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他失憶了嗎?」陳建明不確定地問。
沈望橫他一眼。「陳先生,請問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他是不是真的失憶我怎麼知道?還有……你確定昨晚為他注射的是鎮定劑?」
一提起這個,陳建明的額際就忍不住冒出冷汗。
「這個……沈小姐,真是對不起,我想我又看錯了,我把興奮劑看成鎮定劑,然後注射到他體內去了……」
「興奮劑?!」
天啊!她就知道不能相信陳建明這個大庸醫,他的迷糊是眾所皆知,只有她才會像個白癡一樣相信他。
在一旁的駱洋聽見了他們的對話,這才為昨晚的失控及興奮找到了一個最佳的答案,原來這個半調子醫生替他注射了興奮劑,難怪他會對她做出那種事來
「是啊!」陳建明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然後回頭瞥
了男子及沈望一眼。「沈小姐,昨晚什麼都沒發生吧?」
沈望一身的無力感。「就算有,也已經不能挽救了……」她真是天底下的大傻瓜,什麼人不信,偏偏去相信一個大迷糊的話!
「什麼?!」陳建明發出尖聲的驚叫,不敢置信地在兩人臉上來回巡視。「難不成你們兩個當真發生了什麼?」
興奮劑的藥量若是加重一些,其本身的效用就跟一般的春藥效果差不了多少,而昨晚他為了讓受重傷的病人好好睡上一覺、以補充體力,所以他也刻意下了重一點的藥量。
那……是不是又在無意間惹出了禍端了?
沈望白他一眼,伸手便是賞他一記爆栗。「收起你無聊的幻想,快點告訴我他是不是真的失憶了?」
她怎麼看也不覺得鬼見愁是個不堪受打擊的懦夫,然而他卻有短暫的失憶現象,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他會變成這樣,是跟她那「輕輕」的一撞脫不了關係?
「這個……」陳建明雙手一攤。「我不知道,不過照你形容的情況看來,他很有可能是間歇性失憶,也就是選擇了美好的記憶留下,把不愉快的記憶給拋棄掉,這是現代人的通病,不管如何堅強的人,難免都會衍生出逃避的心理。」
聽著陳建明簡單的敘述,駱洋不自禁地蹙緊雙眉,他的每個字句都在在說中了他心中的想法,他在逃避、逃避一段他不願去回想的記憶……
陳建明第一次為自己的處境感到悲哀,要不是身為沈望的鄰居,他也不會倒霉地在半夜裡被她挖起來、醫治一個傷重的病人。
沈望的腦子到底在想什麼?他只是一個醫學院的學生,而不是一個持有執照的正牌醫生耶!
「你不知道?!」沈望察覺到駱洋眼底一閃而逝的落寞,便一臉無謂的朝陳建明揮揮手。「算了,你回去吧!我帶他去給醫院好了。」
「不要!我不要去醫院!」一聽見醫院這個名詞,駱洋立即發出激烈的抗議。
他相信那些想要他死的人一定會一家家地搜索各醫院,也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極不願意到醫院去。
沈望沒好氣地瞥他一眼,一臉無奈地看向陳建明。「你聽見了?這死傢伙一點也不想到醫院去。」
「可是……我倒認為到醫院去做個詳細的檢查可能對他比較好,而且失憶這種病可大可小,在醫院可以透過腦部斷層掃瞄,來檢查出病人的腦部是否有出現問題,不過他本人這麼堅持……」
沈望在聽了陳建明的解說後,雖然贊同他的論點,但是鬼見愁這號人物可不好擺平啊!
她在心中默默哀聲歎氣,想來她可能是因為流年不利,所以霉運多多。「陳大哥,剩下來的事我會自己處理了,謝謝你過來幫我看他,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喔!」一得到沈望的特赦令,陳建明連忙拿起急救藥箱快速離開。
雖然他對那位受傷的男子沒什麼印象,也不稱不上有啥好感,但是那名男子卻在隱約之間有一種危險的氣息,想來應該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
在陳建明離開後,沈望這才走上前去輕拍他的臉頰,一雙晶亮的眸子投射著他的影像。「喂,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
「駱洋。」他簡短地回答。
「駱洋……」她在心中默念了一下,將這個名字刻於心上,決定找出問題癥結所在。「那麼你知道自己是黑道大哥嗎?
駱洋垂下眼,隱藏了內心的真實想法。「有點印象……」
沈望雖然看似漫不經心,可她卻捕捉到了他刻意垂眼、隱藏眸光的小動作。「那關於你受傷的事呢?有沒有一點印象?」
駱洋佯裝出一副苦惱的模樣。「這個……我不記得了?」
他承認自己是抱著逃避的心態去回想那些殘酷的事情,所以……經歷被親信背叛一事,他堅強無比的自信心被完全摧毀了。
「不記得了,那麼你連自己的腹部開洞、挖出子彈的事也不記得了?」
駱洋緊蹙的一雙英眉,有著濃重的悲切哀情。「不記得了。」
猶記得他的腹部被連開三槍,他抱著重傷從總部逃了出來,在不能去就醫的情況下,他只能選擇以自己的方式來挽救性命。
在挖出了子彈後,他感覺到血液不斷從體內流出,虛軟的身子,讓他無力招架,唯一存於腦子的念頭就是逃、逃、逃……
沈望含意深遠地凝望著他有稜有角的側頰「看來你就像陳建明說的一樣,患了間歇性的失憶症,沒想到你看起來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竟然也會有懦弱地想要逃避一切的時候。」
「你究竟想說什麼?」她又褒又貶的言詞,字字都刺痛了他的內心。
「沒什麼。」沈望一臉不在乎地聳肩。
在她一番細心的觀察探問之下,她逐漸抓住了一些些駱洋的心思。
她壓根兒就不相信駱洋是真的得到了間歇性失憶症,因她捕捉到他眼神中的深切哀痛,並猜想得出來他的確是想逃避一切。
沈望直盯著他,腦中浮現了一股邪惡的念頭,原本凝重的神情蒙上一抹頑皮的孩子心性。
「駱洋。」她轉而坐於床沿,雙眼緊盯著他那張性格的臉蛋不放,突然間發覺到自己真的被他所吸引了。「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你的意思我懂。」駱洋立即下床。「我待在這兒可能會為你帶來不便,我想我還是離開好了。」
離開……這個字眼從他口中吐出時,竟讓他自己感覺到一絲苦澀。
「等等!」沈望阻止了他欲踏出的腳步。「我有說要讓你離開嗎?你這條命是我救的,所以……你已經是屬於我的了。」
「那麼你想要怎麼樣?」他的性命是屬於她的?!面對這個自成一格的歪理,駱洋感覺到自己彷彿墜進了一個無邊的陷阱之中,不得抽身了。
嘿嘿!沈望在心中乾笑兩聲,第一次覺得自己體內所流的的確是沈家的血液,那種偏執、霸道又狡滑的傳承個性……
「不怎麼樣,你害得我的保時捷跑車給撞爛了,怎麼說你都得賠給我!」
駱洋攤攤手。「可是我身無分文……」
「身無分文沒關係,我想跟你進行一個交易,我相信這交易對你絕對有利無害,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接受?」
駱洋在沉吟了一會兒後,毅然地面對眼底閃爍著精光的她。「說來聽聽。」
「做我的情夫如何?」
「什麼?!」駱洋大感震撼,無法相信耳朵所聽到的。「你說什麼?!」
沈望不悅地撇撇嘴。「怎麼,你不願意嗎?我就說這個世界真不公平,只准男人養情婦,卻不准女人養情夫。」
想她沈望雖不是什麼女權至上主義者,但是仍對現在男女不平等的現況及社會環境感到些許地憤憤不平。
聽見她的喃喃自語,駱洋更為震驚了。「你為什麼要我當你的情夫?」
以她的條件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沒必要找上他這一介莽夫。
「為什麼?」沈望煞有其事地伸出五指說明起來。
「第一,因為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你應屬於我的了;第二,因為你的關係,我撞爛一台全新的保時捷跑車,既然你沒錢,那麼用你的身體來抵債也不為過;第三……因為那個白癡庸醫下錯藥,所以我莫名其妙地失身於你,我沒有要你負責,只是……」
沈望眼中閃爍著邪氣的光芒。「只是我好像對做愛有點上癮了,所以我想多試試多做幾遍。」
「什麼?!」她駭人的思想真的將駱洋給驚住了,沒想到現代女人的思想竟是這般前衛可怕怖。
「你不願意?那好,賠我錢!」沈望朝他伸出手,直接索討賠償費。
「我沒錢。」
「我知道。」沈望縮回手,要不是第一次的感覺如
此美好,她也不會提出這種驚天動地的要求。「我說過這個交易對你有利無害,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話,那麼我可以去找其他的男人試試看……」
「我答應!」一聽見她想找其他的男人試試,駱洋便衝動地一口應允。
「真的?」沈望的雙瞳閃耀著精亮光彩,看起來煞是嬌俏迷人。
駱洋看著她嬌美俏麗的容顏,發覺到一顆心在不知不覺中已隨著她的情緒而起伏。「是,我答應你的要求。」
沈望眉開眼笑地朝他伸出手,沒想到事情這麼簡單就成功了。「還沒跟你自我介紹,我姓沈名望,沈望。」
「駱洋。」在猶豫了一下後,他還是伸手與她交握。
「對了,我想這筆交易就到你恢復記憶時終止,你覺得如何?」她倒要看看他裝失憶能夠裝到幾時。
「好。」駱洋聽進她的要求,腦中仍盤旋著適才握在手中,所感應到的奇妙電流。
「那我去公司了,你就在家裡好好養傷,客廳的桌上有很多外賣單,想吃什麼自己叫,那些店家都知道帳單要掛在我頭上。」
計劃一成功,沈望急忙地抓起被她隨手丟棄於一旁的公事包,連忙從梳妝台上拿起兩隻耳環戴上,交代他幾句話後便翩然消失。
在沈望離開後,駱洋呆坐於床上,空氣中依稀可聞自她身上傳出的淡淡幽香氣息,讓他不由得想起了凌晨時兩人激愛纏綿的畫面……
說他對沈望沒有一絲絲遐想是自欺欺人,她是那樣的嬌俏美麗,那一場的狂歡激愛,可以感覺得出他們兩人的確擁有極高的契合度……
「沈望……」駱洋喃念著她的名。「你真是個獨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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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沈望盯著桌面上堆積如山的公文檔案,口中卻逸出腦中此刻的想法。
「為什麼?為什麼到現在我的心一直靜不下來?」她以食指敲打著桌面,無法解釋內心的隱隱不安。
據她的估計,駱洋根本無處可去,所以她開口提出了一樁交易。
一方面可以順理成章地將他留下,另一方面則是給予他一個暫且可容身之處,讓他的腦袋好好地想一想。
「逃避……」沒想到一個大男人內心也會如此脆弱,與第一次見面時的他完全不同。
那時候在風華絕代大酒店的一面之緣,雖然沒有激發出對他的異樣感覺,但當時他渾身流竄的一股肅冷之氣,至今仍深刻印在她的腦海之中。
在她眼中的鬼見愁,是那樣的威凜、不可侵犯,他的一身墨黑色西裝將他整個高壯身材完全顯露出來,
而那雙狹長的黑眸只消輕輕一瞪,便可輕易教人嚇軟了手腳。
時間匆匆過了半年,她印象中的鬼見愁與再見面的駱洋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在他身上,她再也感覺不到那股濃重的江湖味道,也感受不到一絲絲肅殺陰森氣息,他整個人的生氣彷彿被連根拔起,失去了活力的源頭。
「說實在的,我不喜歡看到現在的他。」沈望改變了姿勢,直接以手托腮,喃喃自語。
「你不喜歡看到現在的誰?」沈拓在敲了幾下門沒獲得回應後,便自動地進入辦公室,卻發覺到一向活潑、有幹勁的小妹今天有些異常。
「喂!」沈望被這陡然揚起的聲音嚇了一跳,直到黑色瞳眸凝聚於沈拓身上時,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大哥,原來是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你不是已經決定,把所有的麻煩公事全塞給我了嗎?」
「嘖噴噴……」面對小妹一出口就是滔滔不絕的怨懟口吻,沈拓一派悠閒地逕自在辦公室內的沙發椅中坐下。「小妹,一段日子不見,你的脾氣還是不太好。」
「那是當然的。」沈望露出一抹狡笑。「誰教我是沈家出品的女兒,這就是所謂的上樑不正下樑歪!」
沈拓一臉興味地看向犀利反擊的小妹。「你這個丫頭居然懂得反擊我了,真不知道該稱讚你學習能力佳,還是該怪你目無尊長呢?」
「少跟我來這一套。」沈望沒好氣地揮揮手。「打從你決定要結婚起,你的眼中根本就已經沒有這家公司,也沒有這個妹妹,甚至於遠在國外度假的爸媽更沒半點份量了。」
這半年的時間她可不是被欺負假的,從不懂得反擊,以至頑皮地惡作劇逼走甄芹,到今天變成一副精明幹練的女強人,這所有的一切都該拜沒半點責任心的大哥所賜。
「哈!小妹,你這是在對我發牢騷嗎?」很久沒跟小妹鬥鬥嘴了,他開始有些欲罷不能。
沈望無言地白了他一眼。「親愛的大哥,請問今天你特地移駕到公司來,有何貴事?照理說你應該在你的小窩抱著未來老婆,好好恣意纏綿一番才對。」
一聽見沈望這番露骨的諷言,沈拓立即起身走到辦公桌前,一張俊顏已然垮下,多了幾分凝重意味。「小妹,是誰教壞你的?是不是邵燁?」
沈望狀似不在意地輕哼,瞟了一眼緊張兮兮的大哥。「這關表哥什麼事?他整天都去纏未來大嫂的好友江葳琦去了,哪裡有空來教壞我?」
她一把合起了桌面上的公事夾,現下一點辦公的心思也沒有了。
一整個下午下來,她的腦袋淨是繞著駱洋在打轉,轉繞得快讓她招架不住。
駱洋、駱洋,他究竟是有何魔力,竟讓一向對男人嗤之以鼻的她,如此在意又關心他的存在?
「那你……」
「大哥,你的小妹我,年紀也已經不小了,請修正一下你看待我的態度,我已經不是小女孩了。」她淡淡地說明,並整了整自己的衣衫。
「說的也是,我的小妹的確不再是當年的野丫頭了。」沈拓唇邊含著一抹調笑,想像著小妹當年跟著他屁股後頭跑的天真模樣。
「別再叫我野丫頭,那都是陳年往事了。」大哥的來到正好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讓她不再想著駱洋:「對了,你跟甄芹最近好嗎?」
「好,她很好。」一提起懷有身孕的甄芹,沈拓就不禁放柔了臉部的線條。
沈望看見他那副有妻有子、萬事足的模樣,很難去想像在尚未遇上甄芹前,大哥所過的荒唐生活。
其實她比誰都清楚大哥為什麼會有這番極大的轉變,因在大哥的內心深處一定跟她一樣渴望一份溫情,只是他們都善於掩飾,也習慣了週遭忙碌的生活。
「大哥,你看起來一副幸福的模樣,真好……」沈望由衷地羨慕又嫉妒。
沈拓瞥向小妹,發覺到她隱藏哀怨的口吻中,夾雜了一絲複雜傷感的情緒,而她托腮的側臉,在剎那間看起來變得成熟迷人,不再有原先的稚氣。
沈拓微微一愣,沒想到在他忽略小妹的同時,她已經悄悄地長大了,這對他而言,不知是欣慰,還是感傷?
沈拓彈了她的額頭一下。「你看起來也是一副幸福的模樣,說話的語氣可以少點酸味了。」
「有嗎?」她看起像是一副幸福的模樣嗎?為什麼她沒有半點感覺?
而大哥那雙透視眼瞧得她渾身不自在極了,彷彿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