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三四天的四處認識下,她對狼城總算有些瞭解,不會再發生迷路的糗事。這麼大的地方最教她喜愛的還是充滿江南風情的凝碧池和蓮池,這兩處離她所住的迎旭園也近,因此她的身影最常出現在池畔。
今天她領著姿伶和四、五位婢女興匆匆地走向凝碧池,她終於可以上畫舫遊湖了!莫天忘原要相陪,只是今天又突來許多事要忙,他無法分身,還為了安全理由不讓她上船,是她努力央求下,莫天忘才勉強答應,不過也叫了一堆人跟著上船要保護她。她才甜甜的明白,原來他是這麼緊張自己,呵……
看到泊在岸邊的畫舫,賈似玉心裡更高興了,加快了腳步,但這時她卻也聽到了陣陣哭聲,讓她不自覺放慢了步伐。
「姿伶,你有沒有聽到?」
姿伶點頭:「好像有人在哭呢!」
這麼傷心的哭聲引得賈似玉好奇,忍不住尋聲找來,想看看是誰在哭泣?
就在不遠的柳樹後,看到一名白衣女子坐在石上搗臉痛哭,賈似玉走近柔聲問:「你怎麼了?為何在這裡哭呢?」
白衣女子放下手抬起頭,卻讓賈似玉吃驚叫出:
「千嬌,是你!」
葉千嬌也滿臉的難堪,急忙起身要離開。
「千嬌,別走,到底出什麼事了?你怎會一個人在這裡痛哭呢?」賈似玉急拉住她關心問起。
「我……沒哭,你看錯了!」葉千嬌別過臉否認。
「別騙我,你哭的眼睛都腫起來了。你可以告訴我原因嗎?或許我可以幫上忙。」賈似玉好意表示。
這話卻讓葉千嬌翻回頭,用哀怨的目光看著她:「你幫不了我,沒有人可以幫我的,誰也幫不上忙!」淚水又落下,她低頭拭淚。
「你沒說出來,怎知我幫不了,說不定我會有辦法呢,就看你願不願意告訴我了。」賈似玉一臉真誠的柔聲說。
「你真想幫我忙?」葉千嬌臉色怪異地看著她。
賈似玉肯定的點點頭:「我想幫忙!」
雖然莫天忘告誡她別和葉千嬌等人接觸,可是見苦不救她良心實在過不去,只是幫忙嘛,應該可以吧。
葉千嬌帶著淚痕淒然笑了,「你心地很好,但你肯定幫不了我,你若想明白原因我可以告訴你,但只能你知道,我不想讓其他人明白。」她往前走,在另一棵柳樹下停腳。
「姿伶,你們到碼頭那邊等我,別跟來。」
賈似玉交代,獨自限著來到葉千嬌身邊。
「現在只有我們兩人,你有話盡說無妨。」
葉干嬌抿抿唇,珍愛萬分的從懷中拿出一個玉鐲。「你看得出這是什麼嗎?」
賈似玉就著她的手看了看。「應該是個鴛鴦玉鐲,不過卻只有一隻。」
「沒錯,這是單只的鴦玉鐲,它原是一對,只可惜殘酷的現實硬將它們拆開,成了形單影隻、現在這模樣!」葉千嬌握緊玉鐲,沉痛哽咽著。
這一聽便曉得是男女情事,也惟有這種事才能讓葉千嬌如此高傲的女人落淚。「持有鴛玉鐲的應該是你的心上人吧?看你這麼傷心,就能明白你一定付出了很多的感情,那是為了什麼原因分開呢?」
「他是我這一生裡最愛的男人,也將是我這一輩子惟一的男人;而我相同的也是他的摯愛,他這生真正愛過的女人。我們是那般深愛著彼此,可是我最親的親人卻是他的仇人,在惡劣的環境下,我們愛的好辛苦!但是我們不願意向環境低頭,以為只要相愛就可以克服萬難在一起,所以我們私下訂了白首之約,也開始準備成親的事,只願相伴一生、不離不棄!
「哪想到就在要訂下成親日期時,他和我的親人卻為了權利之爭而反目,我被命令不准嫁給他,而他也為了利益關係不得不娶個條件交換來的妻子。本是相愛的戀人卻是今生再也不能在一起了,我難過得幾乎活不下去,而他就將悲傷都藏在心裡,用一身的冷酷掩飾傷痛。只有他的妻子不知愁苦,以為嫁到了個好丈夫,卻不知她丈夫的心早已遺失了!
「如今憾事都已鑄成了,誰又有通天的本領可以抹去事實,讓一切重新再來過呢?所以你幫不了我的,這一生一世,我和他永遠只能帶著殘破的心活下去!」葉千嬌在笑和淚水中,用充滿感情的語調告訴了賈似玉她想瞭解的事。
心很不舒服的糾緊,好似葉千嬌訴說的故事和自己有關般,但這應該是不可能的!她故作平靜問:
「這的確是很難幫忙的事,但如果那男人這麼的愛你,他就該要全力爭取和所愛的人在一起,怎捨得放開你娶別人呢?」
葉千嬌輕歎聲,神情漾著愛戀回答:
「因為他太驕傲了,他有個與一般人不同的身世,為此他受了好多的苦,也練就出他一身的傲骨!他不願被人恥笑只會承襲先人的成就,所以他接受了利益交換而來的妻子,他要功成名就讓大家看!但是我根本不求他有什麼驚人成就,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更痛苦看他強忍心底的真感情,而用冷漠無情的態度對待我。傷了我,他卻傷的更重,何苦呢?我好痛心啊!」說到這,她又悲傷的哭了起來。
賈似玉吸口氣,盡量不讓心緒顯露出來。「你可以告訴我,他……是誰嗎?」
這問題卻讓葉千嬌受驚的倒退一步!「不……不行,我不能說,不可以,我不能害他的苦心白費!我已經對你說太多事,不能再多說了,我也不好再耽誤你的時間,我走了!」她急急的要離去。但走了兩步,她又回過頭對賈似玉說: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忘記我們今天談的事,我太多嘴了,不該讓你知道的,實在不應該啊!」她帶著懊悔跑離開,卻沒人看到葉千嬌翻過臉後露出的奸險笑容!她就不相信這樣一來,賈似玉還能一臉愉悅地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哈……
賈似玉心情複雜地看著葉千嬌離開,她說的人到底是誰?真是自己所想的人嗎?不會、不會的,可是為何她所描述的人卻和他那般相似?疑惑瀰漫著她的心,她感到惴然不安,假如真的是,自己又該如何應對?
葉千嬌的話是真?亦或是假的呢?
原有的快樂心情被烏雲遮住,她緩緩地走向碼頭,遊船不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了。
熱烈的吻在雪白頸間滑動,沿路烙下一道道紅色的痕跡,身下人兒沒有推拒,由著他攻城略地,奪得他要的溫柔,她只負責配合給與。
突然肩上傳來的刺痛讓她輕聲低喊,不解地望著他。
回應她的是緊蹙的劍眉和不怎麼高興的眸光。「為何分心,在想什麼?」
「沒……沒有……啊!」又是聲痛喊。
唇再俯下,不客氣地在她白嫩胸口再留下個齒印。
「說實話!」
賈似玉水漾明眸眨了眨,小手從枕邊拿起一個玉k送到他眼前。「認得這個嗎?」
她還是依計劃遊湖,不過卻沒感到一絲歡欣心情,回房後,她拋不開纏在心頭上的念頭,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在房間裡搜索,沒想到竟然讓她在櫃子裡找到了鴛玉鐲,她的心霎時沉落!莫名的痛苦席捲了她,她苦苦咬牙忍住向莫天忘問明白的衝動,怕打碎好不容易得到的快樂;但如今面對他的追問,她忍不住了,若心中疑慮不除,她無法再開心起來。
莫天忘拿在手裡看了下,想起:「是鴛玉鐲,你從哪裡找到的?」
賈似玉咬下唇後開口:「我在櫃子裡找出來的。」
「你為何找這個玉鐲?出什麼事了?」心中有些瞭解,絕對不是好事。
「我今天看到了另一隻鴦玉鐲,鴛鴦玉鐲應該是成對的,人……或許也該是。」賈似玉小臉黯然說出。
莫天忘抬起她的臉,冷沉質問:「另一個玉鐲在葉千嬌手裡,是她拿玉鐲給你看的?她對你說了什麼?」
他不滿的詢問看在賈似玉眼裡,感覺卻像他非常在意葉千嬌,她的心抽痛了起來,淡淡回答:「她說她……祝福我們,希望我們能白頭偕老過一生。」
「我不是傻子,葉千嬌絕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不要騙我,她到底說了什麼?」莫天忘臉色很不好。
想到葉千嬌哀痛的眼淚,她如何將那種感情說得清楚呢?賈似玉不想說,搖搖頭,將臉埋入枕裡。
怒火上升,莫天忘低咒聲:「該死的,我不是再三告誡過你不准與那些人接觸嗎?為什麼你總是不聽話!我不會對任何事解釋,你若無法由心相信我,就不配做我的妻子!」手裡的玉鐲一摔,他掀被起身下床,快速的穿上衣服。
賈似玉忙坐起身,看著他慌問:「你要去哪裡?」
「你心裡還有我嗎?好好想想自己的行為吧!」衣袂揚起,莫天忘懷怒離開。
重重的關門聲打在賈似玉心上,像是將她的心也打碎了,她頹然地再躺回床上,埋入枕裡!
她就是心裡有他啊,才會如此的忐忑不安,希望他能用話語安慰自己,告訴她葉千嬌說的不對;甚至肯告訴自己他對她的心,不用說喜歡、更不需說愛,只要他願意對自己說句溫柔的話語,肯逗她一笑就夠了,為何他不能做到這點呢!
酸意衝上眼睛,流出的淚滲入枕裡,這是她第一次為男人流淚,淚水代表的卻是愛意,在自己為葉千嬌的話震撼而心糾結時,她便明白自己愛上莫天忘了!因為愛他,才會那般害怕知道真相,結果自己仍是沉不住氣而說出。縱然他的反應是生氣,但卻也證實了鴛玉鐲和葉千嬌手裡的鴦玉鐲是一對的,若真無情,何來的鴛鴦玉鐲呢?
不配做我的妻子!他在氣憤中說出了這樣的話,他說的如此順口,教她聽的傷心!
他可曾有半絲的喜歡她嗎?否則絕情的話怎會輕易出口?
自他們成為夫婦後,不管是相處火爆、開心甚至是在纏綿親熱時,都不曾聽到他對自己說過溫柔好話,教她不禁懷疑他可曾真心喜歡過自己?亦或為了自己只是他的新娘而已,也不管新娘是她還是姐姐都無妨,是個妻子就行了!如果真是如此,這是多悲哀的事啊!
她不要這樣的婚姻,不要!
賈似玉將臉更加埋入枕裡,滯悶讓她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但這種疼楚卻遠不如心靈受創的痛苦!假使明白情愛是這般的傷人,她一定不讓自己愛上莫天忘。只是這種事她有得選擇嗎?
初體驗情愛,未嘗到快樂卻先明白苦澀和痛苦,賈似玉就在淚水和無盡的失落感裡度過了她在狼城最難受的一夜!
「呵……」愉悅的笑聲從萃景園裡的蘭閣傳出,那是葉千嬌的住所。
「很好,這真是好消息,你們回去吧,明天再來向我報告。」開心的摒退兩個婢女,她們是她所收買潛伏在迎旭園的丫環,每天都會來告知她迎旭園裡發生的大小事,讓她可以掌握莫天忘和賈似玉所有的舉動。
果然如她所願,賈似玉提起了鴛鴦玉k的事惹火了莫天忘,他夜半怒著張臉離開迎旭園。這對夫妻鬧翻了,如此的好事令她太高興了,接下的就輪到哥出馬,他去安撫怨婦心,而她也可以伺機親近莫天忘,替他消消氣!
葉千嬌踩著歡欣的腳步離開蘭閣,迫不及待要將好事分享給哥哥知道!
「小姐,您眼睛又紅又腫的,哭了一整夜吧!」姿伶將布巾浸冷水後,遞給賈似玉。
賈似玉拿過布巾敷在眼上,悶悶回答:「沒有,我只是沒睡好罷了。」
「小姐,狼城人多、消息傳得也快,城主夜半離開迎旭園的事恐怕已是人盡皆知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呢?」姿伶關懷問起。
賈似玉拿下布巾,對姿伶搖搖頭:「感情的事怎說得清,讓我自己解決吧。」
「不管小姐您怎麼做,奴婢一定支持您!」表現出對主子的忠誠。
「姿伶!」賈似玉緊緊拉住婢女的手,和自己最親的人只有她了。
「小姐,用早膳吧,顧好身子是最重要的。」姿伶勸說。
賈似玉不禁莞爾:「你總是不會忘記叫我用膳。」
姿伶笑了。「因為奴婢關心小姐的身體啊!」
賈似玉淡一笑,起身走向外廳,不想辜負姿伶的好意。
用完早膳,她在婢女的建議下走出迎旭園散心,蓮花池的蓮花盛開,迎風搖曳的美麗丰姿的確掃去她心頭一些憂鬱,她的心情較平靜了。
「小姐,您在池畔也站了好一會兒,我們到涼亭裡休息吧。」姿伶提議。
賈似玉不看可否,主僕兩人走入涼亭裡,卻在石桌上看到一盆由綠水晶雕刻而成的蓮花——冰透無雜質的水晶,從花朵到漾著波紋的水盆都是鮮翠的綠色,有如手掌般大小的蓮花亭亭佇立,雕刻的栩栩如生,巧致的教人喜歡。
「好漂亮的水晶蓮花!」賈似玉讚歎。
「奴婢記得之前桌上並沒有這盆水晶蓮花,不知道是誰將它放在此的?」姿伶疑問。
「如此美麗的東西是個寶貝,怎可能會放在這裡不管呢,應該是有人特意擺上的。」賈似玉表示。
她話才說完,就聽到了拍手的掌聲。
「嫂嫂真是冰雪聰明,一猜就中!」
賈似玉回頭,很意外看到了葉俞驊。「小叔!」她淡淡問候。
「我想我還很年輕,你一聲小叔倒把我給叫老了,喚你嫂嫂也把你給喊老了;不如我們就直呼名字吧,你叫我俞驊,我喚你玉兒。」葉俞驊俊俏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表示。
「這不妥,於禮不合!」賈似玉不贊成。
不過葉俞驊才不管她的反對,逕自下了決定,「在漠北,禮教只作參考,我們重視的是人情,而且我們也熱情多了,玉兒!」他輕輕緩緩地叫著賈似玉的名字。
他那帶著曖昧意味的低噪讓賈似玉面容一整,客氣回答:「但我是生長在京城,那兒非常看重禮教。小叔,我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對不起!」
不在意她的冷漠,葉俞驊端起水晶蓮花送到她面前:「玉兒,你不是喜歡這株水晶蓮花嗎?漂亮的東西當然要送給美人兒了,送給你!」
「無功不受祿,抱歉,我不能接受。」賈似玉拒絕,帶著婢女走出涼亭。
「你總有天會肯接受的,就像這水晶蓮花除了先要有錢買下外,也要懂得怎麼去愛惜它,否則跟錯主人只會淪落到被藏在幽暗盒子裡的下場;尤其當它的主人心裡還有另一株最心憐喜歡的嬌蘭時,再美的花兒他也看不入眼,頂多只是用來充場面罷了!」葉俞驊輕撫著水晶蓮花閒適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姿伶怒視葉俞驊,聽出了他的話中有話。
葉俞驊輕笑。「小丫頭,別為這蓮花不值,只能可惜她跟錯了不愛花的主人,為了權勢地位,連最愛的嬌蘭都可拋棄了,這利益交換而來的蓮花又有什麼好珍惜呢?若非蓮花生的美有些用處,可能還會被直接打入冷宮不見天日呢!」
「你胡說,城主不是這樣的人!」姿伶氣憤叫。
「哎呀,小丫頭,話可是你說的,我可沒指名道姓說是誰喔。不過,當這株水晶蓮花換了主人,來到我手裡後,所得到的就是最好的對待了!我是個充滿愛心的人,明白如何去寵愛花兒,能得到我歡心的花兒都能受到最好的照顧,被我捧為心肝寶貝般的疼愛。現在能這麼愛花的人不多了,蓮啊蓮,你可要好好把握難得的機會喔!」葉俞驊嘴上說的是手中的水晶蓮花,但是眼神卻沒一瞬離開過賈似玉的臉。
姿伶還想回應,被賈似玉拉住,「別說了,走吧!」帶著婢女離開。
葉俞驊微笑看著賈似玉離開,眼裡儘是露骨的淫念,他要得到這個女人,一定要得到!
葉千嬌從暗處走出。「哥,你這麼簡單幾句話就想讓賈似玉上勾嗎?想得太輕易了吧!」
「妹子,對付女人要用哄的,強摘的瓜不甜,慢慢來,她就會是我的了!」葉俞驊一臉的肯定。
「這麼有信心?不過我們可沒多少時間了呢!」葉千嬌提醒。
「你別擔心我,去顧好莫天忘才是。我們說好是要先收買賈似玉成為我們的同黨,由她下毒化去莫天忘的武功,讓莫天忘成為你掌中的玩具;不過能不能得到玩具的心,可是要你自己努力,這點外人是幫不了忙的!」葉俞驊也提點著妹妹。
「我明白,若賈似玉難不倒你,莫天忘自然也能讓我制服了。我去做我的事了,各自努力吧!」葉千嬌對哥哥揮揮手,在婢女隨侍下從另一方向走開。
葉俞驊垂下眼看著水晶蓮花,憐惜不再,只剩下強硬的豪奪:「希望你識時務,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小姐,剛才葉少爺那話是亂說的,你千萬別當真,更不值得為此傷心難過的!」回到房裡,姿伶憂心地看著小姐落寞的神情,努力安慰。
「我自有想法,你下去吧,讓我靜靜。」賈似玉撫著隱隱作疼的額角吩咐。
「小姐!」見她這模樣,姿伶更加不放心。
「退下!」再下命令。
姿伶無奈,只得順從離開。
賈似玉來到床邊坐下,就看到被莫天忘隨手一扔的鴛玉k好好的擺在床頭,看著玉k上翹首昂揚的水鳥,她沉痛的閉了閉眼。
事實真那麼的不堪嗎?為何你不肯解釋讓我釋懷呢?為什麼?
原以為昨夜的紛爭今夜便會過去,人們不是都云「夫妻床頭吵、床尾和」嗎?
可是等到夜半了,仍不見莫天忘的身影,賈似玉在失望中明白,他不會回來了。狼城這麼廣大,到處都有他安身之處,他不像自己,只有這裡才是她的房間,她被困住了,只能等待他氣消了、肯原諒了,再回房看她。
只是她一向是被府裡嬌養的千金,何曾受過如此冷淡的對待?痛苦啃蝕著她的心,胸口像是被大石壓住般,想好好喘氣,但是有能力的他卻不肯幫忙搬開石頭,而她又無能為自己解套,惟有看著自己更加沉淪在深幽裡。
這晚,又是一個失眠夜!
隔天,姿伶被小姐蒼白的臉色給嚇了大跳。
「小姐,您氣色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她忙為小姐量量額頭的溫度。
賈似玉拂開她的手。「我很好,沒事。」
「小姐,您這樣說沒事實在難教人相信,奴婢明白城主昨夜沒回房,小姐心裡一定很不好受,解鈴還需繫鈴人,奴婢這就去請城主回房看小姐!」姿伶看不下去,衝動要出門。
賈似玉忙拉住她。「姿伶,不可以去,他若在意我就會回房來看我,否則你去只會領一頓責罰沒有益處的。我心裡已經很煩,你就別再加添我的煩惱了!」
「小姐,難道您就毫不反抗的讓城主這樣欺負您嗎?不管您和城主間為了什麼事爭吵,城主不回房就是不應該,這已經使得外面有些不好的話開始在流傳了!」姿伶氣怒說。
賈似玉看著姿伶。「什麼話?」
發現自己氣到說溜嘴了,她忙搖頭:「沒什麼,小姐您別管那些不重要的事,要快點想辦法和城主早些和好才行!」
「你不說我也想得到,那些話大概是說我已經失寵,莫天忘不再喜歡我了對不對?其實他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我自己也不清楚。」以如今的情形來看,他可能從沒用心待過自己吧!
「小姐,城主怎可能不喜歡您呢,他曾經那麼疼您啊!細心的為您治療箭傷,還為您喝醒酒藥時燙了嘴而斥罵婢女,城主絕對是很喜歡小姐的!」姿伶舉著實例證明。
「是嗎?這樣的事就能當是喜歡、疼愛的表現嗎?」賈似玉輕聲問姿伶,也問自己,但答案卻是單薄的無法說出口。
姿伶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小姐,只能用憂慮的眼神直看著賈似玉。
賈似玉淡揚起唇角,「姿伶,你別那麼擔心,我不會這麼輕易就退縮的。我想先給莫天忘時間看他的反應,假如他真的錯待我,我不可能乖乖的吃虧,我會反擊的,放心吧。」鼓舞自己逐漸消逝的信心,不能逆來順受,她要爭取屬於自己的權利。
「聽小姐這麼說,奴婢就安心了,這才像小姐的個性啊!在賈府時,小姐不也違抗老爺夫人的禁令,時時都摸黑溜來看大小姐嗎?還學會了一手開鎖的好技術!」姿伶提起。
想到在賈府的情形,主僕兩人都笑了。
笑容沖淡了心裡的哀愁,是啊,以前自己都能克服困難達到自己所想的目的,現在當然也可以。她更有信心了!
可信心總要面臨考驗的,不過偏偏來考驗的人卻不是她最想見到的丈夫,而是她最不願看見的葉俞驊。只要她一踏出迎旭園,他便會出現在自己身邊,像只揮之不去的蒼蠅糾纏她,說些帶著暗喻教她聽了皺眉的話;更甚還會擺明了勾引她,嘴裡儘是無恥的甜言蜜語,教賈似玉很生氣。
只是良好的教養讓賈似玉口不出惡言,她試過用暗示、明示要葉俞驊閉嘴,但都不成功,葉俞驊已成為她所見過最教人憎惡的男人!
今天賈似玉為逃避他的打擾,乾脆從迎旭園的後門出去,到較少去的臨風樓散心,婢女帶著她想看的書和茶點。
原以為可以清心喘口氣,哪料到安靜的時光沒過多久,葉俞驊又堂而皇之地闖入臨風樓。
「葉少爺,對不起,小姐不希望有人打擾!」姿伶想阻擋干擾者。
「小丫頭,本少爺找嫂子聊天可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太多事了!」他不客氣的大力推開姿伶,走入臨風樓。
姿伶跌倒的痛叫聲讓賈似玉丟下書前來扶起她,皺起眉頭看著葉俞驊:「請你對我的婢女客氣點!」
玉兒,你這婢女太不識趣了,換了她,我可以讓乾娘為你挑幾個好用的丫環!」葉俞驊俊臉帶笑指出。
賈似玉冷著臉:「不用,姿伶就是最好的了。小叔今天來又有什麼事?」
「哎,玉兒,別這麼冷漠,經由這些天的相處,我們也能算是知己好友了!既是好朋友我就很為你不值,明明大哥都已經視你為敝屣了,你怎還這樣癡心等他呢?太傻了!」葉俞驊直言說起。
賈似玉忍住心裡的怒火,「這是我們夫婦間的事,不勞你費心。姿伶,收拾東西,我們回房!」不想再見他。
「是!」姿伶大聲應,趕忙快著手腳收東西。
「玉兒,你何苦如此拒我於千里之外?我所說、所做的一切雖然是驚世駭俗不合於禮教,但我卻是真心為你好啊!不想你將青春都花費在個無血無心的男人身上,你絕對是得不到回報的,你該為自己著想,找個真心對你好的人共度一生!」葉俞驊很有耐心的再次勸說。
賈似玉臉色如霜,清冷堅定地回答:
「我自己的人生由我自己決定,不用別人來告訴我該怎麼做!我也已經找到可以共度一生的人了,那就是我的丈夫,不管你用什麼心態面對你的哥哥,但他就是我的丈夫,這是誰也不能改變的事!現在我在此鄭重告訴你,我不喜歡你的糾纏,更不想聽到你的謬論,怎麼說我也是狼城的夫人,如果你再不自愛,我只好將所有的事告訴我的丈夫,讓他來解決你帶給我的困擾!或許莫天忘不在乎我這個妻子,但他絕對在意他妻子的名聲,若有什麼衝突發生,我想即便如夫人出面也救不了你的。葉俞驊,但願你將我的話聽入耳,否則你會後悔莫及的!」
這番話打去了葉俞驊一直保持的笑臉,他斂起神情:「你真敢這麼做?莫天忘是個小氣多疑的人,你告訴他這事也討不了便宜,他還會對你起疑,讓你和他的關係更加惡劣!」他語帶恐嚇。
「我相信我丈夫的為人,他不會是這麼無智的人,而且我也肯定他能信任自己妻子的眼光不會那麼的差勁!」看上他這個下流卑劣的男人。
葉俞驊眸光一瞬間轉為陰狠,「賈似玉,詆毀我是你最笨的作法,你將自己的退路全扼殺了,別太小看我的力量,我可以讓你活在天堂裡,也可以把你推入地獄中!原本莫天忘可以因你而留下一條殘命,但是你惹怒了我,所以很快的,他就將成為一具死人!我也不怕你將這話對莫天忘說,因為他太自大了,對自己的武功太自得,所以他不會將你的話放入心裡。只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逃不了的,到終,你還是屬於我的,哈……」撂下狠話,他揚著笑聲離開。
「我不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的!」賈似玉愣了下,迸出話。
葉俞驊停住腳,回頭看她,有恃無恐地冷笑:「是嗎?那你的聲音為何聽起來那麼緊張呢?不過事情也可以不用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就看你如何做了,我在萃景園等你!」
過於俊美的臉上愉悅一笑,踏著得意的腳步走開。
看到賈似玉煞白的臉,姿伶忙上前扶住她。「小姐,振作點,他只是說說嚇唬您的,您可別真被他嚇到了!」
賈似玉沒有回答,掙脫了姿伶的扶持,踉蹌的直衝著離開。
「小姐,您要去哪啊?」姿伶揚聲急跟隨。
賈似玉耳朵裡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心底只有一個念頭——去找莫天忘,找莫天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