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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商出任務(上):犀利棄妃 第十八章 風波再生 作者:千尋
    有銀子好辦事,在這個人工便宜、土地便宜、抑商重農的時代裡,想當財主非難事,壢熙第一次覺得,創業維艱這句話,不是真理。

    因為龍壢熙是王爺,而且是個口碑信譽都相當不錯的王爺,許多人都樂意同他合阼。

    所以那個他強烈懷疑對方是穿越人的花農,被他重金聘來了,所以他很順利地買下一大塊,大到——會嚇死人的土地,而且願意成為他僱傭的農人列隊等他挑選。

    在種種有利的情況下,一片又一片的龍家溫室蓋起來了。

    他種花、也計劃在入冬之前,種植短期熟成的蔬菜,因為冬季,難得可見的綠色蔬菜,價格可以翻上五到七倍,而京城裡別的不多,有錢人多到招牌砸下來,可以打死三五個。

    培養鮮花需要時間,所以在等待收成之前,他計劃開花店,不管是盆栽還是花束,他都賣,但在之前得做足夠宣傳,至少要讓男人相信,送花最能夠代表愛情,並且得稍稍利用龍壢熙這三個字,對百官做點花卉行銷,有沒有聽過上行下效?

    最重要的是,溫室旁的屋子也逐具雛形,再過不久,雅雅就能脫離牢獄歲月,搬進新屋,換個名字、換個身份,在那裡,雅雅過不上會威脅性命的人。

    屋中,壢熙赤裸著上半身,一面做重力訓練,一面思考著下個賺錢事業。

    他有想過是不是開健身房、大賺男人錢,但是幾經考量,覺得要造成健身風氣,大概比宣傳情人送鮮花更難,因為在這裡的猛男沒有市場,而有錢人養尊處優都來不及了,怎麼捨得勞動五體,於是暫且作罷。

    透過閱熙,他知道穿越而來的楠楠曾經開過典心樓、娃娃屋,他也和閱熙相約,到那兩間店舖參訪,鋪子還是照常營業,但少了推陳出新的行銷點子,生意大不如前。

    因此如果想開店做生意,他需要大量的企管行銷人才,因為接下來的日子,除非他樂於當個昏庸太子、昏庸皇帝,否則他只會越來越忙,所以分層負責,是他必須積極建立的制度。

    文俱翔和公孫毅進門的時候,正巧看見滿頭大汗的壢熙,一面舉啞鈐、一面專心想著、心事。

    見壢熙這模樣,文師父忍不住歎息,若是以往,壢熙哪有可能任人近身卻毫無所覺。但公孫毅卻心感安慰,王爺並沒有因為失去武功而頹然喪志,反而展露出無比的毅力,及各方能力,依他來看,這叫失東隅、收扶桑。

    王爺的說法不一樣,他說這叫做:「上帝關你一道門、定會為你開啟一扇窗」。

    他不認識上帝是何方神聖,王爺也沒對他解釋的打算,只是笑笑說,這世界何其大,每個人不懂的東西可多啦。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學識不夠淵博。

    「王爺。」公孫毅低聲輕喚。

    壢熙回神,發現他們,微點頭,滿臉的正經嚴肅。

    他漸漸學會,燦爛笑容只能留給雅雅看,端風、立羽和謹言那三隻,偶一為之還行,其他的——不管是府裡府外,認識或不認識他的人,只要他笑得稍顯過分,他們就會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嚇得豎起寒毛。

    由此可見,龍壢熙不是個討人喜歡的傢伙。

    他不懂,微笑可以輕易拆掉敵人的防火牆,親切可以把對手的心攏絡在自己身上,幾個微笑可以輕易達到的事,龍壢熙為什麼要拒絕?

    「有事?」他放下啞鈐,旁邊的下人立刻在盆子裡添入熱水,洗淨布巾,遞到壢熙面前,讓他擦掉滿身汗水、換上乾淨衣物。

    文俱翔走近,拍拍他的肩,「身子骨最近著實結實了不少。」

    「嗯,那些東西挺有用的。」他指指地上的沙袋和舉重器,重力可以結實骨質密度,蛙跳可以鍛煉下肢力道和爆發力,他不打算搞一支籃球隊,不然這些東西倒是可以派上用場。

    等等——靈光閃過,他略略恍神。

    文俱翔和公孫毅對看一眼。最近,他這號表情很常見,通常這樣的表情出現過後不久,他就會有新點子出現,並且每個新點子都讓人深感驚艷。於是他們靜靜等他回神,不擾。

    文俱翔揮揮手,讓服侍的僕役下去。幾個月前,王府裡換過一批新人,不管是留下來的還是新招募的,都徹查過其家庭背景和交友情形,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敢保證這些人當中有沒有人會因為銀子被壅熙收買,還是處處小心的好。

    待壢熙終於回神,他側過臉問:「公孫先生,之前說要籌募一支軍隊,不知道此事進行得如何?」私下募兵是犯法的,但龍壢熙當過將軍,手邊有許多一起上過戰場的兄弟,戰爭結束後,他們當中有的有家人,有的無家可歸,但他們除了一身戰事經歷外,並無其他所長,因此他上奏皇帝,想將他們集合起來,保衛京畿安全。

    皇上准了,但聽聞此事的皇后和壅熙震怒不已。

    不過後來他們不再計較,因為皇上只讓壢熙召集一千士兵,那麼一點人,皇后沒看在眼裡,再加上這些兵的用度支出必須由壢熙自己支付,她不認為壢熙有生財本事。

    「已自軍隊中挑選年輕力壯者千人,和帶兵將領數十名,現在正在建新營區。」

    「我想用這些東西來練兵,你們覺得如何?」他指指地上的健身器材。

    文俱翔和公孫毅互看一眼。「用這個練兵?」文俱翔遲疑。

    「文師父上次提到,這支軍隊並非拿來上戰場制敵,而是為備不時之需,在情況危急時候出動用的。」

    「情況危急」指的是宮變,既然如此,訓練他們行軍佈陣,倒不如訓練他們攀牆、突襲,在最重要的時間點出現於後宮,保護皇帝、抓拿叛軍,再不——搶奪皇位。

    在軍權旁落的情況下,他們所能依恃的也就剩下這個千人軍隊了。

    「我明白,但這和——」他指指地上的工具。

    「因為不是上場殺敵,軍隊不能按平常的方式操練,與其訓練他們陣法、行軍術,倒不如把他們訓練成一個個可以獨立殺敵的機器。」他想訓練出一支007,讓他們每個都有獨立作業的能力,達成上級要求,並非光靠一身蠻力,還要能夠動腦子,懂得合作分工、懂謀略、懂得依情勢改變作戰方式。

    「機器?」壢熙失笑,又嘴快了,他老把現代用語拿出來講,但這種時候豈是認錯的時候。「對,就是器械,洋文書上說的。」他們見過壢熙的洋文書,其實那哪是洋文書,全是他自己寫的,為了怕穿越的秘密洩露,他用英文記下在這裡生活的點點滴滴,他不確定能不能保存下來,但隨手紀錄是他從小時候便養成的習慣。

    「近來——王爺好似對洋人的事物很感興趣。」

    「他們對於機器的製作的確有一手。」

    「然後呢?」

    「武功不是可以短期內練出來的,但可以透過這種訓練,訓練出他們矯健身手,讓他們在面對各種突發狀況,都能做出最正確、最迅速的反應,不但保護自己並且達成上頭的命令。」

    「靠這些——就能辦到?」公孫毅著實難以想像。

    「當然不光靠這些。狀況還要實際操練才曉得,過幾天,我和公孫先生去一趟兵營,見見那些挑選出來的兵士吧。」他努力回想以前學過的跆拳道和空手道,他曾經練到黑帶,代表學校去比賽過,只是出社會、進公司後,一忙就全落下了。

    「知道了。」公孫毅點頭,對他所說的半信半疑。

    「師父,你找我有事?」他對著文俱翔問。

    「嗯。」他從懷裡掏出一個木匣子。「這是你要的人皮面具,用法我都寫在裡頭了。」看到人皮面具,文俱翔有幾分傷心,這令他想起儇熙。那年,儇熙也曾經為楠楠,向他索討這個,現在壢熙也向他要,可見得,這孩子對陸茵雅的心思,已與過去截然不同。

    陸茵雅值得,她是連性命都可以為壢熙犧牲的女子,倘若壢熙再不懂得真心相待,就真的是冷血禽獸了。

    文俱翔並沒有把茵雅還活著的事透露給皇太后,一如當年,他也沒把儇熙和楠楠的事說出去,感情是很私密的事,除當事人之外,不應該有太多外人干預。

    「謝謝師父。」這是首度,壢熙真心真意喊他一聲師父,文俱翔聽出來了,微微一哂,愛情的力量呵。

    「另外一件事,你上回說,皇上神情怪異?」

    「對,上回我進宮見父皇和皇后,他竟縱容皇后逼迫我放壅熙一馬。」文俱翔點頭。「不只你有這種感覺,皇太后也覺得皇上的性情略有不同。」

    「哪裡不同?」壢熙問。他和皇上不熟,只能依旁人口中形容去分析,認為那不該是皇上應有的反應,皇太后的觀察肯定比自己準確。

    「言行舉止沒有大問題,但氣度不相同,皇太后覺得有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具體差別。」

    「在朝堂上,父皇與平日並無差異。」壢熙回答。

    「沒錯,這就是讓人最困擾之處,皇太后召見過許多老臣,他們都不認為皇上哪裡不同。」這樣的話,中毒之說就不成立了,而且,日日問脈的太醫怎會察覺不出皇上身子有恙?

    「不過——」壢熙頓了頓。

    「不過怎樣?」

    「我發現父皇常打呵欠,好似精神不濟。」難不成皇后又對皇上下毒?應該不上次的白虎事件剛過去,皇帝必是處處小心,絕不可能讓皇后有機可乘。

    「我找時間進宮一趟,到時看看狀況再說。」

    「好。」

    「第三件事,我已經幫你補上六名隱衛,明天他們會來見你,下朝後,抽出點時間,別老是往外跑。」文俱翔望著壢熙搖頭,這個被愛情沖昏頭的傢伙,一天到晚不見人影。

    壢熙紅了紅臉,回望文師父,欲蓋彌彰地解釋:「溫室那裡——」文俱翔才不想聽他說謊,截下話。「溫室那裡有人管著呢,你還是在當王爺這件事上頭多花點心思吧。」文俱翔一哂,轉身離去。

    壢熙和儇熙不同,儇熙無意於皇位,所以他不幫阿甘逼儇熙當皇帝,而壢熙是個有野心、有抱負的皇子,最重要的是,大燕需要一個好皇帝。

    銀月從外頭回來,抱著一袋白米。

    回家的時候,端風和立羽正在院子裡練劍,茵雅閒來無事,也拿著書冊在屋簷下邊看邊曬太陽,廚娘王嬸則蹲在茵雅腳邊撿豆子。

    她進門,立羽一把長劍咻地刺出,架在銀月脖子上,嚇得她把手上的白米摔在地上。

    「立羽,你做什麼呀,嚇壞我,有好處可拿嗎?」她的反應讓茵雅忍不住想笑,這丫頭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看著她,茵雅總會想起小時候的自己,那個天地無懼,拿著父親當令箭的小女孩。

    「你的腳步聲不同,我以為是外人。」立羽解釋。

    連腳步聲都能用來分辨身份?他們的武功果真深不可測,這樣的兩個人和自己關在這個小小的院落,豈非埋沒?找機會同壢熙提提吧,他們該是有大作為的男人。

    「抱這麼一大袋米,腳步聲當然會沉重的呀,就算是外人不小心闖入,頂多講個兩句,讓人家說聲對不起不就結了,何必拿劍嚇人,想把人嚇死嗎?」銀月沒好氣地朝他翻白眼。

    「你不是出門買針線?怎會買米回來,家裡白米還一滿缸呢。」王嬸走過去,把地上的米給抱起來。

    「不是買的,是陸丞相府裡送的。」

    「哪個陸丞相?」

    「還有哪個,就是當朝的丞相、陸明衛大人啊,他們家兒子可行了,又當將軍、又當尚書的,滿門都是厲害人物。」聽見父親的名字,茵雅心中一凜.細細聽下去。

    「所以咧,這回發白米,是哪個兒子高昇?」

    「不是兒子,是女兒。聽說皇帝頒聖旨,要把陸府的小姐陸茵芳賜婚給大皇子,陸家感謝皇帝恩德,也感激天地賜福,用萬斤百米酬神,每個經過的人都拿了一袋米,聽說,這米請大師加持過,吃了會長命百歲呢。」銀月興高采烈說道。

    這屋裡,只有銀月和王嬸不曉得壢熙和茵雅的真實身份,她們聊得興奮,茵雅一顆心卻沉進谷底,端風、立羽也斂了眉目,板起臉孔。

    「真的假的,我晚上就用這個米做飯,大家都吃上幾碗。這陸丞相好大的手筆,用萬斤百米酬神吶,得花多少銀子?」

    「可不,領米的人排了好長一列,王嬸,我聽人說,以前陸府也嫁一個女兒給大皇子,可惜短命,得病早早死了,這回皇帝賜婚,還有一層深意呢。」

    「成個親能有什麼深意?」

    「我也聽不懂,可那個深意肯定很深的,咱們不識字的人,腦袋不好,自然理解不來。」她們討論得很熱烈,茵雅卻像被人兜頭澆下冰水,凍得全身發抖,一時間綿密的酸楚集聚,絲絲縷縷,沁入骨子。

    她明白那個「深意」,壢熙入主東宮需要爹爹大力支持,皇上想用陸家的權勢來抗衡韋氏,然這種事太險,一個不小心,陸家很可能粉身碎骨,皇帝必須施予更大的恩惠,才能讓父親肯出這個頭。

    陸家人各居高位,倘若能再出一個皇后,生下一名太子,定可保陸家百年官運亨通。

    然「陸茵雅」已死,無法為陸家辦到這件事,所以再送一個女兒進王府,對陸家、對皇上都是最好的選擇。

    腦子像被誰給硬生生扯成兩瓣,她看不見鮮血,卻聞得到血腥味,一陣無法遏制的疼痛在賁張的經脈間奔竄遊走。

    她僵冷著,肩頭微微佝淒,眼前一切虛浮旋轉,她必須極力抗拒著心底傳來的徹骨寒意,才能支持自己站立。

    陸茵芳,一個仇視自己甚深的妹妹,她是四姨娘所生,雖年紀與她相差無幾,但心計城府比她更深。

    她自小養尊處優,是熟讀名家史集、經典傳記後,才自中間學得成大事者所需要的心機,但茵芳不同,她是受環境所迫。

    有幾年,四姨娘很受爹爹寵愛,家裡其他姨娘往往受了她的氣卻不敢發作,但自從七姨娘進門,爹爹變了心性,四姨娘成為冷房妻妾,再加上只出一女,那些曾經受過她氣的人,便聯手欺負她。

    四姨娘有怒,卻無處可發,茵芳成了她的受氣包,天天挨打挨罵,動不動就被四姨娘擰得滿身傷,罵她是賠錢貨、罵她少了根把子,讓自己在陸家抬不起頭——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茵芳像一隻滿身銳刺的貓,時時刻刻防衛別人,茵雅曾試圖對她好,然幾次被拒之後,恍然明白,自己竟然是她心中最仇恨之人。

    也是,同為陸府千金,卻有著天壤之別的待遇,換了她,怕也無法心平。

    皇上選上茵芳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眾姊妹當中,她是最貌美、聰慧的,她像極了四姨娘,身形窈窕、五官艷麗嬌媚:她沒有師父教導,光是偷偷跟在她背後,就能學得認字、跳舞,她每天都在背詩、背文章,她比誰都努力上進。

    被兄弟姊妹們欺負時,她發過狠話,說:總有一天,我會成為人上人,把你們通通踩在腳底下。

    她該為茵芳、為陸家也為壢熙感到高興的。但她的心彷彿在一鍋沸騰爆濺的油裡滾了一圈,被炸得中空外脆:心空了,她說不出那是怎番滋味。

    再強抑不住心中難過,茵雅黯然低頭,緩步走進屋裡,端風、立羽很有默契地走到門口,各站一邊守著,不讓銀月進去擾她。

    茵雅回到屋裡,尋到一堵堅實的牆,背緊靠著它,好像這樣便有了依恃、有了力量。

    她告訴自己,陸茵雅,你該理智一點的。

    你該理智想:這個賜婚很好,不管是對陸家、對壢熙,都是最好的決定,壢熙無法靠一個人支撐起整個朝局,有陸家相幫,帝王之路他才能走得順利,父親學生滿天下,朝臣裡,多少人以他馬首是瞻,要抗衡韋氏,壢熙需要父親的強力支持。

    這麼好的事,她怎能黯然神傷?她必須樂觀其成,當初自己求得一死,不就是為了完成壢熙的志願?

    她怎能在這個關鍵時候不放手?

    倘若,她終究不是那個能夠成就他的女人,何妨讓路?倘若她只能是他的牽絆桎梏,她該做的是親手斬去繩索,而不是將他深深禁錮。

    原以為這一生,她將死於孤寂淒涼,可他冒險救下她,還給了她這麼多、這麼多的愛情;原以為,她將生生世世害怕情愛糾纏,可他來了,來到她面前,讓她對愛情重拾信心。

    被了嗎?足夠了。

    雖然相處不長久,但她已經收藏起無數的「我愛你」,收藏起無數關於幸福的回憶。他給了她這樣多的快樂與幸運,而她所龍還的,也只剩下——往後的恩斷情絕。

    是的,她能給的,只有從今以後的恩斷情絕。

    緩緩抬頭,望向窗口,窗外幾隻飛鳥成群遠去。

    糟糕,還未分離,她已經開始討厭涼薄蒼穹,討厭它那樣的高高在上,卻縱容伯勞東去、雁西飛,獨獨對人間憔悴不聞不問。

    糟糕,未道再見,她已經開始討厭燦爛霓雲,討厭它那樣美艷絕倫,卻為何拉不住夕陽腳步。

    是否一朝,她會討厭起白雲、朝陽、皎月——討厭起世間美好的一切,只因為——他不在身邊?

    不該怨的,應該滿懷感激,可她沒辦法,她無法出口感謝天地,只能放任淚水成河——不該恨的,應該知足心喜,可她無法拉出笑容,只能放任心碎疼痛——捂著臉,她有很多很多的理智,但理智無法阻止淚濕。

    她哭,從低抑的啜泣,到放聲大哭,怎麼辦、怎麼辦吶,她真的不甘心、不滿足,真的無法理智——她哭了又哭——好像哭碎了心腸,胸口才能不悶不痛——這是不對的,妒婦最遭忌,她受的教養到哪裡去了?這是錯的,成就男人是女人一生最大的事業,她應該為他歡天喜地。

    可她罵了自己千百聲,仍舊阻止不了恣意妄為的淚水。

    一個輕巧的腳步來到她身邊,她從掌間揚起臉,她與謹言四目相對,她在等著謹言說話,謹言也在等她。

    兩人就這樣對峙著,誰也不肯先妥協。

    茵雅死死地咬住下唇,不再哭號,但她的淚水不停,一顆顆、一串串淌下,在她的下巴積蓄,然後重重地墜入衣襟。

    心很痛嗎?謹言在心底問。

    肯定是,自王爺來見王妃的那天,她便預知了今日。王妃的命運斷了,從喝下毒酒那天,她再不是陸茵雅,她只能是平凡小民,而王爺的命運還在繼續,繼續朝那個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的位置上前進。

    這樣的兩個人,本不該相過、相愛、相守,因為越愛越傷,越愛越慟,越愛越苦——「我該怎麼做?」茵雅終於開口,聲音裡有濃濃的哽咽。

    「你想怎麼做?」謹言終於回話,聲音裡有重重的不捨。

    「如果我在,他會娶茵芳嗎?」她一句話問到重點。

    她猜對了,王爺不會,聖旨才下,他就要往宮裡鬧,若不是文師父和公孫先生合力阻止他,現在情況已經不知道發展成怎樣。

    「不會。」謹言實話實說。

    吞下喉中淚水,茵雅仰了仰頭,死命地咬緊牙關,一個字、一個字,徒牙縫裡擠出來。

    「那麼,請幫我逃。」話出,心成凌亂碎片,她的明天,再沒有那個心愛的男人——謹言的心像被利刃劃過,她早知道茵雅會做出這個選擇,就像之前選擇為王爺而死一樣,義無反顧。

    屈下身,謹言跪在茵雅面前,輕輕地擁住戰慄不止的她。

    「謹言,可不可以——借我三寸陽光,我好冷。」茵雅的淚燒灼了她的頸間,謹言終於明白,王爺為何要對她如此心疼,為何要為她公然抗旨,因為啊,這樣一個女子,脆弱又勇敢,柔軟又堅定,為了心中所愛,再大的委屈都吞得進去。

    謹言沒回答,加了力氣抱住她。

    「他曾經說過,要帶我去那個天堂,我們還沒有機會去——」她喃喃自語。

    謹言點頭,她不知道什麼是天堂,但她確定,那裡是個可以給王爺和王妃很多快樂的地方。

    「他說,我的生辰要給我做奶油,蟲糕,我的生辰怎麼還不到?」謹言點頭,這回點得用力了,點出兩滴小小的晶瑩。

    沒人知道什麼是奶油蛋糕,但王爺說:那是好吃到會讓人飛上天的東西,她敢肯定,那是個會讓王妃永世難忘的甜蜜。

    「他說,我身邊是他最幸福的地方,沒了我,往後他的幸福誰來照看?」她吸著鼻子,放任淚水氾濫成災。

    謹言點頭又點頭,心底跟著開始埋怨,為什麼命運要為難有情男女?

    「我可以沒有幸福,但他呢——他怎麼辦?」在離去這刻,她想的仍是壢熙的幸福,不是自己的。

    —未完待續—

    皇帝突如其來的賜婚,打亂了壢熙的一盤棋、打碎了茵雅的一顆心,他們的情路該如何走下去?壢熙會如何因應對這場變局,他的帝王之路又會遭遇多少變數?《奸商出任務》下(小星皇后),為您解開所有謎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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