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被發現時,雖然已陷入昏迷狀態,但兩人卻仍緊緊地相擁著,那副生死與共的模樣令旁觀者不禁為之動容。
緊急送醫急救後,由於元承憲在墜落時承受了較大的衝擊力,所以除了腦震盪之外還有多處內傷,所以必須留在加護病房觀察。
而童彤雖然被元承憲擁在懷中保護,但由於舊傷未癒,所以情況也不樂觀。
總而言之,醫生在手術過後,要家屬做好心理準備,接受病人隨時都有可能撒手人寰的事實。
站在加護病房外,樸正美望著昏迷不醒的寶貝兒子,不由得悲從中來。
面對這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幸,她就快要無法承受了……
「老婆,振作點,兒子不會有事的。」
元至中摟著妻子輕聲安撫,雖然他的心也很痛,但他不可以表現出來,至少在妻子面前不能。
「為什麼會這樣呢?你說,他們晚上跑到山上去做什麼?會不會是……」一個念頭驀地竄過樸正美的腦海,「會不會是我們反對他們在一起,所以……他們要殉情?」
「你想太多了。」元至中輕斥。
「不然他們幹嘛無緣無故上山呢?」
「老婆,我們的兒子不會這麼做!你應該相信他,否則現在還躺在加護病房裡的他就太可憐了。」元至中望著兒子,哽咽地道。
「嗯。」
樸正美難過地點了點頭,往丈夫的懷裡偎去。
元至中拍拍妻子的背,給予無聲的安慰。
多年以來,他們夫妻鰜鰈情深、相互扶持,無論他們的身份地位如何、擁有多少財產,或者外界有多少誘惑,他們深愛彼此的心永遠不變。
「對了!老公,聯絡上智淑了嗎?」樸正美突然想到這件事。
「還沒有。」
「唉!承憲變心,一定讓那孩子很難過,以往承憲有個什麼事,她總是寸步不離地守著他,這回卻連人都沒辦法聯絡上。」
「她需要時間。」
聞言,樸正美有些詫異地瞅著丈夫。
「如此說來,你是有意成全他們兩個嘍?」
「若他們能撿回這條命,我們又何苦為難人家?」
「說得也是。」樸正美低聲附和。
一旦面對生死,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變得不重要了;只要能活著,就沒什麼好計較的了。
「老大,這小子怎麼辦?」
「挖個洞埋了吧!」那名被喚作老大的男人隨口說道。
「可是他還有點氣耶。」
「那……隨便找個地方丟了吧,反正錢都已經拿到手了,剩那一口氣,他要真能活下去,就算他命大。」
「哈!就算他命大,有那樣處心積慮想把他幹掉的兄弟,活著也是悲哀。」
「哇——別打了!你們別打了——」元承憲哀求著。
「哼!不是我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出生在富貴之家吧!」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上天給了你們健全的四肢和心智,為什麼你們不去做正當工作,偏偏要幹這種擄人勒索的勾當呢?」
「死到臨頭還敢說教?如果你真想知道答案,去地府問閻王爺吧!」
語畢,那名老大便拿起一根木棍往元承憲的腦袋一揮——
「憲?」
「憲!」
「求求你,醒過來,為了我醒過來……」
誰?
那是誰的聲音?
她為什麼哭?
為什麼要哭?
難道是為了他?
啊!
他認得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來自於他最愛的人……
「憲?」
發現元承憲的眼皮動了動,童彤抹去淚水,睜大眼睛屏息以待。
「唔……」
元承憲申吟了聲,極為緩慢地掀開沉重的眼簾。
見他睜開了眼,童彤欣喜若狂,淚水又流了下來。
「憲!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她撲進他的懷裡忘情低喊。
「彤……」
元承憲吃力地抬起一隻手,撫上她的發。
「你嚇死我了!」
他輕歎,無力回話。
「你哪裡痛?」
見他歎息,她緊張地查看。
「你沒事吧?」
「有你這個傻瓜在,我怎麼會有事?」童彤抽抽噎噎地道。
元承憲眉梢微挑,覺得這句話很耳熟。
「這回換你救了我,我們算是扯平了。」
他端詳著她,勾了勾唇角,「再一次從鬼門關前走了一趟,我看我們真的是很沒人緣,連閻羅王都不肯收。」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啊?」
她戳戳他的胸口。
「痛!」
他佯裝吃痛地喊了一聲,趁她慌張之際,倏地一把擁她入懷。
童彤貼著他的胸膛、聽到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逸出輕歎。
「怎麼了?」他輕聲地問。
「我原以為這次死定了,可是,看到你不顧一切地撲上來救我,那一刻我發現我一點都不害怕,只要知道你在我身邊,我就什麼都不怕。」
「你這個傻瓜!」
他寵溺地捏捏她的俏鼻。
「你也是傻瓜!」
她不甘示弱地捏了回去。
他凝視著她,片刻後他朝她張開雙臂。「上來。」
「做什麼?」
「我想抱你。」
童彤雙頰泛紅,支支吾吾地道:「這裡是病房耶,再說你的身體……」
「上來。」他固執地重覆。
童彤知道拗不過他,便輕輕地爬上了床;突然有雙有力的臂膀將她擁入懷中。
此時,兩人默默無語,只是對望著、喘息著……
「我要你。」他的熱氣吐在她的臉上。
「你、你在說什麼?」
「摔落山谷時,我在心裡告訴自己,如果能夠幸運地逃過這一劫,那麼我就不再浪費時間了,我要你!我要完完全全的擁有你。」
「可是你的身體……」
童彤的臉蛋紅得像顆熟透的蘋果。
「小傻瓜,你太低估我的體力,也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他的大掌拍上她的俏臀,讓她更完全地貼近自己,瞭解他勃發的慾望。
「彤,我愛你。」他在她的耳畔呢喃。
「我也愛你。」
她環住他的脖子,輕輕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從這一刻起,我永遠都不會再放開你了。」
深夜的病房中,沒有人發現這瀰漫了一室的旖旎春光……
經過一段時日的休養,元承憲和童彤的身體都在逐漸康復中。
對於這次意外,大夥兒很有默契的絕口不提,而他們也察覺到,大家似乎已經默許了他們的關係。
元承憲雖然不太清楚父母是怎麼想開的,但如今宿願得償,他滿心感激。
倘若他們是因為害怕失去他才改變初衷的,那麼坦白說,他就算是死也值得。
「你在發呆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元承憲吃了一驚,他回過神來,發現來人是他的兄長元承彬。
「大哥,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剛剛。」
「有事嗎?」
「沒事。」元承彬慢慢走近他。「只不過我發覺你真是福大命大。」就像九命怪貓一樣難纏。
元承憲抿了抿唇。
「可不是嗎?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元承彬挑了挑眉,頗不以為然地乾笑兩聲。
「大哥,我都想起來了。」
聞言,元承彬的腳步頓了一下,盯著他,默不作聲。
「不知道大哥還記不記得『火龍』這個人?」元承憲慢條斯理地問。
元承彬突然臉色一變。
「大哥?」
「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誰。」元承彬故作鎮定的說著,但額際暴凸的青筋卻不經意地洩露了他的心思。
「大哥,這裡只有你我二人,我們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呢?」
元承彬眸光一沉,瞪向他。
「我們是手足不是嗎?我真的不明白,你怎麼忍心對自己的親弟弟下此毒手?」
元承彬霍地逼近他,憤怒地吼著:「你要怪就怪爸爸!誰教他那麼偏心?明明我才是長子,為什麼他卻把公司裡重要的事都交代給你?難道我就那麼不能信任嗎?」
「所以你才找人綁架我,並允許他們將我撕票?還有上一次車子煞車失靈,我猜大概也是你的傑作吧?難道你就那麼恨我,非置我於死地不可?」元承憲痛心的問道。
「因為我才是公司的繼承者——只要沒有你!」元承彬揪著他的衣襟,從齒縫中擠出這些話來。
「大哥,你誤會了!」
「我誤會?誤會什麼?難道你想說這些都不是事實?」
「大哥,爸爸只是想多磨練你。」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在暗示我不如你嗎?」元承彬忿忿地嚷著。
「不是!大哥,你聽我說好不好?」
元承憲一臉懇求地望著他。
二人對峙片刻後,元承彬鬆開了手。
「大哥,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恨我,但我真的從未想過要跟你爭奪什麼,我只是盡力做好爸爸交代給我的事情,倘若你真如此痛恨我的存在,那麼我可以離開。」
「你……」元承彬愣了一下,他沒料到元承憲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管怎麼樣,我們是兄弟,相信爸爸對我們都是一視同仁的。」
元承彬對這些話無動於衷,他關心的只有一樣——
「你真的會離開?」
元承憲神色一黯,點了點頭。
「但我希望你不只是離開,而是永遠地消失。」
「你這豈不是強人所難?我怎能丟下爸媽永遠不回來看他們呢?」元承憲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大哥竟會提出如此冷酷無情的要求。
但話說回來,在大哥心中還有所謂的兄弟之情嗎?若有,又怎會狠心地三番兩次欲置他於死地?
「我必須永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