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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羅王的美人將軍 第七章 作者:陽晞
    皇上突然給逍遙邪顏一道手喻,急召他進宮。

    當他因為這道手喻,十萬火急的趕到宮中時,迎接他的卻是面露慍色的逍遙冰顏,還有在一旁抽泣的大嫂,及大弟、二弟無言責備的眼神,逍遙邪顏倍感驚愕,到底是怎麼了?

    皇上一見他劈頭就問:「愛卿!你是不是真的和伽羅王有曖昧?」

    逍遙邪顏先是一愣,隨即他望著殿裡所有的人,卻見逍遙冰顏臉上有著心虛神色,逍遙邪顏立刻強忍住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原來,我竟然被最親愛的哥哥出賣。」逍遙邪顏神色哀戚地看著皇上。「皇上,你相信逍遙冰顏所言屬實嗎?」

    皇上不可置否、含糊不清地說著:「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夠了!」逍遙邪顏倏地吼了一聲。他的眼裡,有孤獨、有寂寞,他默默抬頭看向西方的天空。

    有你相信我就夠了!人焰……不過我們可能見不了面了。

    「原來,愛一個人,是如此的痛苦,還要承受眾人的責難,我當初真不應該下山!」

    「大膽!竟敢這樣向皇上說話。」一旁的宰相吼著。

    「皇上,請將微臣處死吧!」逍遙邪顏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頓時,皇上失了主意,這該怎麼辦才好?逍遙家的長子密告自己的弟弟,可是逍遙邪顏並沒有真的叛國啊!哪能這樣就斬了他?真是左右為難!

    在一旁垂簾聽政的太后出了聲:「這還要猶豫嗎?」

    「這……母后意下如何?」

    「逍遙邪顏,你預謀叛國,勾結外族來侵害我國,你該當何罪?」砰的一聲,太后手上的玉杖敲落。

    「只要太后一句話,逍遙邪顏絕無怨言。」

    「本宮要如何整治你這個叛國賊呢?」太后見逍遙邪顏臉上還戴著面具,「大膽!在本宮面前還不快快摘下面具!」

    逍遙邪顏摘下了臉上的面具,臉色蒼白的看著太后。

    「讓本宮想想……」太后陷入沉思當中。

    而皇帝則是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逍遙邪顏。

    「逍遙邪顏,你可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的?有的話快點去做,不然等朕做了決定,可就來不及了!」皇帝命人拿來了藥,「飲下這個毒藥,你若沒有在限定時間裡回來服下解藥,你就會毒發身亡。命你現在喝下,半個月後,你就得回到天牢裡聽候發落,喝下吧!」

    逍遙邪顏接過藥瓶,一飲而盡。隨後他一愣,這怎是毒藥?這不是水嗎?他又抬頭看了皇上一眼。

    逍遙邪顏跪在地上。「罪臣叩謝吾皇,但是罪臣已經沒有什麼事要交代了,罪臣只求一死,以謝皇恩!」

    「你還是去和親朋故舊見見面吧!」皇帝有點急地看著逍遙邪顏,這人真是的,怎麼還不懂他的用意?

    「皇上,本宮以為白綾賜死是個好主意。」太后不滿皇帝以毒賜死的方法。

    「母后,後宮犯了大錯的嬪妃才會以白綾賜死啊!」

    隨後皇上有點不悅地對逍遙邪顏說著:「朕既然已寬限你一些時日,你要去做什麼就快去吧!」

    「叩謝吾皇,吾皇萬歲萬萬歲!」逍遙邪顏向皇上謝恩後,頭也不回地走向城門口。

    這天地是容不得他了,天果真是要亡他逍遙邪顏嗎?他捫心自問,沒有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怎知他卻要死在自己的兄弟手上。

    「邪顏哥!等等我!」逍遙笑顏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笑顏?怎麼,輪到你來質問我了嗎?」逍遙邪顏冷哼著。

    「不!我不相信你是這樣的人,我和你是同父同母的兄弟手足,我哪裡有理由不相信你。」逍遙笑顏拉住逍遙邪顏的手臂。「哥哥,你可以解釋的,你明明知道那是場誤會。」

    「那不是誤會,笑顏。」逍遙邪顏甩開逍遙笑顏的手。「那是真的!」

    「不,哥哥,就算大哥不信你,我也一定相信你。」逍遙笑顏一直都相信他的二哥絕對不會對國家有貳心。

    「我不是指背叛國家,也不是指賣國。我說的是我和伽羅王之間的事情,我和他是在一起沒錯。」逍遙邪顏苦澀地笑著,「八年前我就認識他了,你忘了嗎?當時你們還接過一道命令,要你們殺了我,你忘了嗎?」

    「當然沒有忘,你就算和他在一起也沒有關係呀!你又不是只為國家而活,愛一個人並沒有罪啊!」

    逍遙笑顏受不了逍遙邪顏的沉默,他催促著逍遙邪顏,「你忘了你答應過娘什麼嗎?快樂的做自己呀!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不用去顧慮別人,皇上給了你這個機會,你千萬要把握,快去和他見上一面吧,不然你將會後悔一生的。」

    逍遙邪顏也想起了母親的遺言:活自己、做自己,把別人說的都拋到一邊去,逍遙家的人,就應該要逍遙自在,不受任何拘束才是。他怎麼將所有的話都忘了?逍遙家不需要別人管!

    但是……那可以嗎?

    「哥!毒藥可不容你耽擱片刻,你要小心算著時間呀!一定要在半個月內回來。」逍遙笑顏叮嚀著逍遙邪顏。

    「我會小心的!」

    逍遙邪顏拉過一匹馬,但是他並不是要去見拓跋人焰,也不是要去浪跡天涯,他要去掃墓。

    去掃故人的墓。

    ???

    四天後,逍遙邪顏出現在玉姑的面前,玉姑此時竟一臉嚴肅地看著逍遙邪顏。

    「邪顏啊!」她出聲,聲音裡有著焦急。

    「怎麼了嗎?」逍遙邪顏問著。

    「你中了奪命蠱,宮裡有人會下蠱嗎?」玉姑一直都是清醒的,她騙了逍遙邪顏,但也是因為她算到有今日的事才裝瘋賣傻的。

    「師父,您好像又恢復正常了,這次您不是騙我的吧!」

    「我是因為算到你有今日一劫,所以才這麼做。你我也算有緣,就讓我替你解掉你體內的蠱吧……」

    「不!」逍遙邪顏突地打斷玉姑的話。

    「你說什麼?」

    「我不過喝了點水,哪兒來的奪命蠱?」逍遙邪顏不認為自己已中了蠱毒。

    「奪命蠱是用蠍子的毒液、毒蛇的毒液、蜈蚣的毒液,還有七十七種毒藥草調和成的,其汁液無色、無味,澄清似水,喝起來和水沒有什麼不同。」玉姑翻開了一本厚厚的蠱譜,向逍遙邪顏說明。

    「你體內的奪命蠱要半個月後才會發作,因為奪命蠱的影響,很快的,陰陽蠱也會一起效應,兩蠱齊發,我只能救你性命,但是不能保證你可以安全醒來,說不定會沉睡一輩子也有可能。」玉姑搖搖頭,這孩子真可憐。

    「為何師父以前不曾教我使用蠱毒?」

    「那是因為你當時年紀還小、心性不定,我擔心你會任意施蠱害人,但現在我能教你。」玉姑知道逍遙邪顏的天份高,能無師自通學會許多本領。

    「蠱這個東西,是極端的毒,它會潛伏在人體裡,久久不為人知,有的蠱像陰陽蠱,就會傳給下一代的子孫。要記住,下陰蠱的時候,不可以下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陽蠱則不能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但陰陽蠱是特例,它因為陰陽並濟,所以不會主動發作,而是會和另一個蠱作用。」玉姑翻開一頁泛黃的紙,紙上寫著陰陽蠱,逍遙邪顏迫不及待的看完了整頁的介紹——

    陰陽蠱

    製作此蠱要費極大的工夫,先是採集無極毒草裡頭的兩儀花、四相葉、八卦草,再與黑銀色的巨蠍毒液、白蟒的毒液、天山裡頭的萬年冰,朝日山裡的火融石混合,吸取七七四十九日月精華即成陰陽蠱。此蠱無解,但有可能一生都不會發作,若是中了同為四大奇蠱中的蠱毒,則會兩蠱齊發;目前尚無人能夠解開蠱內的秘密。

    「我會死嗎?」逍遙邪顏閉上眼睛。

    他還不想這麼快死,因為他還沒有見到拓跋人焰,還沒有告訴他自己心底的話。

    「當然不會,這蠱是我當時研究出來的,世上只有我和另一個人會解此蠱,另一人是一名神醫,他從不輕易替人看病,即使肯,病人好了以後就是他終生的奴隸,所以人人喚他『失心狂醫』。一百年前,雲南毒娘子玉姑,與那個東海失心狂醫尹笑寒,可是稱霸武林的高手呢!」即使是放眼今日武林,相信大概還沒有可以和他們比較的人吧!

    「一百年前?」

    逍遙邪顏睜大了眼睛,雖然知道在一百六十二年前,玉姑就不再老去,但是現在聽見她敘述一百年前的事情,還是讓他好生訝異。

    「是啊!我今年一百八十六歲了,他恐怕比我來得更老,不過,我們都不再老去,我們約在兩百歲後再戰!」

    說著,玉姑拿出她的寶貝——黑銀蠍。

    「這個蠍子不就是剛才提到的黑銀蠍……」逍遙邪顏看著兩隻巴掌大的蠍子,不禁瞠目結舌。

    「對,其實……要解陰陽蠱的方法很簡單。」玉姑接住黑銀蠍的毒液。「就是再下一次陰陽蠱,讓原本相剋的陰陽被調合,陰陽蠱就不存在了!等到蠱毒解了以後……」

    逍遙邪顏聚精會神聽著這段還未完的話。

    「你要有心裡準備……」玉姑心疼的看著愛徒。「開始解蠱後全身筋骨會開始疼痛,肌膚就像火燒一樣的灼熱,頭則會痛得像要裂開,五臟六腑好像會奪體而出,你會連續發三天三夜的高燒,如果你熬過了這三天三夜的酷刑……」

    「放心,我不是那麼脆弱的人……為了他,我會捱過去的!」逍遙邪顏故作輕鬆地一笑。

    「你還沒有聽到重點……」玉姑欲言又止。

    「重點?」逍遙邪顏有些納悶。

    「你會武功盡失,從此只是個普通人。」

    「武功盡失?我連劍……也拿不起來了嗎?」逍遙邪顏似乎對此感到不可置信,臉上的笑容,也在慢慢消失。

    「不但連劍都拿不起來,你甚至只能提筆。」玉姑歎了口氣。

    「我得當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那我不是和女人沒有兩樣?」逍遙邪顏眼裡有著絕望。

    他已經長得夠像女人了,身材不但不魁梧,也只比女子來得高些;比起弟弟們,他的個頭總是矮些,更別說是站在拓跋人焰身邊了,拓跋人焰整整高他一個頭,身材不提,光是這張和女人一樣的臉蛋,就像是和母親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如果不會武功,他根本不像是個男人。

    「邪顏,你恐怕還沒聽完我的話,你若是熬過了諸多酷刑,就只是武功盡失罷了,如果你沒有熬過,到時候奪命蠱和陰陽雙蠱一起發作,你就不只是武功盡失而已了,可能會昏睡,或是死亡。」

    「真的會死?」逍遙邪顏又問了一次。

    「真的。」玉姑肯定地回答逍遙邪顏。

    逍遙邪顏陷入了沉思。

    「邪顏,有我在你是不會死的,先在這裡休息幾天吧!半個月後,你要不要回去宮裡隨便你,但是我告訴你,如果你不去和那個小鬼的父親解釋清楚,你會後悔的。」

    「師父,我當然想去找他,可我的坐騎白雲馬留在軍營裡,等我到軍隊駐紮的地方,奪命蠱恐怕已經奪走我的性命。」逍遙邪顏有些哀怨地半自嘲著,「而且就算我再見到他,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

    「堅強點,我讓你服下藥,奪命蠱就不會那麼快發作。」玉姑拿起一旁的藥丸,「這個毒藥是強性毒藥,藥性會和奪命蠱作用,服下後有一段時間你會覺得像被火燒似的痛苦,但是很快就會過去,待你醒過來,你就可以去找他。」

    「這樣以毒攻毒有用嗎?」逍遙邪顏一邊將藥丸含在嘴裡,有些遲疑。

    「難道你不相信我?」玉姑瞪著逍遙邪顏,見他只是搖搖頭。

    逍遙邪顏想了想,若真能大難不死,他轉醒之後必定要去見拓跋人焰一面。

    嚥下藥丸後,玉姑就扶他躺在床上,沒有多久,一陣劇痛就從腹部傳來,身體就像是被人用熱油淋過般,痛苦難耐……

    逍遙邪顏意識模糊地看著玉姑,只見玉姑一臉平靜的安撫他,要他放心。

    ???

    「王,敵軍已經宣戰了!」白狐上前呈報。

    「怎麼可能?邪顏應該還在休息……」拓跋人焰接過手上的急書,幸好士兵們都已經恢復了,若要進攻他還有些把握。

    「那麼……該怎麼辦?」

    拓跋人焰披上戰袍,騎上赤兔馬。「我伽羅王即使戰到最後一兵一卒,也不會放棄進攻中原的念頭。」

    白狐馬上整隊出發。

    兩軍交鋒,伽羅族明顯佔了優勢,不但一直將敵軍逼進死角,還殺了兩員大將,但是讓拓跋人焰感到奇怪的是逍遙邪顏並沒有出現。

    兩軍戰了數日,敵軍已經沒有什麼戰鬥意志了,最後終於掛出了白旗。

    拓跋人焰乘機進到軍營裡,卻發現將軍並不是逍遙邪顏。他不知道逍遙邪顏已經是一名犯人了。

    但是他不死心,揪著士兵一再的追問。

    「逍遙將軍服下了劇毒,可能在數日前就死了。」

    拓跋人焰聞言,頓時腦中一片空白。

    「不會的!不要騙我!」

    拓跋人焰又帶兵攻進了皇宮,皇帝見拓跋人焰來勢洶洶,怕得不得了,不但投降,還願意將江山交給拓跋人焰。然拓跋人焰已不想再聽皇帝的滔滔大論,他舉刀劃過皇帝的臉。

    「我不想知道你將如何送給我大片江山,我只要一個人,逍遙邪顏,交不出他,我就取你的狗命!」

    「可是……他恐怕已經死了……」

    「我不要聽這個,交出來!給我逍遙邪顏,我就離開,」拓跋人焰不悅的將皇帝從龍椅上踢了下來。

    他不相信逍遙邪顏會如此輕易就死了,他絕對不信!逍遙邪顏已經答應收下他的右金環,就是答應陪他一生,他不能夠就這樣死了。

    過了一個半月,逍遙邪顏感到疼痛已經消失了,他的手腕又可以自由活動,終於也回復了神智。

    玉姑看了看逍遙邪顏,卻不見笑容。

    「我收到消息,伽羅的王已經攻下了都城,現在恐怕已經在京裡了。」

    「你是說,人焰攻進了都城,他還沒有登位嗎?他已經可以……」逍遙邪顏很清楚拓跋人焰的個性,他應該會迫不及待的想取代中原皇帝,一統天下。

    「他正在宮裡和皇帝談判,太后則已經是階下囚了。」玉姑說著近來外頭發生的事。

    「那麼皇帝已經打算要將大好江山拱手讓人了?」逍遙邪顏只記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而一覺醒來,拓跋人焰竟已經在都城裡了。

    「我不是他,怎麼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要將江山讓人,你趕緊去找拓跋人焰,要不然晚了,陰陽蠱就要發作了!」玉姑連忙拉出了匹瘦馬,「你乘千里風去,它跑起來不輸給白雲馬。」

    倏地,逍遙邪顏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凝視著玉姑。「師父,當初為什麼你要我殺死師兄和茵茵?」

    「你還不知道嗎?你師兄居然想對你下迷情蠱,但是後來被你體內的陰陽蠱驅出身體,回到了施蠱人的體內,所以你師兄反而對你迷戀不已;而茵茵那個丫頭和他聯手,一度想要傷害你。邪顏,不是人人都是真心對你好,你太容易相信別人,所以才會一再受傷。」

    「我想去看看他們。」逍遙邪顏看著西邊的斷崖,是該去探探好久不見的師兄了。

    「你去吧!」玉姑並沒有阻止他,因為他師兄和茵茵的死,他總是感到內疚。

    「師父,您曾說我體內有陰陽蠱,那麼以往您總在我餐飯中下毒是因為……」

    「是因為要治你的蠱,你體內的陰陽蠱必須要用大量的毒與之中和,才不會傷害到你,所以我只好裝瘋賣傻騙你服下毒藥。」

    逍遙邪顏聞言,隨即跪下,「感謝師父對徒兒的用心良苦,再造之恩沒齒難忘!」

    只見玉姑欣慰的笑開了嘴,「傻徒兒,你能明白就好,也不枉我一番苦心了。」

    ???

    逍遙邪顏拉著馬,看著眼前兩座小小的土堆。

    他低下頭,喃喃自語的不知說了些什麼,越說越激動,最後,甚至流下了淚水。

    半晌,他拭去淚,只是默默地在那裡追思,以前他和師兄常常玩在一起,那段童年,一直都是他難忘的回憶。

    他緩緩地站起身,騎著瘦馬下山,但仍頻頻轉頭看著漸漸變小的土墩,直到看不見為止。

    謝謝你們……也請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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