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恩,你回來了。」程昆忠因為腳受傷而坐在椅子上。
她困惑地看著客廳裡一堆大大小小的各種禮品。
「爸,這些東西是從哪裡來的?」
簡美玉替老公回答,「唐老爺知道了你爸腳受傷,因此早上讓司機送來這些禮品。」老公昨天下午不慎在工廠跌倒受傷,縫了二十多針。
程佳恩看著單人沙發上的五、六盒高級昂貴的禮品,有水果、雞精等等,連燕窩都有,可是客廳桌上的禮盒更多。「那其他的是誰送的?」
「那還用說,都是宏泰電子下游廠商早上陸陸續續送來的。」
「下游廠商送的?」
「恩恩,這就是現實的一面,你已經大學畢業了,可能隨時會嫁進唐家,當唐家的少奶奶,然後再過幾年,你就是唐家的女主人了,這些下游廠商當然要來巴結我們了。」簡美玉打開高級的燕窩禮盒,眼睛都亮了起來。「這些都是我的,你們父子別跟我搶。」
「媽,現在吃這些養顏美容的東西,對你來說也已經無法回春了。」程晉偉說著。
一旁雙胞胎弟弟程晉皓也補了句,「哥,你說錯了,不是吃這些,而是就算吃上一打也回不了春。」
「你們兩個是專門來氣我的嗎?有沒有用是我的事,總之燕窩禮盒不准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拿去『孝敬』女朋友,想都別想。」簡美玉警告兩個笨兒子,免得長大後變妻奴。
「哇,爸,你看,這四顆大蘋果,每一顆都有G罩杯那麼大耶。」程晉偉一說完,頭頂馬上挨上一拳,他哀號一聲,「噢媽,你幹麼打我?」
「蘋果就蘋果,幹麼說得那麼色,這樣吃起這些蘋果不是怪怪的?」
「哪會怪?你看爸跟弟弟兩個人都流口水了。」
簡美玉生氣了,「你們父子三人,是不是都想挨揍?」
「不敢!老婆英明。」
「不敢!老媽英明。」
父子三人同時喊著,但彼此用眼神說話。待會兒大蘋果一人一顆,那麼另外一顆呢?用來觀賞,呵呵。
客廳裡很熱鬧,看著爸爸媽媽及兩個弟弟開心的樣子,程佳恩怎麼也無法說出不會有婚禮的事,因為剛剛唐季倫已經取消婚約了。
「爸、媽,我有點累,先回房間休息。」
不想壞了家人的好心情,她走上二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將皮包放下,想起發生的事,她忍不住又哭了,抽了張衛生紙擦著淚水。她怎麼會哭了?
這麼多年來,她不是一直說不想跟唐季倫結婚嗎?甚至在巴黎的時候,她跟他說了,讓他取消婚約,因為她認為這樣對彼此都好。
以為自己心裡早就準備好了,也料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只是真的發生了,卻讓她感到很難過。以後,她是不是不能再見到疼愛她的爺爺及唐爸、唐媽呢?還有唐季倫。
不過這樣也好,他就不用娶個笨蛋了。
她深呼吸了口氣,感到胸口疼痛不已。
程佳恩不斷地告訴自己,這樣的結果是最好了,畢竟他真的和她結婚,應該不會快樂的。
只是,她要如何跟她爸媽提起這事呢?
還是不用她說,唐季倫應該也會跟爺爺他們說,那麼到時候爸爸媽媽他們就會知道了。
她看見桌上那張要還給唐季倫的信用卡。之前都忘了還給他,現在變成這個樣子,該怎麼還給他呢?
一個假日的上午,程佳恩接到唐媽的電話,讓她到家裡一起吃午餐,以為三位長輩可能是要跟她談解除婚約的事。她還在想,都過半個月了,唐家那邊怎麼都沒有動靜。
結果來到唐家後,不是談解除婚約,而是唐媽娘家的大哥嫁女兒,希望她可以陪著她一起出席。
午餐過後,坐在客廳裡,聽到是參加婚禮,讓程佳恩有點傻住。那麼解除婚約的事呢?感覺爺爺他們看起來跟平常一樣,難道唐季倫還沒有跟他們說要解除婚約的事?
「佳恩,你從剛剛就一直在發呆,是有什麼心事嗎?」何妍伶覺得她好像有點心不在焉,剛才飯也沒有吃幾口。
唐季倫為什麼沒有跟他們說呢?而唐媽他們似乎也沒有察覺她和唐季倫之間有著變化?不過他們當然沒有察覺有異樣,因為她和唐季倫的相處向來是這樣,冷冷淡淡的,若她沒有來唐家,他們根本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佳恩,你覺得呢?」
「嗯?」程佳恩不知道唐媽問了什麼。
「你看看你,又在發呆了,我剛剛是在跟你說,這次我侄女的婚紗是出自名家VeraWang親手所設計,高貴華麗又性感。唐媽想說,等你和季倫結婚的時候,我們就飛去紐約訂做,到時候你絕對是最美麗的新娘。」雖然公公說暫時別提兩個孩子結婚的事,但她的侄女要結婚了,讓她有著感觸,忍不住就想為媳婦訂製美麗的婚紗。
結婚?程佳恩表情有些微僵。根本不會有她和唐季倫的婚禮了,可是面對疼愛她的三位長輩,她實在沒有勇氣說出事實。
「佳恩,你怎麼了?」唐龍也發現她有些怪怪的,因為平日的她很喜歡笑,但今天從進門後,臉上似乎沒有笑容。
「那個……」程佳恩有些緊張。婚約取消的事,就算他們現在不知道,以後也會知道,那她是否該告訴他們?
「佳恩,你有事就說,大家都是一家人,如果有什麼事,唐媽唐爸還有爺爺會幫你處理的。」何妍伶說著。
一家人?看著三位慈藹的長輩,是啊,她也早把他們當成家人了。
「我是想說關於我和季倫的婚禮……」
一聽到婚禮,唐家三老眼睛發亮,特別是何妍伶,她不知道有多麼期盼。
「你和季倫的婚禮怎麼樣?難道你們已經決定要結婚了嗎?你放心,婚禮就交給我們去辦,爺爺說過要給你們一個很風光的婚禮呢。」
「不是那樣。」程佳恩急急否認。
「不是那樣?不然呢?」
她緊張的嚥了下口水,「事實上,我不久前已經找到工作了,老闆要我下個星期去上班,所以應該暫時不會結婚。」
「什麼……你找到工作,然後要去上班?」何妍伶有點失望。想想若是佳恩去上班,一旦進入職場,那麼婚禮可能是一、兩年後的事,搞不好還是三、四年後呢。
「佳恩,你一定要去上班嗎?其實我們都希望你可以早一點嫁進我們家。」
她知道自己讓他們失望了,「對不起。」
「少爺回來了。」
聽到傭人這麼喊著,程佳恩的心顫了下,然後她看到他在看見她時,臉上似乎有些訝異,但隨即面無表情的轉開臉。
她猜他應該是在想,她為什麼還會到他家來吧。
「季倫,回來得正好,佳恩說她要去工作,我是覺得不需要,你的意思呢?」何妍伶問著兒子,想知道兒子的想法。
唐季倫連看也沒有看程佳恩一眼,冷淡回道:「我沒有意見。」隨即上樓。
「你這個孩子真是的,真不知道是像誰?」真是受不了兒子的個性,佳恩在這裡,他連跟人家打聲招呼也沒有。
程佳恩又有了想哭的感覺。這陣子不知怎麼了,她動不動就覺得難過,然後想哭。因此她起身,找了借口離開唐家。
唐季倫在二十分鐘後下樓,發現客廳裡空無一人。他爺爺應該回房間午睡了,
那其他人呢?
接著,他看見他媽媽端了杯茶從廚房走出來,正要端去他父親的書房,他父親喝的茶,一向由他母親親手泡的。
「媽,程佳恩呢?」
何妍伶白了兒子一眼,「現在才要找人家,她已經跑了。」
「跑了?」那個女人又跑了?唐季倫內心大呼了口氣。
「季倫,我想你應該是不討厭佳恩才對,既然你喜歡人家,為什麼對她的態度不能好一點呢?說真的,你這種個性,我若是佳恩的話,我也跑了,不對,是老早就跑了。」
「媽,你在說什麼?」他已經夠煩躁了,母親還來添亂。
自從半個月前,他說了他願意解除婚約後,他在想,如果她不想解除,或者他有誤會她的話,那麼她就會來找他。但是後來,別說來找他,就連通電話也沒有,然後現在又跑了。
那個女人真的想跟他取消婚約嗎?
「季倫,像你這樣的個性,不會有女人喜歡的,如果你再不改變的話,我看早晚有天佳恩會真的『落跑』了。」說完,何妍伶端茶走進書房。
唐季倫握拳重重槌了下椅背,心煩不已。
當藍加洛聽到好友打電話約他一起喝酒時,他就覺得好友語氣有點怪,結果兩人一見面,話都沒有說上幾句,好友已經喝了不少酒。
他根本就不是來喝酒的,而是來灌酒的。
「季倫,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只是想喝酒。」
鬼才相信沒發生什麼事,不過他還真是沒有見過季倫這個樣子,但沒聽到宏泰要倒了啊,那麼……是跟程佳恩有關?雖然他不知道好友心情不好的原因,可是直覺就是想到她。
此時酒吧的服務生敲門走進,告知有兩位客人想跟他打招呼,是蔣艾莉和她老公張立漢。
他和季倫及艾莉都是大學同學,因為都是來自台灣,而成為好友,回台灣後,他獨立創業,而艾莉和季倫都是接管家族企業,目前兩家公司有合作關係。
蔣艾莉和老公下了班來酒吧喝酒放鬆,不過週末夜人多,酒吧已經沒有包廂,正打算要離開,聽說藍加洛也在這裡,因此和老公進來打聲招呼,結果沒想到唐季倫也在。
「你們坐。」藍加洛邀請好友跟她老公坐下。「想喝什麼、想吃什麼就點吧,今晚都算季倫的。」
「你真是我的損友。」他皺了下眉。
「彼此彼此。」藍加洛笑說著。
「算了,大家一起喝,喝個盡興。」唐季倫說著,又喝下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