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找我是為了問我這個問題?」不可能,她一定有別的目的。
「有還是沒有?」她深吸口氣,執意要答案。
「跟你來的目的有關嗎?」
「有。」怕自己退縮,她抬起下巴,面對他的凝視回答。
「有?!」白震剛忽然全身來勁,這比賺錢或是獲利更能挑起他的熱情。
「因為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不廢話,他直接切入重點。
「我……」既然都上門了,速戰速決才是最好的方式。她吞了口口水,鼓起勇氣道:「我希望你能充當我的前夫。」
「前夫」白震剛眼神一斂。
「還活著的『前夫』。」
「你在說什麼」他皺緊眉頭。她是碰上了什麼事?
「因為我不想當黑寡婦了。」她眼神堅定的說。
***
「黑寡婦」一說的確吸引住白震剛,因為午餐的時間到了,所以他帶著黑歆亞來到公司附近一家高檔法式餐廳用餐。
「還是松露義大利面和法式鵝肝醬麵包?」他沒有忘記她的口味。
「你都記得」她其實並不訝異,白震剛的記憶力驚人,而她愛吃的就那幾樣。
「公主的口味很難忘記。」這一句話裡有嘲弄,也有感慨。以前的他確實配不上公主……
「我再也不是公主,我是黑寡婦了。」她自我消遣苦笑道。
黑寡婦,這表示她結過婚,一想到她曾經屬於某個男人,一股醋意和怒氣頓時湧上他的心頭。曾經以為她會是他的,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親,和他一起到老的女人。無奈……
換了個坐姿,白震剛試圖平復自己的情緒,他沒有理由怪她,畢竟當初是他主動自她生命中消失。
「那個幸運兒是誰?」他玩著桌上的胡椒罐,故作滿不在乎的問。
「幸運兒?」她沒有會意過來。
「你老公。」
「幸運兒」也許說是倒楣鬼才適合,不然她也不會被冠上黑寡婦這個稱號。
「不是嗎?」語氣中仍透著一絲嫉妒,哪怕那個傢伙已經死了。
黑歆亞不禁歎口氣,其實她不想回憶那段過往,只是她必須交代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不然要白震剛怎麼出手幫她?
「那是一樁商業聯姻,我和他之間並沒有深厚的感情,結婚……對我們兩家都好,所以……」
「而你接受這樣的安排」白震剛忍不住打斷她,很難相信她會接受這樣的安排。
其實不難。
「如果你愛的人突然的從你的生命中消失,原以為終有一天他會再回來,可一天一天過去,所等到的是一再的失望,那麼……嫁給哪個男人已經沒什麼差別。」這不是抱怨或是控訴,她只是在陳訴她的心情。
白震剛可以解釋,但是他沒有。畢竟過去的事已經無法重來,多說無益。
「發生了什麼事?」他決定用實際的態度來面對這件事,不摻雜私人的情緒。
「他死了。」
「歆亞,我知道他應該是死了,不然你不會變成寡婦,但你可不可說得更詳細一些?」
「婚宴之後回到家,他……」黑歆亞很難稱呼趙駿文「老公」,因為兩人只有過一場婚禮和宴客,並不曾做真正的夫妻。「接到一通電話就急著出門,也沒交代是要和誰見面,一個小時後,我就接到員警打來的電話,說他的車子撞到了安全島,當場死亡。」
白震剛的眼神變了變。
他的沉默卻激起她的情緒。
「對!沒有新婚之夜!」這句話已不知跟多少人說過,每個親朋好友問一次,她就得說上一回,大概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個悲慘、可憐的新娘。
「我該說什麼嗎?」她的情緒波濤並沒有影響他,他仍平靜的問。
「你可以說……你真可憐,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你甚至沒有和你的新郎……」她自我解嘲,卻被他打斷。
「我不會這麼說的!」他很乾脆的截斷她的話。
「為什麼?」
「或許這一切是命中注定。」他不會假惺惺的說些有的沒的,但也不會再補上一刀。
「之後我就得了一個黑寡婦的封號。」因為不自憐,也沒有那麼多的悲傷,所以她平順的說出這個不堪的事實。
「為什麼要這樣叫你黑寡婦?實際上……你算結婚了嗎?」
「我們先登記,且有公開儀式,五、六百人參加了我們的婚宴,幾乎認識我的人都認定我結婚了。」
在他去世後沒多久,我就隱約聽到有人開始談論我是黑寡婦這事,喝下午茶、和朋友聚會、參加某人的Party,雖不是當我的面,但我仍聽到那些耳語、議論,也感受到一些異樣的眼光,久了,我都開始相信自己是真的會剋夫,我就是黑寡婦。」
「那些三姑六婆的八卦你也放在心上?」他以為她有成熟的智慧和判斷力。
「我是不想放在心上,所以我努力的振作,甚至北上來工作,換心情也順便改變自己的生活環境。」
「這是正確的決定。」他肯定她。
「結果才半個月,我在新公司的洗手間裡又聽到了同事的耳語和評論。」提及這事,黑歆亞說有多無奈就有多無奈。
「黑寡婦?」
「對!甚至說我不只剋死過一個丈夫。」
「很多個?」白震剛不禁笑了,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謠言。
「謠言是這麼傳的!」當事人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如果被攻訐的人是你,我相信你笑不出來。」
但不可諱言,他這樣的反應,令她身上沉重的壓力似乎在瞬間全卸了下來。
「那你今天來找我是?」可惜了松露義大利面,他發現她一口都沒吃。
「我是在理財節目上看到你,然後……」
「要找到我並不難。」他不想浪費時間,直截了當的追問,「你要我做什麼?」
「假裝是我的前夫!」深吸一口氣,她飛快的再次道出她的目的。
白震剛眼神一閃。
「『還活著的』前夫。」趁他沒有說出任何評論前,她緊接著說:「既然其他人說我是黑寡婦,專克男人,那麼我想,就找一個健康、稱頭、有魅力的男人來證明,不是娶到我的男人就會蒙主寵召。」
「前夫……」白震剛瞇眼重複令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你可以考慮一下,不必馬上回答我。」
「你真的認為可行?」
「至少你是我同校的學長,我們……」有些話她說不出口。
「也談過戀愛。」他直瞅著她,好一會兒又問:「你認為我會點頭?」
「你不方便?或是你已有論及婚嫁的女友,不想蹚這渾水?」黑歆亞莫名的焦急。
「也或許……我只是沒有興趣當你的前夫。」白震剛眼神帶笑的回了一句。
***
她必須承認得到他那樣的回答,她整天心神不寧。白震剛到底有什麼打算?願不願意對她伸出援手?
三天後,就在黑歆亞覺得他是不是考慮得太久了一些,一束誇張得教人想要忽略都難的花束被送到了她的辦公室,那是由荷蘭空運來台的黑色鬱金香,目測至少有百朵。哇!是誰花這麼大的手筆?
辦公室內自然是引起一陣騷動。
「歆亞,快看卡片,是誰送你的?」
「這束花不少錢,你有追求者嗎?」
「好刺激喔!到底是誰?」
一群女人吱吱喳喳的,黑歆亞的心更加紛亂。
她的手微顫的取下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