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軍在昨天擒住翦寒後,便將她押解回京。
馬上的傲雲緊抿著嘴角,複雜苦澀地望著被拉在耶呼凝的馬後,蹣跚而行的翦寒。
她纖細的手腕上與足踝上全被綁上繩索,趕了大半天的路下來,繩索磨破她的肌膚,泛出血絲。傲雲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他心疼她,不捨她所受的苦。
但……身為一國之君的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到底該怎麼做?
接近黃昏時分,大隊人馬又停下來休息。
臉色發白的翦寒癱坐在樹下,雙腿好像已不是自己的,嚴重地抽麻發痛……她從沒走過這麼久的路,更沒受過這等苦刑。
御林軍雖多,但以她的功力,要逃跑根本不成問題,只消隨便放個毒就行了。
但她不願這麼做,一走了之只會製造更多的問題,她根本沒犯過任何錯絕不「畏罪潛逃」。
而且,她要當面見到舒思萸,好好地和她算算這筆帳。
豆大的汗珠由她的額角涔涔沁下,翦寒咬緊牙根忍住身體的不適,頭好痛好痛……掌上的七星海棠印越來越黑了,她知道這是快毒發的徵兆……師姑給她的解藥她沒有按時服,因她雙手被捆,她寧死也不開口求展傲雲。
頭痛更劇了,在天旋地轉之際,翦寒突然感覺有人扣住她的手——一低沉沙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把水喝下去。」
勉強睜開眼,正對上傲雲那混合焦慮與心疼的雙眸,她別過臉冷冷地道:
「你滾開。」
「喝下去!」傲雲冒火地吼著,不顧御林軍們驚愕的目光,他動手強制住翦寒的下巴,硬把水灌入她喉裡。
當他不顧身份,親自端碗水走向洛翦寒時,所有的手下全兩眼發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洛翦寒?不是朝廷重犯嗎?皇上為何……
但傲雲不理那些,他全不管了!再讓他眼睜睜地看著翦寒受苦受難,他一定發瘋。
強灌翦寒喝下水後,他沉沉地盯著她:
「把傳國玉珮交出來,我親自護送你走,不會讓任何人傷你一分一毫。」
「送我走?」翦寒冷笑,譏誚地望著他。
「車月國的國王親手放了朝廷重犯洛翦寒?這等醜聞一傳出去,你如何向你的人民交代?」
「你……」傲雲深邃的眼底再度湧起駭人的怒氣,他咬牙道;「別再激怒我,快交出玉珮。」
他是知道他一定會毀在這女人手上……早在河邊遇到她的同時,他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放開她了!不管她做了什麼,他都無法恨她、怪她。
將玉珮交給母后立新皇后,他會親自給全國人民一個交代——關於翦寒殺了國師洛隱塵的交代。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傷翦寒。
「你真的想讓御林軍押你回京城?回皇宮的天牢?」傲雲憤怒地瞪著她。
「依照車月國的法律,你知不知道自己會受到什麼待遇?十八年前,洛前輩和她的夫人定居在車月國,洛前輩受封為國師,而洛夫人是妙手回春的神醫,救人無數。後來,在一次政變中,洛國師和夫人冒死救出先皇和母后,並死守傳國玉珮,不讓它落入奸人手中,不僅母后視他為救命恩人,全車月國的子民也對他敬重萬分。如今……你竟殺了洛國師,母后和全國人民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他們絕不會輕易放過你。一回到京城後的酷刑不是你可以想像的,你快走。」
「洛前輩根本沒有死。」翦寒大喝,「你這笨蛋,你親眼看我殺了他嗎?誰告訴你他死了。」
「事到如今你還要騙我。」傲雲雙眸一冷。
「在神泉島的道觀上,洛前輩中了你的九命斷魂針和天蠍針而亡,是我親自將他埋入土裡。他死之前還叫我一定要找到你,你還想撇清?」
「他身上有天蠍針你就認定他是我殺的?」翦寒心痛地瞪著傲云:
「是,全天下是只有我一人有天蠍針;但九命斷魂針呢?只要是玄瑤宮的人都可能會用九命斷魂針,舒思萸告訴你我是玄瑤宮派來的殺手,你就相信了?你竟信她而不信我?為何你從不懷疑她。」
「思萸?」傲雲一怔:
「我沒有理由懷疑她,更何況,她根本不會武功,也不會用毒。」
「她不會武功?也不會用毒?哈哈……」翦寒仰頭狂笑,笑得無比淒涼。
「是,她什麼都不會,她最天真無邪,她永遠是無辜的。而我……我則是無惡不做、心狠手辣的女魔頭,所有的壞事全是我一人做的,對不對?對不對?」
翦寒笑得更加淒厲而絕望,突然,她的臉色迅速發青,胸口一陣氣血翻騰,渾身如萬針齊扎般劇痛不已……她痛苦地滾倒在地上……七星海棠印的毒發作了!她沒按時吃師姑給她的解藥,毒發全身。
「啊……」
「翦寒!翦寒!」傲雲震驚地抱住她的身體嘶吼,「這是怎麼回事?翦寒!」
他心急地測了她的脈息,神情大變。
「你中毒了?是誰做的?」
「放開我……我的事不要你管!」痛苦萬分的翦寒仍拚著最後一絲力氣想推開他,告訴他是誰下的毒又怎麼樣?這個混帳到死也不會懷疑舒思萸。
「啊……」錐心刺骨的疼痛又襲來,翦寒慘叫一聲,顫抖的手剛要由袖中取出師姑交給她的解藥,一陣天旋地轉,她痛昏過去。
「翦寒!」傲雲心碎地抱著她,發現她的手緊緊握一白釉小瓶,他用力扳開他的手,將瓶內的東西倒出來——是藥丸,一粒粒接近透明的小藥丸。
這是解藥?傲雲懷疑地盯著藥丸,他想喂翦寒吃下去,但……若這是毒藥……
「啊……」昏迷的翦寒又痛苦地低哼一聲,沒有時間了!傲雲當機立斷地拿起一粒藥丸,毫不遲疑地吞入自己口中。
如果有毒,他可以及時發現。
「陛下?」一旁的護衛看的目瞪口呆,這……陛下竟為這「妖女」以身試毒?
「滾開!」傲雲猛力推開護衛的手,確定藥丸沒有問題後,他才小心翼翼地將它餵入翦寒口中。
「翦寒!翦寒!」他緊抱住她,緊緊地貼在自己胸前,他不准她死!絕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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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雲一行人已來到阿蘇旁的大鎮——豐城,這裡距車月國的首都瞿京已很接近。
當天晚上,他們在一官驛落腳。
深夜。
輾轉難眠的傲雲由自己的房間直直走出來,步向石牢。
石牢前的守衛看到他,臉上掩不住驚訝:「參見陛下。」
「將牢門打開。」
「是。」』
傲雲進入牢裡,心痛的眸光定在牆角那瘦弱的身軀。翦寒吞下那丹藥後,情況已穩定多了,但仍持續昏迷著,而且她又感染了風寒,病情更加嚴重。
傲雲抱起她,她小小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他的心狠狠地抽痛……老天!他快瘋了!他不能再忍受了,他無法眼睜睜地看她受苦。想劫她走的瘋狂念頭一遍又一遍在腦中盤旋,再這樣煎熬下去,他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翦寒……他苦澀地輕吻她的額,只有在這一刻,他才能擁抱她,他才敢恣意釋放自己狂熾的情焰。
他依舊愛著她,無可救藥地愛著她!
「唔……」懷中昏迷的翦寒輕輕移動身體,隨即一陣激烈的狂咳,「好冷……好冷……」
傲雲立刻脫下自己的披風,綿綿密密地包住翦寒。
感覺突來的溫暖,翦寒驀地睜開眼睛。
「你?」她皺著眉瞪著傲雲,雙手拚命使力想推開他。
「不要碰我,你走開。」
「別動。」他雙臂如鐵鉗一般,緊緊地將她鎖在懷裡,低沉的嗓音命令著:
「你剛才昏過去了,再睡一下,好好地休息。」
待在這最令她依戀的懷中,翦寒霎時百感交集,異常的情愫如潮水般湧出……但她依舊冷冷地推開他,轉身背對他。
「我是帶罪之身,承受不起陛下的關懷,你請回吧。」
「翦寒……」傲雲艱澀地喊著:「不要這樣對待我,不要離我這麼遠……我只是想關心你,情不自禁地想關心你。」
「我不要你關心我,我承受不起。」翦寒倏地回身,爆發般地吼著:「如果你真的愛我,為什麼你不完完全全地信任我?為何要說我是殺了洛前輩的兇手。」
「我不願相信!一千一百個不相信!」傲雲的暴怒更甚於她,「但是我親眼見洛前輩斷所孤,他在死之前叫我一定要找你,取他性命的是你的獨門暗器天蠍針……種種情形加起來,你要我怎麼想?還有,你手上的七星海棠印——專屬玄瑤宮的烙印,你又作何解釋?」
七星海棠印?翦寒悲涼地望著手上的烙印,是呀……只要這烙印在的一天,她的罪證就算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展傲雲又怎知道:七星海棠印根本是舒思萸的傑作,也是害她毒發的原因。
哀莫大於心死……此刻的她根本不想再做任何解釋。
她冰冷地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了,你還來看我做什麼?任我自生自滅吧。」
「我不會讓你死!絕不許你死!」傲雲突然逼近她,雙手扣住她,危險而認真地沉聲道:
「交出傳國玉珮,我不會讓車月國的法律傷你一絲一毫,我會全力保護你,捨棄天子之尊來護衛你,另立新君後,我將帶你遠走天涯。」
驚濤駭浪再度襲擊翦寒,心湖深處已是一片翻騰……他……他竟願為自己犧牲至此?捨棄皇位,捨棄一切,全力捍衛她的安全,只想與她放野山林間,與世無爭地廝守。
潮浪一陣陣湧起,她已厘不清自己的思緒,只能嗄啞地道:
「我不願這樣逃走,我要親自與舒思萸對質,我要找回自己的清白。」
「舒思萸?為什麼又扯上她?她根本與這件事無關。」傲雲懊惱地吼著:
「翦寒,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立場——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受國法的制裁,上斷頭台。把傳國玉珮交給我,我會將玉珮還給母后,自動放棄皇位,請求她的諒解。翦寒,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受盡天下人的責難我也可以不管,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你還不懂嗎?」
「我……」翦寒正想再說什麼,耶呼弟突像一陣風般衝進來,手上拿著一樣東西,神色緊張:
「啟稟陛下,皇太后懿旨到。」
「母后?」傲雲驚訝地接過懿旨,瀏覽後,眼眸迅速變為凌厲冷峻地問:
「是誰多事將我們已抓到洛翦寒的消息傳回宮?」
「屬下……屬下也不知情。」被傲雲充滿殺氣的黑眸一瞪,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耶呼弟也嚇得三魂去了六魄。
皇太后已知道傲雲抓住洛翦寒的事,她要傲雲將人交給她,盡快將人帶回京接受審判。
沒時間再管這些了,傲雲猛然抓住翦寒,低喝:「快走,快離開。」
「我不走!」翦寒斷然拒絕,「我為什麼要逃?」
「你……」傲雲真快氣瘋,他不能讓翦寒落入母后手中,他知道母后深深敬重洛國師,絕不會輕易放過翦寒。
「跟我來。」他扣住翦寒的手就要往外衝,才剛走出石牢,就看到前方來了一大隊官兵。
「參見陛下。」頭髮已半白,但精神矍爍的老將軍巴克,恭敬地向傲雲行禮。
巴克將軍?傲雲一呆,母后竟親自派德高望重的巴克將軍來押解翦寒?
「陛下,押犯人回京之事交給卑職即可。」巴克將軍銳利的眼眸望著翦寒:
「來人呀,將她帶走。」
「是。」
官兵迅速上來押解洛翦寒,把她綁上囚車。
「回京。」巴克將軍下令,又恭敬地向傲雲行禮,「陛下,卑職先行告退。」
囚車慢慢地啟動,傲雲突然大喝:「等等!」
「陛下有何吩咐?」巴克將軍一臉疑惑。
傲雲緊盯著囚車上的翦寒,面罩寒霜下令:「放開她。」
「陛下?」巴克將軍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放開她!」石破天驚的怒吼。
「但她是朝廷要犯,太后下令將她……」
「閉嘴!放開她!」傲雲憤怒地直接動手——他一把推開押解囚車的官兵,狠狠一掌劈開大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劫出翦寒後,身子往上一提,如黃鶴沖天般揚長而去。
留下目瞪口呆的巴克將軍和御林軍們。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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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你幹嘛救我?放手!」翦寒用力摔開傲雲的手,一翻身落到地面:
「我要去見太皇!我根本沒做錯事為什麼要逃?我還要去找舒思萸,她在皇太后身邊是不是?我要與她當面對質。」
「翦寒!」傲雲氣急敗壞地抓住她。
「你不能去,你這一去是去送死,我的母后一心一意要殺你為洛國師報仇呀。」
「洛國師根本沒死,」翦寒大吼:「你跟我回神泉島就明白一切了,現在放開我,我要親自去找舒思萸。」
「你冷靜一點。」傲雲大喝,威猛懾人的聲勢使狂亂的翦寒瞬間安靜下來,他沉痛地盯著她,一字一句道:
「我不會讓你去自投羅網,不會眼睜睜地看你送死。翦寒,把你的性命交給我,信任我!如果你真是無辜的,我一定為你查明真相。」
翦寒只覺心弦狠狠一震,哀痛地望著他。
「就算你相信我,但你的母后、全車月國的人民都認為洛前輩是我殺的,他們認為我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不,我不接受這種冤枉,我要親自去將事情弄明白。」
她摔開傲雲的手就要走。
「翦寒!」
隨著傲雲一聲大喝,翦寒突然身體一軟,直直倒下來。
傲雲怕她太激動,點了她的昏穴。
他及時抱住昏眩的翦寒,緊抱入懷,抵住她的額頭苦澀地嘶喊:
「我該拿你怎麼辦?寒……我到底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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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
豆大的雨點直打下來,這個黑夜特別的清冷孤寂。
傲雲緊抱著昏迷的翦寒冒雨趕路,他渾身都濕透了,但他以披風綿綿密密地包住翦寒,不讓她淋到半絲雨。
再這樣下去兩人一定會變成落湯雞的,傲雲極目四望,有了,前方似乎有間破廟。
他迅速地奔入破廟內,先整理出一處乾淨之地讓翦寒躺下來;再找些乾柴生起火,屋內即刻溫暖起來,他也不再凍得直發抖。
「翦寒……」傲雲小心翼翼地輕拭翦寒額上及發上的雨珠,她的小臉依舊蒼白得令人心疼,傲雲將她擁入懷中,雖然自己已是一片濕漉,但他仍想盡力保護她,以自己的體溫帶給她溫暖。
他知道自己劫走翦寒的後果有多可怕……他可以想像母后是多麼的震驚與憤怒;也可以想見全國人民的失望,身為車月國新君的他……竟帶著朝廷重犯逃亡。
但他不顧了,不管了!再也管不了那麼多!他只知道他沒有辦法再眼睜睜地看翦寒受苦,他無法讓她上斷頭台,他不准任何人傷她一根寒毛,就算她犯下滔天大罪也不准!
「我會保護你……」他緊抱著體溫微冰的她,一遍又一遍地低喃:
「就算要與全天下為敵,我仍會拼出性命地保護你!」
火光中,兩人緊緊相依,傲雲沒有發現的是——一縷奇異的幽香緩緩飄入破廟中。
一個黑影也無聲無息地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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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翦寒?翦寒?」傲雲猛然驚醒。
滿頭大汗的他迅速坐起來,是夢?幸好只是惡夢……
打量著破廟外濛濛亮的天色,五更天了吧!
「翦寒?」傲雲的目光移向翦寒棲息的角落,整個人瞬間跳起來——她不見了!
地上只剩下昨晚她裹著的披風,人呢?
「翦寒!」傲雲想也不敢多想,立刻衝出去,現在全車月國都在通緝她,她會去哪裡?
心急如焚的他才剛衝出來不久,就看到前方塵土飛揚,有一隊鼓安兵飛也似地往前奔,方向似乎是京城。
領隊的人一看到傲雲,急速地轉回來,驚喜地道:
「陛下,太好了,你平安無事。」
「發生了什麼事?」傲雲急切地問。
「卑職剛接獲消息,妖女洛翦寒率玄瑤宮的手下突襲入宮,見人就砍……卑職正要入宮保護皇太后的安全。」
「什麼?」傲雲震驚地大吼,未等他說完,人已奮力往上一撲,急如閃電地消失在天際間。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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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雲一心掛念母后的安危,但他更不相信他所聽到的。不……翦寒不會做出這種事,她不會!
但一衝入母后所居的銘德宮,眼前的景象令人怵目驚心。血……一地的鮮血與屍體,血流成河……御林軍和宮女死狀淒慘地倒在地上。
「母后!」傲雲肝膽盡裂地狂呼,「母后!」
他一衝入內室,整個人就僵在原地。
母后和舒思萸,全被捆綁起來。室脊全是玄瑤宮的爪牙,坐在椅上揮舞著雲霜劍的人正是——洛翦寒!
「你!」傲雲只覺得數萬支利箭狠狠刺向他,「你為什麼……」
「傲雲,你來了,太好了。」翦寒一見到他立刻高興地道:「這死老太婆敢反對我和你在一起,還把我洛翦寒當欽命要犯地通緝。今天我就要她親口答應我們的婚事,冊封我為車月國的皇后。」
「喂,者太婆,」翦寒十分粗魯地推了皇太后一把。
「你兒子來了,快當你兒子的面向我道歉,本姑娘心情好還可饒你不死。」
「住手!」傲雲驚天動地怒吼:「不准你動我母后一根寒毛。」不……眼前的這一切全是惡夢,只是一場惡夢!
「雲兒!」氣得臉色發青的太后憤怒地道:「你不要管我,快殺了這個喪盡天良的妖女。」
「喂,死老太婆,你敢說我是妖女?」
「洛翦寒!」傲雲駭人的怒吼制止了她的動作,他全身肌肉狠猛地緊繃,血腥風暴迅速莫延,冷峻而危險地道:
「不准你再侮辱我母后任何一句;更不准你傷她一分一毫。否則,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都會親手殺了你。」
「傲雲,你對我發什麼脾氣?」翦寒不滿地道:
「我也是為了我們的未來打算呀,這死老太婆口口聲聲說我是玄瑤宮的妖女,還下令全國通緝我。她一定不會讓我進門當你的皇后,我是玄瑤宮的人又怎麼樣?我愛你呀!我可以用我的妖術幫你治理國家。」
「閉嘴,不要再說了。」傲雲臉暴青筋地嘶吼,不……這不是他的翦寒,她不是!
「妖女,」被綁的皇太后鄙夷地瞪了翦寒一眼:
「無恥卑鄙的妖女,你儘管殺了我,雲兒絕不會娶你這喪盡天良的女人進門。」
「死老太婆,你再說——」翦寒右手高舉,眼看就要狠狠的擊向太后。
「住手!」咻地一聲,傲雲在情急之下以手上青玉扳指當武器,彈出去打開洛翦寒的手,整個人更如鷹隼一般,剽悍矯健地直撲過來,衝入洛翦寒和母后之間。
「傲雲哥?」翦寒正在嬌聲埋怨他為什麼打開她的手,突然兩頰上一陣熱辣——傲云「啪啪」地狠她兩巴掌。
「你?」翦寒撫著倏地腫脹的臉,簡直嚇呆了,「你竟打我?」
「我不僅要打你,我還要殺了你為民除害!替洛國師報仇。」傲雲咬著牙,心魂俱裂。
「我一直不願相信,你會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但……可見洛國師真是你所殺!我現在就殺了你,為他報仇。」
「展傲雲,你想殺我?」翦寒神色大變,猝不及防地抓住皇太后往後退一大步,鐵青著臉道:
「你不是說你愛我,要以生命來保護我?要立我為後吧?你竟為了這老太婆打我,還要殺我?你……可惡!我現在就當著你的面,把這惹人厭的老太婆殺掉!」
翦寒的雲霜劍已抵住皇太后的頸子。
「你住手!」傲雲暴吼,「你敢傷母后?」
「不要!」被綁在一旁的舒思萸也哀求,「翦寒姊,我求你放了太后,要殺就殺我。」
「你閉嘴,沒有你講話的餘地。」翦寒冷哼,倏地一支九命斷魂針就正中舒思萸的手臂。
「你想死是不是?別擔心,我一樣不會放過你。」
「啊……」舒思萸痛苦地捂著泛出黑血的傷口。
「洛翦寒!」傲雲如被惹怒的狂獅般衝過來。
「不准過來!」翦寒押著太后連連後退。
「展傲雲,我再說一次;你膽敢再向前一步,我一定殺了她。」
「展大哥,不要……」血流不止地舒思萸驚呼:
「她是說真的,她真的會傷了太后。」
傲雲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森冷且危險的風暴在眼底凝聚,滔天怒焰將他的爆發力繃至最高點。眸中寒冰似劍,熊熊烈火眼看就要爆發了——他要以孤星大法的真氣在瞬間打開洛翦寒的劍並制伏她。
洛隱塵奔進來,看了眼前的情形,「太后,陛下,請恕老臣救駕來遲。」
「洛國師?」傲雲和皇太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你?你不是已經……」
舒思萸神色驟變,大喊著:「妖女!不准你殺太后。」
她如根箭般衝過來,直直撲向洛翦寒,洛翦寒大喝:
「你不要過來!」兩枚九命斷魂針及一道奇異的青光如閃電掠過,正中舒思萸的心肺,她淒厲地尖叫一聲,整個人直直倒下,胸口噴出大量鮮血。
「思萸!」太后哀痛地悲吼。
「思萸!」傲雲也衝過來,一掌攻向洛翦寒。
洛翦寒險險躲過他那足以傷人於無形的掌風,踉蹌往後退,大喝一聲,「走!」
「啪啪啪」玄煙彈四起,宮中一片爆裂聲與煙霧,玄瑤宮的爪牙紛紛投下彈藥,在轉眼之間逃逸得無影無蹤。
「站住!」怒氣衝天的傲雲想追上去,翦寒竟殺了思萸?
「雲兒,」太后抱起滿身是血的舒思萸,哀切地喊:「思萸她……」
「思萸!」傲雲緊急折回來,抱住奄奄一息的舒思萸:
「思萸,你……」他想封住她的重要穴道,但……沒用了,她傷得太重了……
「孩子,你怎麼這麼傻?救我你居然……為什麼?」老淚縱橫的太后哭倒在思萸身上。
「展……展大哥……」舒思萸臉上的血色一寸寸退去,她氣如游絲:
「展大哥,抱著我……」
「思萸!」傲雲心如刀割地抱緊她,「對不起,是我沒有好好照顧你,對不起……」
「不……你沒有對不起我,只要你和太后平安無事就好……」舒思萸艱困地喘息,癡迷眷戀的眸中湧出淚水。
「展大哥,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雖然我知道你的心一直沒有我,你喜歡的人一直是洛翦寒,但我還是愛你,無怨無悔地愛你……」
「思萸……對不起,思萸……」眼看她生命力一寸寸地消失,傲雲痛苦自責地簡直想拿刀劈死自己。
「不,不要……我不要看你傷心,難過。」舒思萸輕撫著傲雲的臉,湧出一大口鮮血後又斷斷續續地道:
「我好愛你,真的,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偷偷地愛上你。展大哥……我要走了……」
「思萸!思萸!」皇太后痛哭得幾近暈眩。
「不,你不會有事的,思萸!」
「我愛你,我永不後悔……」舒思萸擠出最後的力氣:
「展大哥,來生再見……」
她的手,無力地垂下來。
「思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