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先把薑湯喝了吧!」伺候著善若水的小丫鬟把熱薑湯端進屋裡好一會,見主子遲遲不喝下,顫著嗓求著。
耳底落入那祈語,善若水只得抬起眼沒好氣地啐了聲。「算我怕了你了,同嬤嬤說,喝完這盅就別來吵我了,知道嗎?」
「知道、知道!」
看到善若水終於肯喝熱薑湯,小丫鬟如釋重負地點頭如搗蒜,表情欣喜的很,這下她總算可以同四季夫人交差了。
喝完了熱薑湯,小丫鬟機伶地為她倒了杯菊水。「姑娘再喝杯菊水,漱漱口中的辛辣。」
善若水接過小丫鬟遞來的水,為她得人襯貼的機伶感觸萬分。
在這煙花之地,能逢其所喜、避其所諱,懂得這幫襯技巧的最討便宜……小丫鬟這一點倒與她有幾分相似。
善若水記得爹爹曾對她說,會幫她起這名字是取自老子《道德經》第八章——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
爹爹說:「水具有滋潤萬物的本性,更富有濟渡世人的宗教情操,卻與萬物毫無利害衝突,隨圓則圓,隨方則方。」
她能理解爹爹話中的意思。爹爹對她寄予厚望,一方面又不免感慨自身因為性格耿直剛正,以致在官場上受挫,才希望獨生女的性格能似水一般。
只是……不管她多麼優秀,家鄉那一場旱災帶走了一切。
而她因這似水般的性格,渡過了被後母虐打的日子,更讓她在充滿灰暗、醜陋的青樓裡生存了下來。
「麻煩你了。」緩緩回神,善若水將空杯子交還給小丫鬟。
小丫鬟露出靦腆的笑容再開口。「待我幫姑娘敷完藥,就不吵您了。」
服侍善若水這麼多年,她自然知道,善若水會把今日買的書全攤在桌上,心裡頭應該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去翻檢著買回來的書。
善若水驀然間怔了怔,有一瞬間恍然。
「方纔替姑娘更衣時,瞧見你臂上有一圈瘀痕。」似早有準備,小丫鬟拿出了消腫散瘀的藥膏,準備幫她上藥。
善若水側過眸,看著小丫鬟褪下她的衣服,露出臂上明顯的瘀痕,她不禁呼吸一緊,不由得想起今日在書肆與騰鐸的巧遇——
臂上的瘀痕,應該是他為了扶住她所造成。
「姑娘皮膚白,一點小瘀痕看起來就極為嚴重,不趕緊處理,說不準會造成氣血凝滯。」小丫鬟緊張地叨念著。
善若水嬌嗔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開口。「哪像你說得這麼誇張。」
她的身子骨雖差,但也不致於像小丫鬟誇張的認定。
像是怕傷著善若水似的,小丫鬟說話的語氣與她上藥的動作一般輕柔。「姑娘不像我們粗手粗腳,身上一發一膚咱們都要好生照料著。」
小丫鬟這話讓她聽來可悲極了。
那感覺就像自己無法主宰自己般,讓她管不住地,一股歎息陡然衝上唇邊。
「姑娘別忘了,等一會藥干了再捲下衣袖。」小丫鬟一上完藥,端著空碗,識趣地退出門外。
善若水輕應了一聲,眸光重新落在手臂的瘀痕之上,所有思緒因這瘀痕,意外牽動好不容易平靜的心。
由「頤明湖」回四季樓這一小段路,查三說的皆是今天在湖畔邊巧遇到的男子的豐功偉業。
原來男子是豫親王府的大貝勒——騰鐸。官拜一品的他,因為常年隨父出征,戰功彪炳,所以在十五歲那年便受封為鎮國將軍。
這一回,更在定準噶爾一役大獲全勝,因此回京城後,除了被皇帝親賜黃馬褂外,更賜予足以張顯他顯赫軍功的三眼花翎。
當時善若水聽聞此點,心裡便有說不出的震驚。
一般說來,在當朝就算尊貴的王公子弟,並不是生下來就可以享戴花翎,即使經過騎射考試合格,也僅能戴單眼花翎。而騰鐸不但在十五歲那一年被封為將軍,沒幾年又因戰功彪炳獲賜三眼花翎的殊榮,由此可知曉,皇帝對他的器重與喜愛。
她向來崇拜三國時代的周渝,而騰鐸可正是當朝意氣風發、少年得志的鎮國將軍,簡直可媲美她心目中的三國英雄。這樣的想法,讓她心裡興起了願托喬木之心,卻又管不住惆悵地處在矛盾的思維當中。
這一相較之下,他與她,豈止是雲與泥的差別啊!雖然只是片面之緣,但……她能奢望將終身托予給一個出類拔萃的男子身上嗎?
若他知曉她的心事,會笑她的自作多情,又會怎麼看待她的出身呢……
當一陣不經意的夜風由窗邊撫來,善若水驀地回過神,有些意外,今夜的思緒被一個僅片面之緣的男子搗亂。
「好傻吶!」善若水輕喃著,感覺到空氣裡盤旋著紙香,她才寧定心緒,檢視著剛買回來的詩詞集子,是否有漏頁或缺字的情形。
四季夫人常笑她,沒人像她一樣把書當寶貝,允不得一丁點瑕疵。
移動著柔蔥般的無瑕纖指,她小心避過首頁刷塗著具有防蠹效果的「萬年紅」後,笑容裡隱著淡寞與自嘲。
還是讓自己沉浸在書香裡最好,待檢查完畢後,她才隨手抽了一冊捧看。
就著明光閃動的燭火,她的興味正濃,全神貫注之間已不自覺到了深夜。
皎清月眉伴著點點星子照亮了黑夜蒼穹,善若水遠眺著在夜色下綿綿不斷的連片屋宇,竟難得沒有睡意。雖然她的眼睛有些疲累了,但看書的興味不減。
無妨,清風、明月、書香、好茶,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她為自己倒了杯已冷的菊水,把思緒集中在前人優美的文字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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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在木雕走廊最深一進的月亮門裡傳來了透入人心的樂音,在那清麗而靜、和潤而遠的樂音當中,隱約可聽見幽柔婉轉的歌聲悠揚其間。
在那雅音之下,善若水擱下筆墨完成了今日的課題。
「不錯、不錯!姑娘的書畫可謂為京城一絕!」教導她幾年的大師傅看著她的畫,不由得出聲讚道。
他知道善若水向來喜歡畫菊,在她設色淡雅的構圖下,幽芬逸致的秋菊似與墨香共氤氳,交織出一幅至真、至善、至美的氣息。
熟諳詩文書法的她,更在畫裡提了一首楊萬里的詩——
野菊荒苔各鑄錢,金黃銅綠兩爭妍,
天公支與窮詩客,只買清愁不買田。
她那放縱字形變化無跡的狂草筆法,筆勢連綿迴繞,為這素樸幽淡的畫面添了股不羈的美感。莫怪這些年來,慕名向秋美人求字的人絡繹不絕。
她這般才學,讓大師傅抑不住為她書畫中不協調的矛盾意境,感歎萬分。
教導她這幾年來,他覺得無為無作、不卑不亢的善若水就像菊,錯生在四季樓這花團錦簇的園圃裡。在繁花裡她不自卑,在蔓草中也不自負,既不爭妍鬥艷,也甘於寂寞,但卻也與四季樓格格不入。
像這樣一個才德兼備的姑娘家卻淪落風塵,怎讓人不歎造化弄人啊!
「全都仰賴大師傅的提點。」善若水揚了揚唇,心裡卻覺得諷刺。
她特別喜愛楊萬里這首詩。楊萬里曾說:「金黃色的野菊就像是剛鑄造好的金黃色錢幣,看似俗氣,實則風雅。」窮詩客坐擁在滿地的「菊錢」之中,日日與「菊錢」為伍,就算買不起任何一塊田,卻也是另一種心靈的「富有」。
她渴慕的是心靈富有的「菊錢」,而四季夫人喜歡的是那黃澄澄、帶著銅臭的銀兩錢幣。
善若水抑不住地輕揚唇,她想在四季樓裡,若有恩客捧了滿把「菊錢」上門,怕是會被四季夫人給轟出門吧!
「欸,兩位都別自謙,秋美人天生才學,大師傅調教有方,想必一個月後的『擷菊日』必能轟動京城。」四季夫人纖手中的手帕一揚,一想著黃澄澄的大元寶將一個個滾進口袋,她笑得可燦爛了。
「原來一晃眼已到『擷菊日』了……」大師傅搖頭長歎,似是感歎歲月不饒人,心裡卻為善若水的未來擔憂。
四季夫人未察覺他的異狀,猩紅薄唇兒微啟,語氣好不得意地開口。「可不是,為了這一日,我可是煞費苦心吶!」
大師傅頷首不語,頓時五味雜陳的胸口,想到的是一手調教的學生的未來。
兀自沉吟了片刻,大師傅才對著善若水道:「落英楚累手,東籬陶令家,兩窮偶寓意,豈必真愛它?」
善若水微怔,頓時眸光如泓,心裡有幾分訝異也有幾分欣慰。
大師傅吟的這一首詩也是楊萬里的詩作。詩意是,菊花大約在九月九日重陽節前後盛開,所以民間必會賞菊、飲菊酒、頭簪菊花。
但很多喜愛菊的文人卻認為,菊花因而成了重陽節的附屬,矮化了菊花似幽人逸士的高雅氣質。因此楊萬里不忍見到菊花在重陽節,看似珍視實則流俗的對待,而寫下了這首詩。
難道……這是大師傅暗喻不忍她在四季樓的遭遇嗎?
沒來由地一股說不出的酸漫過心頭,在這樣的環境裡知音難求,能遇上這懂她、憐她的師傅,教她如何能不感慨。
「若水謝謝大師傅指點。」
四季夫人見狀,深怕倆人會一發不可收拾地大發詩性,連忙打斷兩人的對話。「好了、好了,別再吟詩了,我還有事得同咱們秋美人交代呢?今兒個就辛苦大師傅您了。」
大師傅聞言,舉止從容地拱手一揖。
善若水淡蹙眉心,有禮地福了福身,思緒卻有些亂。大師傅該是和魏嵐心一樣,憐她、惜她卻無能為力,關於她的未來,一切但憑天意……
真的該認命嗎?尾隨在四季夫人身後,善若水不假思索地做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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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甚好,豫親王府內苑一片大好春色。
湖的四周以青石鋪就,畔邊林木扶疏、花團錦簇,通向湖心的廊橋可直通進八角亭。在斜陽西下滿地樹影地透著股怡然自得的氣息。
在八角亭裡,一名高貴而溫婉的老婦與一名穿著旗裝,神情柔雅卻冷淡的女子坐在其間品茗。
茶方入口,嬌滴滴的美人兒便道:「額娘,大哥回來了。」
老福晉抬眼,果不其然捕捉到兒子頎長挺拔的高大身形,穿過曲折迴廊走入亭台樓閣。
「玥兒身體恢復得不錯,現在眼睛比額娘還利了。」老福晉一思及幾個月前女兒生了場大病,差點送命,心裡便有說不出的心驚膽跳,對她的疼惜也因此更深。
騰玥心一凜,臉上掠過一絲忐忑,這時騰鐸的腳步落定。
「大哥!」為了轉移娘親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騰玥抬起澄澈的水眸,為他斟了杯龍井。
騰鐸目光移向小妹,出自於天性的敏銳讓他心生警戒……這莫名的念頭讓他霍地一怔。雖然小妹因為幾個月前那場大病後性格遽變,但他也不該對自己的妹妹產生這樣的想法。
騰鐸輕斂眉,巧妙地隱下莫名的思緒問。「額娘找孩兒有事嗎?」
他剛從宮中回來,身上的補服尚未來得及換下,一接到娘親的傳喚便急急趕來。
「沒什麼事就不能陪額娘坐坐嗎?」老福晉眸光落在兒子身上,看著他穿著繡有麒麟的石青色補服,外套了件五蟒四爪袍子的挺拔身形,心裡不由得感慨萬分。
騰鐸聳了聳肩,一臉不置可否。
雖然他不似小妹常陪著娘親,卻十分明白娘親的性子。
「額娘有事不妨直說。」他撩袍坐下,乾脆俐落。
老福晉沒好氣地瞅了他一眼,頓時不知該如何啟口。
幾日前布穆綺格格知道騰鐸凱旋歸來,特地走了一趟豫親王府,誰知道,騰鐸一得知,沒立即回府反而躲得更遠。
這行徑挑起了布穆綺格格的怒火,老福晉好說歹說才總算是壓下布穆綺格格的脾氣。也就因此,今兒個她想好好探探兒子的想法。
兀自沉思了好半晌,老福晉才幽幽地晃頭歎道:「你這性子就同你阿瑪一個樣,不管公事或家事,全都是一板一眼,全身上下沒一絲柔軟。」
「額娘這是數落我還是數落阿瑪呢?」他揚了揚眉,輕扯著剛毅的唇,沒好氣地反問。
額娘的話沒錯,因為由小到大,他的生活重心便落在習武之上。
再加上十多歲便跟著阿瑪為朝廷效力,過慣了南征北討的日子,他實在沒法把心思分在其他事情之上。
一絲不快掠過心底,老福晉冷冷啐了他一聲,百感交集的思緒卻也矛盾地感到欣慰。至少騰鐸沒遺傳到先夫風流成性的性子,沒給她闖出讓她頭痛的風流韻事,光這點就讓她阿彌陀佛了。
「怎麼都好,額娘老了,現下只希望能早些過含飴弄孫的日子。」她啜了口熱茶,語氣不溫不緩。
騰鐸神色一凜,眸光落在額娘已在歲月無情的流逝下,盡成霜白的扁平狀髮髻,終於明白她的目地。
「這點,孩兒自有分寸。」
像是預料到兒子會出現的反應,老福晉忙不迭地再道:「幫皇帝做事不是不好,只是男大當婚,該是成家立業了。」
「我會酌量。」騰鐸一愕,鷹展濃眉堆蹙在眉心,坦白說,至今他還未動過成家的想法。
老福晉歎了一口氣,語氣甚是淒涼。「自從你阿瑪過世後,整個豫親王府孤孤單單的,額娘常想,如果真多個媳婦、孫子,應該會熱鬧許多?」
「這事急不來,平時有玥兒伴在你身邊,若真悶得荒,就到恭親王府走動、走動,不也挺好。」騰鐸這話說得不軟不硬,卻透徹明白地說出心裡的想法。
恭親王府與豫親王府的關係一直很好,兩家長輩交情好,他與翔韞的情感也似兄弟。
他相信,額娘的寂寞只是逼他心軟,應允娶妻的伎倆。
「再怎麼親畢竟不是自家人吶!說不准你什麼時候又得出遠門,倒不如趁這短假,選個好姑娘,立個側室也好……」
微繃的臉部線條讓他俐落的下顎更顯剛峻。「額娘,這事孩兒自會酌量,您別操心。」
「唉!」老福晉毫不掩飾地歎了口長氣,撇開布穆綺的身份不說,雖然她嬌生慣養了些,但親事若能成,未嘗不是一件美事。
可惜兒子剛毅、執拗,一但決定的事向來便無人能動搖,更別說硬逼著他做什麼決定。
頓時,八角涼亭陷入靜寂當中。
倦鳥歸巢,被夕照映滿金燦的天光漸漸被夜色所取代。
「也罷!這事再議,你回房梳洗一番,再出來用晚膳。」抬頭探了探天色,老福晉溫和的笑臉有著縈迴不去的思量。
騰鐸暗鬆了口氣,恭謹地離開。
離開前騰鐸的眸光悄悄落在小妹掛著淺笑的柔美臉龐,心裡的怪異的思緒依究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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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決定了!」
善若水默然不語地尾隨在四季夫人身後,由習藝苑回墨秋閣這一段路,因大師傅挑起的思緒,讓她做了極為冒險的打算。
她要主動發「菊香柬」給騰鐸,讓他在「擷菊日」到四季樓擷菊。
雖然他們的身份、地位有著猶如雲泥般的距離,她也不知道騰鐸是否有心擷菊,但為了她的未來,她甘心放手一搏,賭這微乎其微的可能。
四季夫人的腳步滯在墨秋閣前,靜凝了她片刻才道:「進屋裡再說。」
一進屋,四季夫人見善若水斟水的動作,連忙揚了揚手中的帕子。「別給我倒菊水了,我喝不慣。」
「那若水幫你沖杯香片?」
「成了,這粗活留給下人去做,你只要好生給我保養好這雙白嫩的小手,就夠了。」
雪白皓腕滯下動作,善若水順從地在四季夫人對面坐下。
「你這麼聰明,自然明白今天娘要同你說什麼。」
她微頷首,也不迂迴地開口。「在這之前,若水想請娘代我送『菊香柬』。」
似乎沒料到善若水會這麼直接了當,四季夫人猩紅的薄唇張得好大。「你看上哪家公子了?」
許是對秋美人期望頗高,在四季樓裡秋美人同四季夫人有個不成文的協議——善若水有權發柬帖給心儀的男子,目的是通知對方勿錯過秋美人「擷菊日」。
價高者可與秋美人共渡良宵。
若雙方情投意合,有意為秋美人贖身者,也可在同一日與四季夫人商議聘金。
「豫親王府騰鐸貝勒。」瑕白的臉龐沁著暈紅,善若水說得篤定。
「騰鐸貝勒?」四季夫人猛揮著手中的帕子,好半晌她才壓下心中的詫異問。「是被封為鎮國將軍,官拜一品,被皇帝極為看重的騰鐸貝勒?」
四季夫人吃驚的表情真叫她玩味不已。「自開朝以來,並沒規定青樓女子不能嫁達官貴人的任何條例,不是嗎?」
「不是娘潑你冷水,這鎮國將軍來頭不小吶!」
「若水知道。」藏在袖下的小手輕握成拳,她的語氣有說不出的堅定。
四季夫人見她堅定的模樣,詫異地頻拍胸脯順氣外,還逕自倒了杯味道極怪的菊水,為自己壓壓驚。
打從她認識善若水這娃兒以來,她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柔弱模樣,只要給她書,她甚至可以一整天不說話。
而現下,善若水竟同她說,她想嫁全京城最優秀的男子?
這……讓她怎能不頭痛吶!
震驚過後,四季夫人深吸了口氣,話如連炮地一個逕地朝善若水猛發。「你們見過?幾時?將軍喜歡你?」
「娘,您就給我這一次機會。」凝著四季夫人已有年歲的臉龐,她溫軟的嗓音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
四季夫人見她心意已定,只得道:「好!娘就給你這一次機會,倘若騰鐸不願擷菊,那你得同其他姑娘一樣,照著四季樓的規矩來走,知道嗎?」
正所謂姑娘愛俏,鴇娘愛鈔,只要她的秋美人可以讓她賺進大把銀票,她倒也不干涉她看上什麼樣的人。
若善若水真能攀上這一門親事,四季樓的名聲必會水漲船高,日後想賺進大把銀兩應該也非難事。
若不成功,依善若水的才學與容貌,也不怕無人擷菊。
捏來算去都是賺錢的生意,她也沒理由拒絕善若水的請求。
善若水細細將四季夫人算計打量的神色納入眼底,幽黑眸中的堅決更熾。
她與騰鐸是雲泥之配也好,是門不當戶不對也罷,這些年來她潔身自愛,自然有追求真愛的權利。
她要自己的未來,掌控在自己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