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姊,你是不是女人?那種身材你竟然說是肥頭大耳?現在的男人就是要有壯碩的胸肌才夠man,你懂不懂?」鄒璇氣憤的為偶像抱不平。
鄒琤橫睨他一眼,哼笑道:「胸圍比女人還大就叫男人嗎?噁心。」
「我看是只比你大吧!」鄒璇不留情面的直接吐她槽。
鄒琤將抱枕丟向他,直接命中。
「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喔。」
「哼,現在的男人就算練出六塊肌又如何?一點美感都沒有。是男人就該玉樹臨風、溫文爾雅,氣質哪是幾塊脂肪比得上的?」鄒琤欣賞的男人是典型書卷氣的斯文人,與時下女人崇拜的偶樣類型完全不同。
「玉樹臨風?溫文爾雅?老姊,你也不瞧瞧自己,你這麼粗魯,那種有氣質的男人會看上你?」
「誰說我粗魯!我是直爽。」鄒琤吊起眉瞪著有些欠揍的弟弟。
「是喔……直接不爽就掄起拳頭揍人。」鄒璇意識到危險,只敢小聲地咕噥。
「如果真讓我看到那樣的優質男,我也許會一見鍾情,直接結婚。」
「一見鍾情是可以,但結婚?那可是要人家要你才行喔。」鄒璇忍不住提醒她睡覺就好好睡覺,別胡亂作夢了。
「臭小子,你是在暗示我吸引不了那種優質男?」鄒琤將指關節壓得卡卡作響。
「不是吸引不了那種優質男,而是根本沒、人、要!」話才說完,接著就是一陣慘叫。
「臭鄒璇,看我不教訓你才怪」
她大喝一聲睜開眼,這才發現她身在陌生的房間內,還夢到和弟弟對話。
「臭鄒璇……爸!媽……」一場夢勾起她壓在心裡對親人的懷念,忍不住拉起棉被掩面哭了起來,不愛哭的地是第一次在這個陌生的空間裡放聲大哭。
謝允珩站在窗邊靜靜地看著前一刻還在說著夢話,下一刻就擁被哭了起來的女人。
她在遇見他之後突然昏了過去,若非他動作快,只怕她不只心臟出問題,就連後腦勺都會撞出一個腫塊。
等到號哭聲逐漸轉為抽噎的低泣,他才輕輕地開口問:「姑娘,你還好嗎?」
鄒琤霍地抬起涕淚縱橫的臉,瞪向一旁溫和地看著自己的男人。
「啊!你……」他怎麼會在這裡?而自己竟還渾然不知的哭得一臉鼻悌。
謝允珩拿出白帕遞給她,輕輕地說:「你暈過去了。」
鄒琤連忙接過白帕,抹去一臉的狼狽。
「我記得,是你救了我?」鄒琤紅著鼻子,目光仍是直直地盯著他。
「我只是抱你上來而已,先前大夫看過你,說你心脈微弱,但服了藥就沒有大礙了。」謝允珩淡淡地說。
「是,我沒事。」鄒琤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見到她理想中的男人,所謂玉樹臨風、斯文瀟灑,根本就是形容他,只是,沒想到自己會震撼到昏倒,直教她困窘得想挖個地洞將自己埋起來。
「姑娘家住何處,我可以派人去通知你的家人。」
「不用了。」鄒琤吸吸鼻子道:「我家很遠,你找不到的。」
「既然如此,那麼姑娘今天就在這裡休息,等身體好了再離開。」謝允珩看她說起家很遠時,眼神黯淡,故自然的轉了話題。
「我已經好了。」她下了床,這房間要多少房租她不知道,但能省還是省省。
「姑娘……」
「我姓鄒,單名琤,不知先生……公子尊姓大名?」雖然知道他不屬於自己的世界,但鄒琤還是忍不住想知道他是誰。
「謝允珩。」他有禮地回道,態度溫和卻疏離。
「再次謝謝公子的幫忙,嗯……那我告辭了。」她知道自己對這個男人心動,但是理智還是讓她決定拉遠距離,沉澱自己乍起的波動。
謝允珩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目送她離開。
小五和鄒琤擦肩而過,倏地一呆,猛地轉身盯著鄒琤離去的背影。
「小五?」謝允珩淡淡地唉著站在門邊發呆的小五。
少爺。」小五回過神,連忙進入房間。
「你發什麼呆?」謝允珩隨口問。
「剛才那位姑娘我覺得有些眼熟,所以多看了幾眼。」小五照實回答。
「眼熟?你知道她是誰?」
「我是想到一個人,但是不可能是她的。」小五搔著頭說。
「你想到誰?」謝允珩挑眉問。
「文家的小姐啊!我上次在屋頂上偷瞧,文小姐房間裡的人就是地啊。」小五覺得自己腦筋好像打結了。如果那個女子真是文小姐,不就表示文小姐真能下床出門了?
「她說她叫鄒琤,不是文晴安。」謝允桁笑著,舉步往外走。
「喔,這麼說來,我那天看到的人就不是文小姐了。她會待在文小姐房裡,那應該是文小姐的丫頭羅?不過,她怎麼會在這裡?」小五摸著鼻子,不解的道。
「她在酒樓暈了過去,我吩咐掌櫃讓她在這裡休息。」
「暈過去?怎麼文府不管小姐還是丫頭身體都不好嗎?」小五搖頭咕噥。
謝允桁聽到他的自言自語,不覺瞇了瞇眼。
「你確定你那天看到的真的是她?」謝允珩站在。」樓往下看,正好看到站在酒樓大廳和掌櫃說話的鄒琤。
「少爺,你該相信我的眼睛,我絕不會認錯人。」
「是不是她,我們去問一問便知。」謝允珩正想往下走,突然聽見竹簾被掀起的聲音,進來了幾名黑衣大漢,一見鄒琤就圍了上去。
小五見著正想出手,謝允珩攔住他。只見鄒琤瞪著雙眼,並推開黑衣大漢捉她的手,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在前頭離開。
「少爺,那些人是文家的侍衛。」小五在一旁報告。
「她果然和文家有關係。」謝允珩淡淡笑道。
「可也奇怪,這麼多文家侍衛來找一個丫頭是什麼原因?難不成她私自逃出文府?」小五不解的搖頭。
謝允桁眼神閃了閃,輕笑著轉開話題。
「你去查的事怎麼樣了?」
「我查到那個什麼黃大師,前一陣子去了一趟冀州,據說是去找張天師的後代,今天剛回來,一回來就上文府。」小五一想起黃大師那副興匆匆的模樣,就覺得奇怪。
謝允桁瞇了瞇眼,倏地往外走。
小五連忙跟上去,「少爺,您要上哪去?」
「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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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大師,你總算來了,事情是不是有頭緒了?」文信章一見到黃大師,著急萬分地問。
「我去了冀州一趟,找著了祖師爺的後代,討了一道九天回魂咒。」.黃大師才落坐立即拿出一紙黃色符咒。
「這個九天回魂咒有什麼用途?能夠喚回小女的魂魄嗎?」文信章盯著符咒連忙問。
「當然,這符不只能將入侵身體的靈魂驅走,還可以召回被趕走的元神,自然能夠喚回小姐的魂魄。」
「真的太好了,黃大師,你來得真是時候,現在就快點施法吧!」文信章聞言鬆了口氣,一顆懸了幾日的心總算歸定位。
「可是……文老爺,我必須先提醒你上垣道符的效力很強,恐怕對小姐的身體會有些影響。小姐的身子本就虛弱,我擔心小姐會承受不了靈魂交換時的痛苦……」黃大師面有難色的說。
「什麼?會影響小女的身子?那該如何是好?」
「最好的方法,就是等小姐的身體狀況好轉,並在春天萬物滋長,天地萬物最旺盛的時刻,再進行回魂的儀式比較好。」
「春天?那不是還有好幾個月?不成啊,謝家就要來迎親了,我不能讓一個不知何方的鬼怪代小女嫁過去啊。」文信章一聽,眉毛又扭在一起,急得來回踱步。
「文老爺放心,我問過天兵天將,他們說附在小姐身上的並非死魂,而是生靈,想必是因緣際會造成兩個人的靈魂交換,只要我們說服她以小姐身份生活幾個月,屆時再讓她們換回來,相信她也不會反對才是。」黃大師雖然沒有什麼高深的法力,卻還是懂些皮毛,而且這些全是他問那位天師之後得到的答案,只是天師也說過什麼「命該如此」、「徒勞無功」的話,他未轉述而已。
「真的不是死靈?」文信章不放心的問。
「絕對不是。」
「可是……如果她不答應怎麼辦?」
「我這裡還有一道死符,如果她不答應,我立即下死符,就算她是生靈也定要她魂飛魄散。」黃大師低聲道。
文信章一怔,緊張地銳:「殺了她,我女兒的身體不是就毀了?」
「我們當然不會真用到死符,這些話只是教她乖乖答應,和我們合作的計策罷了……」黃大師笑道。
文信章這才鬆了口氣,再三交代道:「黃大師,這道死符不能用,千萬不能用喔。」
「我知道。」黃大師將死符收人道服中。
「老爺,人已經帶回來了。」家丁匆忙來報。
「好,把小姐……把人帶上來。」文信章道。
不一會兒,被人從酒樓抓回來的鄒琤在侍衛的催促下走進大廳。
「你竟然拖著我女兒的身體在這種大冷天出門?你是想害死她嗎?」文信章第一次和鄒琤面對面,對她不顧女兒的病體溜出去,他是氣得想揪鬍子。
鄒琤歎了口氣,都怪那一場昏睡,拖延了她逃走的時間,被人給揪了回來。
「基本上,我覺得你們都太過神經質,她是有病沒錯,但是並不是隨便一動就會一命嗚呼——」鄒琤著實覺得他們保護過度,反而剝奪了她的生命力。
「你自己做錯了,還怪我們保護女兒是錯的?」文信章聽見鄒琤的話更加惱火。
「父母愛子女是對的,但是她病了,除了為她醫病外,適當的飲食、運動、休閒、開朗的身心都是很重要的——」鄒琤好心的告訴他們最新醫療重視的身心平衡觀念,卻被文信章不客氣地制止。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鬼話,但是你要記住,你現在的身體是我女兒的,你有責任顧好她,而我們是她的父母,你必須要聽我們的。」
文信章被她的一番話搞得怒火上升,只知道她再強辯下去,他會忍不住動手,但是打是打在自己女兒身上,當下也只有忍下怒火斥責她。
鄒琤也只能摸摸鼻子,吞回到嘴邊的反駁。
「現在,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商量?哦喔,她聞到麻煩的味道了。「不用商量,我馬上回房休息。」
「不是這件事,我要說的是另一件重要的事。」
看來是避不過,鄒琤只好擺手問:「什麼事?」
「黃大師已找到讓你離開的法子,但是必須在春天我女兒身體狀況好轉時才可以施咒,所以你必須再多待幾個月。」
鄒琤瞥向那個把符貼上她額頭的道士,不怎麼相信他的能耐。
「真的行嗎?」
「黃大師是位法力高深的道土,他說的自然不會錯。只是,月底謝家就要來娶親,我希望你代晴兒嫁過去。」
又是這種代嫁新娘的論調。鄒琤翻了翻白眼。
「我拒絕,和那個謝少爺有婚約的是你女兒,不是我,我怎麼能代嫁。」
「如果你不答應,我可以讓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投胎。」黃大師對她懷疑自己能耐的表情早已不快,為了給她一些顏色,祭出手上的死符狡詐地笑。
「魂飛魄散?我又不是死魂……」
鄒琤的話還沒說完,黃大師動作迅速地將手上的死符貼上她的右手手背。
忽地,手背彷如火灼般地痛了起來,鄒琤大叫一聲,死命揮著手,卻揮不去貼在上面的死符,鄒琤連忙用左手想撕下符咒,但另一道火燒的劇痛竄上左手,痛得她忍不住彎下身。
「你答不答應?不答應我就讓你受火焚之苦!」黃大師得意地看著她痛苦的表情。
「不行!晴兒身體不好,再這樣下去,她的病會發作……」文信章看鄒琤痛得臉色發白,緊張的說道。
「等等,」黃大師阻止文信章上前,瞪著鄒琤逼問:「答不答應?」
鄒琤早痛得說不出話來,手上的灼痛已經開始蔓延至其他肌膚,甚至五臟都灼燒起來。
「答不答應?」
受不了火燒之苦,鄒琤只有咬著牙答應下來。
她一點頭,黃大師立即將死符撕下。死符一撕,火焰瞬間被抽走,除了記憶,再無任何痛感。鄒琤像只洩了氣的皮球癱在地上喘氣,心中不停地暗罵,早晚痛扁這名江湖術士。
「貼在手上只是讓你知道這道死符的厲害,一旦它貼上你的靈門位,就算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了。」黃大師嘿嘿地笑。
「你嘗過苦頭,應該不敢反悔吧!否則,黃大師到時不是用九天回魂符送你走,而是用這道死符對付你。」文信章知道鄒琤對死符忌諱,等於服下安心丸,不怕她不合作了。
鄒琤抹去臉上的汗,一雙眼在兩張得志小人的臉上來回看著,當下發誓,一定要找到反制的法子,回報他們。
她能當刑警,自然是姚惡如仇,尤其是衝著她來的敵人,她更加不會放棄,一定加倍償還。
「老爺!老爺!謝少爺來了!」一名家丁神色驚慌地衝進大廳。
「什麼?他怎麼突然來了?」文信章臉色一白,瞧見鄒琤仍癱坐在地上,連忙叫道:「快,快把她送回房去!快……」
謝允桁在門外聽到大廳內文信章著急的嚷叫聲,不待文信章叫完,他身形一閃,即越過帶路的僕人進人大廳。
當他看到被兩名傭僕攙扶的鄒琤時,黑眸泛起淡淡的興味。
「世伯,小侄冒昧來訪,請世伯不要見怪。」
文信章連忙上前檔住他的視線,笑道:「賢侄說這什麼話,你隨時來世伯都歡迎。我正和黃大師商量什麼時候是黃道吉日呢,沒想到你就來了。」
「我還以為那日提的事世伯沒有回答,是不答應小侄的提議呢!沒想到世伯已經在準備了。」謝允桁斯文俊逸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你和晴兒是未婚夫妻,我怎麼會反對你們成親呢?」文信章哈哈地笑。
謝允行覺得他令日的爽朗和前幾日強笑的表情判若兩人,不由得將眼光移向呆怔在一旁的女子。
「這位是文小姐吧?」他每次見文晴安,總是隔著紗帷,只能看到她躺在床上的身影。沒想到酒樓中見到的人竟然是文晴安,若非小五提起所見女子和她相像,他也不會懷疑「鄒琤」有可能就是文晴安。
「啊!是小女晴安。晴兒,快向謝少爺問安。」文信章走近。一言不發的鄒琤,伸手捉住她的手臂,將失神的她搖醒。
鄒琤腦中一片空白,她萬萬也沒有想到,謝允珩會是文晴安的未婚夫,要她代嫁給她一見鍾情的男人,然後再離開他,將他交給另一個女人……
「我……」
「晴兒。」文信章加重手勁,盯著地。
鄒琤咬了咬下唇,垂下眼開始扮演她另一個身份,「晴安見過謝少爺。」
晴安?謝允珩黑沉深邃的眼盯著低頭不敢看他的女子,忽而想起在酒樓時那雙直率黑亮盯著自己的眼眸。
「小姐身子大好,能下床了。」
「是……好多了。」
「我不知酒樓中見著的『鄒』姑娘就是小姐,否則就親自送小姐回府了。」謝允桁盯著神色不安的她,嘴角含笑地說。
「酒樓?鄒姑娘?你們見過?」文信章驚詫地看著兩人,怕謊言被拆穿。
「我……」
「有一面之緣,只是當時小姐自稱鄒琤……」謝允桁狀若無意地笑。
「抱歉,因為我是私自出府,不想讓人知道,所以用化名騙了謝少爺,真是對不起。」鄒琤迅速瞥了他一眼又垂下頭解釋。
「是啊!是啊!晴兒難得能下床,就想看看外面,瞞著我們跑出家裡,還是侍衛找到她帶她回來。」文信章急著附和她的說法。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文小姐不想成親,所以逃婚了。」
鄒琤心虛的眼神四處游移,的碓,她是逃婚沒錯,因為她外表是「文晴安」,內在還是「鄒琤」,不逃婚才怪。
「賢侄多心了,晴兒怎麼會逃婚呢?是不是?晴兒。」文信章再度加重手勁。
鄒琤疼得齜牙咧嘴,卻還是柔順地點頭。「是的,爹爹。」
「世伯,我能和文小姐單獨說說話嗎?」謝允桁溫文地問。
鄒琤聞言抬頭看他,但見他黑沉的眼眸正盯著自己,不自覺地雙頰發熱,心跳聲大得唯恐別人聽見。
「這……我有些不舒服,下……下次再談吧!」突來的恐懼讓鄒琤連忙拒絕,掙開文信章的手,幾乎是落荒而逃。
「晴兒……」文信章傻眼的看著她在謝允珩面前逃走,尷尬萬分的強笑道:「女孩子家害羞了,賢侄不要見怪。」
謝允桁笑著不言,一雙眼瞥見站在一旁身著道士服的男子,揚眉問道:「不知這位是?」
「他是城外他道觀的黃大師,是位道行高深的大師,我特地請他來幫忙。」文信章熱心地為他介紹。
「貧道黃玄天,見過謝少爺。」黃大師神情謙卑地連忙鞠躬請安。
「小侄聽說,最近文府有些不安寧,莫非是出了什麼事,否則怎麼需要黃大師……」謝允桁淡淡地問。
「沒……沒有!什麼事都沒有!你也知道市井街坊的一些流言都不可靠,我請黃大師來,只想祈求一家平安,並且選出最好的日子讓你們完婚。」文信章神情緊張,連忙笑道。
「沒錯,我已經看了日子。二十號是個宜嫁娶的好日子。」
「允桁,你的意思呢?」
「日期我沒有意見,就由世伯作主。」
謝允桁暗想,只要能如期完婚,他不在乎哪一天成親,反正這只是個沒有感情的婚姻罷了。
諷刺的是,他為了抗拒父親的安排,結果反倒讓自己走上父親的老路,和一個不愛的人成婚。
不過,就算不愛文晴安,他也不會再愛別的女人,因為他不會成為第二個父親,絕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