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確定這個辦法好壞,她不過是聯想到租書店的營運方式,想想也許可以試用在農具上。
抬眉,一不小心,她看見他的笑臉。
冷酷而嚴肅的臉龐瞬間軟化了剛硬線條,一個穩穩妥妥、不帶半點花俏的笑容讓她看傻眼,那感覺是溫暖?是窩心?是安全感?還是……
阿觀很清楚,他是很多女人的丈夫,他認為對感情負責的方式是把女人豢養起來,他不體貼、不善解人意、非常的自我中心,在這樣的男人身上尋求安全感,是件極其愚蠢的事情。
但她不曉得自己是怎麼了,竟然看著他的笑,目不轉睛。
一模一樣的臉,那個「大姜」成天把笑掛在臉上,她只覺得他別有所圖、覺得他奸詐、他花癡,卻不覺得安全窩心。
為什麼相同的笑,掛在相同的臉龐,卻讓她有了不同的感覺?
她不說話,他也不言語。
阿觀在想他的笑,齊穆韌卻震驚於她的聰慧,不只因為她在短短的時間內找出齊焱王朝的農事困境,更因為她提出的解決方法是多少名儒大官花下無數心血也沒辦法想到的。
雖然方法粗糙,很多細部地方還須研議,免得牽連到利益,分配不均……等等問題,但她已經讓他震撼太過。
齊穆韌想起她說的:瘋狂就是重複做著同樣的事,卻期待起不相同的結局。
她不屑去參悟、去琢磨女人心計,她不願意加入女人的瘋狂,她想做不同的事,期待不相同的結局。
只是……在看清楚她的本質後,他怎麼可能對她鬆手?不管是不是瘋狂,真抱歉,她都得陪著他深陷其中。
微笑,他放下碗筷,對她說:「爺的問題問完了,輪到你。」
阿觀回神,用力眨幾下眼睛,她在做什麼啊,居然看帥哥看到發傻?拜託,又不是沒見過。
揉揉鼻子,她告訴自己,他沒什麼特別!
可是不特別,為什麼自己會看到傻眼?
那是因為……哦,因為物以稀為貴,同樣的笑出現在大姜或齊穆笙臉上,次數太多令人膩眼,而出現在冰山上的話……想像一下,冰山上出現一張圓圓的大笑臉,你會聯想到什麼?
沒錯,外星人入侵在冰山上作畫,之後照片在網路上廣為流傳,再然後,新的旅遊景點開了,觀光客一波一波接一波,於是北極熊有觀光客餵食,族群越養越多,慢慢變成不會抓老鼠的家貓,北極熊不再攻擊海豹……
等一下,她在想什麼?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終於輪到她發問了。
阿觀迅速抬頭,問:「王爺,為什麼在我屋裡多擺一張桌案?」
「那是我要看公文的地方。」
「看公文不是應該在書房裡嗎?」
「等牆打通,東西就會整理過去。」
齊穆韌的回答讓阿觀鬆口氣拍拍胸口,呼……好加在,他沒打算住在這裡。
她漫不經心地問:「原來的書房不舒適嗎,為什麼要搬到隔壁?」
她不是關心哦,也不是多事,只是隨口問兩聲的場面話,就算他不回答,她也絕對不會逼迫他。
「因為以後我要搬到這裡,書房還是離得近一點比較好。」
嘶嘶……她不是在形容筷子和瓷碗掉在地上的聲音,她形容的是腦袋被青天霹靂打到的感覺,不∼∼會∼∼吧∼∼
她無辜地望向他,卻發現大姜詭詐的笑臉移到他臉上,哪裡有窩心啊,哪裡有安全感啊?根本就是她錯誤的幻想啊……
「為、為、為、什麼?」
一個問號,她居然需要靠三個頓號來支撐,才能順利把話說完整。
「知不知道隔壁的宅子叫什麼?」
阿觀下意識回答。
「明月樓。」
「沒錯,你本將心向明月,明月豈能照溝渠,以後眼睛別亂飄,你就好好的、專心的、注視我這顆明月吧。」
看著她被雷劈到的模樣,他忍不住仰頭大笑,轉身離去。
阿觀持續發呆中,因為她不想和他當夜間部同學啊。
守在屋外的月季和琉芳也在發呆中,因為她們進王府那麼多年,從來沒有聽見過王爺的笑聲。
但屋裡傳來的一聲大吼,隨即把她們從發呆中嚇回來……
「該死的混蛋!你是怕我死得不夠快嗎?」
第十九章古文觀止再合體(1)
一名纖細女子穿著王府的下人服飾,頭上梳著雙髻,年紀看起來很輕,約莫十三、四歲,卻有著一雙深沉陰冷的眼睛,她施展輕功,悄悄地從屋簷上躍下,一落地便往夏靈芝屋裡走去。
屋裡燃著百合香,淡淡的香氣在空氣中縈迴,妝台前,夏靈芝手中拿著一紙書信,嘴角漾起淡淡的淺笑,偏著頭回想當時的青春年少。
那年,她年輕而單純,仗著家裡寵愛,脾氣任性而嬌憨,她騎著父親贈的小紅馬,馳騁在廣闊無際的草原上,迎面而來的風吹得她的斗篷翻起一波波紅浪。
她遇見他,一個剛毅如鐵的男子,他是大名鼎鼎的齊焱英雄,領兵破虜,踏平北方草原。
她曾說過:此生只嫁英雄。
於是她深深相信,自己與他有著難解情緣。
脫下戰袍,他待她溫柔親切,他總是耐心地聽她說話,領她在鋪滿花毯的草原裡奔跑,他們在月下談心,在塘邊舞劍。那個時候的自己多麼幸福呵,她以為會嫁給他的,卻沒想到一紙聖旨令她嫁進靖王府。
她看見他眼底的哀傷與沉慟,看見他無法與王權相抗的掙扎,她的心和他一樣痛。
那夜他潛入她的閨房,送給她一支碧玉簪,說他心如鋼堅,唯有在她面前才能化為繞指柔,他要她等他,直到他強大到能夠主宰一切就來接走她。
她哭著說:「那時,我已是殘花敗柳身。」
他捧起她的臉,真心誠摯說道:「於我而言,你永遠是草原上那朵最燦爛、最美艷的小紅花。」
歎息,夏靈芝把碧玉簪插上如雲秀髮,收起他捎來的書信,她會幫他的。
走到窗邊,倚窗看著院子裡的枯木,再不久、再不久……枯木逢春,又是一季耀眼新綠,只是,她的生命還有新季嗎?聽說他又娶了葉氏女為妾,那麼多女人圍繞身邊,有沒有迷糊了他的眼睛、媚惑他的心?
淡淡的哀愁染入眼簾,在嫁給齊穆韌第一個月後,她開始「病」了,身子越來越瘦、精神越來越差,成天關在景寧居裡,哪裡都不去。
她無法服侍王爺後,便不再是柳氏的眼中釘,她偏安一隅,等待時機。
門被輕輕推開,夏靈芝轉過身,看一眼賽燕,那是「他」給的人,也是她在偌大王府裡的唯一安慰。
他說他相信賽燕,因為賽燕和她有一雙相似的眼睛。他說思念熾盛,他只能看著她的眼,思念草原上那抹紅艷。
該相信他嗎?
唉,他的身邊千嬌百媚、托紫嫣紅,而她縱使胸有百計、智比諸葛,在意的,也不過那點微薄的真心意。
怕只怕,驀然回首,早已不是那份紅塵。兩年過去了,她會慌啊,妾心如磐石,只怕君意似水流。
「情況怎樣?」她出口問。
「王爺搬進清風苑了,明月樓那堵牆已經打掉,現在婆子丫頭和小廝們正忙著整理,王爺把齊古、齊文、齊止全安排進清風苑,連裡面的婆子丫頭,都重新挑選過一遍。」
「葉氏果然好手段,王爺的堅持也不過短短數月。」夏靈芝冷冷一笑,男人呵。
「主子,那是不是代表王爺已經傾向皇貴妃那邊,決定向四皇子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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