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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影蘭心 第六章 作者:昕語
    多日來的奔波,心情的壓抑不安已教她身心交瘁,舞沐衣終於睡了一個又沉又熟的長覺。朦朧恍惚中,她逐漸感覺到不尋常的震動。

    迷糊地睜開眼,她睏倦地又合上眼睛,忽地一愕,她整個人驚醒過來。

    「啊?」驚呼了聲,她瞪大了眼,失去了平衡,一雙大手立刻環住她傾倒的身軀。

    她驚愕地抬起頭看著那雙帶笑的黑眸。

    她不是睡在客棧嗎?他們不是應該在馬車裡嗎?怎麼只剩她和他共騎一匹駿馬,來到這……這是哪裡?

    放眼望去是一片乾旱的曠野石地,寸草不生,凸石劣地。

    「怎麼回事?」

    舞沐衣左右巡望了空曠荒涼的無人之地,蜿蜒的小徑沿著斜峭的山陵坡地而行。

    「這是哪裡?」她將目光移到他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劍僮呢?馬車呢?你獨自把我帶到這荒地做什麼?」

    「衣衣。」御蘭芳柔聲一笑。「你先別生氣,劍僮有事要辦先離開了,我們晚些時候再跟他會合。而且這裡的路馬車無法走,只好騎馬過來了。看你難得睡好,我不忍心叫醒你,你不要生氣了。」

    舞沐衣皺著眉。「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先歇會兒吧!」他答非所問。

    馬匹攀越了高陵,來到一處矮樹叢地,一旁有小小的山泉,前方還有個更高的坡,御蘭芳似乎對此地相當熟悉。

    他躍下馬,將她抱下馬,突地臉一白,扶住了馬匹才得以站穩。舞沐衣趕緊攙住他的手臂。

    「你根本不能騎馬趕路的。」

    他微微一笑。「沒事的。」

    他牽著她的手往山泉邊走。舞沐衣沒有迴避他,她不是接納他,而是怕他又一個不支昏倒了。

    「我們已經在很高的位置了,這裡泉水甘甜清澈,你洗把臉吧。上面的路更險,只能步行了。」

    舞沐衣見他半跪於地,捧起水喝著,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她發現他似乎眉宇帶愁,那種愁,是極盡思情的牽念與傷懷。她對他要帶她去的地方,忍不住更好奇了。

    烈陽炙人,崎嶇的石地寸步難行,舞沐衣被炙陽烤的有些昏眩,御蘭芳難得的沉默鎖眉,一路牽著她的手向上攀走。見他面色蒼白,額上布汗,舞沐衣真怕他會支撐不住,他悶聲不語,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御蘭芳忽然停下腳步,舞沐衣看著他。

    「怎麼了?」

    他淡淡一笑,為她拭去額上的細汗。

    「還走的動嗎?」他柔聲問。

    「我還怕你走不動呢!」

    御蘭芳笑了。「是啊!我走不動了。」

    舞沐衣睜大了眼。

    不會吧?他們現在好像在半山腰上,上不去下不來,他重傷在身走不動了,那可怎麼辦?

    她才想著,忽地驚呼了聲。御蘭芳在她來不及有反應時突地環抱住她的身子,提氣一躍,施展上乘輕功迅速躍上陡壁山崖。

    雙雙落地之後,舞沐衣驚魂未甫,雙手還未從他胸前移開,就直接揪起了他的衣領怒吼。

    「你不想要命了嗎?你內腑受創還提動真氣,你不想好起來了是不是?要不也麻煩你通知一聲,忽然施展輕功要嚇壞人嗎?」

    他笑看她。此時的她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我只是想讓你快點看看這裡……」他的聲音比平時更柔,卻微弱,他的臉色比方纔還要慘白,依然微笑。

    舞沐衣一愣,感覺風凜冽了些,揚起漫漫塵沙,帶領了她的視線往旁一望。

    他們立在一處高崖之上,底下綿延不斷的黃土沙丘,居然是一望無際的蒼涼……

    湛藍無雲的天,連著無邊無際的荒漠,烈日高掛天空,無情地煎烤這片枯黃的土地,卻感受不到熾熱的溫度,反之是一股淒寒、蕭瑟……

    或許是她立於高崖之上,才感覺不到烈陽照映在沙漠上那絕情的摧殘;也或許是風的動盪吹來漫天愁瑟的氣氛;更或許……是身邊的他身上那股淡雅的蘭香此時蒙罩了哀慟的憂愁,使她完全感受不到那炙熱,只感受到那寒冷……

    她明白了……這裡,是西域,他的故鄉……

    「蘭公子……」抬頭看他,她心頭微微一震,他似乎沒出現過那樣悲慼的眼神,讓人望了足以心碎成片。

    御蘭芳凝望著那片無垠荒漠,一手緊捂著胸口,風一吹,揚起他長髮翻飛,他幾乎要站立不穩。舞沐衣立刻扶住了他,他剛才使用輕功,實在是太勉強了。

    「我經常一個人來到這裡……」御蘭芳望著山下低吟。「昔日西域皇朝……今日已呈黃土一片。昨日繁華彷彿在耳,如今只餘荒漠塵煙……

    他果然出身非凡。舞沐衣看見他觸景傷情,感同身受的心痛了起來。

    「蠻邦侵略,皇族盡滅,我……」他抓緊了胸口,整個人半跪於地。

    舞沐衣跟著跪下身扶住他的肩急道:「你不要再說話了。」

    「我實在不該一人獨活……為何蒼天留我……」他聲如泣血。

    斑斑血跡滲出他唇角,看得舞沐衣心也慌、眼也紅了。

    「蒼天既留你獨活必有旨意,你何苦自責。」舞沐衣聲帶哽咽,想到自己家毀人亡,她不也同他一般一直把這樣的苦痛壓抑在心底。然而他曾貴為皇室之軀,卻是國破族滅,流落異鄉,這樣的傷痛,如何輕易平之?

    御蘭芳終於把眼光移向她。他的眼中柔情似水,望著她,他牽起一抹虛弱的微笑。「怎麼哭了……你從來不哭的……」

    她是從來不哭,因為她太擅於隱藏,太慣於壓抑,很多情緒她總是以冷漠的眼神、刻薄的言語來掩飾。但此時,她看見他真情流露,觸動她心裡太多不堪的回憶,彷彿同是天涯淪落人,彷彿深刻體會那分淒涼,她的眼淚無聲的落下,比這炙陽還要殘酷地灼傷他的眼睛。

    真的只有在她面前……他不想虛偽,他不願為惡,但……

    他心中愁苦椎心,他情何以堪。魔弦皇對他有救命之恩、栽培之情,他不能不仁不義,所以他奉魔皇之命手刃舞人鶴夫婦……弒親血仇,她若知情,怎可能原諒他?但……他真的無法自拔……無法自拔……

    接受我……衣衣。

    他捧起她的臉,顫抖地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痕。只要你一記允諾的眼神、一個接納的動作,我願意放棄一切……

    但……就在他的唇幾乎要貼上她發顫的唇片之時,舞沫衣卻倉皇地迴避,別過頭站起身,拭去眼淚背向著他。

    他的心瞬間冷卻,他愁瑟的眼睛也滿溢心碎。江湖路真是不歸路?真的無法回頭嗎?為什麼……不願意給一點機會?

    為什麼這樣猶豫害怕?為什麼……你這麼這麼的在乎另一個人?

    「黃沙漫漫掩故圈,景物依稀駝鈴遠;樓台散盡狼煙息,獨余荒塚照殘陽……」

    他的聲音,幽幽地飄蕩在這荒涼沙漠,風吹沙揚,儘是落寞。舞沐衣垂首望他,那剎那,她真的有一股想抱抱他的衝動,僅只是一個擁抱罷了,不需要有任何遐想與曖昧,純粹是同病相憐的相互安慰,單純的只是朋友間的互相扶持。

    但,她終究沒有任何動作,因為她太清楚,他要的太多,而她……卻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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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武林第一邪派,任他們禁再森嚴,也奈何不了忘塵處幻成謎的行蹤。

    這麼多年來他明察暗訪,這還是第一次勇闖禁區,還真有點緊張呢!

    穿過重重迴廊,避過層層守衛,魔門陣內果真戒備森嚴,處處瀰漫著壓迫緊張的氣息。

    忘塵依然從容邁步,形影游離,那些魔兵魔卒他不放在眼裡,他的目標只有魔弦皇一個。

    之前他已飛鴿傳信,聯絡各大門派前來駐守外圍,當然他不想傷及無辜,甚或除去魔頭,若魔族人棄邪歸正,他希望引他們人正途,能減少傷亡人數愈低愈好。只是武林正道對魔門陣恨之入骨,一番廝殺在所難免。他仍清楚記得舞沐衣的話,他並不想當英雄,除去魔弦皇是他涉足江湖的唯一使命,能夠滅此邪派,就讓眾人一洩心中之怒吧!

    皇尊弦樓,魔弦皇的居所。他已來到魔門陣的中心。從此他將生死交予天意,忘此生,棄紅顏,寒劍白衣終染塵。

    霸氣高聳的弦樓竟無魔兵守衛,正當忘塵感到納悶之時,大門應聲而開,從四方而來的飛箭飛馳而來,忘塵躍入門內,飛箭互相碰撞落地。

    忘塵微別過身,大門立刻合起,將他封鎖於內。

    忘塵一笑。原來人家早就準備好等他大駕光臨了,難怪他一路走來逛大街似的輕鬆自如,還真以為那些魔兵一點警戒心都沒有呢!

    他雙手輕托於背,環視著華麗氣派的大宅庭。這魔頭還挺會享受的嘛!他完全像是來觀光似的輕鬆欣賞,絲毫不露一絲情緒。

    內門自動開啟,一陣渾厚粗啞的嗓音傳來。

    「多情劍忘塵公子大駕光臨,使我魔門陣蓬華生輝呢!」

    忘塵笑著作揖回禮。「承蒙魔弦皇看得起,在下不請自來,實在失禮。」

    「哈哈哈——」

    宏大真氣傳音震動四周樹動葉落,忘塵只是優雅帶笑,聞風不動。

    「忘塵公子親自登門造訪不知目的為何?」

    「講目的就難聽了。」忘塵笑道。「在下只是想向魔弦皇討回三樣東西!」

    「三樣東西?」

    忘塵笑的自信迷人,從容不迫地回道:「玉女神醫舞沐衣。」這是第一項。

    一陣沉默。

    忘塵道出第二項。「冉煙的骨灰。」

    「嗯……」

    終於有反應了。忘塵俊朗的笑容此時添了一分犀冷。

    「第三樣呢?」

    忘塵的笑容簡直要用燦爛來形容了。他恭敬有禮,誠懇又熱情地回道:「便是魔弦皇您的項上人頭啊!」

    「哈哈哈……」

    無比猖狂的笑聲迴盪天地之間,忘塵立刻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引力正將他吸進開啟的內門。

    「你要的三樣東西都在本弦樓頂,你上得來我就送你。哈哈哈……

    語畢,忘塵同時被吸進門內,大門關閉,引力消失。

    忘塵靜心凝神地巡視空無一物的內室。昏黃的燭火耀動,閃爍著詭異色彩,魔弦皇擅於邪陣,他不能掉以輕心。

    他動也不動,氣定,心平,完全放鬆全身,敏銳地感受一絲風吹草動。這是一個完全密閉的空房,只有壁上一盞燭火。他感覺不到任何細縫,房內僅有火光異動……

    他心裡有底,腳步一移,剎那地面轟隆作響,浮起五個銅鼎。忘塵利落回閃,眼神銳利地觀察銅鼎移動之勢。四方一中,攻全心,定四格,忘塵雙足立於中間的銅鼎之上,瞬間五鼎驟停,一下又恢復安靜無聲。

    很好!忘塵將眼神掃過四壁找尋密門,突地腳下五鼎又移,碰撞出—點點火花,磨地聲響尖銳刺耳。

    忘塵旋身踢牆,點地回身再拍向另一面牆。他望向燭台,飛身一躍,取下燭盤,凝氣於掌震毀鑲於壁上的木台。瞬間五鼎沒於地面,此牆往旁一移,露出秘道。

    鼎陣式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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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蘭芳凝望著漫天黃沙,沒有表情沒有反應。舞沐衣站在他身後,逐漸感受到這烈陽帶來的悶眩。

    她終究是拒絕了他……他一直期待她的擁抱,她始終無動於衷……

    「走吧!」御蘭芳終於有了動作。他緩緩起身,冷淡地轉身就走。

    舞沐衣一愣,她從來沒見過他這種模樣。

    「去哪裡?」舞沐衣叫住了他。

    他頓下腳步,輕聲啟口:「去我們該去的地方。」

    舞沐衣一蹙眉。「那是什麼地方?」

    御蘭芳回過頭,淡淡地笑了。「中原你比我還熟吧?我已經帶你來看我的故鄉,了了我的心願,現在我得實現對你的承諾。」

    「你對我沒有任何承諾。」

    「我說過要幫你尋找裳兒的下落。」

    「你對中原不熟,怎麼幫?」

    御蘭芳微怔,緩緩垂下頭。他神情落寞,像個受傷的孩子。

    「是我厚顏……不該說是幫你,而是陪你……」他抬起頭,恢復他的笑容。

    「走吧!」

    舞沐衣看著他,實在無法教人對他動怒,連稍微板個臉,都會覺得是自己太殘忍。他對故國之情,對她之義……再鐵石心腸的人,都會被感動。

    舞沐衣向前,那是她第一次主動去握他的手,柔軟的小手包圍著他的手,卻是讓澎湃的暖意包裹住他的心靈。御蘭芳一時愣愕的無法動彈。

    「還不走?」

    儘管她冷淡如昔,但至少這是她的第一次主動。

    御蘭芳的笑容毫不掩飾的映亮了天地。當然走,不論走到哪,他只想牽著她的手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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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條秘道彷彿永無止境,忘塵手持的燭火幾乎快燃盡了,不知已過了多久?不知外頭是夜是畫?他心無旁鶩。步步為營,隨時警戒著可能突襲的危機。

    寒焰與舞沐裳也已潛入魔門陣內。

    「我埋炸藥,你把風。」舞沐裳低聲道,立刻溜進另一扇門。

    堂堂天下第一刀居然淪為把風之徒?寒焰向來光明磊落,可不做小人之舉,他直接踢開門,大搖大擺登門入室。

    舞沐裳別過頭,緊張兮兮以指貼唇低喊:「噓!小聲點、小聲點!」

    「無情刀來此,聰明的人不會自動跑來送死的。」寒焰冷傲地說。

    舞沐裳蹦跳到他面前低吼:「是!您大爺厲害,本女俠可是為蒼生著想,直接炸了他們乾淨利落,不留餘孽,你一把刀可以砍多少人啊?!」

    「就算放炸藥也不必放在這吧?!浪費!」寒焰冷笑。

    舞沐裳一愣,快速地回過身一探,才知道她居然溜進廚房。她粉臉一紅,不情願地叫:「當……當然要先斷了他們的伙食,讓他們沒力氣逃命啊!」

    「你帶的炸藥有限,別做浪費的事。」他直接把她拉走。

    一出門,兩名魔兵迎面而來。

    「什麼人!」吼完,兩人抽劍攻來。

    舞沐裳根本來不及移動腳步,寒焰的無情刀已出鞘,瞬間奪命,一點機會也不留給她表現。

    舞沐裳看得傻眼,隨即生氣地叫道:「這種不入流的角色我來就好了,你一定要跟我爭風頭就對了!」

    寒焰只是冷冷一笑,邁步而去。

    真受不了這個自大狂!舞沐裳趕緊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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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燭火熄滅的剎那,忘塵的視線覓不著光亮,但他心知他已踏入另一個陣局。

    倏地金光閃閃,一名高壯赤裸的銅人自暗中突襲,面目猙獰,招招絕狠。忘塵以守為攻,見招拆招。壯碩銅人彷彿不壞之身,逼使忘塵終於抽出腰間軟劍,一式忘情不悔,結束銅人頑強的抵抗。忽地金光驟閃,銅人倒下的身軀瞬間消失。

    忘塵輕蹙了一下眉宇。沒令他有多餘喘息的機會,另一名白髮老人又憑空現身,手持木杖,招式比銅人更快更狠。

    交手數十回,老人依然銳不可當,忘塵逐漸摸清他的招式之後,一式塵埃落定,老人魂斷氣亡,當下一聲慘嚎,身影如煙驟散,地面上只留一塊枯乾樹木。

    五行術法!忘塵明白了,眼前出現這位妖媚艷麗的美人兒,看來女人真是水做的呢!

    忘塵無暇分心,攻擊者一個比一個實力更強,就算他有自信破除此陣,絕對會耗去過多時間與體力,甚或見血,到時對上魔弦皇將是一場硬戰,他必須保留實力予以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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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罩天,魔門陣更添森嚴,舞沐裳與寒焰大致探得了地形,趁入夜之際將要把炸藥全數安置。

    「剛才在廚房外發現兩名兄弟的屍體。」

    幾名巡邏守衛走來,寒焰拎著舞沐裳側身閃至牆邊。

    「一定是忘塵的黨羽潛進來了。」

    寒焰和舞沐裳心中同時一震。

    「聽說忘塵已經進入魔皇的陷阱了。」

    「哈!魔皇的陣術無敵,我看就算是多情劍也難活命了!」

    大哥果然在這裡了。寒焰低聲對舞沐裳說:」埋炸藥交給你,我去找大哥!」

    「你又不知道他在哪?」舞沐裳開始覺得緊張了。

    寒焰寒目一凜,旋身一起,刀過之處,無人留命,最後把刀架在唯一一名守衛脖子上,對方已經嚇得六神無主、屁滾尿流了。

    居然才一眨眼的工夫他的夥伴全倒了一地,他連這個凶神惡煞的臉都還沒看清楚呢!

    「忘塵在哪?」寒焰的聲音冷冰冰地竄入他耳裡,嚇得他腳都軟了。

    「我……我……不知……啊……」又一驚叫,冰冷的刀鋒貼在他頸項中,血水滲了出來。他白著臉低喊:「皇……皇尊弦樓……」語畢,他也斷氣了。

    寒焰推開了小嘍囉的屍體向舞沐裳走去。

    這無情刀還真不是普通的狠!舞沐裳打了個哆嗦,仰頭望他。

    「分兩路而行吧!」寒焰啟口。「天一亮,你就炸毀這個地方!」

    「萬一天亮你們還沒出來呢?」舞沐裳急道。

    寒焰居然一笑,回道:」不可能!」

    她就是欣賞他這股酷勁!舞沐裳點頭,踮起腳尖飛快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明早山崖上見!」她帶著憤慨激昂的旺盛戰鬥力一溜煙地跑掉。

    寒焰一笑。他的裳兒真是可愛得令人頭疼!按下心神,他立刻提步速往弦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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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撐的住嗎?」舞沐衣回過頭看著御蘭芳,夜幕之下他的臉色略顯蒼白。

    御蘭芳微微一笑。「我沒事。」他的傷勢早已無礙,只是在她面前他不想好的太快。

    「我們趕了兩天的路,看盡塞外風景,現已回到中原,我想我該積極的找尋裳兒的下落了。」舞沐衣幽然啟口。

    「我明白……」他一手挽著她的手,一手牽著坐騎,停下腳步,他柔聲對她說:「我們去跟劍僮會合吧!也許他已經有線索了。」

    舞沐衣微怔,看見他笑道:「我先叫他四處去打聽裳兒的下落,我先帶你到西域看看塞外景色,想讓你心情舒坦些。」

    她望著他,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御蘭芳輕輕地將她攬入懷中,環抱她的身軀。

    「我知道,你心裡掛念的只有裳兒而已……」

    舞沐衣微微發顫。只有裳兒嗎?她不知道……這些日子與他朝夕相處,他的體貼、他的真情流霹,幾乎快要成功的打動她的心,但……她心中掛念的,始終有一道飄袂的白影……揮之不去……

    他身上的蘭香為何此時聞來格外強烈?是因為他抱著她嗎?舞沐衣一陣暈眩。

    御蘭芳抱她上馬,柔聲笑著。

    「你看起來好累,先休息吧!我們這就起程去跟劍僮會合,我想,劍僮會很努力的去調查,一定有些結果的。」

    舞沐衣只覺得愈來愈昏沉,他的香味、他的聲音,都在催眠著她,她真的好累好困……

    御蘭芳輕輕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擁著她軟若無骨的身體策馬而去,他的心也像要飛揚起來一般。

    此時的忘塵,應該已經死在魔皇的陣式中了吧!他要將舞沐衣帶回他的邪劍門,他可以永遠不讓她知道那裡就是魔門陣的組織,他可以給她平穩安定的富足生活。他的邪劍門佈置的像昔日的星宮,他可以為了她,一生不再踏出他們的皇宮,只願與她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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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塵打敗了五大高手,不知已耗去多少時間。他的白衣已染紅,他的多情劍已沾血,但他不能歇息,更不能露出疲態,他明白接下來將面對的會更艱難。

    當他進入另一扇門,燭火通明映亮四周,他冷眼望著地面上八卦圖中盤腿而坐的魁梧面陋之人——魔弦皇。

    猙獰的笑聲迴盪秘室,但燭火不動,忘塵屏氣凝神地注意整個變化。

    「能破我兩陣式只花一天一夜的工夫,居然只沾了點血,忘塵你是第一人!」

    忘塵直視那雙濁目,他優然一笑。

    「魔弦皇真是太抬舉我了。」突地掌風一推,筆直地穿越魔弦皇的身體,魔弦皇的笑聲迴繞四周,身形早已如煙飄散。

    又是幻術?!同樣招式用久了可是會膩的。忘塵露出一臉不耐。才移動腳步,地面上燭火躍動,恍似游移,忘塵一愣,頓時頭昏目眩,眼前火光交替,幻影幢幢。

    忘塵立刻鎮下心神,躍上八卦圖中盤腿而坐,閉目運氣。翻掌一推,震開滿地火燭,立身一起,忘塵又為之一愣。

    他所立之點不再是個秘室,底下的八卦圖無邊無際,他明白這是個邪陣。他立於中心點,欲以腳踏出八卦陣來破除此局,瞬間卻引來槍林箭雨,交錯間火光點點,稍有不慎便見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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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花瞬間炸開了他的胸口,她的視線全化為一片紅色……

    「啊!」舞沐衣一聲驚喊,倏地睜開眼睛坐起身,緊捂著強烈跳動的胸口。她白了臉,汗濕了顏,她居然夢見忘塵……

    「衣衣?」然而在她身邊的是翩翩蘭公子,不是夢中重傷命危的他……

    舞沐衣還陷在惡夢的驚嚇中,呆愣地望著他,眼神恍惚。

    「怎麼了?衣衣。」他為她拭去額上的汗珠。

    舞沐衣這才把眼睛對準了他擔憂的眸子。她緩緩地別過頭巡望著陌生的華室,倏地一顫。

    「這是哪裡?」怎麼她好像中斷了一段記憶般,迷迷糊糊的記不起發生什麼事了,而剛剛那場夢又意謂著什麼?為何她如此不安……

    「你太累了,衣衣。」

    他要再將她壓回床上,舞沐衣卻推開他,逕自下床,跑到窗外一探。窗外是一片幽幽夜色,夜星璀璨,庭園奇花爭艷,看得她愈是皺眉。

    他怎麼老是神秘兮兮的帶她到不同的陌生地方?!

    「就快天亮了……」御蘭芳走近她。

    「這是什麼地方?」舞沐衣皺著眉問。

    「我在中原住的地方。」

    「你帶我回你住的地方做什麼?我要知道的是裳兒的行蹤,你不是命劍僮去打聽嗎?」舞沐衣急道。

    「衣衣,找人也需要時間啊。」

    舞沐衣蹙眉望他。她愈來愈覺得不對勁,他總是故作神秘之態,總是一再巧妙地拖延,她愈來愈覺得他怪,卻又說不上那滋味。她那麼信任他,他應該不會騙她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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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就要亮了,舞沐裳一切準備就緒。正當她準備離開,前往山崖頂時,讓她瞧見了一條優美的石道,兩旁林蔭搖曳,夜幕下隱約可以探見林內花影生姿,迎風而來帶著陣陣芬芳的香氣。

    魔門陣裡有這種氣質高雅的地方嗎?舞沐裳滿腹疑惑,決定偷偷潛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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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出去走走。」舞沐衣說。

    「夜深露重,天亮了我再陪你出去散散心好嗎?」御蘭芳體貼地說。

    舞沐衣倚在窗前,面露愁容。她心頭又亂又慌,卻不知是為了什麼?那個夢簡直真實得教人驚悚萬分。她多久沒看見他了,怎會夢見那樣鮮血淋漓的景象呢?她好不安,好不安啊!

    「衣衣……」

    就在御蘭芳雙手快碰觸到她的肩時,聽聞窗外一陣細微的聲響,御蘭芳當下眼神一凜。這個地方向來沒人斗膽敢踏入,連魔弦皇也一樣,怎可能有任何風吹草動?!

    舞沐衣狐疑地望著他。一旦他褪去笑容,他深邃的黑眸就變得過分犀冷,而那種冷,在她印象中完全不適合在他眼中出現。

    只是他的眼神一回到她身上,又變得無比柔軟。

    「我出去看看,你別怕!」

    御蘭芳才推門而出,一張鬼靈精怪的俏臉就浮上窗口,嚇了舞沐衣好大一跳。

    「噓!」來者正是機靈膽大的舞沐裳。

    她苦苦尋覓的妹妹!舞沐衣瞬間眼眶一紅,才要開口,舞沐裳又緊張萬分的要她噤聲。

    現在可不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大團圓時刻,她不懂姐姐怎麼會在魔門陣,更不知道剛才那個帥死人不償命的公子哥是什麼角色?總之,她得先救姐姐出去再說個清楚。

    「快跟我走!」舞沐裳壓低了聲音急道,扶著舞沐衣直接跳出窗口,一古腦兒就拉著舞沐衣衝出去。邊跑邊低喊:「姐姐,你怎麼會在魔門陣裡面啊?」

    舞沐衣立刻頓下腳步,震驚地看著差點停不住腳的妹妹。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你……你說什麼?這裡是魔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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