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北宋,京城 >> 誤打誤撞,鬥氣冤家 >> 狡猾皇子作者:谷萱 | 收藏本站
狡猾皇子 第十章 作者:谷萱
    歡兒在城外一邊愁著往後日子該怎麼過,一邊想著回宮的那人一切可安好,兩人何時能再相見。

    從宮中回到秦府的秦芹,也正想著那二皇子心中之人,到底是誰?

    「是誰比我更好,讓二皇子看都不看我一眼?」秦芹坐在房中妝台前,望著銅鏡中的面容,不覺感歎。「我生得也算嬌美,又是名門之後,自幼拜師學習琴棋書畫,熟悉宮廷一切禮儀,為何姊姊可以得到、那姑娘可以得到的東西,我卻一樣也沒有,落得這般落寞難受,我到底是哪裡不好?」

    秦芹說著說著,目眶漸紅。「莫怪我洩露軍機給爹爹,終究只有他最疼我。」她思及趙襲。「當你不再是二皇子之時,就得聽我的了。」

    她無法得到後位,也無法得到趙襲的心,但只要等爹爹奪得大權、在萬人之上時,或許就是她多年夢想可成真之日。

    權勢名位、情愛糾結,已經讓秦芹昔日的單純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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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襲派出所有侍衛潛伏在秦家暗自集結的軍隊中,悄悄完成二皇子所交派的任務。然而身旁因此沒有人保護的歡兒,卻身陷危難。

    月黑風高的一晚,在房裡獨自念著趙襲的歡兒,突然聽見窗台外有腳步聲,本以為是思念之人夜半出宮相會,便欣喜地開啟房門迎接,未料站在門前的竟是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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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府中,秦恭手下來報。「大人,一切準備就緒。明晚天黑無月、時辰合宜,是起事的好時機。」

    秦恭請入夜觀星象、占卜時辰,此等大事須天時地利人和,聽聞屬下此言,面容大喜,聲音激昂。「好!就在明日,老夫親領秦家軍,奪下宮廷大位。」

    他等待這日已久,往後終於可以不必再向人俯首稱臣,待他越過無人護衛的皇池、坐上萬人之上的皇位,他要趙家嘗嘗,愧對他秦家的後果。

    翌日黃昏,夜幕低垂之際,秦府籠罩著一份不安蠢動的氣息,城外調集的秦軍密訓多時,養兵千日,就待此刻。

    秦恭換上一身戰袍,寶刀繫於腰問,秦芹亦束裝整發,要和爹爹一同前去。

    等到深夜時,果真天際一片漆黑,不見明月,秦家大軍蠢蠢欲動,秦恭捻香朝拜,算好時辰,領軍出發。

    本應有禁衛軍嚴守的皇城,當真與秦芹帶回之消息雷同,只有三兩小隊巡守環繞,秦恭本料想今日必是干戈相見,血腥難免,卻未料到在輕易解決駐守皇城僅有的些許禁軍後,竟有如入無人之地,輕易闖關。

    但姜果然還是老的辣,當秦芹在一旁興奮雀躍之時,秦恭疑心漸起,徐徐蹙上了眉,沉下了臉。

    「莫非此空城計另有玄機?」事情太過順利,讓他更感不安,正當他心生疑竇之時,宮殿前數人現身。

    趙襲的隨從躍下皇城牆垣,抽刀相向。

    「大膽老賊,速速棄械投降,可饒你秦家不死。」隨從道。

    秦恭定眼瞧了瞧,仰天大笑。「皇城果然無人,要你們幾個小兵來護衛。」

    這幾人並非穿著禁衛軍軍服,想來那皇城禁軍果然全在城外集訓。雖此舉荒唐可笑,但想必那趙家是認為天下太平、宮廷無事,才會如此輕率大意。

    他對著眼前幾人說道:「是你們棄械投降,老夫饒你們下死。」

    侍衛們不再應對,他們身後走出一人。「秦恭,朝廷待你不薄,代代榮華享用不盡,今日這番行徑,徒留你貪得無厭之名。」

    趙襲從宮殿長梯上一步步走下,身著黃金盔甲,手持一劍,步伐從容,神態自若,瞵視昂藏,彷彿視秦家人馬如無物。.

    秦恭聞言仰首大笑。「今日就憑你們幾人應戰?」他哼了一聲。「若非我秦家之力,你趙襲能住此華宮?」說罷,他往趙襲身後宮殿一望,就在今晚,他便能長軀直入,坐上皇位。

    趙襲挺立於梯上,氣定神閒,徐徐橫下了手中劍,輕睨了秦恭一眼。「今晚就讓你知曉,就憑我們幾人,收服你便綽綽有餘。」他壓低嗓音,緩緩再言。「先祖雖是在馬背上得天下,卻也深知治國非單靠武將,當年雖解除眾將兵權以杜後患,但賞賜之田地財帛一樣也沒少。」

    說至此時,趙襲目光拋向秦恭身後的兵馬,意有所指。「前唐亡於藩鎮割據,天下四分五裂,百姓困頓流離。殷鑒不遠,若我大宋趙家未學得教訓,才是愚蠢。當年攜手共取江山,為的不就是後代子孫能安康度日?」

    趙襲言出之際,秦家兵馬微微蠢動,他再凝視著秦恭道:「馬上逞英雄、得天下固然了得,但若我趙家只有這點本事取天下,何以治國多年?你秦恭太小覷他人能耐,終將注定你的失敗。」

    趙襲一席話不卑不亢,無畏無懼,面對長驅而入的秦家兵馬,似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騎在馬上的秦芹看得發愣,而秦恭則微微不安。

    「我大批軍馬已至宮內,你還不知死活?」秦恭提氣高聲說話,除了安定後方軍心,也要壓下自己心頭些許的彷徨,當下絕不能自亂陣腳。

    未料此言一出,趙襲嘴角微微噙上一笑。「你確定是你的大批軍馬?」他話中有話,目光睥睨,隨即昂首揚聲,對後方秦軍放聲言道:「叛國老賊有何值得追隨的?弄不好身敗名裂、禍延九族,現世道太平,百業盛興,是想得一畝良田、一鋪小店安居度日,或是四肢百脈劇痛一輩子,諸位往後的日子,存於一念之間。」

    趙襲此話一出,秦恭面容陡沉,他竟對秦家軍喊話?且不管他說了什麼四肢百脈劇痛的話,軍心不可失,萬不可再讓他說下去。秦恭大呼一聲,如雷咆哮。「給我拿下這猖狂小徒!弓箭手,瞄準!」

    頓時一聲聲拉弓聲響,箭在弦上。卻見趙襲不慌不忙,竟也徐徐道:「瞄準這老賊。」

    頓時,只見宮殿四牆之後陡然冒出一排排皇城禁衛軍,個個拉滿弓弦,由上而下,箭頭對著秦恭。

    趙襲瞥見秦恭目中閃過的一絲驚愕,從容說道:「我說過,對付你無須動用重兵。」他頭一揚,霍地單手抽出長劍,凌空一揮,呼嘯之聲猶如飛龍低吟,迴繞樑柱之間,大動秦軍軍心。

    長劍直指向秦恭,趙襲面容沉定,黑眸黝深,對著秦恭身後的弓箭手道:「你們瞄準這老賊。」

    秦恭正想趙襲是心神錯亂,竟對自己的軍隊下令,還是另有伏兵他不知,卻在赫然回首之際,發現他軍隊中的弓箭手竟瞄準了自己!

    「你們做什麼?!」他大喝,卻見眾人無動於衷。

    趙襲嘴角揚出一笑,聽見領軍之人對秦恭道:「二皇子所言有理,我等已歸附朝廷,不再亂事。」

    「胡說什麼!」秦恭大怒,卻見趙襲對此好似早巳瞭然,微微點頭。

    早在軍圖、玉鐲雙雙失竊之時,趙襲便開始推想何人對趙家心有不滿、暗想取代,何人又只要玉鐲、軍機圖,不要黃金鎖和喝令眾兵的兵符。

    秦恭在城郊暗養自己兵馬的事他早有耳聞,秦芹愛慕虛榮妄想稱後,無法如願便再回頭想藉情愛攀附自己,此舉均早已讓他對秦家生疑。在抓到江南怪盜,並用計讓他吐出實情後,趙襲更深信自己的推敲無誤。

    他多次出宮,除了與歡兒相會之外,更暗中率人調查秦軍狀況。秦家軍馬除秦恭的心腹外,其餘人馬皆由各地村夫鄉民招募而至。這些人性情純樸,秦恭誘之以利,告知若協助他取得大權,未來子孫將不愁富貴。

    既然這些人為此而來,趙襲在不想大動兵卒之時,便以相同之道還治其身。

    他恩威並施,雙管齊下。先暗遣侍衛混入秦軍中放話,表明宮廷已知悉此事,弄得軍心不安,再告知若自首則從寬量刑,執迷不悟者後果自負。

    隨後趙襲召來太醫,調製密藥混入秦軍糧食中。

    出發之前,秦軍食入混和毒藥的一餐後,開始頭暈目眩、四肢百脈劇痛,過了一夜之後雖痊癒,但此時潛入之侍從再放話,表明這只是皇朝的小小示警,歸附的奉上解藥,餘毒盡解,且前罪不究,子孫九族無恙,反之,宮廷內已備妥大批精兵應戰,秦軍勝算渺茫。

    此刻,秦恭回頭怒視自己的弓箭手,殊不知趙襲早已撼動秦家軍心,亦在皇城埋好重兵,利用秦芹放出假消息,誘敵人阱。

    數百枝利箭朝向自己,有皇軍也有自己人,秦恭轉回頭看著秦芹,秦芹忙搖首道:「我真的不知,是太子妃告訴我禁衛軍出城集訓了。」

    「你被人利用還不自知,愚蠢!」秦恭大斥。

    趙襲有備而來,空城計是假,不動千戈降敵是真,眼見秦軍順利陣前倒戈,皇城不染血腥,是他最終目的。

    秦芹目眶含淚,不知自己竟成了他人利用的棋子,眼見爹爹的人馬紛紛放下刀劍盾矛,不管是怕了那毒藥也好,還是真的覺得趙襲的話有理,她懊惱羞怒,失聲一喊。「把那女人帶上來!」

    既然趙襲這般不念舊情,對她無意之外還利用她假傳城中無人消息,讓爹爹顏面盡失,大勢將去,她也無須再心軟。

    趙襲聞言雙眉一擰,心頭一凜,秦芹好似萬念俱灰,不知會做出什麼事。

    倏地,他看見心頭唯一掛念之人,落在秦芹手中。

    歡兒那夜敞開了房門,來者不是趙襲,卻是妒忌傷心的秦芹派出之人。

    趙襲看著歡兒,眸光堅定。他揚首對秦芹道:「這就是我不娶你的原因。」

    秦芹淚訴。「你說什麼?」

    「父皇一再要我與秦家締結姻緣,自始至終他仍相信秦恭忠誠、秦芹可人,即便我再三稟明父皇秦恭早有貳心、秦芹不再單純,父皇始終不願相信。」趙襲話語中透著寒意,接著微微側首對著宮內說道:「父皇母后既已將美人鐲賜予兒臣、全權交付,我自當慎選心地純良之女子入宮為妃,何人適合,兒臣自有方寸,如此父皂可知兒臣用心?」

    聽聞此話,便知殿內有誰,趙襲今旦讓父皇親眼看見,往日他所言不假,判斷無誤,他沒有誣陷秦恭,不娶秦芹更有原由。

    秦芹見趙襲早巳算計一切,對自己毫無眷戀,羞怒之餘心有不甘,橫起一劍便往被俘來的歡兒身上刺去。

    「趙襲,我再問你一次,你當真對我毫無情意?」她的劍抵著歡兒下顎。

    趙襲見狀,聲若寒潭。「你若敢動歡兒一根頭髮,我會要你加倍奉還。」

    「人在我手上,你還敢這般狂妄?」

    「我趙襲若不狂妄,就不配姓趙。」他說得篤定,在場眾人聽了汗毛豎起。

    一旁始終不語的歡兒,見她的「龍承依」身披黃金戰袍,大器凜然,王者之風油然而生,不由得想起往日兩人相處時他一言一行,現在想來,他對自己是盡卸心房,毫無架子。

    就不知,往後他是否依然如故,兩人是否依然能嘻笑度日。

    惱羞成怒的秦芹將劍一橫,橫上歡兒白皙的玉頸,對她怒聲道:「難道你都不怕?」

    歡兒徐徐垂下眼睫。「秦姑娘,感情之事勉強不得,勸你放下心頭之恨。」

    「不用你多言!」人都被架來這,竟還對她說這種話,秦芹惱怒攻心,一把握住歡兒手上的美人鐲。

    玉鐲脫出歡兒之手,趙襲目光更冽,秦芹聲音哽咽。「現在這鐲在我手上,我再問你一次,你還是要娶這女人?」

    「把玉鐲還給歡兒。「趙襲一個字一個字緩緩說著,聽得歡兒心頭一陣悸動。

    秦芹頓失一切,沒有了爹爹說的權勢大位,失去了對趙襲的期望,年紀尚輕的她承受不住,心緒大亂,拿著玉鐲大喊。「有此鐲就可成為二皇子妃,不是嗎?」

    趙襲冷笑一聲,看著已失神的秦芹道:「縱使無此鐲,我依然只娶歡兒。」他眸光沉定地拋向歡兒,歡兒對上他的目光,瞬間感受到無盡的暖意,湧人心頭。原來,這美人鐲當真意義非凡,而他話中之意,早巳認定這鐲子是她的了。

    趙襲再對秦芹道:「美人鐲內藏無窮奧秘,蘊含千年天地精華,須由心地純良的女子佩戴,方能相輔相成,造就女子與玉鐲之美。今日你秦芹心中只有名利,就算讓你戴上,也無法發揮玉鐲靈氣。」

    歡兒聽著,才知道這玉鐲果真不簡單,難怪她戴上後身心倍感舒暢、那粉蝶也總愛圍繞身邊,不過她早已不在乎,此刻趙襲目中情意,才是天地最動人之氣。

    秦芹心碎,失聲言道:「既然你無情在先,便休怪我無義。今日我就讓你後侮所作所為!」她長劍再一架,對他喊道:「叫你的人通通放下弓箭,否則你這心上人馬上……啊!」

    秦芹話末說完,就聽見「呼」的一聲,歡兒竟出一掌,推開她手中鐲。

    秦芹未料被劍架上頸子的人還敢這般出手,霎時手中沒握緊的玉鐲就要鬆脫,搖搖欲墜。

    「歡兒,氣從太陰出,注手陽明,遇弱則弱,記得嗎?」趙襲眉目一揚,對著歡兒道。歡兒哪用得著他提點,早巳趁秦芹分心之際身子一低,避過長劍,柔和之氣頓出,穩穩盈住就要落地的玉鐲,就像當日趙襲握住那林中蝴蝶一般。

    當日他教她的,她可一點也沒忘,通通學起來了。

    「別管那鐲了,快來我身邊。」趙襲喊道。

    當日,他在竹林教她武藝之時,在她耳邊呢喃的,便是皇城之事。他告訴歡兒近日他必須派出所有侍從混入秦軍施藥放話,卻怕秦家若知道歡兒與自己的關係,對她不利。他告訴歡兒所有可能發生的事,歡兒聽進心底。

    此刻只見她握住了玉鐲,漾出一笑對他道:「怎可不管,你可因為這鐲說我是賊呢!」歡兒面無懼色,她早有準備,見秦芹心神紊亂,陡然起身再擊一掌,掌心透著前所未有的力量。「奇經八脈暢通流轉,遇強則強,對吧?」

    她心底明白,這力量是趙襲給的。

    她的「夫君」,無論何時何地,望著她的眼神,依然一樣。他貴為皇子,自己只是他偶遇的一位民間姑娘,他卻在這宮廷之上,眾人面前,朗聲說道欲娶之人必是她。

    歡兒纖臂帶著趙襲教她的功夫,趁秦芹來不及反應之時,迅速起身出掌。秦芹大駭,本欲再朝歡兒刺出手中之劍,卻見歡兒不但迅速閃過了她的攻擊,更倏地「噹」了一聲,以雙指彈向長劍。秦芹當下震愕不已,不知是何力道將她手臂震得發麻,不覺鬆開了手,長劍匡啷落地。

    趙襲見狀,馬上躍上前,陡然使出手中劍,無物可擋的秦芹瞬間頸前一寒,換她成了被俘之人。

    趙襲卻瞧也未瞧她一眼,直對歡兒道:「這招你也學會了?」當日在竹林是他彈出一指,震得歡兒無力酥麻,沒料到這小丫頭有樣學樣,雖須以兩指才足力道,卻也悟性極高,現學現賣。

    歡兒面帶笑意道:「當然!可不是只有你會使心機。」

    兩人一言一語,默契盡在這一來一往之間,旁若無人,瞧得秦芹一陣心痛。

    「也罷!這世間還有何戀?」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兩人默契相連,身手如此之快,不但爹爹沒來得及救她,她也無法反應。現在趙襲給她的只有橫在眼前的一把長劍,她還有什麼好企盼?

    歡兒眼角餘光瞥向秦芹,她知道女孩家的心思,在秦芹欺近那劍欲自刎之時,放聲對趙襲道:「快點她穴!」

    趙襲見歡兒目光微移,便知曉她要說什麼,他頭也沒回,驀然拂手,霎時秦芹停在劍前,動彈不得。

    秦芹被點住了穴,秦恭見自己策畫多時的計謀在一夕間瓦解,眾兵叛變、女兒被俘,自己是萬箭的目標,不禁仰天長嘯,未料自己竟落得如此下場。

    「秦恭,念你秦家開國有功,饒你和秦芹不死。」趙襲喝令眾人。「將此人拿下提入大牢,聽候發落!」

    秦恭及心腹本欲再做最後困鬥,見趙襲長劍抵上秦芹,城上弓箭手只待一聲令下便萬箭齊發,秦恭心念俱灰,對天咆哮不已,隨即被人架走。

    趙襲工於心計、善用謀略,未費一兵一卒,用計渙散其軍心,引其踏入虎穴不自知,更讓父皇深切明白,他並未誣陷秦家,也免除了一場干戈。

    他回首牽起歡兒,溫言道:「走吧!」

    「去哪?」

    「跟我入大殿。」

    「現在?」歡兒知道裡頭有誰。

    「民間不是常說醜媳婦總要見公婆,不是現在是何時?」

    歡兒不知道現在她這「夫君」怎還有心思開玩笑,那大隊人馬還沒盡退,他怎好似沒發生什麼事般的自在。

    不過,他剛剛說了什麼?

    「什麼醜媳婦?我哪裡丑了!」女孩家誰肯讓人這樣說。

    趙襲側著首,臉上噙著笑:「所以說你是媳婦沒錯嘍?」

    「你!」她又中計。

    「別氣了,整整衣裳,跟我入殿。」

    「這……」歡兒心中未有準備,躊躇不前。「我……這事得先問問我爹娘。」她不知該拿什麼理由來搪塞。

    「你何時聽過你爹娘的話了?」

    「你又知道了?」她說得心虛極了。

    趙襲見她面帶羞澀,存心逗她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連皇帝老子也敢打?」

    「噓!你小聲點行嗎?」歡兒瞅了他一眼。「這裡可是皇宮大殿,你別開玩笑了。」

    「這兒是皇城,以後也是你的家,既然是自己家,自在點又何妨?」趙襲知道歡兒這幾日在為何事煩惱,伸出手親匿地擰了擰她的小鼻。「不用拘束,我已經有心理準備,往後我的宮殿會變成何種恐怖的模樣了。」

    「會變何樣?」歡兒推開了他的手,卻報以一笑。

    「會天翻地覆。」他又點了點她的秀額,語氣卻儘是寵溺。

    歡兒突然想起一事。「喔!對了,我要學那個蜻蜓點水。」

    「什麼蜻蜓點水?」

    「就是你說的點穴法啊!你不是說蜻蜓點水姿態萬千,點穴手法也是一樣。」她剛剛瞧見趙襲頭也不回,竟可輕易地讓秦芹動彈不得,讓她好生羨慕。

    趙襲明瞭她說的是何事,卻勾起不明笑意。「蜻蜓點水是嗎?現在就教你。」

    話落就見趙襲驀然低首,火速地在她的朱唇上印上自己的吻。

    「這就是蜻蜓點水第一式。」他抬起首,說得不慌不忙。

    歡兒左顧右盼,低眉含羞,這兒可是皇城,四周都是人,他竟敢這麼無禮。「你真放肆!」她忙低嗔,雙唇溫潤,嬌顰如霞。

    「往後還有更放肆的。」他牽起歡兒,扣上十指。「何時幫我生個小皇子?」

    歡兒瞧他越說越遠,瞥了他.一眼嗔道:「要是生了個小皇子,我定告訴他,他爹爹貴為二皇子,卻讓人當街賞了個耳刮子。」

    趙襲聞一言呵呵笑開,是了,這就是他的歡兒,有此佳人在皇城,他何愁深宮大殿內枯燥沉悶,何愁此生不樂?

    攜著歡兒,趙襲一階階地走上台階,歡兒雖不知那殿中之人會怎麼看待自己,也不知往後的日子她習不習慣,但趙襲緊緊扣住她的掌心,不讓她膽怯,回首前塵往事,歡兒終於知曉以往自己為何會若有所失,此刻又為何倍感踏實了。

    娘說得對,這有情郎,比無價寶更珍貴。

    歡兒整了整衣裳,再盤起如雲青絲,漾起笑靨,拾起螓首、綻開蛾眉,朝大殿走去。她的夫君說得對,莫管他人如何看,他既然就愛她金歡兒,那麼自己又有何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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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後,金家大門前擠滿看熱鬧的街坊鄰居。

    「我說……金老,你們家二姑娘是做了什麼大買賣?這些東西……」鄰人指指點點,金家從大廳到前院被滿滿的賀禮珍物佔得空無一位。

    「這、這些是小女的聘禮。」金開來滿身大汗,沒想到那「龍公子」竟是當今

    二皇子,他一面看著一件件不斷搬進屋內的名貴珍品,一面拿著布巾拭汗。「我就說嘛!那公子看來貴氣不凡,我早說他絕不是一般買賣人家。」金開來說得氣喘吁吁。

    這麼大的陣仗他這老實人真不知該如何應付,就聽見小女兒喜兒說道:「爹爹你別放馬後炮了。」

    林月娘忙著招呼搬來禮品的侍從,一面聽著街坊道:「什麼?金歡兒要嫁人了呀?怎麼可能,那丫頭不是總把提親之人整得淒慘兮兮?她是京城裡出名的貌美,也是出了名的刁鑽,是哪家公子有此「福氣」?」

    最後兩字一出口,就聽見另一人忙搗著他嘴。「噓!你沒聽說嗎?金歡兒是嫁入宮了。」

    「嫁入……皇宮裡?」鄰居們瞪大眼睛。「當今皇上年逾半百,她還要入宮為妃?」那潑辣的金歡兒何時這麼想不開了?

    「她不是嫁給皇上,是嫁皇帝老子的兒子,嫁給二、皇、子。」旁人糾正著,那人瞠目結舌,只聽見幾個字進出口。

    「那二皇子的宮殿……豈不是要遭殃了?」

    趙襲至金家下了聘,莫說金家兩老又驚又懼,連鄰人街坊都議論紛紛。那送至金家的聘禮可真應了金開來「金山銀山開門即來」之名,堂堂當今二皇子為尋遭竊玉鐲,竟尋得美人歸的事跡,一傳十、十傳百,看來那街頭戲台上,又有新的戲碼可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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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廷裡,歡兒未著華服貴衣,素淨的臉蛋薄施脂粉,卻讓遠遠瞧著的趙襲如癡如醉。

    歡兒正看著一幅字,口中喃喃念著。「美人相形鐲見拙,佳人歡顏入心中。這字是怎麼寫的,怎會如此蒼勁有力?」

    她細細收藏著這幅畫紙,青蔥玉指撫了撫上頭的字跡,好生愛惜。宮裡什麼稀世珍寶沒有,她卻獨愛端詳這幅字。

    「大瞻小賊,又在瞧什麼?」遠遠傳來一聲不懷好意的話語,歡兒頭也沒抬,隨意拾起一旁毛筆,「咻」一聲飛射過去。

    肯定是那整日找她麻煩的夫君,又藉故要來逗弄她。

    趙襲「唰」一聲合起手中玉扇,橫向飛來之筆,霎時只見毛筆繞著玉扇旋了兩圈,瀟灑落入他手。「這點小伎倆還敢造次?」話落豎起毛筆,欺向歡兒身後。「這麼喜愛為夫的字跡,要不我多教教你寫字?」

    歡兒手肘陡然向後一推,嚷嚷道:「黃鼠狼,不用你好心。」

    「為夫的有名有姓,你怎麼成天叫我黃鼠狼?」

    「你不也成天喊我小賊?」

    「你是偷了我的東西。」趙襲一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一手擒住了歡兒手肘。「心都被你竊走了。」

    「黃鼠狼,放開我。」

    「偏不。」這話趙襲刻意在她耳後說著。

    「不就是個玉鐲,還你就是。」

    「來不及了。玉鐲我不要了,我要你給別的。」

    「什麼別的?」歡兒末加理會,倏地揚起柔荑,朝趙襲身穴點去。「我點!」

    「未中!」趙襲一閃。

    「我再點!」

    「小心你的下盤。」

    「唉呦!」

    歡兒被硬生生絆倒,兩人「纏鬥」之聲傳出宮外。

    「我的好娘子可有摔著?」趙襲假意欲扶起歡兒,卻趁機撫上她的纖腰。「資質不佳,教了那麼多回點穴之法還是不會。」

    「看這次中不中!」歡兒腰間一側,再向他胸膛點去。

    這回她可看準了,力道也恰如其分,但為何他還活動自如?

    「為夫的若只有這幾樣本領,怎鎮得住你這小丫頭?」

    「你真是狡猾奸詐,留了那麼多手不教我。」

    「我要你給我生個娃兒,你又是何時聽進耳中了?」

    「娃娃哪是說生就生的,你生給我看!」

    「是嗎?」他揚起眉。「要不現在就來試試。」

    「你這惡徒,走開啦!」

    大白天的歡兒哪肯聽他說這些「無恥下流」的話,一個旋身順勢抽出趙襲佩劍欲抵擋,趙襲不慌不忙再揮起玉扇應戰,兩人就在宮殿中大戰起來,讓前來探望的太子和太子妃愣在宮殿外。

    裡頭一陣「廝殺」之聲,怎不見侍衛們進屋護主?

    「怎不進去瞧瞧發生什麼事了?」裡頭聲響越來越大,太子妃憂心問著。

    「稟太子妃,這……是正常之事、正常之事。」

    「打成這樣是正常之事?!」太子揚聲,不可置信地問著。

    「稟太子,主子他們是正在……切磋武藝,莫擔心、莫擔心。」這等事侍從們也不知從何解釋。

    「他們平日都是如此?」

    「這是……主子們的相處之道。」

    裡頭乒乒乓乓的聲響不絕於耳,在禮教嚴謹的宮廷裡甚是不尋常,不過趙襲從不為此改變什麼,他再欺上歡兒肩頭。

    「娃娃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趙小歡。」

    「聽你胡言。」她忙閃躲。

    「我那趙尋歡的名字不就是你起的?」趙襲說著,展開笑容。「起得好,自尋得你後,我日日歡喜,這美人鐲,當真給我帶了位美若天仙的娘子。」

    他凝著歡兒,深情脈脈,執起她的手,準備再與她大戰好幾回合去。

    無論宮內宮外,他倆過著與往日無異的日子,無拘無東,盡情自在。美人鐲閃耀著質樸光芒,映著這對有情之人,這無意落入歡兒手中的皇室玉鐲,趙襲不再取回,天意如此安排,他欣然接受,自此與歡兒歡喜度日。

    【全書完】

    編註:

    1.欲知【皇城三傑】套書其他精采的愛情故事,請看愛表現090季潔《無良宰相》、091佟月《鐵齒將軍》。

    2.敬請期待谷萱最新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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