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他卻後悔極了!
為什麼他會漏接電話?
為什麼在這最忙碌的夜晚,在他處理過無數糾紛的時候,他竟然會因為追捕一個拒絕臨檢的小夥子,而漏接了那通最重要的電話?
小染在跟他求救啊!
要是在這段期間內,她發生了什麼事,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局長,你放心吧,花小姐會沒事的,兩分鐘前,警局已經派一批人馬前去逮捕歹徒,我相信他們應該就快趕到現場了。」
「我知道。」繃著臉,刑天杞握緊手中的方向盤轉了個方向,迅速的朝目的地前進,盡量不去亂想,那個總是讓他掛懷的小女人,是不是早已受了傷。
「所以你覺不覺得……嗯……我們其實可以不用那麼趕?」握著手把,阿隆早已嚇得半死,根本不敢看窗外的景色是以怎樣的速度往後消失。
「多一分力量是好事。」看著眼前,刑天杞面色凝重的將方向盤再次轉了個方向。
咚!
阿隆被離心力甩去撞上了車門,還好他有繫好安全帶,否則肯定會飛出去。
吞了幾口口水,他腿軟的將身體坐正,誰知道他才一抬頭,卻馬上發現,他們的正前方正好有輛小卡車,小卡車的速度很龜,而他們的速度卻已經爆表了。
完了!他們會撞上!他們一定會撞上——
咚!
阿隆再次被離心力甩去撞車門。方向盤一轉,刑天杞俐落的超車成功,繼續以驚人的速度和技巧,朝目的地直奔而去。
「我、我覺得……以我們的速度,應該兩分鐘之內就會抵達現場了。」這一次阿隆不再試圖爬起,他用顫抖的聲音,將自己縮成一顆小球,認命的等待下一個碰撞的來臨。
嗚嗚,要是再來兩個碰撞,他一定會變成豬頭臉。
「太慢了,我們得在一分鐘之內抵達現場。」刑天杞下了這個決定。
阿隆臉色一白,只覺得世界末日提前來。
一分鐘之內?
喔,他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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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
幾不可聞的開鎖聲在夜裡顯得有些刺耳。
床上,花琴染調勻呼吸假裝沈睡,眼角餘光卻悄悄看著向身旁那突起的棉被,冷靜的研究著,這樣的偽裝像不像是另一個人縮在棉被下睡覺?
她希望看起來像。
因為她不想讓這個死變態升起警戒。
如果他發現原本是兩個女人共住的房子,突然間少了一個人,那麼他勢必會有所戒備,而這樣,她成功突襲他的機率就會大大的降低。
「原來是怕到睡在一起。」
門邊忽地傳來一記壓得極低的男聲。
他的語氣裡充滿了憤怒、憎恨、興奮,以及許多讓人心驚膽跳的情緒。
她不動聲色,可放在棉被下的小手卻微微的收攏。
電擊棒就在她的手裡,一切就等著那個死變態靠近了。
「不過沒關係,兩個都是我喜歡的類型,一個就拿來虐待,順便宣洩我被暗算的怒氣,另一個就拿來凌虐,就當作是我辛苦閃躲警方的犒賞。」男人嘿嘿笑了兩聲,像是充滿了喜悅,可接著他語氣一轉,竟壓低聲音開始抱怨起來。
「其實我會搞得這麼狼狽還不都是因為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一切都是你們在背後搞鬼,巡守隊也是,暗巷裡那些該死的東西也是,一切就是因為你們,我才會吃這麼多的苦頭!」
男人滔滔不絕的抱怨,可聽在花琴染的耳裡,卻差點讓她失去耐性。
嗅!這死變態真是廢話太多了,難道他就不能馬上出手嗎?
像他這麼聒噪的人,到底是怎麼成功偷走五戶人家的內衣的?
難道都沒有哪個淺眠的人,拿鬧鐘或是什麼小啞鈴之類的東西砸死他?
纖細的柳眉微不可察的輕蹙了一下,就在花琴染耐性就要告罄的時候,男人終於如她的願,邁步接近了。
心神一整,她繼續裝睡,手裡的電擊棒正蓄勢待發。
一步、兩步、三步——
故意放輕的腳步忽然停在床邊。
一秒、兩秒、三秒——
濃濁的氣息迅速朝她靠進。
「婊子,看我怎麼對付你們——」
沒錯,就是現在!
猛然睜開眼,在昏黃的光線裡,花琴染冷冽的對上一雙錯愕至極的黑眸。
她的目光像刀,正等待屠宰一隻王八羔子。
「你罵誰是婊子!」
憤怒的低咆在房間裡炸開,男人緊急的揮起預備好的尖刀,想也不想的就往那張艷麗的小臉上刺去。
但是他的速度再快,卻還是快不過早有準備的花琴染。
只見她紅唇一挑,露出嫵媚的笑容,手中的電擊棒卻以雷霆之勢襲上了他的大腿。
啪滋啪滋。
強烈的電流快速的透過肌肉,迅速竄入了男人的體內,十二萬伏特的電壓幾乎是在一眨眼的瞬間,就麻痺了他的五臟六腑,以及每一條神經。
鏗!
刀子落地了,緊接著咚的一聲,男人膝蓋先是撞上了床腳,然後僵直的身體也迅速往床上倒下。
為了不讓自己遭到池魚之殃,花琴染靈巧一閃,在床上打了個滾,險險的躲過被壓倒的命運。
「哇!這東西真好用。」拿著電擊棒,她興奮的踹了男人一腳,用力的把他踹到了地板上,然後俯身將堂妹從床底下拉了出來。
「是吧!是吧!」花內喬同樣興奮,然後「不小心」的也往男人的身上重重的踩了一腳。
就在兩人手握著手,興高采烈的在為這次的成功而喝采時,急促的警笛聲也由遠而近的傳了過來。
她們跑到了窗邊,拉開玻璃窗,對外頭跳下車的警員開心揮手。
「這裡這裡,快上來,歹徒被我們制伏了!」
底下的阿邦和另外兩名員警同時露出錯愕的表情,但他們隨即回復鎮定的點了點頭。三人走向大門,卻發現門打不開。
「門鎖住了。」阿邦抬頭道,放棄用攻堅的手法破門而入;看她們姊妹倆興奮的模樣,應該是不需要了。
「好,我下去幫你們開門。」花內喬像是一頭興奮過頭的小兔子,蹦蹦跳跳的跑到樓下開門了。
花琴染則是倚著窗台,探頭尋找刑天杞的身影。
他沒來,果然還是在忙嗎?
難道他還沒發現手機裡有她的未接來電?
雖然她們有驚無險的制伏了那個死變態,但是這種時候,每個女人都希望有個男人陪在身邊,那個大笨蛋怎麼可以缺席嘛……
咬著下唇,就在花琴染失望的收回目光時,路口卻忽然駛來一輛警車。
那輛警車以不要命的速度朝她的方向飛速開來,就在她懷疑那輛警車很有可能會撞上樓下的大門時,車子卻唰的一聲以神龍擺尾的姿態端正的停在路旁。
車門被人推開,一抹高大的身影以雷霆萬鈞的氣勢躍入了每個人的眼裡。
剎那,她笑了。
雙手撐著窗台,她俯下身,用任何人都沒聽過的嬌柔語氣,喜孜孜的開口:「你來啦!」
「你沒事吧?」幾乎是衝出車門的那一瞬間,刑天杞就想往屋內沖,若不是她就這麼站在窗邊,像個小嬌妻似的對他露出惹人憐愛的美麗嬌笑,他真的一秒也不想停下腳步。
「我沒事,倒是歹徒暈了過去。」她得意的笑了開來。
刑天杞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戚。
「為什麼會暈過去?」
「因為電擊棒啊!」花內喬把門打開了,她站在大門口,也露出得意的笑容。「就是刑局長你上次核准我們購買的那支電擊棒,我們測試過了,效果果然好極了。」
刑天杞幾乎是當場臉色大變。
電擊棒產生的高電壓只會讓人短暫的暈眩、麻痺,並不足以讓人暈倒,這兩個小女人到底有沒有看使用說明啊?
他用力抬頭,果然在花琴染的背後看到一抹銀光,瞠大眼,他用盡胸腔裡的氧氣,嘶吼出聲。
「小染,小心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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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來不及的!
小染一定會沒事的!
當刑天杞像頭黑豹般,瞬間越過阿邦、花內喬一行人衝進屋裡時,他的內心也同時這樣的吶喊祈求。
就在三秒前,當他發現那該死的男人拿刀衝向小染時,他真恨自己沒有一雙翅膀,可以瞬間飛到她面前,為她擋下那一刀。
留下來,他就可以知道她是否躲過那一瞬間的襲擊,但是卻也會失去援救她的第一時機。
於是他被迫做出了抉擇。
被迫走上這一條他最掌握不住、也最煎熬痛楚的路途。
但是他告訴自己,只要他夠快,就一定來得及援救她!只要他夠快,她就一定會沒事!
咚、咚、咚!
他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奔上二樓,但誰知道,此時房裡卻傳來了聲響。
那一連串劇烈的撞擊聲幾乎敲碎他的心臟。
「殺千刀的王八蛋,你竟然敢暗算我!」
小染?
她沒事?
強烈的喜悅讓刑天杞幾乎想大吼,但是他卻用更快的速度衝刺,跳過最後一級階梯,然後迅速但謹慎萬分的推開眼前的門板——
「你以為我很好欺負嗎?告訴你,我只是怕出人命!」
一記冷哼在房裡傳開,然後他看到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一幕——那個女人竟然拿著刀,追砍著歹徒!
瞠大眼,有一瞬間,刑天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但是當他用力眨了幾次眼之後,眼前的景象卻還是那麼的沭目驚心。
他的女神——那總是嫵媚如花、妖艷如火的小女人,真的就是拿著一把刀,追著一個男人到處跑。
而前幾秒,拿著刀正要偷襲的男人,卻只能狼狽的抱著頭,像隻老鼠似的往他的方向衝了過來,顯然是打算奪門而出。
「對不起,我錯了!」他竟然還道歉!
「當然是你的錯,誰叫你什麼不偷,卻專門欺負女人,我砍——不,看我射死你!」
咻!
小手裡的尖刀朝男人——不,是朝他們的方向射了過來。
長久以來被磨練出的反射動作,讓他瞬間做出了防衛動作,砰的一聲,他關上了門板,很理所當然的用門板擋下了射來的刀子,同時也讓那個打算奪門而出的男人吃了記悶虧。
咚咚兩聲,很顯然的,為了完成大我,有個小我被犧牲掉了。
再次推開門板,刑天杞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花琴染像個神力無敵女超人,把半昏死的男人從地上扛了起來,來了記過肩摔。
「小染夠了!」他幾乎是花了三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偷襲我!」殺紅眼的花琴染踹出了一腳,狠狠的將男人踹昏。
「可是你射殺他,你們打平了!」他連忙向前架住她,嚴重懷疑自己一定忽略掉了什麼重要的情節或是情報。
依這小女人的身手來看,她應該不只懂一般的防身術,她根本就懂武!
「不夠!你知不知道他罵我婊子?他竟然這麼罵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這麼罵過我!」花琴染簡直是被酷斯拉附身。
見狀,刑天杞只好繼續將她拉離歹徒的身邊。
門外,阿邦一行人也趕到了。
他們如臨大敵的衝進六坪大的房間,誰知卻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了一大跳。
尤其當他們看見,平常總是美艷動人、風情萬種的花琴染,竟然像只酷靳拉似的不斷試著用她修長美麗的長腿狠踹歹徒,四個人八顆眼,幾乎當場從各自的眼眶裡蹦了出來。
現在是什麼情形?
他們是在作夢嗎?
咳了幾聲,姍姍來遲的花內喬忍不住出聲提醒。
「姊,請注意你的形象。」
形象?
這關鍵的字眼就像是一道驚雷,快狠準的打入了花琴染的腦裡。
只見暴走的酷斯拉忽然像是被人點住了某個穴道,然後咻的一聲,再次變身成人類。環顧房裡的每一個人,嬌艷的小臉似乎閃過一抹慌亂,但隨即,那抹慌亂就被蒼白和無助給掩蓋了過去。
「我、我只是嚇壞了,所以才會失去控制,事實上,我……我好害怕!」她緊張兮兮的解釋,過程中還不忘嬌弱的顫抖個幾下,就是期待有人可以提供安慰。
可是她等啊等,卻只等到一片死寂。
別說是安慰了,眼前除了小喬,每個人的表情都是那麼怪異,他們彷彿像是知道了什麼,或是被什麼事給嚇呆了。
「你們不相信?」抽了口氣,她泫然欲泣的發出一聲抽噎。這一招,可是她的獨門絕招,向來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連八十歲的老爺爺看了都會心疼。
「不,我們完全相信!」阿邦阿隆等四人果然很快就用力點頭。
「真的?」
「當然,所以我們可以把人給帶走了嗎?」四人也不等答案,急忙忙的就將地上的男人拖了起來。
他們的動作異常迅速,彷彿非常害怕自己要是慢了一步,下場就會跟地上的男人一樣。
眼看一群人家是逃難似的朝門口衝了出去,原本是假哭的花琴染,不禁真的想哭了。
完了!他們根本就不信!
「還有這把刀。」隔著衛生紙,刑天杞從門板上摘下銳刀,交給阿邦。「這是證物,小心保管好。」
「是,長官。」接過證物,一群人扛著歹徒一溜煙的跑了,徒留一室滿目瘡痍和沈默。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究竟你還會哪些才藝了嗎?」刑天杞首先打破沈默,他嘴角含笑,眼神充滿了興味。
可是花琴染卻覺得心情更糟了。
她白著小臉,軟趴趴的朝地上跌坐了下去。
「小喬,我毀了我的名聲對不對?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喜歡我了對不對?」嗅,不討喜的女人根本就像是根小草,一點存在價值都沒有。
花內喬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歎了口氣。
「所以我才說,你一個人對付歹徒,我不放心啊!」堂姊六歲就學武,跆拳道、柔道、空手道幾乎是樣樣精通,再加上脾氣火爆,每次一出手非死即傷,所以剛剛歹徒入侵的時候,她才不希望堂姊單打獨鬥。
有她在,至少還可以出聲阻止,誰知道……
唉!
「嗚嗚……我不要啦!如果每個人都知道我的真面目,那以後我找誰搞副業啊?」比起形象,花琴染果然還是更在乎錢。
「有我在,你也別想搞副業。」刑天杞插嘴。
她不理他。
「如果他們再也不愛我了,那我怎麼辦?」
「我保證,我還是很愛你。」他繼續說。
這一次,她瞪了他一眼,但臉色總算好了一些。
「那如果……如果他們對我很失望,從此打算要跟我保持距離呢?」她意有所指。
「老實說,我喜歡辣一點的女人。」他對她眨了眨眼,一臉含笑。「那會讓我也跟著熱起來。」說話的同時,他有意無意的坐到一旁的雙人床上。
他的眼神太過曖昧,釋放出來的氣息甚至帶著挑逗,花琴染幾乎是瞬間就紅了臉,但即使如此,她還是不肯罷休。
這是一場辯論遊戲,而賭注就是彼此的真心。
她試探,而他誠實,他們都心知肚明這場辯論遊戲是個關鍵,結局將會影響他們接下來的關係。
「那如果……他們不喜歡女人比自己還強悍呢?」她噘著嘴,倔強的發問,非得到保證不可。
他立刻笑了出來。
「我有自信我絕對壓得過你,尤其在某些『地方』、某些『時候』。」
「才怪!」她立刻啐了他一口,羞得好想把臉搗住。
「是不是真的,你可以試試看啊!」敞開雙臂,他擺出「來吧」的表情,那曖昧又逗趣的模樣不禁讓她大笑了出來。
抱著肚子,她笑得像是開心的孩子,躺在地上直打滾,直到被擁入一堵溫暖安全的懷抱。
抬起頭,她凝望那雙總是溫柔而深邃的黑眸,整顆心,溢滿了威動。
「不好用,可以退貨嗎?」她調皮地問。
「抱歉,貨物既出,概不退還。」
「那有售後保證嗎?」
「有。」
「期限呢?」
「一輩子。」噙著溫柔的笑,他低頭在她的紅唇上印下一記深刻的吻,這是誓言,也是承諾。
他愛她。
一輩子。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