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就是愛,也許五年前曾經溜走,可是現在她已牢牢抓在手中。
她的改變是那麼明顯,她的嘴角、眼角總是帶著一種滿足的快樂,同事們雖不清楚她和白震剛的狀況,可是大家現在都祝福他們,她已很久沒有再聽到黑寡婦的事。
「歆亞,你是搽什麼保養品?愈來愈漂亮。」
「白震剛還只是前夫嗎?」
不管是什麼探問,黑歆亞都一副八風吹不動,現在她只要敞開心去接受單純的生活,簡單的幸福,便已足夠。
「歆亞姊,有個女人一早就送來這信,還說她在對街的那家咖啡屋等你,請你一定要過去。」工讀小妹拿了一個普通信封給她。
「這是什麼?」黑歆亞接過,邊說邊打開信封,當看到信封裡的一張照片,還有一張用電腦打著黑寡婦的紙張時,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全身血液彷彿凝結。
「歆亞姊,你還好吧?」工讀小妹第一次見到血色可以那麼快的從一個人的臉上退去,不禁擔心的問。
「對街咖啡屋?她有說幾點嗎?」
「沒有。」
「我出去一下。」黑歆亞抓起自己的皮包像是要趕飛機一股的倉卒離開。
對方究竟是誰?為什麼要給她這封信,更重要的是為何她有趙駿文的照片!
***
柴玉妍手裡的攪拌棒,在精緻的咖啡杯裡不停的攪動,但她的視線直盯著對街。她當然清楚黑歆亞的長相,可是她要「欣賞」她此刻的表情,那照片和黑寡婦的字條,勢必會讓她赴約。
她受不了了!她再也受不了黑歆亞臉上那甜蜜、快樂的表情,趙駿文死了,她孤苦一生,找不到人生的意義,而黑歆亞呢?
她竟愈嫁愈好!如果她的日子和她一樣悲慘,她還可以忍受,但如今黑歆亞太幸福了,她無法原諒!
黑歆亞趕到了咖啡屋,推開咖啡屋的門時,甚至聽不見門上大響的風鈴聲,一心只急著找人。
角落有個女人用眼神和她示意,不用揚手、不用出聲,光是一個目光,就已經昭告了她的身份,她正是黑歆亞要找的女人。
她朝對方直直走去。那個女人看起來蒼白、瘦弱,但目光冷峻。
在坐下的同時,她很快的跟朝她定來的服務生要了杯咖啡,然後專注的看著坐在她對面的陌生女人。
「你的名字不是秘密吧?」黑歆亞決定主動出擊,她已經挨悶棍挨太久了。
「柴玉妍。」她冷冷的報上自個兒的名字。
「我們認識嗎?」
「我知道你是黑歆亞,你現在知道我是柴玉妍,所以你說我們認不認識?」
她看黑歆亞的眼神祇能用陰森來形容,但黑歆亞無懼的追問:「你為什麼有趙駿文的照片?」
「你到現在還猜不出原因?」柴玉妍話裡透著濃濃的譏誚意味。
「我又不認識趙駿文所有的朋友!」連他對她而一百都幾乎是陌生人。
「你以為我是他的朋友?」柴玉妍表情苦澀的問她。
「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不想浪費時間胡亂猜,她想快快弄清楚一切。
「如果不是你的介入,駿文和我是打算結婚的。」柴玉妍憤恨的指控她的不是。「我知道我家是平凡人家,配不上豪門,但是我和駿文是真心相愛的!」
黑歆亞沒有接腔,靜靜聽著她的控訴。
「他迫於家庭的壓力、迫於無法當個不孝子,所以必須娶你,因而犧牲了我!」
黑歆亞突然想通了,「所以那一晚是你打電話來?」
「沒錯,是我!我要他出來見我。」柴玉妍痛不欲生的承認。「因為我告訴他我懷孕了。」
黑歆亞看向柴玉妍的肚子,如果照時間來推算,她應該要臨盆了才對,但她看到的是平坦的小腹。
「我騙他的。」柴玉妍自己招認。「我怕他不肯在新婚之夜出來。」
「難怪駿文說什麼都要出去一趟。」黑歆亞釋懷了。「聽你這麼說,他不能不去。」
「但我沒有想到他會發生車禍……」眼淚早已流光,她眼神空洞的望著黑歆亞。「我只是想再看看他,假裝他還是我的,卻不料從此與他天人永隔……」柴玉妍心中有很多的苦無法對其他人說,很多的恨排解不了。
黑歆亞只能沉默,感情的事不是別人可以置喙的。
「是我害死他的嗎?」柴五妍有些失神的問。
「是命吧!」黑歆亞中肯的說。
「這是你害死他的?」柴玉妍眼睛一瞇,眼神變得銳利。
「我害死他?!」
「如果你不點頭嫁他,會變成今天這個局面嗎?」柴玉妍怒火沸騰,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黑歆亞身上。「你敢說你愛他?你想和他共度一生?」
她被問倒了。
「你根本不愛他,可是你卻同意嫁給他,為什麼?」柴玉妍咬牙切齒指責她。「為什麼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不相愛的人卻要結婚生活在一起?!」
她無法回答。
「我恨你!」柴玉妍的目光裡有著濃濃的恨意。
「我之前並不知道駿文和你的事。如果我知道,你以為我還會想要嫁給他嗎?而且駿文為什麼不為自己的愛情爭取?如果你們這麼相愛,他該為你們的愛挺身而出。」她並不是在推卸責任,但柴玉妍也不該把錯全要她一個人扛。
「他必須聽從父母的安排。」柴玉妍為死去的男友說話。「他是個有責任感的男人。」
「人死不能復生,我難過、遺憾,但無能為力。」黑歆亞一歎。她也是聽從父親的安排,雖說兩人不相愛,但她從沒想過兩人的緣份這麼短暫。
「黑歆亞,你以為駿文死了,你就可以快樂、輕鬆的過日子嗎?」她的說法並不能平復柴玉妍心中的恨意,她冷哼道:「『黑寡婦』這個名號會一輩子跟著你,不管你走到那!」
「是你。」黑歆亞恍然大悟。「是你一直在散播謠言。」
「如果不是你,今天我和駿文會在一起,也許辛苦了點,也許會有阻撓,但是不至於到天人永隔。」柴玉妍認定黑歆亞是破壞她幸福的兇手。
「柴小姐,我認為你該去看心理醫生。」
「你以為你可以和白震剛快快樂樂的在一起?」柴玉妍突地拋出一個震撼彈。
「你知道震剛?!」她以為這個女人只把焦點放在她身上,沒有想到她連震剛也一起關注。
柴玉妍露出恐怖的笑。「有關你的一切,我全知道。」
「你瘋了!柴小姐,你真的需要一些心理咨詢和心理治療。」黑歆亞心急的說。「震剛和這事一點關係都沒有,他根本不認識駿文,和你更扯不上半點關係!」
「沒關係……」柴玉妍笑著,卻看來一臉猙獰可怕。「馬上就有關係了。」
***
白震剛今天回來的比較晚,因為最近股市震盪加劇,空頭和多頭交戰激烈,所以收盤之後他仍有許多行程,可是不管多忙,他總是惦記著嬌妻,會不自覺的想著她。
五年前曾經錯過,五年後能失而復得,他除了一次次感謝上天之外,只能對她更好、更愛她。她不只是他的生命,更是他的陽光、空氣和水,他不能沒有她。
「歆亞……」一進門,他想看到的人就是她,想第一眼就見到她的笑臉。
但是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
他找了主臥室、洗手問,她原來住的客房、書房、廚房,都沒有她的影子。
進門時有看到她早上穿出門的鞋就脫在玄關,她的包包也放在梳妝台上,人該在家的,只剩下大露台沒找。
黑歆亞的確在這裡,露台上擺著一個四方桌和兩張海灘椅,白天可以在這裡看報紙、喝咖啡,享受那種遠離塵囂的感覺,尤其露台地板上鋪著長條木板,感覺就像是來到了度假小村。
坐在這裡,該是全身放鬆、愉悅的,在辛勞了一天之後,該要有段美好的時光。
但是,黑歆亞此刻的表情卻不是如此,她看起來嚴肅,眼中有著以往不曾見過的憤怒和挫折,看得他好擔心。
他沒有急著開口詢問,反而在另一張海灘椅上坐下。有時陪伴就是最好的打氣與鼓舞,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如果歆亞想說,她會主動開口。
黑歆亞當然知道這會白震剛在自己身邊,很神奇的,有他在,她發現自己的情緒放鬆不少,心中的壓力也減輕不少。
「你回來了。」她輕輕說了一句。
「還好嗎?」白震剛關切的問,不想給她壓迫感。「晚上有點涼,你在這裡坐多久了?」
「好一會了。」她看看他,硬是擠出一絲笑容。「想看星星、數星星。」
「那你應該等我,我的視力一點二,再小的星星我都找得到。」滿是縱容的語氣。
黑歆亞伸手握住他的,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兩手緊緊交握。
「你想告訴我嗎?別忘了我們是彼此信任的。」他柔聲的問。
她一臉為難。「我沒有忘。」
「有事我希望你直接間我。」這是上一次機場事件給他的體會,明明沒有問題,都可能因為沒有溝通、沒有詢問清楚,而引發大風暴,幸好他們有了圓滿的結局。
「震剛,不是你的問題。」她直言,不想給他任何誤導。
「那麼是你碰到了什麼事?」白震剛正色關心。「我是你的丈夫,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不要她獨自承擔所有的煩惱。
「震剛……」感受他濃濃的愛意和關懷,令她感動。
「只要你不是殺人放火、作奸犯科……」他試圖以幽默來緩和緊繃的氣氛。「我都可以想辦法幫你解決,我認識一些戰鬥力很強的律師。」
黑歆亞淺笑。「不需要律師。」
「那就不難處理。」他寬了點心。
黑歆亞看著夜空,手仍是緊緊的抓著白震剛的。她不知道柴玉妍打算如何,但她感受到她有好深的恨意,只是趙駿文已經過世,這難題該如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