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南宮無咎離開後,楚雲章對南宮朱衣說道:「跟好了!萬一跟丟了或是迷路了,我可不管你喔!」
南宮朱衣用力地點了幾下頭,小手緊緊抓住楚雲章的衣角,「我好了,我一定會抓住你,不會迷路的!」
楚雲章莞爾一笑,領著小丫頭轉身走入石窟中。
穿過巨大的石窟,走過幽深的地道,當鳳宮這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呈現在眼前時,南宮朱衣登時張大嘴,小腦袋瓜也仰得半天高,幾乎無法相信在石窟裡,居然有一座這樣的宮殿。
放眼所及,但見朱欄玉砌,峻宇雕牆,雲屏與珠箔齊開,寶殿共瓊樓對峙。
屋簷上,青鸞綵鳳交飛;樹蔭下,白鹿玄猿並立,空氣中飄散著裊裊香煙,水氣氤氳裡端的是瑞氣紅霞。
這哪是宮殿?說是天宮還差不多!
南宮朱衣扯著楚雲章的袖子,「雲章哥哥,這兒是鳳宮?」
楚雲章笑笑地看著小丫頭瞠目結舌的吃驚模樣,「是啊!」
「你和聿豐哥就是在這兒長大的?」
「是啊!」
「那……」南宮朱衣興奮得快說不出話了,「那……我如果嫁給聿豐哥,是不是就可以住在這裡?」
楚雲章先是一愣,還是點頭,「是啊!」
「呀呼!耶!萬歲!」南宮朱衣鬼叫鬼叫的,高興得又蹦又跳,半天靜不下來。好不容易終於靜下來了,想不到她開口所說的居然是||
「那我要嫁給聿豐哥,因為我喜歡這裡,我想住在這裡!」
楚雲章無法置信地瞅住眼前蹦蹦跳跳,活像跳蚤上身的小鬼頭。什麼?因為喜歡這兒,所以要嫁給五哥?她也太容易滿足,太坦白了吧?如果五哥知道小丫頭願意嫁他,是為了可以住在這裡,想必他一定二話不說,馬上搬出鳳宮吧?
楚雲章輕輕一咳,「朱兒,別蹦蹦跳跳的,你聿豐哥還在靜養呢!你這樣又蹦又跳會吵著他的!」天知道五哥住的地方離這兒有多遠,可他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讓這個興奮過度的小丫頭靜下來,所以只好順口胡謅了。
不過這招還真有效,南宮朱衣一聽到楚聿豐還在靜養,霎時便靜了下來,興奮的表情也轉為擔憂,她拉著楚雲章的手著急道:「雲章哥哥,聿豐哥在哪裡?我想快點見到他,可以嗎?」
楚雲章吁了口氣,「可以,但是要安安靜靜的,不准吵,知道嗎?」
她拚命點頭,「知道,在見到聿豐哥以前,我不會再亂跳亂叫了。」
楚雲章笑了笑,領著小丫頭再往前走。這一回小丫頭果真安安靜靜的,沒發半點聲音,直到兩人來到一座典雅的華堂前。
只見廊下擺滿各式花卉,有茉莉、麝香籐、朱菫、桂花等,堂後又掛滿龍涎香珠,真是人未到香氣已先撲鼻,讓人都忘了外頭是黃沙滾滾、烈日炎炎。
楚雲章穿堂而入,來到堂後一座小屋前。
一道藍色的修長人影正彎著腰,撫弄屋前的幾缸荷花。
楚雲章還未開口,便聽南宮朱衣哇哇大叫:「聿豐哥,我終於見到你了!」
一說完,南宮朱衣已經飛快地奔向那個人,縱身入懷,小手緊緊抱住他,忍不住嚎啕大哭。
「聿豐哥、聿豐哥,我終於見到你了,我好想、好想你喔!」
那藍色人影,正是楚聿豐!
楚聿豐摟著南宮朱衣,對楚雲章微微一頷首。
楚雲章也很識相地轉身就走,將一方天地留給相別良久的兩人。
楚聿豐抱起哭得抽抽噎噎的南宮朱衣進入屋內,將她放在床上。
「朱兒,沒事了,聿豐哥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嗎?」
「可是……」南宮朱衣抬起頭,臉上滿是淚水,「可是大哥說你受了重傷,還說……」
「還說是你砍的,是吧?」
南宮朱衣小鼻子一皺,哇的一聲又哭出來,「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醒過來後,就只看到大哥沒看到你;聿豐哥,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砍了你一刀,我……」
楚聿豐心疼地用袖子抹去她的淚水,「傻瓜!聿豐哥有怪你嗎?」
「可是你受了重傷,大哥還說你差點就死翹翹了。」
楚聿豐微微一笑,「你是讓我受了傷,卻不是受重傷,真正差點要了我命的,是黎容雁。」
提起那個粉塗得比牆壁還厚上三倍的醜老太婆,南宮朱衣就氣得想揍人,「又是那個醜老太婆!她居然敢害你?我非找大哥狠狠揍她一頓不可!」
「朱兒,謝謝你,不過黎容雁已經死了,所以你不必要無咎替我報仇了。」
南宮朱衣有些驚訝,「真的?那個老太婆已經死了?聿豐哥,她是怎麼死的?是不是你殺了她?」
他搖頭,「不,我沒殺她,我從來不打算殺她。」
「為什麼?她害死了你母后,不是嗎?」
「她是害死我母后,但殺了她,我母后就會活回來嗎?」
南宮朱衣搖頭,「不會,不過她還是死了。」
「對!她是死了,死在她自己的攝心術下。」
「攝心術?是不是大哥告訴我的,一種可以控制人的邪術?」
「這並不是什麼邪術,而是以自身的精神力去控制對方的心神,但如果施行者心念不正,就真會成為一種邪術。朱兒,你之所以會砍我一刀,正是因為她對你施了攝心術的關係。」
南宮朱衣偏著小腦袋瓜,怎麼樣也想不通,「可是我覺得自己好好的啊!既沒有哪裡痛,也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為什麼你會說我中了攝心術?又為什麼我中了攝心術以後,會砍你一刀?」
「這就是攝心術的可怕之處,一個人平時看起來好好的,可一旦遇到施行者所暗示的指令,就會做出連自己都不知所以的事情來。」
她皺起眉頭,「不懂,聿豐哥,我聽不懂!」
楚聿豐笑著輕撫她的長髮,「我不知道黎容雁到底對你下了什麼指令,但我想,一定和九鳳玦有關。」
「九鳳玦?聿豐哥,你怎麼知道和九鳳玦有關?」
「因為你一聽到九鳳玦就開始發狂,而且一直嚷嚷著要殺了擁有九鳳玦的人,所以自然和九鳳玦有關了。」
「那你是怎麼治好我的?大哥告訴我,要治好我的病,需要他和鳳姐姐聯手,可是他並沒有和鳳姐姐聯手,我的病就好了,不是嗎?」
「那是因為黎容雁已經死了。」
「你是說因為醜老太婆死了,所以我的病就好了,對不對?可為什麼醜老太婆死了,我的病就好了?」
楚聿豐搖頭一笑,愛憐地輕拍了她的腦袋瓜一下,「真不知該說你笨,還是該說你有追根究柢的精神。」
聞言,南宮朱衣嘟起小嘴,推開楚聿豐,「人家是真的不懂才問的嘛!如果你不想說,那就不要說好了,反正等我遇到鳳姐姐時,再問她也是一樣。」
楚聿豐伸手又將她摟了過來,「朱兒,記得我剛剛說攝心術是什麼嗎?」
「你說是一種以自身的精神力去控制對方心神的邪術。」
「既是以精神力去控制對方,那如果施行的人死了,他的精神力還會在嗎?」
南宮朱衣搖頭,「人都死了,還有什麼精神力!」
「這不就得了?所以黎容雁死了,你所中的攝心術也自然解開了。」
「但我還是不懂,她到底是怎麼死的?自殺嗎?不可能,她那種自私自利的人,只會去害人,才不會自殺呢!」
「你說得沒錯,她確實想害人,即使到了最後關頭,她還是想藉由攝心術來控制我,可是她沒想到,我早在離開鳳宮之前,就先請二哥教我破解攝心術的方法。」
「因此當她想用攝心術害你時,卻反而被你給破了?」
「不能說破了,我只是將她加害在我身上的力量還給她,想不到她卻因承受不起痛苦而自盡了。」
「那你母后呢?你母后是不是也是她用攝心術害死的?」
「應該吧!父皇說以母后的個性,是絕對不會拋下我自盡的。」
南宮朱衣定定地瞅著楚聿豐,「聿豐哥,用精神力去和對方相抗一定很耗神,對不對?如果一不小心,甚至有可能會死翹翹,對不對?」
楚聿豐一愣,繼而笑了出來,「傻瓜!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
南宮朱衣小鼻子一皺,眼眶頓時又紅了起來,「但你一定受了很重的傷,否則閻碔怎麼會派人去找雲章哥哥,要他帶你回鳳宮療傷呢?聿豐哥,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這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