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沐裳簡直急得跳腳。
舞沐衣的字條沒有告知任何去向,她寫的儘是如何幫忘塵煎藥換藥的方法。
「她這麼放心讓我們照顧?萬一我弄錯了藥、害死忘塵哥怎麼辦?」
舞沐裳急得胡言亂語起來。
寒焰按下她的焦急,柔聲道:「她身心俱疲,不會亂跑的。」
舞沐裳呆望著他,一愣,瞪大了眼。「你是說……」
寒焰一笑。「那是你們的家啊!」
舞沐裳點點頭,立刻衝了出去。「我去看忘塵哥。」
寒焰笑了。
他的裳兒永遠精力充沛。
沒人知道忘塵早已清醒,他甚至是目送舞沐衣離去的。走的時候她仍是一句話也沒跟他說,但他很清楚她要到哪裡。
這兩天她無微不至地照顧他,她給他的內力很快地助他受創的內腑得以痊癒,她是確定了他沒事才走的。他看得出來她心裡受了很重的傷。
雙親的亡故,她自我封閉了那麼多年,那麼御蘭芳死去,她是否再次將自己掩埋?
「忘塵哥?」
舞沐裳驚見他已清醒,此時神清氣爽地倚窗而坐,送上他一貫優雅的微笑。
「你怎麼下床了呢?萬一跌倒了怎麼辦?」
忘塵笑道:「我是那麼虛弱的人嗎?」
舞沐裳臉一紅。「人家是擔心你嘛!」
「我知道……」他溫柔地笑了。
舞沐裳秀眉一垂,憂心的啟口:「忘塵哥,姐姐走了……」
還是那句話——「我知道……」」你知道她去哪嗎?」
「我知道……」他淡淡笑了,目光移向窗外。放晴了,景致更美了。
「你要去找她嗎?」
忘塵不說話了,他曾在與魔弦皇決鬥之前對自己說,若有命而回,他必奪回舞沐衣。
如今,他的命留下來了,而且是她救回來的,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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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沐衣回到沐人堂,街坊鄰居全都熱心地加入重整的行列,畢竟沐人堂的重建對他們而言是一項福祉。
舞沐衣也決定重拾舊業,她不能讓世代承傳下來的醫術到了她這代就中止。為了爹的遺志,她願意捨己情,去救更多需要她的人。
「姐姐。」舞沐裳獨自回來了。姐姐果然回到沐人堂,她高興極了。
舞沐衣沒有太大的反應,她似乎回到過去那個冷淡的、外寒內熱,卻不讓人瞭解她內心世界的刻薄醫生。
「你是回來看還是回來住的?」
舞沐裳傻了一下。「姐姐……」
「幫我把木櫃搬到裡面去。」舞沐衣淡聲道。
一旁幾名青年小伙子立刻大獻殷戚接口:「神醫,我們來就好。」
舞沐衣沒說什麼,讓大伙去忙碌。
舞沐裳愈看她愈覺不對勁,雖然這才是她熟悉的姐姐,但她恢復的未免太快了點。
「姐姐,沐人堂是我的家,我當然要回來啦!」
「不回寒月軒了嗎?」
舞沐衣裡裡外外走動,舞沐裳緊跟在後。
「哎呀!姐姐如果不要我回去,我就不回去嘛!」
舞沐衣停下腳步回過頭看她,舞沐裳一副無辜的表情,怯怯地望著她。
姐姐板起臉來的時候真是嚇人,沒人知道她會用什麼活激得你又惱又氣又無從反駁。
沒想到舞沐衣竟柔聲開口:「你已經長大了,也找到自己的歸宿,我不會再限制你的行動了。雖然沐人堂是你的家,但你醫術一竅不通,留在這裡只是綁住你的翅膀。想飛,你就自由去飛吧!」
舞沐裳整個人都傻住了,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舞沐衣會說的話。見她反身又要走,舞沐裳趕緊跟了過去。
「可是姐姐,你不想見忘塵哥嗎?他傷得好重,還沒好呢!」
「死不了的。」她淡淡說。
舞沐裳急急繞到她面前,擋下她的路叫道:「你離開的這幾天忘塵哥更嚴重了呢!比之前還嚴重,簡直就是半死人了。」
舞沐衣卻是一笑,直接走出門。
舞沐裳真是懊惱,她向來就沒有撒謊的天分,她這麼說不是給有神醫之稱的姐姐扯後腿嗎?經過姐姐的妙手回春,忘塵哥恢復的狀況簡直驚人。
哎,她快急死了,怎麼兩人看似有情,卻又漠不關心啊!
舞沐裳一刻也靜不下來,又跟著跑了出去,在門口看見姐姐正與一名前來拜訪的家僕見面,狐疑地盯著那名家僕帶來大把大把的鮮花,姐姐則是一臉冷漠。
「這是我們錢大爺的心意,恭賀沐人堂重建。」家僕一臉諂媚地說。
舞沐衣對那把鮮艷欲滴的花束連正眼都不瞧一眼,她帶著微笑,卻冷漠地啟口;「多謝錢大爺多此一舉的好意。請公子轉告錢爺,若真有心祝賀,我歡迎他派些人手來幫忙,這些花換成實用的藥材會更好,請您帶著花回府吧!」
家僕一傻眼,尷尬得臉都紅了,只得摸摸鼻子,識相地帶著花離去。
果然……姐姐完全恢復了。舞沐裳不知該喜該憂。
忽地,腦袋被敲了一記,她痛呼了聲。
「發什麼呆?進來幫忙。」舞沐衣冷冰冰地說。
「是!」舞沐裳只得乖乖聽話,心裡直喃著:忘塵哥,我已經盡力了,你可得加把勁追呢!
就在姐妹倆要反身進屋時,一雙冷冽的瞳眸帶著殺氣出現在對面街頭。按捺不住內心激慨,他幾乎要帶劍衝了出去。
倏地,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令他動彈不得,忿忿的少年一回過頭,卻被陽光下那張溫柔的笑靨震住了。
是忘塵……
想行刺她們的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御蘭芳的劍僮。他被忘塵帶回魔門陣前的山崗上,一直到日落夜攀之際才來到山崖。但他不解,為何忘塵一路上與他話山說水,最後竟引他來到這裡,這不應該是他最不想來的地方嗎?
「你將蘭公子葬在此地?」忘塵看著夜幕下的荒園廢塚,黯夜之下更添幽瑟。
「我把公子葬在邪劍門的蘭心園裡那座溫室,那裡都是公子親手種的蘭花。」劍僮悲道。
忘塵別過頭看他,眼眸是和藹的笑意。「你該知道,這裡不該是他長眠之地。」
劍僮一愣。
「我知道你還在為他帶孝,時候一過,火化他吧!」
「可是……」劍僮一慌,卻被他溫柔的微笑震住,那清若柔水的笑容瞬間似要映亮了愁淡的夜空,暖化了他的心房。
「交給我吧!」當他這麼一說的時候,彷彿天下難事交託於他皆能迎刃而解,彷彿只要把心中愁苦放心給他便得以安歇。
劍僮顫抖得說不出話來。
忘塵立在山崖之緣,迎著夜風啜著美酒,他柔聲啟口。
「你有名字?」
「我自小跟隨服侍公子,名字早忘了。」劍僮不明白他為何問起他的事。
忘塵又啜了一口美酒,呈著滿眼醉意,別過頭笑望著他。
「你還記得自己幾歲吧?」
劍僮皺著眉回道:「十五……你問這個做什麼?」
「要你做回你自己。」忘塵笑道。
劍僮一愣。
「蘭公子的劍是一把罕見的好劍,從此,你就是劍的主人。」
「不可能!」他立刻叫道。
「為何不能?」
「那是公子的劍。」
「公子已死。」
劍僮一愣。
忘塵依然柔聲帶笑。
「難道你希望蘭公子的劍就此封土嗎?劍一向背在你身上,只有你配得上成為它的主人,相信蘭公子也是如此認為。」
劍僮顫抖著。
「不……不可以……公子之劍……只有公子配得上。」
「但蘭公子已逝。他一生有許多遺憾,你若忠誠,就代他走一趟他未完之路吧!」
劍僮渾身狂顫,不知如何以對。在他發愣之際,忘塵忽地身形一閃,迅速取下他背上的劍,以指劃過劍緣,舞劍映月,寒光凜凜。
「此劍不該帶邪,吾將去邪納陰,采皓月之靈,賜名蘭心劍,從此是你的代表之劍。」
「噹」地一聲,長劍入鞘,震醒了失神的劍僮。
「蘭公子乃皇室之尊,天子之軀,若你成為蘭心劍之主,蘭公子傳承有人,便不以為憾。」
劍僮睜大眼看著帶笑的他。
「一個後繼無人的高手,才是最遺憾的,你們的魔弦皇不正是如此?」
劍僮震愕地看見他笑道:「多情劍不也如此……」
「你……」
「你若集蘭心劍與多情劍之大成,將來的武林劍尊唯你為首。」
劍僮簡直不敢相信,他的意思是要傳授他武功嗎?劍僮激動得大叫:「我不會拜你為師的。」
忘塵朗聲一笑,仰頭暢飲美酒。瀟灑地丟下一句話:「無所謂嘍!」他轉身就走。
劍僮一愣,立刻追了過去。
「慢著,你要去哪裡?」
忘塵笑道:「去和蘭公子把酒言歡啊!他答應過我的呢!」
「你別想我會叫你一聲師父。」
「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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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塵一如往常地消失無蹤,舞沐衣亦如往常度日,沐人堂的重建工作讓她忙碌得無暇分心去想別的事,只有在夜深人靜時,她會獨自泡上一壺茶,在庭園外靜靜地望月沉思。
半個月後,沐人堂重新開張了,恢復了以往的平靜生活,舞沐衣已無所求。
「忘塵哥到底去哪裡了?」舞沐裳沒好氣地扯著寒焰的袖子低喊。
「大哥向來如此。」
舞沐裳翻了個白眼。
「現在大魔頭都死了,他還在神秘個什麼勁?!」
「相信大哥吧!他一定是有未完的事。」
「他唯一未完的事就是把姐姐娶回家!真搞不懂你們這些高人腦袋裡想的是什麼?」
「那麼容易讓你知道就不是高人了。」寒焰笑道。
此話可惹惱了舞沐裳,她瞪起一雙美目叫道:「哼!高人仙人還不是人,我非找出忘塵哥不可。」
寒焰按下她的衝動,微微笑道:「他若有心不見,任誰也找不到他的。」
「可是……」
「你看衣姑娘。」
舞沐裳往前看去,夜色下舞沐衣獨坐在石桌前,失神地鋪排桌上的藥材。
「姐姐平日的模樣……全是裝出來的吧……」舞沐裳心疼地說。她一雙古靈精怪的大眼睛隨即移向寒焰。
「你是我什麼人了,還衣姑娘的叫,雖然你年紀比她大,也該跟著我叫她一聲姐姐。」
叫姐姐?他不習慣。他淡淡一笑。
「我們走吧!」
舞沐裳大眼一瞪。「走去哪裡?」
「讓她一個人靜靜吧。」
「你的意思是說我吵到她了?」
寒焰笑著離去。他知道,舞沐衣和忘塵之間,沒有人插得了手的。
夜風徐徐的吹,帶來一陣醺然的醉意。舞沐衣文風不動,嗅到了那陣熟悉的氣息,她跡近冷酷的啟口:「夜闖沐人堂,實在失禮。」
來者的聲音溫柔帶笑,是忘塵。
「我是來看診的。」
「時候不對。」舞沐衣冷淡地收拾好桌上藥材。
「時候……」忘塵已來到她面前。「還是不對嗎?」彷彿若有所指。
舞沐衣仰頭看他。在她眼中他看不見她的情緒,彷彿她真的恢復過往,無心且無情。
「請坐。」舞沐衣啟口。
忘塵就座後,舞沐衣診了他的脈,隨即放手淡聲道:「公子舊傷未癒,但已無礙,只需多加調養便可痊癒。不過近日你依然動過真氣,實在不要。」
忘塵一笑。「神醫眼明。」
「忘塵公子心繫武林大任,縱使除魔成功,卻仍卸不下江湖恩怨。」
忘塵深深望她。
「我對武林之責已了。」
舞沐衣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忘塵續道:「我動真氣,是因傳授武功之故。」
他現在是在跟她報備他失蹤多日的行蹤嗎?舞沐衣擺明一副沒興趣的模樣,繼續整理她的藥草。
忘塵一笑,逕自啟口:「江湖事已與我無關,如今唯一之願,便是希望有人擔起正義之責,延續多情劍與蘭心劍之武術義氣。」
「我沒忘了您的偉大情操。」她凌厲地回他—句。
忘塵還是笑。「希望你也沒忘了蘭公子的情深義重。」
舞沐衣終於別過頭,她瞪了他一眼。
「你還要像以前一樣嗎?」
「我只是想來告訴你,我收了蘭公子的劍僮為徒。他對蘭公子的忠心相信你也看在眼裡,此等少年英雄不該埋沒。」
舞沐衣冷肅的臉上寫著「與我何干」四字。
「他繼承蘭公子的劍,承襲多情劍的武,將來武林是他的天下。」
舞沐衣冷哼了聲。
好好一個孩子何必推入江湖不歸路?!武林人終究脫不開爭名奪利。
她嗤之以鼻。
「他們主僕皆是一介人才。」
他又來了。
「將來他學成武藝,便是我功成身退之刻。」
舞沐衣看向他,他柔聲帶笑。
「武林,並沒有任何讓我留戀之處。」
「你的意思是等你教會劍僮所有武功,你就要退隱了?」
他微笑不語。
「你不怕他拜師殺師?你殺了他的主人。」
「他若殺了我,表示他已在我之上,我死不足惜。」
「忘塵公子。」舞沐衣起身回道:「您不但偉大,還自信得過分。」
「多謝誇獎。」
舞沐衣蓮步向前,背對著他冷言回道:「既然您如此仁慈寬厚,捨己私情,謀蒼生之福,何不出家廣傳佛理,救苦救難,宣揚您自命清高的高尚情操?!」
「俗欲之人怎能玷污了佛家聖理。」忘塵非但不怒,且笑意更深。
舞沐衣回過頭看他,眼中閃爍犀利寒芒,魅笑更添野性。
「若您忘塵公子之清聖還不能入佛門,試問有人踏得上佛門聖地?」
忘塵起身來到她面前,笑道:「你真要我去出家?」
「反正您無慾無求不是嗎?」
「不是。」
「哦?」她挑了挑細眉,有一份戲謔的挑釁。
「凡人皆有所求,這是神醫您的教誨,在下永懷於心。」
「我清楚的記得公子您回了我一句你並無所求。」
忘塵一笑,貼上一巴掌在自己臉頰上。
「我自打耳光。」
「沒有原則。」
「就當我沒原則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
忘塵直視著她,正色回道「我想說……謝謝你。」
「還有呢?」
舞沐衣絕對是在逼他。
「你都明白的……」一代高人也有難以啟齒的時候。
「我不明白。」
她逼近他,眼中的挑釁幾乎讓他退步。
「衣衣……」
他一喚,她一愣;她臉一紅,他的熱度也不低於她。
舞沐衣有些失措地退了一步,別過頭去背對著他,卻怎麼也按捺不下胸口狂烈的震動。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親膩地喚著她的小名,卻比誰都來的震撼。
但,就在御蘭芳死去的那一刻,就在她救了忘塵一命之時,她已下了決定,他們兩個,她誰也不願選擇了。他莫名消失了半個月,她以為她已經平靜了、釋懷了,怎能因他一聲溫柔呼喚,就如此輕易地擊潰她內心所有堅持……
兒女私情的殺傷力,果真比任何驚世武學來的可怕。太可怕了,一碰就陷入絕境,瀟灑如忘塵,亦掙不開這可怕的情關,他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聽見他一聲歎息,舞沐衣的心都緊揪了起來。
「我等你……」他幽然啟口。
什麼意思?舞沐衣輕蹙秀眉。
「忘塵不是趁虛而人之……」
她明白了……
「你對蘭公子有情,我對蘭公子有義。時間或許難以平復仇恨,但有些東西,就讓時間去沉澱吧……」
舞沐衣沉默了。
忘塵深深地望著她嬌柔的背影,淡聲笑道:「你讓我明白我對人世的自負,笑看癡人之心,原來忘塵對於情字最是無知。」
舞沐衣回頭了,她眼中凌厲不再,她想明白他的真心。
「如果當初,我真的愛上蘭公子,你會如何?」
「我會聽你的話……出家去。」
「不等我嗎?」舞沐衣的星眸似有火花。
「不。」他溫言一笑。
舞沐衣一愣,聽見他接口:「如果蘭公子沒死的話。」
「你要等我到何時?你明知我不可能忘了蘭公子。」
舞沐衣美眸泛水,她不知為何她的情緒一見到他就輕易起了波瀾。
「沒有人忘得了他。」
忘塵走近她,輕輕地,柔柔地,甚至是禮貌地,他將她擁入懷中。她的戰慄,他溫柔撫平。
「弒親血仇,你放下了嗎?」他柔聲問。
她在他懷裡無助的點頭,淚無聲而落。
忘塵淡淡一笑。「這樣很好。」
「不好……」她埋進他胸口哭泣。「他死了……連讓我恨他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終於哭出聲來,把多日的壓抑一次爆發出來。他讓她在他面前盡情宣洩,他不要她再將所有情緒獨自掩埋。
忘塵將她擁得更緊。
「你恨得了他嗎?」
她搖頭,放聲的哭。
「你已經擁有他全部的愛了,就算你恨他,他也甘願了。」
她還是搖頭。
「只差一點……差一點……我……我就……」
差一點你就愛上他了?!忘塵撫著她如絲秀髮,仿若輕歎。
「就差這一點,我的勇氣,甚至我的生命就失去了。」
舞沐衣推開他,撲向石桌掩臉大叫:「我……我已經亂了,不知如何是好了……」
忘塵看著她,片刻,他依然柔聲回道:「我等你……」
舞沐衣別過頭,淚眼望他。「你還會離開我嗎?」
忘塵眼中有坦誠的真情。「除非你永遠不見我。」
舞沐衣深吸了一口氣,拭去盈眶的淚水。「帶我去見蘭公子。」
忘塵看著她,向她伸出了手。
舞沐衣將自己的手擺在他的手心上,她知道他一直引導她走出迷失的方向,是她身陷迷局亂了方寸。自始至終等待的是他,盼的是他,無悔無求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