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蠢婦!」
話未聽清楚,程氏又迎來一巴掌,之後的拳打腳踢,讓她連哀號的機會都沒有。
齊穆韌飛騎來到天牢門前,一列大內高手守在外頭,看見靖王爺,眾人隨即集聚擋在門口。
齊穆韌不是穆笙,不屑做賄賂這等事,他下馬,誰也不多看一眼,大步走往獄前。
大內高手齊齊拱手躬身,說道:「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踏進天牢一步。」
齊穆韌的回應是一聲不屑冷哼,手揚高,就與眾人大打出手。
他已經幾個日夜未闔眼進食,體力早已耗盡,可是……他要見阿觀,要告訴她對不起,還要告訴她別怕,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把她救下。
他竭盡全力、功夫盡使,有人不敵,幾招內便敗退下來,但他們奉的是聖旨,無人敢怠慢,便是拚死也要把齊穆韌給攔下。
明晃晃的刀刃劈空斬下,電光石火間,齊穆韌翻身閃過,然,雪亮刀光晃得眼前一片慘白,臂上一陣微寒,刀刃扎進血肉的悶聲清晰可聞,熱血滲出在袖間染出鮮紅,他不管不顧,恍若無覺似的舉劍狂攻。
隨後趕到的府衛們見狀,隨即抽劍加入混戰,站在一旁的宮中太監張全見狀,連忙揚起他的公雞嗓大叫,「王爺,快些停手!皇上有令,若是王爺硬闖,就令奴才奉上鴆酒一杯,送王妃上路。」
手一頓,齊穆韌停下動作,他緩慢轉身,冷若冰霜的眸光投向張全。
張全身子一抖,急急伏地叩首道:「王爺,求求您不要為難奴才,奴才向您保證,王妃在裡頭很好,萬客樓送來的餐飯王妃都用了,住的地方乾淨也安靜,無人敢上前打擾,現下王妃正在練字……」
張全急忙解釋,就怕王爺要硬闖。
殺王妃他著實沒膽,可差事沒辦好,皇上打不得王爺,定要用他的腦袋來賠,當奴才兩方都不能得罪,苦吶!
齊穆韌頹然闔上眼,再張目時,寒聲道:「如果王妃掉了一根頭髮,你就提著自己的腦袋來償還。」
「奴才不敢,奴才定會盡心盡力服侍王妃,只求王爺放奴才一條生路。」張全說得戰戰兢兢。
齊穆韌甩袖,翻身上馬,齊穆笙見狀連忙追上。
追著二哥的背影,他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但是他心急啊,努力策馬狂奔,總算追上二哥的坐騎,他急急問道:「二哥,皇上提的辦法是什麼?他要怎樣才肯饒過二嫂?」
齊穆韌不語,馬鞭一揚,再度放馬疾馳。
他有這麼好甩嗎?齊穆笙咬緊牙關,跟著揚鞭上路,一路緊追在二哥背後,到了王府急急下馬,不死心地急追上前。
「二哥,你倒是說說啊,再難辦的事,咱們也得出頭做。」
同樣的話,他不知問過幾百聲,二哥就是不回應,齊穆笙急火了,在接近明月樓時,他一把將齊穆韌給拽進大廳,忿忿關起門,怒問:「二哥,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怕我插手嗎?你怕我帶被休出家門的二嫂遠走高飛嗎?你寧願讓她死在牢裡,也不敢讓我知道皇上提出什麼條件?」
咻地,齊穆韌猛然轉身瞪著他,僵硬的身子如同一尊冰冷的神祇,蝕骨沁髓的狠毒目光射得齊穆笙無處躲。
他知道,自己的話絕對會刺激到二哥,說不定自己還得忍痛挨上幾個拳頭,但他顧不得了,皇上只給三天時間。
「阿觀沒有被休出家門。」齊穆韌咬緊牙關,字句從緊閉的齒縫間擠出來,像想把誰碎屍萬段似的。
「既然如此,有辦法就說啊,為什麼不說,你這不是成心要二嫂死!」
手臂的傷口還淌著血,他不知道疼痛,只曉得心口那個傷快要讓自己窒息,他吸氣吐氣,卻怎麼也吐不盡滿腔狂濤,心被沸油炸了,他十八層地獄走過一遭,依然救不回阿觀,罷了,皇帝是鐵下心腸要把他逼到底。
「說啊,你怎麼不說話!」齊穆笙考慮要不要再給他添點刺激。
齊穆韌頹然坐下,他輕聲道:「皇上要讓我入主東宮。」
「什麼?!」
齊穆笙倏地一怔,怎麼可能?皇上怎麼會……他有那麼多的兒子啊,怎麼就想到二哥?難道皇帝要讓他們認祖歸宗?
不要,他才不要進後宮,那個你爭我奪、沒有親情只有競爭的地方,那個嬪妃、皇子皇女施展陰謀與陽謀的戰場,那個用脂粉凝香,堆積、掩埋無數罪惡的刑場,那個令人望而卻步,陰森、涼薄、最最無情的處所。
於他們兄弟而言,王府也不是什麼好地方,但他們有外公,有一個充滿溫情的家,現在這個家裡又多了個阿觀,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帶給他們最真心的歡笑與喜樂。
她說過:家是人們心靈的避風港,不是提升戰鬥力的地方。
他和二哥的戰鬥力已經夠高,不需要一再提升。
可如果這是救下阿觀的唯一方法……
「二哥你在猶豫什麼?」
「你居然同意?」齊穆韌訝異,他以為兄弟齊心,他們早對皇家血脈一事斷了念頭。
「不同意的話,阿觀只有死路一條。」他直指重點。
「你以為我同意,阿觀就能平安無事?若此事傳出去,第一個想要阿觀性命的,不是齊宥賓就是齊宥莘,況且你以為,皇帝現在能用阿觀逼我當太子,他日就不能用阿觀逼我為平衡各方勢力,將各府各院的千金小姐一個接一個抬進東宮?
「阿觀她聰明、有見識,她賺銀子的能力高強,可她就不是母儀天下的料,送她坐上鳳椅,等同於拿火把在她屁股上燒。」
高處不勝寒,別樣的繁華自然伴有別樣的寂寞與孤單,這是身為東宮太子、未來皇帝該有的覺醒。可齊穆韌不願意,他孤獨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讓他盼來溫暖,他不捨拋棄。
齊穆笙歎息。
「一個沒有身份背景的何宛心就能要了她的命,何況是那些有背景有依恃的女子,阿觀的確不是她們的對手。」
「所以答應皇帝的條件是飲鴆止渴,根本不能解決問題。」
「那我們該怎麼做?」
「我始終不認為皇帝真的想殺阿觀,我想再賭一回,賭皇上對咱們兄弟的虧欠,令他放阿觀一馬。」
「二哥,放棄吧,這個賭必輸無疑。」
「為什麼?」
「皇上早已經收盡仁慈,為皇子奪權之事,他決心快刀斬亂麻,便是錯殺也阻擋不了他想做的事。
「今日二哥沒上早朝,不知道皇上龍顏震怒,將葉定華流放、葉定國奪官,葉氏子孫一個不留,逐出朝堂、入罪刑罰,他硬了心,即使對當年於自己有扶持之恩的葉氏也能痛下殺手,何況是無舉足輕重的阿觀。」
想起早朝的情景,齊穆笙仍心有餘悸,堂堂的相爺不斷磕頭,磕得額頭都血肉模糊了還不肯停下,皇帝何嘗沒有心軟,可他還是重判了葉氏。
葉家被抄,葉氏一族被連根拔起,這些年貪的銀子一把一把吐出來還給百姓、還給朝廷,想他葉定國汲汲營營一輩子、坐擁高位又如何,還不是皇帝一道旨意,所有功勞皆成過往煙雲。
「他畢竟沒動葉茹秧不是?」
「程氏那張供詞呈上去之後,就不一定了。」
齊穆笙是故意的,他對阿觀說過,一定會替她出這口惡氣,現在他就等著看,這口氣可以是多大一口。
「你太衝動了,你不該把供詞呈上去的,如果交給我……」
「你要拿去威脅皇貴妃,要她替自己的妹妹說話?別想了,她連自己的父親都說不得情,你沒見到早上齊宥莘替葉定國說話,皇帝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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