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丁丁吞了吞口水,她想如果住醫院的話,應該……會比這裡便宜吧?
因為夏丁丁沒辦法走路,還是由安承烈抱著進去的,而之前接到電話,說是安承烈要回來,那些傭人們就將整間屋子裡裡外外都收拾了一遍,高高興興的等著房子的主人回來。
可是女傭們一看到安承烈居然抱著個女人回來,所有人都愣住了,不過很快又恢復了笑容,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感慨著,這個房子終於要有女主人了呢!
然而在看到傭人們臉上的笑容時,夏丁丁尷尬極了,她真的以為房子裡會沒人,怎麼……掙扎著想要下來,被安承烈一個眼神給制止住了。
安承烈掃了眼那些恭恭敬敬站成一排的傭人們,才開口道:「夏小姐這幾天住在這裡,她手腳都受了傷,行動不太方便,你們要負責照顧她的起居,如果中途出現任何的問題,你們知道要怎麼做的。」傭人們低著頭,齊聲說是。
其中一個站在正中間的女傭,突然走上前一步,「安先生,請問要將夏小姐安排在哪一個房間呢?」
安承烈低頭看了看夏丁丁,「就安排在二樓右手邊的第二間吧。」
不過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傭人們的表情卻有些奇怪,隨即那女傭含笑應了聲,就給旁邊的傭人下了個指示,收到指示後,她們就迅速去到安承烈所說的那間房做準備了。
夏丁丁不知道那間房有什麼特別的,但是那些傭人們都清楚,安承烈所說的那間房,其實是安嘉彤出嫁以前住的房間,果然!這位夏小姐在她們安先生的心目中,有著極重的地位,不僅如此,連著那間房的,就是安承烈的臥室。
「張媽呢?」安承烈抱著夏丁丁上了二樓,將她放在床上以後,才側著頭問道。
女傭將簡易的醫藥箱放在桌上,才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安先生,之前接到您的電話,說要請保羅醫師來,張媽就親自去請了,這會應該在回來的路上。」
安承烈沉默了一會,才又說道:「你去幫夏小姐準備幾套換洗的衣服,一會張媽回來,讓她直接來這裡。」
「是。」女傭對著安承烈和夏丁丁分別鞠了個躬,就退了出去。
房間裡就只剩安承烈和夏丁丁兩個人,安承烈從那醫藥箱裡找出一瓶酒精,幫夏丁丁稍微清理了一下她手臂上已經凝固了血跡。
雖然已經沒有流血了,但是畢竟傷口還是裂開的,這酒精一染到傷口上,疼得夏丁丁直抽氣,不過好在沒有叫出聲來。
安承烈皺了皺眉,「很痛?」
「還……還好。」緩了半天,夏丁丁才勉強開口,但是額頭上冒出的汗,已經告知了安承烈答案。
安承烈的臉上沉了沉,可是手下的動作卻又輕了些,還一邊擦,一邊幫她吹著氣,不過反應遲緩的夏丁丁倒沒覺得怎麼,因為以前她受傷,朱曉雲也會一邊幫她藥,一邊對著傷口吹氣,可是她好像忘了,現在正在幫她吹氣的人,是安承烈!
「張媽是誰?」想分散手臂上的疼痛感,夏丁丁就想著找個話題。
安承烈看了夏丁丁一眼,就又繼續幫她清理著傷口,夏丁丁以為自己討了沒趣,但也沒多想,畢竟是人家的私事。
其實安承烈並沒有對別人抱怨的習慣,更不會隨意對一個見面不過兩三次的女人,透露自己的一切,可是在夏丁丁面前,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只要她開口問,他就會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幾次都是這個樣子,也許是不喜歡隱瞞這個女孩的感覺吧!
所以把夏丁丁手臂上的血跡,都差不多清理乾淨了,安承烈終於開口:「張媽是我以前的鄰居,我和嘉嘉在很小的時候就被親生父母丟棄了,張媽見我們可憐,就一直在照顧我們,但是畢竟她也有自己的家庭,無可奈何下,就將我們送去了育幼院,但是我們的房子還在,張媽就一直將那套房子出租出去,所得的收入也全部幫我們存了起來,直到我長大了,懂事了……」
說到這裡,安承烈沉默了一下,才又繼續說:「有一次,我從育幼院偷跑出來,想去給張媽送點之前來育幼院的外國人所捐贈的物資,就讓我看到了張媽的丈夫在打張媽,當時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見張媽被打,就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誰知那男人見了我,就不打張媽,改打我了,張媽一直護著我,一個不留心,就被打破了頭,那男人怕鬧出人命,就給嚇跑了。」
「那男人為什麼要打張媽?為什麼也要打你?」聽到安承烈被打,夏丁丁的心裡沒來由的一堵。
「事後我才知道,原來那男人發現了張媽幫我們存房租的事情,就逼著問張媽錢在哪,張媽死都不肯說,這才動了手,直到後來將張媽送去醫院的時候,她才將懷裡裝著的皺巴巴的存摺交給了我,當時,看著那染血的存摺,我就發誓,我一定要出來賺錢,只要我有錢了,就有能力保護我想保護的人了。」
「你小的時候一定受過很多苦吧?」夏丁丁不自覺的皺緊了眉頭。
聽到這個問題,安承烈看了夏丁丁一眼,才又開口說道:「你可能知也可能不知道,在我年輕的時候曾在道上混過,經常替那時大哥出去辦事,可那個時候的我,天不怕地不怕,為了賺錢,又狠又拚命,每次都弄得只剩半條命回來,而每一次都是張媽流著淚來照顧我,替我請醫師,所以後來只要一聽到,我說要請醫師,她就會很緊張,非要看到完整無缺的我才能放下心來。」
「而事實證明,你真的有好好地報答了張媽,你做到了之前的承諾,你真的很棒!」聽完故事,夏丁丁真心的說著。
安承烈聽到夏丁丁說的話,微微一愣,再望向她時的眼神,就變得不一樣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夏丁丁呆愣了幾秒,憑她再怎麼遲鈍,也終於意識到,他們這樣……是不是有些奇怪?
正在她還找不出究竟哪裡奇怪的時候,就聽到了敲門聲。
安承烈起身去開門,門一打開,夏丁丁就見到一位有些上了年紀的婦人走了進來,夏丁丁還注意到,那老婦人一進來,就上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安承烈一番,見他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裡,才明顯的鬆了口氣。
會對安承烈發自內心的關心的,不用介紹,夏丁丁也猜出了她是誰了。
安承烈看了看張媽,也沒說話,又看了看張媽的身後,就側開身子讓他們進來了。
張媽進來以後,跟著進來的,就讓夏丁丁傻眼了。
除了之前說的保羅醫師,還陸陸續續進來了好些個醫護人員,而那些醫護人員,或一個,或兩個一起,每個人都搬著各種大小不同的醫用儀器,這……簡直就是把醫院給搬到家裡來了嘛!她不過扭傷了腳,要不要這麼誇張?
夏丁丁有些無措的望著安承烈,而安承烈則沒有什麼太多的表情,就好像這些不過都是很平常的小事。
保羅醫師對著安承烈點了點頭.就過去幫夏丁丁做檢查了,夏丁丁無言,不過倒也很配合的做著各種檢查。
花了好一會功夫,才將該檢查的都檢查完,該包紮的包紮,該敷藥的敷藥,期間,安承烈和張媽一直坐在邊上等著,一切都弄完了,保羅醫師才走到安承烈面前。
「從表面上看,夏小姐手臂上的傷只是皮外傷,擦幾天藥就好了,沒什麼大礙;至於腳上的,初步診斷,慶幸並沒有骨折,我們已經拍了X光片,具體還得回去看了以後才能下結論,不過從夏小姐腫的程度來看,也不算輕,所以要好好調理,不要急著下床,以免日後落下什麼後遺症。」
後遺症?夏丁丁一聽這話,真的被嚇到了,有些慌張的看著安承烈,而安承烈在接收到夏丁丁的不安後,冷冷地瞪了保羅一眼。
結果保羅不但不怕他,還大笑出聲,「你知道的,醫師都喜歡說些危言聳聽的話,不可信哪!不過傷筋動骨,必須靜養,還有人家手上的傷,如果留疤了,你得養人家一輩子!」
安承烈飛快的瞟了夏丁丁一眼,繼而冷哼了一聲,「你可以回去了。」
不過在夏丁丁聽來,她的關注點只是那句「醫師都喜歡說些危言聳聽的話」,原來只是嚇唬她的呀,還好還好。
被下了逐客令的保羅也沒有生氣,反還笑著帶他的人離開了,可見他和安承烈認識有段時間了,早就習慣了。
保羅走後,安承烈對夏丁丁說了句好好休息,就和張媽一起出去了,而張媽在臨出門前又返了回來,她走到夏丁丁的床邊,幫她折了折被角,又慈愛的順了順她的瀏海,這才真的出去了。
等房間只剩下夏丁丁一個人的時候,她拿出手機給朱曉雲打了個電話,說是臨時接到一個話劇團的妝,所以要跟著話劇團跑幾天,沒辦法回家,請她不擔心,而朱曉雲一直很放心自己的女兒,也沒多問,只讓她注意休息,別太累就好了。
收起手機,一時無事,又睡不著,就躺在床上想事情,想起這一天所發生事情,沒有一件是不讓夏丁丁記憶深刻的。
其是多災多難的一天哪!看看自己紅腫的腳,和被包起來的手臂……哎,怎麼和他在一起,就總會有血光之災呢?
又想起在三二行館,她還流鼻血來的呢,不過……一想到安承烈那精壯的胸腹,夏丁丁就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燙,腦子也有點暈,甩甩頭,怎麼會想到那個畫面呢?
夏丁丁你這個色女人,不許想!可是只要一停下來,那些畫面就像走馬燈一樣不停的重播著,夏丁丁的臉燒得不行,拿被子擋住半張臉都沒用。
這時,突然有人敲門。
夏丁丁拍了拍自己的臉,鎮定了一下才說道:「請進。」
推開門進來的,是之前那個去幫夏丁丁準備換洗衣服的女傭。
「呀!夏小姐,你的鼻子怎麼流血了?」剛剛準備說衣服已經買來了,可是一看到夏丁丁這個模樣,就尖叫出聲。
「呃……」要不是那個女傭提醒,夏丁丁自己還真沒有注意到,伸手摸了摸,果然手上就沾了血。
而就在隔壁間的安承烈聽到尖叫聲後,立刻衝了過來,一見她又流血了,擔心她還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臉色一下子又佈滿了寒霜。
安承烈一邊向夏丁丁走去,一邊沉著聲音問道:「怎麼回事?」
那女傭聽出來安承烈在生氣,打了個哆嗦,慌張的解釋道:「我不知道,我是進來給夏小姐送衣服的,可是一進來就看到夏小姐這樣了。」
安承烈抽了張面紙幫她擦拭著鼻血,並仔細的觀察著夏丁丁的表情,見她臉很紅,而且好像很難受的樣子,眉毛都皺到了一起。
「去請保羅再來一趟。」
「是。」女傭應了一聲,就準備跑出去打電話,
可還沒出門,就被夏丁丁給出聲攔住了:「不要了,我沒事,就是有點上……上火而已。」
夏丁丁快瘋了!如果讓別人知道,她是為什麼流鼻血,還讓不讓她再出去見人了?這會人就在眼前,夏丁丁就像個說了謊的孩子,根本不敢與安承烈對視,安承烈往左邊瞧,她就把頭轉向右邊轉;往右邊瞧呢,她就又把頭轉向左邊,反正說什麼都不和安承烈對視。
安承烈看到夏丁丁這副閃躲的樣子.還注意到她的臉好像越來越紅了,想了一會,眉頭就舒展開來了。
「你先出去吧,一會有事再叫你。」安承烈這句話,是對著遺站在門口待命的女傭說。
那女傭又應了聲,就急忙退了出去。
女傭走後,安承烈坐到夏丁丁的床邊,盯著瞧了半天,而夏丁丁被他瞧得十分不自在,就用面紙按住自己的鼻子,眼睛一會看著天花板,一會看著旁邊的面紙盒。
「過來。」兩個人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安承烈終於開了口。
夏丁丁快速的看了安承烈一眼,裝作很淡定的問道:「幹嘛?」
安承烈抿了抿嘴,「你臉上沾到血了。」
「呃……」夏丁丁聞言,就拿了張乾淨的面紙在臉上這裡擦擦,那裡擦擦。
安承烈耐著性子又說了一遍:「過來。」
夏丁丁扁了扁嘴,想著自己肯定沒有擦對地方,可是手邊沒有鏡子,自己又下不了床,就真的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