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駝子老六也靠過來,同樣的把頭一探,看見空空如也的箱子,不禁奇怪又擔心。
和簡當雄彼此對望了一眼,然後他持刀押著師爺問:「說!你們不是抓走兩個姑娘嗎?另外一個呢?你們把她怎麼了?」
師爺哭著說:「我們能把她怎樣!她早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給跑掉了。」
駝子老六一知道小霜至少沒有生命危險,頓時放心不少。
簡當雄也是如此,可是他不明白的是,她怎麼可能會讓卓雪雁一個人陷入絕境?她從小就是個熱心腸的孩子呀!
不一會兒,雷譽一行三人趕至。
「二哥!原來你們也趕上了,真是天意啊,讓你們及時救出卓姑娘。她怎麼了?」蔣威關心的問。
駝子老六正在替她把脈,然後說:「只是身子虛了點,幸好我們來得快,再慢個一天半天的,大概就虛脫而死了。」
他瞪了一眼直發抖的師爺,「恐怕是因為他們把她悶在箱子裡,沒法透氣又沒吃東西所致,這些人實在太沒人性。」
雷譽聽到駝子老六說卓雪雁的虛弱的原因,忽然想起小霜,不知她現在如何?
「你們怎麼會跑到這條路上來?」簡當雄疑惑的問。
「二哥,我們剛剛遇到小霜,是她告訴我們的。」蔣威回道。
簡當雄立刻嚴厲的問:「她人呢?」
楊琨有些無奈的回答,「因為她只顧自己一個人逃出來,丟下卓姑娘不管,我們就一人說了她一句,氣得她又鬧彆扭的跑了。」
方才簡當雄和駝子老六還在奇怪著小霜怎會拋下卓姑娘一人先逃走,心想她或許是跟在後面準備伺機救人,沒想到卻是……
「她跑去哪裡了?」駝子老六問。
「她搶了譽兒的馬,隨即跑得不見人影。」
「對呀!唉,她一向就愛要脾氣,我們急著救人,也顧不得她。」
蔣威和楊琨輪流解釋經過,眾人聽了也頗認同,畢竟大家所認識的小霜,確實是這種個性沒錯。
但雷譽覺得不對勁,只是他還想不通。
簡當雄黯然的歎了口氣,「都怪我太寵她了,寵到她輕重不分。」
楊琨突然又說:「還好,至少她懂得要叫我們趕來這裡。」
簡當雄有些痛心,「這有什麼好慶幸的!算了,不管她了,救人要緊。」
駝子老六對小霜這樣的作法也感到不悅,不過當下確實救人要緊,因為卓雪雁身上還有重要證物。
「二哥,不如我們先在這附近紮營,順便去採一些藥草,讓卓姑娘恢復點元氣比較好趕路。」駝子老六建議道。
簡當雄點點頭,吩咐下去找地方紮營,並弄了些舒服的乾草給卓雪雁躺平,至於縣衙的師爺和活著的衙役,則以其人之道還置其人之身,把他們都關在箱子裡,不過他們至少還有飯吃。
駝子老六帶著雷譽一起到林子裡採藥,他看雷譽一直靜默不語,臉色憂邑,不禁問:「譽兒,怎麼了?你也對小霜的行為感到無法諒解?」
雷譽緩緩的搖頭,然後才承認,「我很擔心她。」
「擔心?為什麼?」
駝子老六雖然自詡比簡當雄都還要瞭解小霜,可是因為他並沒有看見她當時的表情,所以也和其他人一樣,以為她只是任性跑去散心,等她氣消了,自然就會回家。
雷譽也不知該從何說起,歎了口氣說:「她的神情不對。」
「怎麼樣?」
雷譽再次用力搖搖頭,想借此理清思維,「她沒有生氣。」這是他最後的結語。
駝子老六聽了只覺得一頭霧水。
「好了,別瞎操心了,說不定她就躲在一旁,看我們把人救出來後,趕到前面等我們了,你知道的,她總是這樣。」
雷譽也知道她總是那樣,可是這回真的很不一樣。
回到營地後,駝子老六熬了藥,又煮了鍋肉湯,讓卓雪雁喝下去。
一直等到月升中天,她才再幽幽醒來。
簡當雄一看見她醒來,終於安心了,不禁關心的問:「卓姑娘,你終於醒了,覺得怎麼樣?」
卓雪雁意識仍混沌不清,頓時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簡當雄趕緊叫醒駝子老六來看看她的情形。
「應該沒事了,可能因為筋疲力竭,所以眼神有些渙散。」
「是你們。」卓雪雁不一會就認出他們。
簡當雄笑著說:「沒事了,從此我們這群人會誓死保護你的。」
卓雪雁開始想起事情的始末,然後想起小霜和她身上的證物。
「小霜姑娘呢?」
簡當雄以為她只擔心棄她不顧的小霜,他並不曉得小霜身負機密,現在正獨自面對極大的危險。
「唉!卓姑娘,你不用替她擔心,她總是會回來的。」
駝子老六也說:「是呀,她一向就是這樣,你不用替她煩惱,現在最要緊的是你得趕快養好身子,我們好趕著進京城,人命關天,延誤不得。」
卓雪雁聽他們一人一句,不知他們在說什麼。
簡當雄看見她不明所以的表情,以為她還不曉得他們已經查明她的背景,於是解釋道:「當時我們曾留在番境邊區打聽過,你哥哥是都督卓雪鵬,是不是?」
卓雪雁愣愣的點頭。
「所以,我們全部趕過來,只是沒想到還是出了點差錯,幸好你沒事,否則我們就成了罪人了。」
卓雪雁笑了笑說:「你們的任俠精神很令我感佩,尤其是小霜姑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簡當雄不明所以,只是羞愧的說:「唉!養女不教,我真是慚愧。」
卓雪雁訝異的看他,「總鏢頭,你怎麼會這麼說,小霜是我見過最勇敢、最有俠義風範的女孩。」
駝子老六看她說得如此真摯,一點也不像故意說這話來挖苦人。
卓雪雁看他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驚愕的猜想另一種可能性。
「她怎麼了?她是不是……」
簡當雄答不出來,而駝子老六也答不出來。在一旁的雷譽,終於問出心中一直想問的疑點。「卓姑娘,小霜為什麼會棄你而逃?」
卓雪雁大驚失色,「她不是棄我而逃啊!你們是這麼以為的嗎?」她一激動,虛弱的身子受不了的開始咳嗽。
眾人這才發現他們先前的看法錯得有多離譜。
雷譽就知道其中必有隱情,急急的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或者她是要去哪兒?你快說!」卓雪雁咳得更凶,像快要把五臟六腑給咳出來一般。簡當雄只好按住雷譽說:「譽兒,別急,讓卓姑娘慢慢說,才好說清楚。」
駝子老六趕快坐下,運功好為她理順內息。
「她不是棄我而逃,」卓雪雁急著解釋,「她是替我送一個重要的證物給於大人,那是我哥哥以血代書,寫下來要呈給皇上的。」
她一看雷譽還杵在那兒,便著急的說:「你快去保護她呀,你們怎麼能讓她一個人獨闖虎穴!」
卓雪雁又繼續解釋,「我們被抓的時候,我很怕你們會來不及把我們救出來,更怕那份血書被搜走,我死不足惜,可是我哥哥就白白犧牲了,還有邊境的可憐百姓。所以我拜託小霜,無論如何也要將血書送到於大人那裡。小霜說,血書在人在,血書若被搶走,她會以命相抵。」
她才說完,雷譽立刻飛騎奔離。
簡當雄不禁為他那個倔強的女兒長歎口氣,「她怎麼老是這麼衝動呢。」
駝子老六卻有不同的看法,「其實這樣也好,只要血書在她身上的事沒洩漏,她這樣反而不會引人注意。而且雷譽也趕過去了,他會照顧她的。我們還是一樣分批而走,剛好可以分散敵人的注意力,如此一來,小霜和雷譽也可以更快將證物送到。」
簡當雄想想也對。
「卓姑娘,現在可以安心了吧?」他微笑問道。
卓雪雁點了點頭,然後又睡去。
☆☆☆
小霜策馬狂奔,她的影子本來在她身後,不知不覺已追過她,接著隨著黑夜漸漸籠罩,她也覺得自己的未來似乎逐漸失去光明。
此去天涯涕淚一身遙啊!
不過現在至少還有一個目標,讓她全力以赴。
她拚了命的趕路,沒想到,馬兒忽地因力竭而倒地死去。
小霜恍恍惚惚的摔下馬來,昏了過去。等她醒來,星月依舊,然而,她卻只剩孤單一人。
起身為馬兒疊了一個石塚,不讓它曝屍荒野,成了野獸的腹中物,算是慰了它的苦勞,而她又想,這一遭前去,萬一客死異地,有誰來安葬自己呢?
想到自己孤零零的,許久沒掉過的淚突然如珍珠般一顆顆滑落。
這種痛是不可名狀的,但卻錐心刺骨。
想著想著,她哭得累了,便緩緩睡去。
天明之前的片刻,小霜被凍醒,她馬上想起卓雪雁的托付。
她應該已經獲救了吧?
假如多了四叔和光頭師叔,雷譽還應付不了那群走狗,那她非笑他不可。
可是,他們可有再見的時候?
好吧,就算她死了,她還是可以變成鬼,跟在他旁邊,像風的吹拂一樣,在他耳旁取笑。
不,她現在還不能死,必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她繼續一步一步的向前走,下定決心就算用爬的,也會完成任務。
☆☆☆
雷譽如梭般飛馳,為了能趕上小霜,還用家傳的玉珮,再加上被他折騰得幾乎半死的千里良駒,換來一匹氣力充足的馬。
這樣披星戴月,跑到天都亮了,日光照得他眼睛受不了,差點沒瞧見路旁一個倒著的人。
地上那個人髮辮上的絲巾,和身上衣衫的花色,還有靴子的樣子,讓他認出那就是小霜。在此之前,他從沒發現,他對她的熟悉,早就已經成為生命中的點點滴滴。
他等不及馬兒停下,自個兒往後空翻落地,立刻扶起她,看她憔悴蒼白的容顏,他心痛而且自責不已。
「小霜!小霜!」
小霜以為自己夢見雷譽,欣喜的想咧嘴微笑,可是嘴唇乾得像是石頭雕刻成的,動不了半分。
雷譽把她抱起來,放到馬背上,打算先找個可以讓她休息的地方。
他找到一個大概是獵人們用來過夜的草棚,雖然簡陋,但是至少有張床,還有個小火爐,以及一個破瓦壺,勉強可以燒點東西吃。
他先將她安置在床上,撕了片袖子沾水擦淨她臉上的塵土。
「小霜,你醒一醒,告訴我你是哪兒受了傷?,」
小霜聽見他呼喚的聲音,又張開眼。
「雷譽?」
雷譽看見她被日光曬得龜裂的嘴唇滲出血來,才抬起手要擦拭,發現手上的污泥,只是稍一猶豫,便低下頭舔去她傷口上的血痕。
「雷譽,是你嗎?真的是你,我是不是在做夢?」
「你別說話了,不然嘴唇又會繼續裂傷。」
「不!我要說,我有好多話要說,否則等我死了,就再也沒法說了。」
雷譽緊張了起來,「你哪兒受傷了?哪邊痛?」他此刻真恨自己不懂醫術,若是她因而死在自己懷中,他……
小霜只是搖頭,然後說:「你知道嗎?我不喜歡生你的氣,更不喜歡你老是說我們對你有恩;我最討厭你都瞧也不瞧我一眼,還有你和別的姑娘說話,可是,我喜歡你,喜歡得一想到你會去喜歡別的姑娘,我的心就疼得快死去。」
雷譽聽了,毫不猶豫的把她抱進懷中,用臉頰輕輕的摩拳著她的臉頰。
小霜感覺到他的擁抱,高興的道:「你抱著我!現在在你懷中,就是立刻死去我也甘心。」說著說著,她的眼神愈來愈渙散,接著閉上雙眼。
「小霜!」雷譽以為她真的要死去,悲慟得任眼淚奪眶而出。
淚滴在小霜的眼瞼上,她忽又睜開眼睛,「你怎麼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哪。」她疲憊的眨了眨眼,「有一件事你得替我完成,否則我還是會死不瞑目。」
雷譽痛苦的咬緊牙根,無法接受就在他才明白她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時,便要失去她。
「不會的,你不會死,我現在就帶你回去找六師父。」
小霜淒然的一笑,「不行,就像卓姑娘說的,個人死生事小,阻止災禍的發生才最重要。」然後她試著要解開衣襟。
「你在幹什麼?」雷譽不解的問。
「血書……在肚兜的夾層裡……你把它拿出來……送去給於大人……事不宜遲……」
在她堅持的眼神下,他以沉重的心情替她褪下上衣和肚兜。
把血書拽進衣服裡頭後,他收起雙臂將她抱緊,柔情的道:「你已是我們雷家的媳婦。」
仰起頭,他嚴肅的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雷家的列祖列宗,不肖子孫雷譽今日娶簡氏女為妻,海枯石爛,此情不渝。」
他這番誓言,讓小霜整個人放鬆下來,眼一閉,沉入溫暖的夢鄉。
雷譽決定,只要她的身體還暖著一刻,他就抱著她一刻,不一會他也沉沉睡去。
☆☆☆
就好像死過一次又活回來,小霜醒來一睜開眼,就看見雷譽的眼睛也睜著。
見兩人眼對著眼,小霜忽然笑了,「是我活過來了,還是你也死了?」
雷譽也笑了,「醒來後,發現你呼吸平穩,而身體還很溫暖、柔軟,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感謝上蒼。」
她忽然又想哭了,「能聽到你這些話,就是要我死一百次,我也願意。」
雷譽替她擦去眼淚,「以後別再說這種話,過去是我沒用心,老是辜負你的情意。」
小霜十分高興,但是想起從前,還是覺得委屈,「你以後可不能再那樣對我,否則我一定活不下去。」
他由衷的說:「看你這樣,我也彷彿被凌遲一樣痛苦。昨天我不應該讓你一個人走掉的,也不該沒問清楚就先責怪你,你不知道,當我聽到卓姑娘解釋完以後,我……我恨不得背上長出一對翅膀,能快一些找到你。而當我發現你躺在路邊昏迷不醒時,我的心就好像被挖出來一般。」「真的嗎?」小霜猶若置身於夢中,喃喃地道:「唉!早知道就早點死給你看了。」
雷譽聽了苦笑道:「不過,小霜,能不能拜託你,以後也別再這麼衝動好不好?如果那個時候你能平心靜氣的解釋清楚,我又怎麼會誤會呢?」
小霜嘟起嘴,「又怪我了!難道你們都不瞭解我的為人嗎?我怎麼會做出那種不顧道義的事?」
他想想也是有理,其實他本來就不相信她會棄卓姑娘而不顧,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那時就是沒用心去想,可能是因為之前由於他的疏忽,導致她們雙雙被擒,所以煩躁未曾多想。
「卓姑娘沒事吧?」小霜想起那個已化敵為友的好姐妹。
「她只是身子虛弱了一點,有你爹和六師父照顧,絕對沒問題。倒是你,你到底有沒有受傷?」雷譽皺眉關切的問。
小霜一下子皺眉,一下子瞇眼睛,然後歎了口氣,把雷譽弄得緊張個半死。
最後她終於開口,「我好像餓了。」
雷譽愣了愣,然後問:「就這樣?」
她點點頭,「我已經兩、三天沒吃東西了。這一路上我沒遇上壞人,只是一直趕路,停也沒停,還累死一匹好馬。唉!真是對不起它,實在沒必要趕成那樣的。」
雷譽安慰的拍拍她,「別再難過了,馬兒有靈,知道它身負許多百姓的生命,犧牲也算值得。」
「啊!對呀,我們怎麼還躺著,該趕路了。」
小霜性子急,趕緊爬坐起身,可是她忘了自己身子還虛,立刻跌在雷譽的胸膛上。
「你不是正餓,先讓我弄點東西給你吃,我們再趕路。」
聽他這麼說,她覺得自己果真手腳發軟,腦袋發昏,只得又躺下。
雷譽起床,一件紅色肚兜從他胸襟飄飄然落下。四隻眼睛不覺愕然相視,然後又羞怯的同時瞥開眼。他們都想起昨夜的事,雖然只是肌膚相親,但是也夠親密了。
他彎腰把它撿起來,遞給她,「把它穿上去吧。」說完,他轉身離去。
小霜接過去,此生還未曾感到臉上如此躁熱過,她閉起眼睛,臉上卻有掩不住的甜蜜笑容。大白天的,既沒兔子,也看不見鹿,雷譽只好抓了幾隻飛鳥,燉成一鍋湯。
吃完了這差強人意的一餐,他扶她上馬,一塊上路。
對小霜來說,這種幸福的感覺,好像美夢一般。「好夢由來最易醒,你說,會不會我一醒來,發現這一切真的是我在做夢?」
雷譽不知道她會是這麼沒自信的人,「就算這是一場夢,也是我們兩個人一起作的夢。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總之,打從十歲那年,你把我從錦衣衛的手中救出來,我們就注定要牽扯在一起。」
小霜聽了很不高興,「我最討厭你提那件事了。」
「可是那是實情。」
「我不要你用報恩的心情來對我。」
雷譽現在總算開竅了,一下子就懂她是怎麼想的,也明白該怎麼安撫她,「那是兩回事,我是說,我對你同時有恩情與愛情。」
小霜又問:「哪一種比較多?」
他搖搖頭,這實在很難回答,偏偏他又不會說謊,只好說:「一樣多。」
她不是很滿意這個答案,不過他眼中深深的情意,也夠她陶醉了。
走著走著,天色漸暗,他們來到一個城鎮外,討論過後決定進城買衣裳換上,飽餐一頓,然後買兩匹快馬。他們不知這裡會不會有錦衣衛的爪牙埋伏,但也只能冒險試上一試了。
不料才走近,發現城門已有官差盤查。他們渾身繃緊,小心上前。
「喂!打哪兒來的?要往哪兒去?」
官差嘴裡問著,眼睛卻一直瞟向小霜,似乎懷疑她的身份。
「西安來的,要去京城。」雷譽答道。
「做什麼?」
「探親。」
有位官差走向小霜,然後問:「姑娘姓啥名哈呀?」
小霜瞪大眼睛,還沒開口,雷譽就先說話了。
「她是內人,不是姑娘。我姓雷。」
可是小霜的頭髮沒盤上去,因此有幾位官差仍一副懷疑的模樣。雷譽猜,可能是官府已發卓雪雁的通緝令了。
「就算真的嫁人了,可也曾是某家的女兒吧?」
小霜曉得他們是想聽她的口音,於是故意用濃重的鄉音說:「我娘家姓簡,閨名叫小霜。」由於她驕蠻的姿態和通緝令上描述的纖弱女子大相逕庭,所以官差便讓他們通過。
不過,有個嘴巴特別刻薄的官差低聲道:「這八成是對逃傢俬奔的野鴛鴦。」
小霜哪容人這麼貶抑,伸腳一踢,踢得那個官差翻了個觔斗。
「什麼野鴛鴦!我們可是青梅竹馬,長輩們訂下的親。」小霜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不容人污蔑她的愛情。「你必須向我道歉!」
那官差還真的有點嚇著,舉著刀,上也不敢上,退又退不得。
不過卻因為她的潑辣,讓那些官差更加確定她絕對不是卓雪雁。
雷譽本來還擔心她的衝動言行會過於惹人注意,卻沒想到那些官差只是摸摸鼻子,不再理會她。
這算是意想不到的收穫。
既然已扮成夫妻,於是他們找了間客棧,只要一間房,準備休息。
就算昨夜已同床共枕過了,一進房間,他們還是感到有些侷促。
「小霜,你現在覺得身子如何?需不需要我去抓副藥給你補補氣?」
「不用啦!我才沒那麼羸弱呢!」
他想到方纔的情況,搖搖頭道:「沒想到你這麼凶,他們倒還怕你。」
小霜不悅的嗯起嘴質問:「你是在暗示我是個凶婆娘嗎?」
以前雷譽會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現在他知道了,笑一笑也可以,不傷感情的頂回去兩句也行,或者,親親她的嘴,讓她沒辦法繼續再說什麼更好。
他當下決定就這麼做。
昨日她的唇帶著血,是那麼令他的心如被搗碎般疼痛。
而今天,她的唇只有甜蜜,他從攫取了她的溫柔中,得到終於釋放自己深情的暢快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