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所有的房間都得重新裝修以後才能住人,她一樣有家萬事足地望著窗外美景發呆。
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注意身邊的景物。萬事起頭難,瞧花園草長葉亂、一副荒園德性,乾脆就從那兒開始好了。
其實也用不著急於整理花園,屋子裡該出力的地方多得是,怎麼輪也輪不到把它放到第一優先的位置。問題是,一籬之隔的另一邊花園修茸整齊,看了就惹人氣。
難得露面的崔航德,即使人不在,花園倒弄得挺漂亮。
看來就算野草見了他,也得知趣地少長兩寸。
航德的豪華房車就停在山莊前面的大馬路上,蓓蕾想起那男人曾大興土木,修建了一個大車庫,既然車在外頭,顯然昨晚沒回來。就她現在的位置,除非整個趴到窗戶外張望,否則根本看不到車庫。
不過,她並不想幹這種無聊事。
原本堆在路上的那誰建材,已經全無蹤影,一定是用來蓋了車庫。
說起來航德也真的很用心,雖然是新車庫,所有的建材顏色卻和山莊原始樸實的風貌一模一樣。假如是第一次到這裡,打賭會以為當初蓋房子的時候,是連著車庫一起蓋的。
上次指控航德惡意拆屋的事,看來似乎過火了些,他還挺有審美觀念的呢!
蓓蕾先洗個晨澡。然後才好整以暇地開箱開櫃。有大包大包的瓷器,也有堆得滿坑滿谷的傢俱,其中,大多是老家那兒搬過來的。陸普汝新婚家裡什麼都不缺,自然就全塞到她這兒來了!
看來,起碼得忙一兩個禮拜才弄得完!
「老媽說的真對,」禮拜五下午,忙裡抽閒的老岳問蓓蕾新家的狀況,她答道,「開箱開櫃的根本就做不完嘛!」
「怎麼,還在整理啊?」
「今天晚上是最後一箱了。」她說。老岳這兩天又四處鑽營調頭寸,到處碰釘子。撞了滿頭包,她不想讓老岳為自己的房子事操心。其實,她明天打算把客廳裡原來的舊壁紙撕下來,再貼新的壁紙。
看樣子老岳這次情況愈趨惡劣的財務危機,真夠他頭痛了。
當天晚上,蓓蕾趕回家繼續未完的新居大事。
又是週六上午,陽光明媚,萬里無雲,蓓蕾興奮地敞開所有門窗,為眼前寧馨怡人的美景深深著迷。她精神振奮地拿起鏟紙刀,動手刮壁紙。
才刮沒一會兒,她就發現原來手下這層壁紙,是直接貼在舊壁紙上的,這一層一層沒完沒了的,牆壁上最少前後貼了5層壁紙,用的還都是強力膠,扯都扯不開。
奮鬥了一上午,汗流浹背的蓓蕾上氣不接下氣。
我得先來杯飲料,她告訴自己,應該到廚房去慰勞自己一大杯檸檬汁。
順手在廚房拿起一把椅子,索性移到後花園,讓自己好好休息10分鐘。
才坐下沒一會兒,正兀自對著滿園雜草出神呢,突然隔壁傳來一些聲音。
假如沒猜錯的話,豪邁山莊的男主人來此一遊羅!
直覺地,她想起身折回屋裡去,又停下腳步,這是自己家,幹嘛走開呢?
耳邊傳來車庫門開、車輛駛入及門關妥的聲音,似乎有點宣告「此地是本人產業」的意味,蓓蕾堅定地排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不必如此緊張,這男人可能早就從前門進去了。
才剛喘口氣,他居然毫無預警地由後方出現。
不服輸的個性令蓓蕾毫不讓步,站在那兒紋風不動。
「早啊!」她有些殭硬地向眼前這高大黑髮的男人打招呼。航德的眼光漫不經心地掃過來,由自己往後扎妥的長髮、修長的腿,直看到裡著涼鞋的腳趾頭。
蓓蕾突地對自己現在的模樣有些心慌,全身上下就那麼一套單薄的運動短衫褲,更顯得自己長手長腳地全身不自在。
可是,天兒這麼熱,有誰會全副盛裝地去撕壁紙?更何況這份工作又髒又重,能把人累死。
航德終於收回目光,卻也沒有回禮道早,只是簡潔地說:「你應該不會很吵吧?」
才說完話就立即轉身,打開莊門大鎖自顧自進去了。
蓓蕾盯著他剛漆好的後門,本來也想折回屋裡,可是心裡實在有氣,又倔強地在那兒站了5分鐘。
回到房裡,她也慢慢想通,為什麼一開始,他會猜測她是個安靜的鄰居。
去年看豪邁山莊的時候,偌大的屋子裡一點人聲都沒有;如今她就住在緊鄰,隔壁任何一絲聲音,她都能聽到清清楚楚。
站在廚房裡,就能聽到他在廚房裡來回走動的腳步聲。她的廚房窗戶是開的,他也一樣,甚至還能清晰地聽見他摔冰箱門的聲音。
天哪!造化真是捉弄人。
她終於想起當初在豪邁山莊走動的時候,就發現兩個山莊的客廳其實也只有一牆之隔。而且正是這同樣的一道牆,分開了他和她的臥室,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想到這兒,她有點不太高興,希望他會選擇外牆那端的臥室,隔壁浴室也正好在那個位置。果真如此,至少她不必受到他洗澡聲的騷擾。
下午,蓓蕾繼續刮舊壁紙。當初古家兄弟分家隔間的時候,一定完全沒有隔音的概念,才會有今天這個局面。她甚至想著萬一碰到下大雨的時候,兩兄弟甚至不必走到外面籬旁的小路說話,乾脆扯開嗓門就行了。
假如航德到這裡純粹是求點安靜的話,那他最好不要待在客廳裡。理由很簡單,既然她可以聽到隔鄰的一舉一動,對方一定也可以聽得到自己的。蓓蕾邊工作邊笑,覺得很過痛。
直到晚上9點,她總算撕去所有的老壁紙,全身上下疼痛不已,放了一缸熱水好好兒的放鬆一下筋骨,這才上床就寢。
隔天上午11點,她看到航德驅車沿著馬路出去了。是不是以後每次他都會在週日上午離開這裡呢?沒人知道。不過,接下來一整天都再也沒看到他,倒是真的。
星期一早上,蓓蕾正準備出門上班的時候,看到一個年約50多歲的精瘦女人,騎著腳踏車停在豪邁山莊大門口。
「早!」她向著由砂礫路面走過來的老女人打招呼,「崔航德可能不在家喔!」
「我知道!」女人愉快地回答,「我是村子裡的莫太太,每次崔先生來這裡度週末之後,我就會來打掃房子。」她怎麼會知道他有沒有來這裡度週末呢?還沒來得及問,莫太太又開口:「聽說春櫻山莊搬來一個年輕的小姐、一定就是你了,住得慣嗎?」
「謝謝。」親切的問候令人愉快,「我是黎蓓蕾,這裡好棒好美,我愛死了!」
「可不是嘛。」莫太太看起來也很高興,很願意多說幾句。
可是蓓蕾還得趕著去上班。
老岳為了周旋傷透腦筋,這次要再想不出法子,恐怕公司就不保了。這幾天他一直仔細地反覆思量。
「你是我生命裡第4盞明燈,謝謝你。」蓓蕾和老岳認識到現在,老岳大概只親過她3次。今天一走進老岳的辦公室,他在她臉頰上又輕輕地吻了一下。
蓓蕾對老岳這種把老婆和兩個孩子擺在前面,之後才輪到她的次序安排感到很滿意,不過,也有些不解。
「我做了什麼嗎?」她問。
「過去這段日子,為了讓公司繼續維持下去,我真是費盡心思。」他說道。「上個星期六,我真的很想解散公司不做了,可是突然又想起你很久以前跟我說過的話,我就想:難道真的撐不下去了嗎?我重新一再核算,我覺得,我可以辦到。」
「辦到?」她不懂,如入五里雲霧,「我到底說了什麼?」
「你說,」他笑道,「我需要找一個贊助人。蓓蕾,你可說對了。快,把速記本拿出來,我要發幾封信給幾家大型金融公司。」
蓓蕾突然有點身負重任的感動,似如當初真的是自己提出這個主意。隔了那麼久,實在也記不清了。
整個星期因為有了新的目標,工作得特別忙碌。
回到家裡,蓓蕾也沒閒下來。方可利是朋友的朋友,來電話約她星期二一起出去。不過要做的事情太多,實在抽不出時間約會。
星期五,老岳迫不及待地一一審視所有的回函,有幾家表示可以考慮,有一家甚至表示會把他的申請書放到最前面,下次開會的時候優先討論。
「看樣子起碼還要等1個月,才會有消息。」他焦躁不安地抱怨著。
「我們要的錢也不是小數目嘛!」蓓蕾溫柔地安慰他。
「對我們來說不是小數目,對他們而言,根本是九牛一毛。」他答道,「星期一早上可不可以在9點鐘以前來上班?我要和會計師開個會,可是那家在倫敦的艾德嘉公司曾經說過,最快星期一就會給我們答覆,他們很可能會打電話通知我們。」
「8點45,我一定到。」她笑著說。
下午兩三點左右,她桌上的電話鈴響了,是方可利的她週末晚餐。仔細想想,倒還真需要讓自己輕鬆一下。
整整一個星期,為了替老岳分懮,蓓蕾操心勞神地硬是去掉半條小命。奇妙的是,每當回家的路上,還沒到沖雷角呢,心頭沉沉的工作擔子,竟就像變魔術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望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山村綠野,有如置身世外桃源。
自從有了春櫻山莊,日子滿足多了。
當晚11點半,她仔細看了剛剛重新裝修好的小客廳。以前也曾經幫母親做過類似裝潢的差事,不過,替自己幹活兒,完全一手包辦,這可是第一次,蓓蕾愈看愈中意。
她特意選了淡綠加淡粉的寬條紋綵帶壁紙。星期一才會送來的地毯,也是完全符合整體造型的以淡綠色搭配。
還有粉紅色的窗簾,裝妥之後,會用粉綠條紋絲帶向後繫住。
至於傢俱,雖然現在沒有閒錢買新的,母親留給她的粉色長沙發也挺不賴。
蓓蕾上床的時候已經累癱了,卻又起了個早,精神奕奕地開始拆廚房裡的舊壁紙。天氣很噯和,雲層也很濃密,看樣子有可能下雨。
她又聽到他倒車入庫的聲音,這是他連續第二個星期「到此一遊」。說不定下個星期他就不會回來,或者再下個星期也一樣?她調侃著自問自答,其實,他來不來,於己何干?
下午6點20分,刮壁紙的工作正忙得不亦樂乎,突然想起和方可利約好了7點鐘碰面。時間不多,她三跳兩縱地躍下扶梯,十萬火急地沖澡洗頭,順手還扯下一截殘舊的針頭。
6點59分,她隨手拿起一件衣服就往身上穿,剛好是件暖紅色的古典絲質洋裝。歪過頭往臥室窗外望去,可利的車已經在門口等她了。
蓓蕾拿著提袋,踏著輕快的腳步下樓。才剛走出前門,就看到可利站在大門口,正打算進來。
她不經意地瞧見隔鄰那個男子,正站在砂礫車道上頗富興味地盯著她。
上星期六看到他的時候,自己一副狼狽的蠢相。今天本小姐全副盛裝,就是要給你好看!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蓓蕾也說不上來。
「你好啊!」對著航德,她心情好得想飛,所有的煩擾全拋諸腦後。
不料,換來的竟是莫名其妙的冷漠。
「你好漂亮!」可利說。
她沮喪地笑了笑,上車。
車子繞過豪邁山莊的時候,她故意直視前方,裝作沒看見。
往東德利鎮這一路上,心不在焉地和可利抬槓,心裡盤繞不去的卻是沖雷角。
真笨!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主動開口跟那個惡鄰說話。居然讓他這麼冷淡自己,他以為自己是誰啊?
要本大小姐再跟你開口說話,慢慢兒等吧!
「我們先到全球酒館聊聊天,再另外找地方吃晚飯,好不好?」可利問道。
「聽起來很不錯喔!」蓓蕾笑著說,思緒又陷入那個又高又頑固的惡鄰情緒中。至少他今天晚上用餐的時候,不會聽到她在廚房死命刮壁紙的聲音。
突然又想起:其實他那邊有一間飯廳。不知道每回吃飯,航德是一個人就著廚房大快朵頤,還是端著盤碗,坐在飯廳裡用膳?
不對,剛才看到他站在車庫附近,難道他今天也和她一樣佳人有約?既不在廚房。也不在飯廳,而是跟某位佳麗約好了共進燭光晚餐?
乍然警覺自己發酸吃醋的反應,她暗自嘲笑自己,有什麼好生氣的,難道他就不能和別人約會嗎?
雖然她滿喜歡可利,聊天抬槓也還算有趣,可是當他一提到時近10點,該準備送她回春櫻山莊的時候,自己倒也巴不得趕快結束。
11點多,車返春櫻山莊,蓓蕾轉身道謝的時候,躍躍欲試的可利想要送上一吻。她急忙歪頭避開,只讓他貼上臉頰。
「晚餐棒極了,」她放作輕快地下車,順手關上車門,「再見啦!」
沒想到,可利居然也跟著下車。「不請我進去喝杯咖啡嗎?」他很堅持地說。
蓓蕾故意裝著一副很從容的模樣歪靠到大門邊上,不疾不徐地說:「我才剛搬進來,很多東西都還沒打點好呢,改天一定特別邀請你。」她盡量把話說得圓些,避免任何可能的傷害。
「我會記得,」不甘心的可利只好鑽進車裡,駛入夜色之中。
蓓蕾沿著砂礫路面走回春櫻山莊,這才發現除了身後的街燈之外,整個豪邁山莊和春櫻山莊都是一片漆黑。
崔航德已經睡了嗎?還是他根本就沒有回來?他到哪兒去了?不想去猜。
或者……她每天刮壁紙,吵得他受不了,搬出去了?或者,他受夠了她日夜不寧的騷擾乾脆回倫敦去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才8點半,電話鈴響了,赫然就是隔壁的男人。
「你這個女人真麻煩。」還沒來得及開口,耳邊就傳來刺耳的叫罵聲,「難道你就不能像一般人那樣,禮拜天賴賴床嗎?」
「我從扶梯上跳下來接電話,就是要聽你告訴我這些嗎?」蓓蕾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刻還以顏色。
「你到現在還沒做完嗎?」聽到他的抱怨,令人暢快。
「我才做了1個多小時呢,只弄完1間,還有兩間呢!」才喊完就把電話給掛了。
氣極之下,工作起來倒還特別出力,才下午4點,就把所有舊壁紙都清乾淨了。匆匆吃個三明治果腹,又繼續上工,廚房總算也有了一面新壁紙。
她洗完澡,換上一身乾淨清爽的運動衫和碎花工作服,決定出去走走,吸一口新鮮空氣,好好看看心愛家園附近的美景。
轉過身,看到航德的豪華房車正停在車道上。哼!真是好極了,說不定他已經受不了,正準備搬家。
一想起他那句「你到現在還沒做完嗎?」她更加得意地扭腰擺臀,順著車道往外探幽訪勝去也。
她看到一大片青蔥綠野,是農場放牧羊群的草地。或許非法擅入,不過,只要她沒有故意放開柵門,也不致嚇到羊群的話,農場主人應該不會以此為由,向她提出控訴,好歹這也是本小姐第一天處女航嘛!
這片草地很寬廣,蓓蕾一心只記掛著不要嚇到羊嘩嘩,沒留意已經起風,烏雲密佈了。
連續幾天要下雨又不下的天氣,沒想到今天真的下開了。
天門洞開的時候,她才剛穿過草場,正站在另一頭閂門呢。
一場傾盆大雨突然嘩啦啦地驚天動地,才沒一會兒,蓓蕾就成了落湯雞。突然看到不遠處有個穀倉,急忙連奔帶跑,撒開腳步就衝過去。
真不愧是女中豪傑,雖然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也只花了極短的時間,就已搶到穀倉敞得大開的門口。才剛向裡瞄一眼,原先的得意就全泡湯了,這裡除了她之外還有別人。
「怎麼又是你?」冤家路窄,居然在這裡撞見航德。
他只是漫不經心地望瞭望這濕漉漉的女子,目光在喘息不定的胸脯那兒短暫停留了一下,隨即轉回她濕答答的臉孔上。
「你的意思是說,下這場雨全是我的錯?」這嘲笑譏諷的一句話,就算是對她指控的答辯?蓓蕾真的快氣炸了。
昨晚她曾經優雅的驚鴻一瞥,此刻蕩然不存,腦海中浮現的只有上回自己穿著差勁的樣子,竟讓這返家度假的傢伙一覽無遺。
現在沒有化妝不說,渾身還淋得落湯雞似的。最糟糕的是她連動都不敢動,否則腳上那雙涼鞋,一定會洩氣地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她乾脆不理他,直直望著外頭如注的大雨。
老天沒有一絲停雨的意思。蓓蕾猛然開竅:反正自己已經濕透,再怎麼淋,也濕不到哪裡去,何苦待在這兒受活罪?乾脆跑回春櫻山莊算了,非常時期,也顧不得嘎吱作響的涼鞋。
才剛衝出去兩步就緊急煞車,再也不往前移動,蓓蕾整個人嚇僵了。她盡量壓抑自己差點叫出來的呼救聲,不過,一定多少漏了些聲,因為航德也跟了過來,跟自己一樣站在外頭淋雨。
「哇,好一個聲勢浩大的牛群哦!」雖然聽見他譏諷的聲音,蓓蕾依舊心慌意亂地站在原地。
「你不是因為熱愛鄉村,才搬來的嗎?怎麼,還會怕牛啊?」由航德慢吞吞的語調,聽得出他頗為自得其樂。
這個卑鄙無恥狂妄自大的混帳東西,本姑娘受夠了!
眼前只有兩個選擇:繼續站在那兒?或是轉身回穀倉去?這口氣實在嚥不下去,蓓蕾氣得七竅生煙。
既然不甘受其羞辱,自然就得採取行動。
鼓足了勇氣,狠狠地做個深呼吸,既沒回頭,也沒側望,蓓蕾筆直地往前走去,完全感覺不到落在身上的雨滴。
手心不住地冒汗,胃也有點不太舒服。
漸漸走近牛群,它們一動也不動地望著她,甚至對她大步的行走感到有些畏縮。蓓蕾嚥了一口口水,強迫自己直視前方,繼續勇敢地往前走。穿行於一頭又一頭的牛之間,終於,她走到草場那一頭。
飛快穿過大門,再轉身鎖緊。直到現在,覺得比較安全了,她才偷眼回望穀倉。
她對自己的表現,覺得很滿意,也很高興。走到最後幾碼路時,她差點拔腿跑起來,可是她知道航德正盯著她看,她絕不能漏氣,一定要撐到底。他也向外走了幾步,完全不顧傾盆如注的大雨,就那樣站著望著蓓蕾。
那個渾蛋!全都是他害的!
恨他嗎?根本就看不起他。
蓓蕾轉過身,直朝家的方向走去。這一路上,她覺得自己興奮得有點怪,一直得意洋洋地,好像打了一場大勝仗。這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真的和「他」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