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多蘭兒又垮著一張非常「無助」的貓臉,正祈求一尾小腥魚吃吃。
「霞姊姊,天氣這麼好,不到外面走走很可惜,而且街上會很熱鬧的。」
「霞姊姊,今天有市集哦!好多好多的新鮮玩意,不去就太可惜了。」
「霞姊姊,你一天到晚悶在堡裡,遲早會悶出病來的,那不是可惜了你剛養好的身子嗎?」
「霞姊姊,人家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就帶我出堡去見識見識,不然真的會很可惜的。」
左一句很可惜,右一句好可惜,不禁讓龍霞大大歎了一口氣,覺得好像拒絕多蘭兒會是一件多麼可惜的事。
「市集有什麼好逛的,還不是一群人擠來擠去,一些小販在兜售商品而已。」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舒服地伸伸手腳,龍霞沒去理會她的胡鬧,以前在二十世紀時,她最討厭的就是逛街,如果想要什麼東西,只要一通電話,服務就到。
到了落後的唐朝,因商務之需,不時要和商人打交道,她煩都煩死了,能避且避地推卸責任,除非萬不得已,她才會出面。
就像這次的絲路之旅,本該是龍雲的工作,偏她剛好在上個月出閣,這項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才落在她頭上。
「可是人家沒逛過,聽買糧的小廝說,每三個月才有一次市集耶!沒去看真的真的好可惜。」多蘭兒一再用好可惜來形容,小小的臉蛋有著無限幻想,希望自己現在正處在市集當中。
由於薩非鷹不喜歡她喚龍霞為霞姊姊,所以只要他沒來藏仙閣,她一律喚龍霞為霞姊姊,一旦出了藏仙閣,不管有沒有人在場,她絕對以小姐稱之,以免他生氣。
忍不住打哈欠的無聊,龍霞梳理著自己的髮絲,「除了好可惜,你沒有其他的形容詞嗎?」
「霞姊姊,人家說得口乾舌燥,你到底有沒有同情心?」多蘭兒怨歎地說,自己好哀怨呀!做丫環就是這麼命苦。
「有,這就是我的同情心,涼茶一杯。」她把自己喝了一口的涼茶端到多蘭兒眼前。
多蘭兒搖搖頭,她才不要喝涼茶,「人家外面有好多好吃好喝的,一杯涼茶算什麼。」
「挑剔的丫頭,你不怕堡主降罪嗎?」不喝算了,她自己喝。一仰首,龍霞將一保茶一口飲盡。
「不怕——才怪。」多蘭兒俏皮地吐吐舌頭,「反正有霞姊姊護著我,堡主不會拿我開刀。」
「你倒挺會算計,萬一我擋不住他的火氣,你的小命不就完了。」
「才不會呢!堡主對霞姊姊好好哦!好聽霞姊姊的話,所以我才要霞姊姊帶我出堡去玩。」
「聽話?以後你說這句話耳朵要伶俐點,不要被那隻老鷹聽到,否則我可不敢擔保你這條小命無虞。」
他會聽話?小丫頭的腦袋不清楚,才會說出如此滑稽的笑話,殊不知他是以退為進,故意做做樣子,到頭來吃虧上當的總是她,真是有損她的「冰譽」。
「堡主在的時候,我才不敢亂說,他的脾氣比十頭牛還大。」多蘭兒誇張的手大張,比了一個大圈圈。
「他是只大老鷹,在天上翱翔,不屑成為在地面行走的四足動物。」
「那有什麼分別,牛比老鷹大……大這麼多。」多蘭兒小手胡亂地比天指地。
當然有很大的分野,一是兩爪飛禽,一是四足畜生,都非「善類」,龍霞暗忖在心底,沒將損人話語出口。
「霞姊姊,你最疼多蘭兒了,你一定會成全我小小、小小的願望。」多蘭兒可憐兮兮地伸出小指比劃著。
「小丫頭——」龍霞快頭痛死了,她怎麼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在身側?
多蘭兒見勸說無效,改用「利益輸送法」,「霞姊姊,這次你若帶我出堡,下次你再生病時,我幫你把人參雞、靈芝茶、燕窩粥全給吃了,絕不會告訴堡主說你沒吃。」
雖然很好吃,可是吃多還真有點怕怕的,不過為了去市集玩,她膩死也甘願。自以為豪氣的多蘭兒拍拍胸口,惹來另一人的連連的歎息。
「你很喜歡我生病?」龍霞嚴肅的玉顏上,帶著閃爍不定的懼色。
驚覺失言的多蘭兒連忙補救地假笑,「怎麼會呢!我的意思是上刀山下油鍋在所不惜啦!」
「唉!看來你不達目的是不準備饒過我的耳朵。」
「霞姊姊,你的意思是……」有希望了,多蘭兒的眼中閃著興奮。
「出堡。」
多蘭兒眼睛愈睜愈大,嘴角上揚的弧線也愈扯愈高,她拉著龍霞猛繞圈,快把龍霞的頭給轉暈了。
「不要興奮過了頭,少了一樣東西,就算出了堡也沒意思。」
「什麼東西這麼重要?」多蘭兒很用力地想,小腦袋瓜快擠扁了也想不出來。
「銀兩。」龍霞好心地提醒。
滿閣的金銀珠寶,瑪瑙翡翠和各類寶石,唯獨少了白花花的銀子,總不能要她拿金釵銀鐲去交易吧!只怕商家小販也會很為難,再則讓那隻大火鷹知情,又要責怪她把他的一番心意給……賣了。
「哎呀!這個簡單,去帳房支領就成了。」多蘭兒以為是什麼大事,原來芝麻小事一樁。
「帳房肯讓你支領?」龍霞不抱希望。
「我去試試看。」話一說完,多蘭兒像陣風似地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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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帳房不肯給是吧?」端著茶淺啜,龍霞涼涼地說著挖苦的話,絲毫不同情多蘭兒一張小苦瓜臉,緊緊地抱著……懷中的錢袋?她想自己一定是把香袋錯看成錢袋,這是眼誤,一定是看錯了,不然多蘭兒的臉色也不會如此「凝重」。
「霞姊姊,怎麼辦?」她快嚇死了,從沒見過這麼多的銀子。
「支不錢就別出堡了,反正以後還有機會。」她以為多蘭兒很沮喪,所以沒有誠意地虛應一下。
「不是的,霞姊姊,你看。」多蘭兒把懷中沉重的錢袋交給龍霞,「帳房給了我好多銀子。」
龍霞接過一看,天呀!光銀子少說也有好幾百兩,還有銀票?面額是以百兩為單位?
是赤鷹堡太有錢,還是帳房腦袋不清,出一趟市集需要這麼多銀兩嗎?想把整條街買下來都還有得找。
「他為什麼給你這麼多銀兩?」龍霞眉頭因疑惑而打結。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告訴帳房說你要出堡去逛市集,他就給了我這麼多銀子。」
多蘭兒打出生都沒看過這麼多銀兩,嚇得她手腳發軟,臉色虛白,生怕掉了似地猛抱著,戰戰兢兢地把銀兩交給龍霞才鬆了一口氣。
「帳房有沒有說什麼?」
喝下一口茶,多蘭兒才回答道:「帳房說堡主吩咐過,只要藏仙閣的人想要的東西,一律視同他本人,不容延遲。」
「原來如此。」龍霞忖度,多事的臭老鷹,幹麼多此一舉,害她得頂著烈日陪小丫頭去給人擠,原本想以沒銀兩為推辭,打消多蘭兒的玩興,現在……唉——只能怪自己苦命。
「霞姊姊,有了銀兩我們可以出堡了吧!」多蘭兒小心地抬頸覷覷她,臉上有掩不住的光彩。
「好吧!上天待你不薄,我也只有認了。」
「耶!萬歲,我們快走吧!」挽著龍霞的手臂,多蘭兒急著要去逛市集。
「等一下。」急躁的小丫頭,龍霞無奈地搖搖頭。
「還要等什麼嘛!再等下去天就要黑了。」她更怕堡主突然冒出來,斷了她的玩興。
龍霞寬容地淡笑,「我總得給你們堡主留個訊,免得他找不到我遷怒其他人。」
「喔,我幫你拿紙墨。」
匆匆地寫下幾句留言,筆墨尚未干,龍霞才用鎮紙壓住,就被多蘭兒拉著走,只留下一座空閣。
當她們前腳一離開,有道人影迅速地進入,拿走桌上的字箋,直接往靜園而去。
她,就是杜秋娘的眼線——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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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堡門,多蘭兒就像剛放出籠子的小鳥,迫不及待地在人群中穿梭,連有武功底子的龍霞都差點跟不上她。
北方女子少,出色如龍霞這般絕麗女子更是少見,每每引起驚艷色,人們的目光總會追隨著她。但由於她腰際配帶了象徵赤鷹的玉珮,讓一些覬覦她美的色的狂蜂浪蝶止了步,只敢暗自飲恨偷流口水,不敢去招惹赤鷹之魔的女人。
「好漂亮哦!這是風車對不對?」
「喜歡就買下。」一點也不吝嗇,龍霞一見多蘭兒高興的表情,二話不說地掏出銀兩丟給老闆,沒看見老闆臉上歡喜,就帶著多蘭兒往下一攤前去,免得浪費時間在殺價上,因為她只想早點逛完市集,回去度她的「米蟲」生涯。
「霞姊姊,你給太多了,這個風車要不了一兩銀子。」那些碎銀夠買下全部風車了,多蘭兒道。
「沒關係,赤鷹堡的銀子放久了會生霉,咱們做做功德散了它,才不會被銀子的霉味熏死。」
「銀子會長霉?我怎麼從來都沒聽過。」多蘭兒手中端著一大堆小玩意,口中含糊地吃著糖炒栗子微側著頭問。
從賣入赤鷹堡,多蘭兒就沒見過銀子長什麼樣,當然不瞭解銀子不長霉,自然聽不出龍霞口中的霉味指的是「銅臭味」。
「吃你的東西別開口,口水都濺到我了。」但求她閉口,不惜以食物誘之,這是龍霞目前的作法。
多蘭兒的口就像一座無底井,不斷地被丟食各類甜品小點心,直到她小肚子脹得鼓鼓的,小腹突出一座山才受不住地喊停,「霞……呃!霞姊姊,我吃得好脹,可不可心坐下來休息?」摸摸肚子,她滿意地打了個飽嗝。
瞧她吃得滿嘴油,龍霞也被感染覺得有點餓意,一陣熟悉的家鄉味溢來,足下繡鞋自然聞香而至,領著她至南方小攤下。
「這位漂亮的女客官,你要來點啥?」四川漢子高嗓門大,連忙吆喝。
「來盤這個和那個,再切點滷味。」龍霞興奮地指指點點,好……好感動,這種小鎮也有她愛吃的江南小味。
「馬上來!」又一聲吆喝,漢子手腳俐落地下面切菜。
一看到端上桌的菜色,多蘭兒捂著鼻問:「霞姊姊,這東西能吃嗎?好臭哦!」
「人間美味呀!」龍霞淋上辣汁,張口一咬,「要不要吃吃看,很好吃喲!」
「我才不要吃那麼臭的東西,不過我要吃雞爪。」多蘭兒貪心地望著滷味,不顧腹脹的抗議聲。
龍霞撇撇嘴,不懂享福的小麻雀,也好,她一人獨享:「想吃就動手,不要等人喂。」
一口牛肉麵一口臭豆腐,龍霞吃得不亦樂乎,不在意辣得紅腫的唇,用手背抹去額上的汗,痛快地享受著。
聽到遠處傳來刀刃相碰的鏗鏘聲,正在啃咬雞爪的多蘭兒好奇地斜睇,隨即瞠大眼,雞爪在口腔內,目不轉睛地見一群青衣人圍攻一名白衣男子。
「霞……霞姊姊,他們在……打架。」多蘭兒小手緊緊捉住龍霞的手腕。
龍霞撥開她的手,頭也不抬冷淡地說道:「啃你的雞爪,少管他人死活。」
「可是……啊——他們想殺他耶!流好多血哦!」多蘭兒顫巍巍地說,好可怕,那個人的衣服都被血染紅了。
「不要看,小心晚上作惡夢。」龍霞身體不動,只用一根食指將她的小臉轉回。
不是她冷血無情,只是江湖事太雜,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何必去蹚這淌渾水,她可不想半夜被某人的驚叫聲吵醒,連累她一夜不得好眠。
而且生死有命,除非人砸在她頭頂上,否則她寧願當個睜眼瞎子,什麼都視若無睹地當鴕鳥。
念頭才剛起,一把亮晃晃的劍直直地落在她眼前,穿過她筷子上臭豆腐,插在桌面上搖晃。
「啊——」尖叫聲從多蘭兒口中發出,劍離她不過三寸,眼一翻,她嚇得向後暈厥。
龍霞低咒了一聲傾身一扶,免去她撞地之痛,然後將她輕放在一旁安全範圍內,抽出桌上之劍彈了一下,臉色陰寒地走向一群不長眼的青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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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一離手,失去血色的李暘自知難逃一死,脖子一仰,準備受死,誰知劍光一掠,該有的痛楚遲遲不落,他勉強拭去被血遮掩的眼角,看清身前站了一位絕然飄逸的女子,逆光中只見她皎好的側面,然後聽到她冷冷的清音。
「說,這是誰的劍?」龍霞一雙冷冽的眼直逼,手中銀劍平指。
青衣人被突來的劍氣一撥一震,當場愣了一下,接著又看到使劍人是名美艷的女子,更是失了神,片刻怔如石雕,直到令人一冷的寒氣逼近,才驀然清醒。
為首一人懾於她冰冷的氣質,略微遲疑了一下,「姑娘,請讓開。」
「給我答案。」龍霞眉一沉,口氣不耐煩地等著。
「此事與你無關!快快離去,刀劍可無眼。」青衣人仗著人多,聲勢壯大地提高音量。
「這個人的死活我不管,你們嚇著了我的侍女就得付出代價。」她不是慈善之輩,原就不懂寬恕,本來她不想插手此事,偏偏他們惹惱了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她一貫的宗旨,好好的一頓美食因一把飛劍而中止,讓她不悅到極點,他們破壞了她那一點點難得的好心情。
而第二條罪狀就是他們嚇暈了她的侍女多蘭兒,這兩條罪狀並犯,她絕不饒恕。
「你在無理取鬧,再不退下,我連你一併剷除。」為首之人冷言道,如此美人,卻不識好歹。
「是嗎?」龍霞嘴角勾起一朵令人生畏的冷笑,「等你勝過我手中的劍再說。」
「你……好,想死我成全你,來人呀!把人給我殺了。」
為首之人一聲令下,一群看似有序的青衣人一擁而上,劍劍招招都以置人於死地的陰狠。
龍霞當下被挑起火氣,毫不留情地還擊,她先以冷玉邪的一記流星追月劃破他們的手背肉,再以彩雲撲蝶之姿攻向他們命門,劍起劍落快如流螢,頓時十數把刀劍齊聲落地。
她回身一指,劍尖頂住那名發號命令的青衣人,「現在可以告訴我是誰挑開劍的吧!」她要的只是一個交代,無意賣弄劍術。
見首領無意出賣手下,所以其中一名自動走出來,「我。」
「很好,有膽。」她很賞識他的勇氣,「看在你有義氣的份上,自斷一指,我就當沒看見這回事。」
那名男子倒是豪氣地拾起地上斷劍一揮,小指隨即落地。
既已討回公道,龍霞收回劍,本想丟劍了事,誰知她那愛管閒事的小侍女,不知何時清醒,擅作主張地扶起那位受重傷的男子,並用衣裙撕布為他包紮,這下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多蘭兒,我有說要救他嗎?」
多蘭兒的衣服上全沾了血,一副理直氣壯地說道:「你不是幫他打壞人,而且他受傷了。」
「你怎麼知道誰才是壞人,萬一救錯了怎麼辦?」龍霞暗忖,那伙青衣人不似一般江湖人,倒有些官味。
「這……」多蘭兒看看那群手持刀劍的青衣人,再看看自己扶著的男人,她決定……「人多欺負人少就是不對。」
正要回斥的龍霞聽到重傷的男子,似乎在說著寧什麼王府的,於是沒好氣地走近一點問:「你是誰?」
「在……在下寧……寧南王世子,李……李暘。」
寧南王府的人?那不是……「令堂可是湘南龍家的人?」龍霞記得龍家有位女子曾嫁入王府為妃。
「正……正是,現任門主是……我表妹薄雪。」
天呀!她可真倒楣,救到龍雅的表哥,實在是……
龍霞轉身向那群青衣人致歉,「很抱歉,我不能將龍家後人交於你們,若有不服,歡迎至斜劍山莊要人。」反正那群人正閒得發慌,龍霞心想。
「你是杭州斜劍山莊的人?」眾人不由得訝然。
「斜劍山莊,龍霞。」
「四冰美人之一的龍霞?」
「正是。」
青衣人技不如人,只好無功而返,回京覆命。
☆☆☆
回程路上,龍霞不斷在心底歎息,她是招誰惹誰來著,無緣無故救了一個男人也就罷了,還要兼當掮夫,幫她的小侍女扶人,要是被大醋鷹撞見,這個男人算是白救一場。就連多蘭兒多親近她一點都會不高興個半天,何況是「碰」男人身體。
「你撐不撐得住,出了鎮再行三里便是赤鷹堡,我不便扶持你。」龍霞禮貌地道,要是有輪椅就方便多了。
「我想……應該可以。」失血過多,李暘有些挺不住,但是礙於姑娘家清譽,他以劍柄撐地簸行。
「霞姊姊,啊!快回堡了,要喚小姐才是。」一時想起堡主森嚴的臉,多蘭兒趕緊改口,「小姐,他不會死吧?」
瞧他那張臉可謂是死白,衣服上的劍痕多得嚇人,要是挺不住死掉了,她和霞姊姊不就要挖坑埋了他,惡!死人耶!多蘭兒開始祈禱他別太快死,至少要活著回到赤鷹堡。
李暘虛弱地朝她笑笑,「小姑娘,一時之間還要不了在下的命,多謝關心。」
「我不是關心你啦!我是怕萬一你死了,我和小姐不就浪費時間救你。」她沒什麼心機,心直口快地說道。
「對了,我還沒謝過兩位小姐的救命之恩。」
「我不用謝啦!是我家小姐救了你。」多蘭兒不敢居功,免得回去後挨訓。
「是,小姐恩情,在下沒齒難忘。」李暘感激地道,她長得真美,如同謫塵仙子。
多禮即虛,龍霞只是微微顰眉,「我是看在龍雅的份上才出手,不然任你長蛆生蟲,我也不會看你一眼。」
「你與表妹是……朋友?」他似乎沒聽說過,他與母親娘家素來不親,只知龍門在江湖上頗有地位,連皇上都十分禮遇。
「不是。」龍霞否認道,誰和那魔女是一路,她沒楣到那種程度,除了那幾位主子,還真沒人受得了龍雅的怪脾氣。
「不是?」他有些訝異地望向她。
若不是她及時點住他失血的穴道,又輸以真氣維持,此刻的他怕已支持不住,連詢問的機會都杳然。
「龍雅與敝主人,也就是斜劍山莊的莊主夫人是摯交,不救你有違門訓,倒是你與何人結仇?」龍霞不解地問,仇深至此,非要奪人性命。
感慨了一聲,愁緒攏上李暘眉宇之間,「我想是我兄長吧!」
「手足相殘?為世襲爵位。」她猜測道,果然,那群青衣人不是泛泛之輩。
李暘娓娓道來,「家兄與我並非一母所出,當年父王因母后一直未生育子嗣,所以在宗親中過繼一名男丁繼承香火,誰知半年後,恩愛恆常的父母卻意外懷了我,及長之後有意將爵位傳給我,因而引發長兄的不滿驟下殺機,幸賴姑娘相救。」
他從無意繼承王位,所以才遍訪名山古境,為免大哥不信任,他還遠走北方,久久不歸,沒想到權力慾望還是腐蝕了大哥的心,硬是斷了手足情,非置他於死地不可。
「人性就是如此,貪心不足,總想一步登天。」龍霞頗有感觸地說,平凡人想做不凡事,不凡之人卻只想做平凡人。
由於李暘有傷在身,每走一步便扯痛傷口,所以步履稍嫌緩慢,可謂龜步,龍霞主僕只好陪他散步,一里路程走了快半個時辰。
因為走得慢,她們看見路旁有一位少女,趴在一具草蓆半掩的「屍體」上哀泣。
「小姐,她好可憐哦!」
可憐嗎?她倒不覺得,龍霞冷淡地說:「人生至古誰無死,該死的時候,閻王的催魂笑照樣大筆一揮。」
「我們過去看一下吧!」
「不要管閒……真是的,跑得比風還快。」龍霞才要叫她別管閒事,她倒是自動自發地管起閒事。
多蘭兒不敢靠死人太近,她站在哭泣少女的身後關心地問明一切,然後用哀求的眼神向主子求助。
「我不是活菩薩,普渡眾生,救苦救難我不會,招魂超渡你得找別人。」龍霞冷然道。
此人出現時機十分可疑,不是她感情線缺乏溫度,而是赤鷹堡就在前頭,小鎮在一里外處,不可能有人死在兩者蹭,甚至有草蓆掩蓋,因為附近既無拖痕亦無人居住,誰會死在此處。
據她觀察,堡外之人因畏懼赤鷹堡而不敢靠近,若無企圖不會出現在人煙罕至的路旁,多年經驗告訴她——有詐。
「小……」同情心氾濫的多蘭兒不情願地低喚。
「多蘭兒,你要再不走,我可要丟下你嘍!」龍霞作勢要棄她不顧。
多蘭兒一驚,連忙舉步要跟從。
那名俯屍而泣的女子見她們無憐憫心,隨即要離去,馬上向席下女子使眼色,一人立即攻向多蘭兒,另一名則攻向龍霞。
待龍霞解決一人想拉多蘭兒到身後躲藏時,不小心卻被另外一人劃了一劍,她反手一擊,剛才的「屍體」吐血而亡,成了真正的死人。
「小姐,你受傷了。」驚呼一聲,多蘭兒眼眶含淚。
「小傷。」龍霞食指一點,止住上臂的出血,「可別告訴堡主我受傷的事。」
「我……嗚……知道了……嗚……」多蘭兒哽咽地說,她怎麼敢,堡主非殺了她不成,全是她慫恿霞姊姊出堡,不然霞姊姊也不會為救她而受傷,都是她任性妄為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