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有怨就怨朕吧,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朕,是因朕之故才害得你母妃慘死。」想起此生最愛的女子因他而慘死的情景,郁澤端濕了眼眶,接著將自己與茹嬪過往的事告訴這輩子都無法在人前相認的兒子,最後歉疚道:「是朕克制不了相思之情,把持不住自己,最終害得你母親香消玉須,這一切全是朕之過。」
郁子丹心中原本對郁澤端仍有些不諒解,但聽完他所說的話,心中那抹芥蒂徹底消失,因為他已從顧青漪身上體會到那種讓人不顧一切的深情摯愛,因此他能體諒郁澤端對母親的那分情難自禁。
他緩了緩神色,「皇兄是個賢明的好皇帝,相信母妃在天之靈也會感到很欣慰。」
聞言,郁澤端再也忍不住地落下淚來。茹嬪的死一直是他心中難以解開的心結,如今聽到兩人的兒子說出這樣的話,彷彿是她藉著兒子之口,親口原諒了他。
得知郁澤端下令賜死郁明全時,郁子丹去見了他最後一面他撐著重傷的身子,在顧青漪的陪伴下來到天牢。
「你來做什麼,看我的笑話嗎?」看見他,郁明全冷著臉站起身,仰起下顎一臉倨傲,不想讓自己顯得太落魄。成王敗寇,他想除掉對方卻沒能如願,自個兒反倒落了個被賜死的下場,他已沒什麼好說的。
顧青漪安靜的站在一旁扶著郁子丹,關於他的身世,那天皇上離開後他便坦承相告了,因此她也知道他這次來見郁明全是為了何事。
看著此刻猶如喪家犬的郁明全,她一點都不同情他,若不是他想謀害郁子丹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這正是所謂的自作自受,更何況因他之故還害死了王府裡那麼多侍衛,不處死他,怎麼給那些為了保護郁子丹而死的侍衛們一個交代。
郁子丹神色冷峻的徐徐啟口,「你可知道本王的母妃當年是因何而死嗎?」
突然聽他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干的事,郁明全一愣,罵道,「你母妃怎麼死的干我何事?」又不是他害的。
郁子丹沒搭理他,逕自再道,「本王親眼看見她被太后命人用白綾活活絞殺而死。」
聞言,郁明全有些訝異,旋即冷笑道,「那又如何?」
「你可知道太后為何一直對我異常嚴厲?本王明明比你還年幼兩歲,可幼年時太后要求本王的課業卻是你的三倍之多,若是達不到她的要求,她便嚴厲的處罰本王。」
郁明全橫眉豎目,沒好氣的道,「難不成你今天是專程來找我抱怨太后的事?」要是郁子丹是來奚落嘲笑自己,他還能理解,可說這些干他什麼事?又不是他要太后苛待他的。
「太后如此不待見本王,只因本王是茹嬪與皇兄所生之子。」郁子丹目光冷冷的,將這個秘密告訴郁明全。
郁明全驚愕得一時會意不過來,須臾後才瞪大眼,「你說什麼?!你是茹嬪與父皇的兒子?!」
「沒錯,本王與你乃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你、你……這怎麼可能……」他一直嫉恨父皇偏寵這位小他兩歲的皇叔,還怨他寧願將皇位傳弟也不傳子,結果他一直嫉恨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弟弟?!
「本王沒必要騙你。」
郁明全震驚的看著他。
郁子丹不疾不徐的接著再說道,「本王來見你,只是想讓你在死前明白皇兄為何偏寵本王,那是因為他對本王心存愧疚,想彌補本王。」說完這些話,他在顧青漪的扶持下緩緩走出去。
郁明全在他離去後重重跌坐在地,原來他嫉恨了這麼多年的人,竟然與他是同父所出的兄弟!
他覺得這一切太荒唐可笑了,忍不住大笑出聲,笑到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最後那笑聲竟還帶著嗚咽的啜泣。
當晚,他便在天牢自縊身亡。
接獲消息的郁子丹看向陪在他身邊的顧青漪,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本王這麼做太殘忍了?」
她搖頭表示理解,「我知道你是為了想保護聖上,不忍他背負賜死親子之事,因此才將實情告訴大皇子,而且我覺得大皇子也有權得知真相。」
他將她擁進懷裡,兩人依偎在一起什麼話都沒說,卻能感覺到彼此的心也是那麼親密的偎靠在一起。
片刻後,郁子丹想起一件事,「在我受傷昏迷不醒那時,似乎聽見了你的歌聲,那音律很動聽,你能再唱一次嗎?」
顧青漪笑著答應,「好。」
她在他耳畔邊輕吟淺唱——
背靠著背坐在地毯上聽聽音樂聊聊願望
你希望我越來越溫柔
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你說想送我個浪漫的夢想
謝謝我帶你找到天堂
哪怕用一輩子才能完成
只要我講你就記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
留到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直到我們老得哪兒也去不了
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裡的寶
兩個月後,郁子丹身子康復了,同時也訂下了兩人的婚期。
本來極力反對兩人婚事的太后,因為郁明全的死,心灰意冷之下放手不再插手管這件事,因此顧青漪不需要再為了抬高身份隨便去認個義父。
喜事一傳出,張琴煙立即登門來找顧青漪。
「我哪點不如你,他為什麼偏偏挑上你這個低賤的宮女,也不看上我?」她滿臉的怨嗔不平。
顧青漪臉色平靜,面帶笑容的答道,「這你都看不出來嗎?王爺他會挑上我自是因為我比你優秀太多。首先,你會唱歌嗎?你會譜曲嗎?還有,我不會狗眼看人低,動不動就罵人低賤,仗著比別人會投胎就自以為高人一等,看不起比自己身份低的人。」
張琴煙被她譏諷的話氣得臉色乍青乍白。「你敢諷刺我!」
「我沒有諷刺你,我說的是實話。你何不想想,若是去掉你張家千金的身份,你還有什麼?那時你也不過跟其他人一樣只是個普通的平民百姓而已,與我有何不同?」
她的話令張琴煙想起先前小叔因刺殺寶慶王而遭處死,而張家也受到牽連,張家所有在朝為官的人全都被削官去職,沒有了官職和爵位的張家,如今的地位的確幾乎與平民百姓無異。
「你、你……你欺負人!」思及家中前陣子的變故,再想到心上人要娶別人,她悲從中來,忽然嚎啕大哭起來,「我已經夠可憐了,你還這樣欺負我!」
顧青漪傻眼的看著她,「是你自己先跑來罵人,還惡人先告狀。」
「我才不是惡人,你搶走了我最喜歡的人,難道我還不能罵你幾句嗎?」
「難道只准你罵人,還不准別人罵回去?」
「不准!」張琴煙哭得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你也太霸道了吧。」嘴裡雖然這麼說,顧青漪還是遞了條手絹給她,讓她擦去那些眼淚和鼻涕。
她捏著手絹擦臉,委屈的道,「你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你都贏了我還不讓我罵兩句。」
顧青漪無奈的翻了個白眼,覺得張琴煙就是個被寵壞的女孩,再跟她說下去也沒結果,「你已經罵過我了,可以走了吧。」
「你這是在趕我嗎?」張琴煙忿忿瞪她。
「對。」顧青漪直言不諱。
「你真是可惡!」她跺腳嗔道。
「我就是這麼可惡,你不想看就快走吧。」成親有很多繁瑣的事要忙,她沒空應付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