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啊,要是我的未婚夫知道你對我做了那麼多……不道德的事情,你這條小命絕對不保。」
樊洛斯漫不經心地輕撫上她的紅唇,「是嗎?你讓我很期待了,還真想見見你的未婚夫。」
她嘴硬地繼續瞎掰:「只要讓我逃出這裡,你就等著被我未婚夫砍吧。」反正她可以拜託夏雨潮先把老公借她充裝一下。
「好,我期待著。」他傾身又吻了她一記,深深地,幾乎不給她喘息換氣的機會,直到彼此心跳聲呈現幾乎一樣雜亂的同步頻率後才抽身。
樊洛斯俊美的臉龐定定地凝視她,看得白雪心焦意亂,差點就別開臉,可是她的下巴讓他牢牢扣住,逼她不得不迎視他的目光。
「你別動任何歪腦筋,就乖乖待在這裡。」他冷冷命令。
白雪扭動讓繩子綁得發紅的雙腕,很想反駁他,最後還是隱忍下來。她不應該再把力氣浪費在對脫逃無助的事上。
樊洛斯注視滿臉倔色的她一會兒,才起身踱出昏暗的小房間,當然不忘扣上門鎖。
他前腳一走,白雪連忙起身奔向門口,嘗試著將門撞開,卻搞得自己眼冒金星、肩膀發軟。
「去你的!」她氣得朝門發飆,明知道生氣沒用,可她還是忍不住對自己生起悶氣。
死定了,真像這個臭小子說的一樣,除非有個不怕死的傢伙願意拯救她,否則這個劫難她恐怕是逃不過了……
不怕死的人?除了羅蘭家族那些變態殺手外,還有誰比他們更不怕死?偏偏她只認識兩個羅蘭人:一個是娘到爆炸的威廉,一個是很會裝溫柔、喜歡扮豬吃老虎的狄海涅。威廉就不用說了,沒用的軟腳蝦,而狄海涅只會為他老婆上刀山下油鍋,不可能為別人隨便賣命,看來,她真是劫數難逃……
潮濕陰暗的空間內,只有一盞電燈發出微弱的光線,像是隨時都會熄滅似的,躺在冰涼地板上蜷伏昏睡的人兒不安地翻動身子,忽而開門聲讓她睜開眼——
兵荒馬亂的辟啪聲傳來,有人咒罵有人開槍,光用耳力研判也能大概知道飯店發生了什麼事。
有人用英語開罵:「這些狗娘養的!他們竟然找得到這裡,不過來五個人就把這裡搞得天翻地覆,像話嗎?快叫那些飯桶多搬點火力出來!」
白雪俐落坐起身,手上打了無數死結的繩子已經讓她解了大半,就差一點……
「先把白瑞許的女兒帶走!」麥文的聲音出現在不遠處。
白雪咬唇加快手上的動作,忽聞外頭一陣騷動,槍聲四起,她下意識停住動作,才想挪動身子撞開半敞的門——
「白雪,這次辛苦你和威廉了。」一聲溫醇好聽的嗓音自門外響起,嚇得她以為自己活見鬼了。
「小舅?!」她和梅杜莎都習慣隨威廉喊狄海涅小舅。
那張熟悉的俊臉,差點讓白雪痛哭流涕爬到他腳邊大喊萬歲。狄海涅臉上掛著淡淡淺笑,不過明眼人也看得出來,那種太過雲淡風清的微笑就是他大開殺戒的招牌表情。
羅蘭人就是皮相超美,連開槍殺人時都帥得讓人無法招架。
白雪扯掉半鬆開的繩索,開心得想站起身衝向狄海涅。
「小舅,你來救威廉順便救我的嗎?再怎麼說我們白家跟羅蘭家族也是有合作關係……」
她倏地瞪大雙眸,發現狄海涅只是淡笑掃了她一眼,連聲再見也沒說轉身就走。
「小舅!你這麼狠,就這樣丟下我?」白雪緊張兮兮地衝出小房間想跟上狄海涅的步伐,卻讓地上暈死的敗兵們絆倒,狠狠跌了一跤。
狄海涅進了電梯,只是噙笑望著一臉錯愕的白雪,在電梯門關上的前一刻輕道:「放心,有人會來帶你走。」
「別走——」白雪眼睜睜看著狄海涅拋棄自己,整個人癱平在地上,動都不想動了。
誰會來帶她?她家是搞軍火的,又不像羅蘭家族在干殺手,家裡那堆聘來的狗屁菁英隨便幾下就讓個來路不明的游擊隊撂倒,又有誰會來拯救她?
台灣人愛說的那句「別人家的小孩死不完」,就是眼前這種情形啦!
她最討厭沒良心的羅蘭人了,只顧自身利益,連親朋好友都不管死活,這些羅蘭人真可以榮登世界無情之最!
好,算了,等別人救不如自救。
白雪氣呼呼地爬起身,顧不得摔了好幾次的傷痕纍纍、渾身狼狽,終於掙脫那團繩子,她拍拍身上灰塵撥好微亂的發,才走了兩步,腳踝卻猛然讓人攫住。
低首一瞥,赫然發現是麥文。他左腹中了兩槍,血流滿地,竟然還有力氣抓她腳,而且抓得又重又痛,看來是想做垂死前的掙扎。
白雪想縮腳,卻讓麥文緊抓不放,「放開!不然我踹死你。」
「你——」下一秒,麥文雙眼瞪大,看著她身後不住發抖。「想不到真的是你……惡魔樊洛斯,你這個該下地獄的……」
話未說完,一道紅點釘上麥文額心,砰的一聲,抓著她腿的手滑落,宣告一個生命的結束。
白雪傻住,轉身對上樊洛斯笑得莫名爽朗的俊臉,明明早該看習慣了,心底卻無端發寒直打哆嗦。
「你……你不是他們的同夥?」她不自覺地往後退。
「我說過,我不是凱爾。」他收好掌中的精密狙擊槍,笑笑地再一次提醒她。
白雪恍然想起,對,這些人始終稱呼他凱爾,所以「樊洛斯」才是他的真實名字,那麼他的真實身份是……
「你……你到底是誰?」柔細的嗓音微微發顫。
挺拔偉岸、渾身散發冷酷氣息的身軀緩慢地朝她前進,他慵懶的眉宇輕斂,冷漠的薄唇咧開微笑,「你希望我是誰,我就是誰。」
白雪怔愣,他不是第一次說這種話,之前,他曾問過自己希望他是誰,這到底有什麼含意?
樊洛斯……她總覺得這個名字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聽過……
「白雪,過來我這邊。」前方漫不經心卻強硬得不容人拒絕的嗓音在催促她。
白雪驚悸地抬眸望他,心底好像有了些頭緒,隱隱約約想起了什麼,本已夠蒼白的臉蛋變得更死白,她難以置信地咬住下唇看向他,懼怕的神色爬滿整張臉。
「你……你是……」
驀地,電梯噹的一聲打開,危險的氛圍頓起,樊洛斯半瞇雙眸,邁開長腿靠向毫無遮掩物可擋的白雪——
還是晚了一步!從電梯內傳來一陣亂槍掃射,顯然對方是打算濫殺一通,不分自己人或外人。
樊洛斯皺起眉,雙瞳猛地縮起——白雪左肩中彈,倒進他懷裡。那張總是倔強頑固的小臉痛得緊閉雙眼無法言語,可憐兮兮得像只小兔子偎近他汲取溫暖,可惜,他的胸膛也是冷得像冰,無法提供什麼暖意。
他心底陡升一股躁怒之氣,隨手抄起地上一把貝瑞塔手槍,精銳的雙眸隨意瞥了個方位,手臂微抬,僅一發子彈就解決了那個槍法爛得不像話的傭兵。
樊洛斯小心翼翼地抱起白雪,讓她躺在自己臂膀裡,蒼白的臉蛋上佈滿冷汗,她意識不清痛到暈過去,嘴裡喃喃囈語著。
「白雪,白雪!」略微沙啞的嗓音低喊她的名,擔心她纖細瘦小的身子會挺不住。
終於,懷裡的人困難地輕掀眼皮,沒有血色的唇瓣顫抖地說:「你……你真的是惡魔……那個傳說中的惡魔樊洛斯……」
聽見她仍有意識的回覆,樊洛斯糾結的心倏地鬆懈,低首吻住她冰涼的唇,漾開一抹俊美卻邪魅的微笑。
白雪在完全失去意識前,耳邊傳來一句模糊含笑戲謔的嗓音:「很可惜,你只說中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