對了,葛少龍回來沒有?」
「還沒有。」
「知道了。」雲惜調頭往裡走,嘴裡低聲嘀咕著,
「該死的葛少龍,你這個花心大蘿蔔!如果以後我對你再有非分之想就是烏龜王八蛋!」
※※
「哈啾。」葛少龍突然打了噴嚏。怎麼回事?無緣無故地居然打起了噴嚏,難道是在海灘上吹風受涼了?
剛才送郭美娜回家好不容易等她睡著了才躡手躡腳地離開。他現在一心只想飛奔回家,看看那張令他牽腸掛肚的容顏。
「少爺,您回來了。」管家看到葛少龍出現在大廳門口,立刻起身迎上去。
「雲惜在房間裡?」葛少龍抬頭望著二樓。
「是的,雲惜小姐比您早回來半個小時。」管家感到奇怪,兩個人回來都會對對方的行蹤如此感興趣,看情形他們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
「你去休息吧。」葛少龍說完就往二樓走,站在雲惜房門前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敲門。
「雲惜,你睡了嗎?」
房間裡面沒有傳出任何聲響,顯然雲惜已經睡了。葛少龍失望地靠著房門,心裡急切想說的話不能一吐為快,感覺真的很糟糕。算了,等明天好了。明天一定要好好和雲惜談一談,澄清不必要的誤會。
想到這兒,葛少龍舉步走進自己的房間。
聽著門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雲惜緩緩將貼在房門上的耳朵移開。從她一進房間就蹲在門後側耳傾聽著門外的動靜,直到她雙腿酸軟才等到葛少龍回來。看看手腕上的手錶,十二點十三分,他整整在郭美娜身邊待了一整天!如果說他倆什麼都沒做的話,鬼才會相信!
一想到葛少龍和郭美娜會做那種只有在三級片裡才能看到的動作,雲惜就像被鞭子狠狠抽打著一樣疼痛。該死的流氓,逍遙快活了還來敲她的門幹嗎?她絕不會在深更半夜給這種混蛋加三級的人物開門!
「去死吧!」雲惜氣嘟嘟地把自己的身體往床上一拋,用被子蒙住了頭。
※※
葛少龍一大早起床就來到雲惜的房間。只見房門大開,卻不見她的人影。
「少爺早。」管家剛巧上樓就看到了這一幕。
「雲惜呢?」
葛少龍的臉色不是很對頭,管家馬上小心翼翼地回答:「雲惜小姐一大早就出門了。」
「現在才七點鐘,這個時候就要去上班嗎?」葛少龍遷怒於人地責問著,直覺告訴他,雲惜是在有意躲他。他必須盡快找到雲惜解釋清楚一切,時間是誤會最可怕的敵人!
※※
趕到秘書室,葛少龍終於見到了正在忙碌的雲惜。
「雲惜。」
見對方沒有任何反應,他走上前扳轉過她的身體,讓雲惜面對著自己。
「董事長,早。」雲惜面無表情地想繼續手裡的工作,無奈她的力氣比不過他,掙脫不了他的鉗制,「放手,我要工作了。」
「雲惜,如果你對我有任何的不滿都可以直接說出來,就算是對我發脾氣都行,只求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嗎?」葛少龍∼副低聲下氣的樣子,「你這樣躲著我,故意疏遠我,我心裡真的很難受。不信,你摸摸看。」他說著就拉起雲惜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感受那強烈的心跳。
「我不是醫生,對別人心臟的跳動不感興趣。」雲惜賭氣地抽回自己的手,身體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這個無賴,到現在還對她演戲!
「雲惜,我昨天會去找郭美娜,完全是出於朋友的道義。要知道她在這裡沒有親人,朋友也少得可憐,我總不能對她不聞不問,對嗎?只是有一點你要認認真真地記在心裡,我,葛少龍,這輩子真正喜歡的女人只有雲惜你一人。」為了避免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葛少龍清楚地將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告訴了雲惜,表明了自己的感情選擇。
「騙人!騙人!你只是吃慣了鮑魚、魚翅,想換換口味吃點青菜、豆腐罷了。」雲惜捂著自己的耳朵搖頭道。他是情場高手,對這種甜言蜜語早就輕車熟路、駕馭自如了,自己千萬不要輕易被幾句甜言蜜語給騙了,不然會被傷得體無完膚,後悔終生。
「什麼青菜豆腐、鮑魚魚翅,我通通都不要,我只愛你,雲惜,我只愛你!」葛少龍溫柔地拉下雲惜捂在耳朵上的手,「雲惜,我的話是真心的,請你相信我好嗎?就一次。」
雲惜的心亂了,她曾經發誓小要搭理他的,「我不想當烏龜王八蛋。」
「什麼意思?」葛少龍皺起了眉頭,這句很深奧喲,令人費解。
「我……我昨天晚上……發誓不再搭理你的,不然、不然我就是烏龜王八蛋。」雲惜將自己一時的氣話原原本本地供認了。
「為什麼?我是說為什麼要發這種誓?」葛少龍的心情好多了,雲惜肯開口和他說話,不把他看成透明人,就表示一切又有了轉機。
「因為……」叫她怎麼開口呢?總不好說是一時妒性大發。
「雲惜,你的舌頭被咬到了嗎?讓我瞧瞧。」她的怨氣一旦對他釋放了出來,就表示他們的危機已經暫時解除。
「沒有啊,幹嗎這樣問?」雲惜稍稍鬆了口氣,只要不再提那件丟臉的事,她不介意討論其他任何事。
「不然說話為什麼吞吞吐吐的?」葛少龍調侃著,臉上這才露出了笑容。
「什麼嘛,人家只是覺得,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而且……又隔了一個晚上,所以……想不起來了。」老天,她以為葛少龍是弱智者嗎?這種笑死人的爛理由也好意思說出口!
「雲惜,你知道自己不是一個適合說謊的人嗎?」葛少龍輕言細語道,頭正在一點一點地向她靠攏。
「當然知道,我一撒謊就會臉紅,說話也不流暢。」雲惜很自然地說出了自己的短處。
「你現在的臉果然很紅,像誘人垂涎的草莓,真的忍不住要親口品嚐一下了。」葛少龍說著就朝雲惜俯下了頭。
「你……你想……幹什麼?」雲惜似乎意識到有什麼不尋常的事要發生。
「你不是一直對愛情很好奇嗎?接吻就是愛情的催化劑,現在就讓你自己體驗那是一種什麼感覺。」說完,葛少龍的嘴唇就朝雲惜的紅瓣印下去。剛一碰觸,他的手機卻突然鈴聲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