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
張管事告退後,琉芳連忙去拉蘭芳和晴芳,笑說:「兩位姐姐都別拘著了,在清風苑裡,規矩少得很,主子是副隨和脾氣,你們可別像從前那樣,動不動就跪,若是惹惱主子,可別說做妹妹的沒事先提醒你們。」
說完,琉芳向阿觀使了眼色,阿觀只好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你們剛來,對這裡的規矩定是瞭解得少,我也不多說,清風苑裡的規矩就是各做各的事,和和樂樂相處。」
「是,主子寬厚。」
「曉陽,你領蘭芳和晴芳下去收拾收拾,今兒個先好好認認環境,明日再來當差。」
待曉陽領兩人下去,月季關上門,低聲向阿觀道:「後門的嬤嬤換人了,她不讓我出門遞信,非要我去向柳側妃拿對牌才能出府。」
阿觀緊起雙眉,果然沒猜錯,柳氏行事這般雷厲風行,當真想把她給困在府裡動彈不得?
「現在怎麼辦?」曉初問。
「主子要不要去找柳側妃?」
「再描黑一次嗎?」阿觀苦笑。
「不如咱們鬧點事兒,讓大夫人和王爺知道清風苑的困境?」
琉芳輕輕搖頭,苦笑道:「那一位就在等著主子跳腳,鬧出點事兒來呢。」
眾人都是一籌莫展、愁雲慘霧的,唯有月季還是如平日般沉穩。
她靜靜站在阿觀身旁,低頭暗自忖度……那位知道了,會怎麼做?默認柳氏的作為,或是挺身為她主子作主。
第十七章不如歸去(1)
齊穆韌和齊穆笙剛進王府,齊文就快步迎上,他低聲將今日府裡發生的事情一一稟報。
「王爺,屬下安排在清風苑的眼線全被拔除了,屬下等到顧嬤嬤離開,才到這裡來候著主子,如今那邊是什麼情景,屬下也不曉得。」
齊穆韌細細聽取齊文的報告,雙眉緊蹙,他惱恨曹夫人多事,卻也訝異柳氏的手段。
「我就說柳氏手段多,二哥還不相信,這會兒可是親耳聽見了,往後別老埋怨我對她有偏見。」齊穆笙有點擔心,那傢伙不會因為四面楚歌,委靡不振吧?
齊穆韌抿唇,心底暗忖:月季在,她應該不至於出事,只不過張管事……他雖不耐煩後宅之事,但對於那位張管事的為人倒是有些耳聞,他最好別過分!
「二哥,醜話說在前頭,柳氏的安排,我是不允的,日後清風苑沒炭沒土,怎麼給爺燒陶制壺,弟弟還打算靠這個營生呢。」
想當初,為了買土買炭,葉茹觀處處碰壁,一把把銀子使出去,好不容易訪到幾個制壺工匠,勉強湊齊材料,再加上大哥難得的主動好心,命令後院嬤嬤對嫂子大開方便之門、貨暢其流,那只錢鼠嫂子才能做出這樣教人驚艷的茶壺。
「誇大。」穆笙的生意遍佈京城,他會指望那幾把壺?齊穆韌覷他一眼,轉頭再問齊文。
「對於柳氏,王妃怎麼想?」
「王妃似乎沒想太多,反倒是她身邊幾個婢女深思熟慮,防著日後用物被動手腳……」齊文低聲將躲在屋頂上偷聽到的對話撿幾條重要的,對主子說了。
齊穆韌凝目深思,琉芳、月季曾經是柳氏身邊的丫頭,對柳氏所言所行知之甚詳,她們會說出衣料上的熏香、木炭裡的手腳,難道那些曾是柳氏暗地裡的小動作?
旁的不知,硯台那事他是清楚的。
當年若不是因為此事,曹夫人也不至於被奪去中饋之權,他曾懷疑到柳氏頭上,只不過當時她才嫁進王府不足一個月,他暗想,就是她有心奪權,手也不至於伸得那麼快,如今想來……
當初柳氏接下中饋時,口口聲聲說自己沒經驗,卻一接手便將每件事都安排得穩當妥貼,看來她在未嫁進王府之前,便已處心積慮對付曹夫人。
這是皇祖母授意,還是柳氏的自作主張?
聽完齊文的稟告,齊穆笙大笑,「哈哈!我本將心向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嫂子著實有趣,二哥,如果你真的對人家無心無意,就把休書寫一寫吧,好讓你身邊那顆大明月瞧瞧人家的真心。」
齊穆韌瞪他一眼,眼中含怒,甩頭大步往清風苑走去。
齊穆笙望著二哥的背影,心猛地雀躍起來,二哥終於挺身要為嫂子出頭?呵呵呵……遲來的正義!
一雙好看的眉毛上揚,齊穆笙滿臉笑意,那位精明能幹的柳奶奶終該吃一回癟了。
說不出為什麼,從柳氏進門他就不喜歡她,二哥總說他有偏見,可他卻認定她和曹夫人是同一類人。
齊穆笙要幾個小廝將放在地上的箱子抬起,示意他們跟著自己,往清風苑去。
清風苑裡,張管事遠遠瞧見有人朝這裡過來,便命令守院的不准放任何人進院子。
齊文按主子吩咐,讓身邊人就近找來幾個侍衛到清風苑集合,沒想到他們才到門口,就被張管事給攔下。
齊文到達時,看見侍衛聚在清風苑前頭,不得其門而入。
「怎麼回事?張管事為什麼在這裡,盧管事呢?」齊文明知故問。
張管事迎上前,看見領頭的是齊文,知道他是王爺身邊的人不能小覷,但也清楚王爺向來不管內院之事,尤其是王妃的事。
王妃不受王爺待見,府中上下皆知。葉氏前腳進門、後腳就被踢進「冷宮」,眾人眼睛雪亮得很,人人心知肚明後宅的真正主子是誰,該往誰的身邊去獻媚巴結。
既然王爺不管不顧,而齊文也不是後宅裡的人,既然非後宅人,怎會來清風苑,難道他與王妃有什麼說不清楚的關係?
淫邪笑意興起,曖昧的目光望向齊文,好傢伙,不會看準王爺沒興趣,就趁機下手了吧?
張管事狡猾道:「王妃生病,柳主子讓咱們來守著清風苑,怕是把病氣過給別的院子,倒是怪了,齊爺怎會突然來清風苑造訪,不知齊爺和院子裡哪個婢子相熟,或是與王妃……」
「住口!」齊文見其言語不堪,連忙喝止。
「堂堂王妃,是你這個下人能夠說三道四的!」
「齊爺何必生氣,難不成被我說中什麼?」張管事心底大樂,這啊,就叫做惱羞成怒,他越想越覺得有問題,否則齊文幹嘛氣成這樣,這事兒若是報到柳主子那裡,定是要大大賞賜的。
聽著張管事的淫言穢語,後頭的齊穆韌臉上結霜,他排開人群,走到張管事面前,寒聲問:「你說中了什麼?講來聽聽。」
……王爺?!
齊穆韌突如其來的出現,嚇掉張管事半條命,腦子轟地一聲,炸掉他所有淫念,他兩腿發軟,不自覺跪地。
怎麼會這樣,王爺不是看都不看王妃一眼的嗎?
初初接到這差事,他還十拿九穩,篤定會辦到讓柳主子滿意,怎他才來,就迎上這尊大神?
「怎不說話,王爺很想知道,齊文和王妃有什麼牽扯呢。」隨後來到的齊穆笙落井下石,樂呵呵說著。
張管事心知不妙,揚起手掌,左右開弓,一下一下重重打在自己臉上。
「王爺饒命,都是奴才嘴賤心臟,奴才豬油蒙了心,才會往王妃、齊爺身上潑髒水,求求王爺看在奴才三代均在王府服侍的分上,饒奴才一命。」
「一個家生奴才,也敢同主子討起恩惠,怎地,一家三代為奴很了不起?」齊穆韌冷言冷語,嚇得張管事全身顫抖哆嗉,卻不敢停下巴掌。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
哼!齊穆韌不再多看他一眼,腳踹過,把他踢飛到一旁,清開了道兒,領著人走進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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