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風間門 >> 殺了她爹,養育她十多年,不轄能守廝一生,只望能擁有這份愛 >> 撿來的娘子作者:糖心 | 收藏本站
撿來的娘子 第九章 作者:糖心
    上次阿日中過毒,她不想阿日再有危險。雖然有緋丹姊在一旁,可她仍是放心不下……她不是有意要打破門規,她真的只是擔心阿日與緋丹……揚月不停地這樣告訴自己。

    她不會壞事,她會在一旁看。若阿日有危險,她可以幫他一把,沒危險自然最好。

    而且,整個風間門,除了大哥,無人比得上她的輕功,即使她跟在揚日和緋丹之後,他們也無法發現她。

    揚月的紅唇漾著笑意,輕盈的身影飛竄在夜色中。

    *****

    站在豪華宅院的屋簷上,揚日與緋丹對看一眼,輕躍而下。

    走近主院大廳,輕推開門,緋丹微微皺眉。

    「沒人。」她壓低聲音。

    揚日站於大廳中央,四下觀望,細微的聲音傳入耳中,他一揚眉,示意緋丹。

    兩人走出大廳,來到偏廳。

    揚月輕巧地在屋簷上,隨著兩人的移動而移動。

    走進偏廳的院內,一間屋裡閃著微弱的燈光。揚日勾出笑容,大哥說過,萬德不喜燈火。他自懷中掏出一小枚銅錢,投入屋內。

    「什麼人?」屋內的萬德與張順大驚,同時出聲。

    揚日與緋丹互看一眼,暗自驚訝。

    聽聲音,這兩人都有極深厚的內功。而其中一人的聲音分明是張順。

    揚日來不及多想,屋內已迅速衝出兩個人。

    「你果然沒死。」揚日看向張順,手中的劍閃爍寒光。

    張順驚恐地睜大了眼,「是……是你……二哥他……他……」張順平日靈活的舌頭,在見到揚日後如同打了結一般,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萬德看他面如死灰的臉,心下已明白七、八分,他看向面前的一男一女,緊握手中的鬼工球,緩緩開口:「不知二位少俠……」

    「萬德?」緋丹冷冷地打斷他。

    「你們--」萬德大驚。這兩人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緋丹的劍已出鞘。

    「來殺我嗎?」他搖搖頭,冷笑,並不將面前的人放在眼中。

    他行走江湖這麼多年,沒有二、三十年功力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只除了鬼影,而這兩個人……他冷笑。

    「怎麼?不準備出手?」緋丹的劍指向他。

    萬德的目光移至揚日項上的玉環,眼中騰起殺意,他格開緋丹的劍,走到揚日面前,「玉環是你的?」

    「你認得?」揚日面無表情,手卻緊握劍柄,萬德的眼讓他的頭作痛。

    萬德大笑兩聲,陰森地開口:「認得,我怎能不認得?你果真是姓奉的兒子。」

    緋丹手中的劍險些滑落。奉?世上姓奉之人並不多……難道……

    揚日的頭一陣針刺般的疼痛,他穩住心神,「是又如何?」

    萬德的拳頭暗自緊握,眼中殺氣更濃,「你真是奉崇威的兒子?」

    緋丹的唇角緩緩揚起……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在風間門內,她獨愛和揚日親近,也終於明白了大哥作出這種決定的原因了。

    她看向揚日,他仍是面無表情。

    「你……」緋丹緩緩將目光移向萬德,「知道我是誰嗎?」

    「你說什麼?」萬德看著她。

    「告訴你也無妨,我是奉崇威的女兒。」她微笑,絕美的臉讓人不敢逼視。

    萬德與揚日齊看向她。

    「阿日,從今天起,我便是你妹妹了。」

    「什麼……」揚日喃喃低語,頭愈發疼痛,「緋丹……」

    「你……」萬德手中的鬼工球碎片落於地上。

    「沒想到吧!你以為奉家滅門了,是嗎?」她的笑意加深。

    「你們……」萬德退後兩步。奉崇威……奉崇威何時有過女兒?

    「二哥……」張順目露驚恐。

    緋丹的劍尖閃著寒光,如同她冷冰的眼眸。

    「動手吧!」

    果真是天意嗎?萬德的步伐凌亂。

    揚日的冷汗不斷自額上滴下,夢境、現實不斷地在眼前交錯,他以劍支撐著自己。

    「阿日。」緋丹一驚,轉頭看向呼吸急促的揚日。

    揚日頭痛欲裂,夢中的一切、面前的人……漸漸在腦中重迭。

    「阿日……」緋丹扶住他。

    張順見狀,悄悄自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

    藏了多日,終於派上用場了。

    他飛快地將瓶塞打開,將藥粉灑向毫無防備的揚日與緋丹。

    這時,屋簷上躍下輕盈靈活的人影。

    那人影在幾人眼前定住,手上拿著一塊由裙角上扯下的布。

    「小月!」緋丹驚訝地看著她。

    「這傢伙想下毒。」她揚了揚手中已千瘡百孔的布扔於地上,「阿日怎麼了?」

    緋丹搖搖頭。

    揚月伸手去扶他,萬德的手掌卻在此時揚起,劈向揚月。

    「小心。」緋丹推開揚月,腿一踢,格開萬德的掌風。

    「還想耍花招?」揚月微笑,轉身看向萬德與張順。

    如花的笑靨、如玉的容顏……兩人如同被雷擊中了一般,呆立於原地。

    那是他朝思暮想了一輩子,也為之痛苦了一輩子的笑臉……萬德的眼睛睜得極大,喉間發出奇怪的聲音,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秋……娘……」張順的目光定在她身上。

    「什麼?」揚月睜大眼,這個人怎會叫出她娘的名字?

    「秋娘……你真是秋娘……你沒死,太好了,秋娘,太好了,你沒死。」張順步履蹣跚地走向揚月,「你原諒我了嗎?秋娘……」

    「你在說什麼呀?」揚月退開兩步。

    萬德詭異的目光由揚月身上移至張順身上。

    「七弟,你如何認得秋娘?」

    張順仰天大笑,「二哥,這是天意。當年是武明搶走了我的娘子秋娘……二哥……秋娘沒死……她沒死……」

    「你也認識武明?」萬德的聲音愈發詭異。

    「怎麼不認識?他搶了我的娘子啊!」張順大吼,「當年,我武功不如他……但二哥……這口氣我如何能嚥得下?你知道我是怎麼報仇的嗎?」

    「怎麼報的?」萬德走向他。

    武明……秋娘……揚月的呼吸漸漸急促。

    「我托人找到了鬼影……二哥,全靠鬼影哪!」他放聲大笑,「若不是鬼影殺了武明,我是不可能進入武家大門的。」

    揚月睜大眼,他說,鬼影殺了武明……大哥……大哥殺了……武明……

    「你……」揚月的臉色蒼白。

    「你說什麼?」萬德的手漸握成拳。

    「我托人找到鬼影,第二天便殺了他們一家。」他似已接近瘋狂,「誰知道是我,誰知道?連鬼影都不知道。」

    萬德的目光陰森。

    揚月緊握著衣角,努力定住自己的心神,「你說……鬼……」

    「秋娘,」他忽然竄到她面前,「秋娘……你不要怪我……我惱啊……你為什麼不跟我走……我……我刺你那一刀是無心的。不要怪我……跟我走好嗎?跟我走!」

    揚月已聽不到他在說什麼,腦中一片空白。

    緋丹皺眉看著呆楞的揚月,推開張順,將揚月拉至身邊。

    張順還想上前,可背上突地一痛。

    「二哥……你……」他緩緩轉身。

    萬德咬牙切齒,拔出刺在張順背上的刀,再用力刺入他胸膛。

    「二……二哥……」張順口吐鮮血,目露不解。

    「十二年了,我找了整整十二年。沒想到居然是你!」萬德將刀拔出,再刺入,「你殺了秋娘,殺了武弟一家。」

    「你……」

    「我居然讓你躲了十二年。」他再將刀拔出、刺入。

    張順的身軀僵硬地倒下,血如泉湧,那驚恐的雙目仍訴說著他的不甘。

    而緋丹早已被眼前的一切弄得一頭霧水。

    萬德走到揚月面前。

    「姍姍。」他開口。

    「你走開。」揚月推開他。

    「姍姍,我是德叔叔啊。」他上前一步,「你不記得了嗎?」

    「你走開。」揚月摀著耳。

    「姍姍,」他扯下面罩,一張蒼老的面孔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你看看我,我是你德叔啊!妳看看,妳看看我呀!」

    揚月哭出聲,拉著緋丹,「緋丹姊……叫他走開……緋丹姊……」

    「小月。」緋丹將她拉至身後。

    「姍姍。」他仍想上前。

    「夠了,二叔。」一把閃爍寒光的劍指向他。

    萬德僵直地轉頭,「你……」

    「二叔,你應該不會是這種年齡吧?」揚日冷笑著。

    「你……你叫我……」

    「二叔。」揚日仍保持笑容,劍就這樣刺入萬德的胸膛。

    「揚日!」緋丹低吼。

    「我是奉天磊沒錯。二叔,托你的福啊!」他將劍緩緩拔出,帶血的劍尖指向萬德的臉,「這些年,你過得可好?」

    劍劃破了萬德蒼老的臉,「你這副皮相,該不會是因為愧疚吧?殺了自己兄弟的滋味如何?」

    「揚日,你怎麼了?」緋丹大吼。

    萬德摀著血如泉湧的傷口,使不出半絲力,手腳僵直,揚日的笑臉映在他眼中,彷彿見到了臨死前的奉家人……

    「我最親愛的六位叔叔,沒有漏掉一個。」他的劍滑到萬德喉間,輕輕划動。

    萬德閉上眼。

    天意啊,當日他答應放過奉崇威的妻子與兒子,卻又懼怕日後惹上禍端,便在殺了奉崇威之後,又殺了他的妻兒,以為從此無憂,誰知他卻日夜被當年的罪惡所困擾,四十來歲便已蒼老不堪,如果不是秋娘的大仇未報,他早已不在人世了……這都是報應啊!

    秋娘……你的仇已報了……萬德浴血的身軀倒下。

    「再見了,二叔。」揚日再次將劍深深地刺入他的身體。

    「揚日。」緋丹流出眼淚。

    揚日將劍拔出,一身白衣在月光下格外顯眼,他手中的劍仍滴著血……

    *****

    她跌跌撞撞地跑入大廳。

    娘又打她,好痛啊!可她不怕痛,也不怪娘,娘只有在哭的時候才會打她,但娘看見爹就不哭了……她不想娘哭,只好來找爹。

    「爹--」

    剛跨入大廳,還來不及反應,人便騰空而起,「爹--」

    她尖叫一聲,爹……將她提在面前,她緊閉上眼,緊抓著爹的前襟。

    「武明,拿女兒擋劍?」耳邊響起陌生的聲音。

    武明輕哼一聲,使勁一扯,將她扔在地上。

    她的額頭撞上桌角後,跌在地上……好痛……她咬著唇不敢哭,哭了爹會像以前一樣打她……伸手一摸……是血,她驚恐地抬眼。

    爹已經倒在地上,背對著她的白衣人的劍就這樣刺了進去。

    她張大嘴,卻怎麼也喊不出聲來。

    他手上的劍仍滴著血,緩緩轉身……他……在笑……他看到她了……她緊緊縮在桌邊,他看向她,手中的劍揚起……她昏厥了過去。

    醒來……刺鼻的血腥味讓她的胃劇烈地翻攪,她揉揉眼,額角仍隱隱作痛,看向大廳--

    屋子怎麼變得……

    「娘!」她看到了倒於爹身邊的娘,她爬了過去。

    「娘!」她抓著娘的手,「你睡了嗎?娘。」她用力地搖著娘的身體。

    「娘,娘,你不要睡了,娘……」她哭喊著。手上傳來濕濡感,她將手攤乎--又是血……

    她站起身,向後院跑去。

    「王伯,娘在流血……王伯,王……」

    她呆住了。

    滿園子的……血……屍體……

    「啊……」她尖叫著,跨過一個又一個的屍體,衝向門口。

    滿身是血的她跑入一座破廟,被人當成了瘋子。

    「你怎麼了?」一個全身污黑的小男孩走到她身邊。

    「我……」她啞然,再次陷入黑暗。

    以後的兩年,她麻木地跟著兩位小乞兒在街上乞討,直到再次遇見那個白衣少年,那一晚的情景再次浮現在腦海……就是這個人……就是他……

    「你叫揚月。」他唇角含笑。

    「揚月……」

    「對,」他唇角仍含笑,「我是你大哥。」

    「大哥?」

    「大哥。」

    「大哥心裡可有揚月?」

    「我現在很幸福啊!」

    「我不會離開風間門的!」

    「大哥在哪兒,揚月便在哪兒!」

    「只要大哥不討厭揚月,揚月會一直跟著大哥!」

    大哥……大哥……

    是大哥啊……

    為什麼是大哥……

    「小月。」揚日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水,輕喚著她的名字。

    「大哥……」她喃喃開口。

    左蒼南坐於床沿,深深地看著她蒼白的臉。她……已經知道了……

    明知這是遲早的事……但她現在在想什麼呢?一定很難受吧!他輕輕撫過她異常冰冷且蒼白的唇。

    「大哥……是……真的嗎?」揚日看向他。

    他點頭。

    揚日閉上眼,出門去。

    緋丹無言地看著左蒼南輕撫著揚月的臉,深吸口氣,示意大家出去。

    「緋丹姊……」紅菱在關上門時開口。

    「不要問。」她冷冷地打斷紅菱,轉身消失於園中。

    *****

    房內--

    第一次懷疑自己的做法是錯還是對。若不是他,她今日是不會如此痛苦的。

    是他自私啊!帶她入谷,喜歡她,一切全憑自己的喜好。他是該死的,不是嗎?

    若說揚月的生命中,誰能讓她生不如死--那人便是他。而他,也這樣做了。說不想見她痛苦、不想見她流淚,卻一直讓她痛苦,讓她流淚。

    他真是該死!明知她會受傷、會難過,明知他應該一開始就遠離她,卻仍是將她向自己拉近,獨佔了她這麼久,他該滿足了。

    早就該放手了,即使他從很早以前就想和她過一輩子。

    左蒼南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秀氣的眉,滑至她緊閉的雙目。緩緩地,他俯下身,覆住她泛白的唇。

    「大……哥……」

    「我在。」他溫暖著她冰冷的唇瓣。

    「大哥……」淚自她眼角淌下,長長的睫毛揚動。

    他沒有離開她的唇,看入她緩緩睜開的眼中。

    盈盈大眼中淨是濃濃的悲哀,他的心刺痛起來。

    揚月看著那近在咫尺的臉,心口滿是哀傷,雙眼再度合上。

    「大哥……」她置於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左蒼南輕輕歎息,將她的手包入掌中。

    「不要……叫醒我,好嗎?」破碎的聲音出自她蒼白的唇間。

    「好。」他再次含住她的唇,溫柔地承諾。

    相握的十指交纏,淚卻不斷地自她眼角流出,所有的回憶像沉入水中一樣,飄散得……無影無蹤……只除了……

    當日在林中,她所看到的那個如天神般的男子。

    唇上,他的唇上溫暖,逐漸傳入她冰冷的心。

    左蒼南微微抽離自己的唇,突然失去溫度讓她皺了皺眉,睜眼看他。他溫柔地替她擦淚,手合上她的眼,她再次陷入黑暗,被熟悉的溫暖和氣息所包圍。

    她知道……他將她抱在懷中……他溫柔如常的動作一直打動著她的心,她的手緊握成拳……

    以前的種種……只是一場夢啊……

    「小月。」他歎息,唇印在她額角的疤痕上,擁著她身軀的手漸漸運功,熱氣將她包圍,她的意識開始朦朧……

    「小月。」他吻她。

    她的意識已模糊,唯一能感應到的便是他的吻……

    或許……這一切只是一場噩夢……或許……她醒來後一切又如以前……

    或許……

    她將手放在他手中,緩緩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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