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棵賞心悅目兼乘涼的大樹下,有一條婉蜒的步道,是用紅色的菱角踏步石嵌在白色鵝卵石中。
步道通往後門,靠近後門的兩旁,階梯式擺放起多樣的花車樹木,錯落有致地簇擁著一堆爭相奪妍的絕色。
而這條步道兩旁,大樹下,則是一塊茂密柔軟的綠色草皮……
原本是的。
花蒲英扯起眉頭,抱著胸膛,已經不記得他有多久不曾走到這後院來了。
到底是什麼時候,美麗的綠色草皮被挖掉了一大塊的?
還有,他眼前「這一坨」又是什麼東西?
「啊,什麼叫「這一坨」,好難聽哦。這些都是我種的有機蔬菜,長得很可愛吧?」甜膩喜悅的語氣裡掩不住洋洋自得。柳芷芸自己也想不到有這麼一天,她能夠親手栽植出和林綠墨一樣的可愛蔬菜。
「你把我的草皮挖掉,就為了種這些……菜?」他以為那是從哪裡飄降了種子下來生根的雜草。
「是啊,這些都可以吃了呢!以後我不用買菜了。」
花蒲英只是不解地想:有少給她買菜錢嗎?她非破壞他的草皮拿來種菜?
他狐疑地瞅著她臉上染滿慈愛的光彩,蹲在地上,雙手一一呵護著她親手栽種出來的綠葉……這是誰?他當初拉上床的是這個女人嗎?
想起那一晚,看著眼前這個女人,他的心臟莫名地有著承受不了的疼痛!
「芷芸。」
「嗯?」她仰起頭來,在迷人的陽光下,瞇眼凝望他。
白皙的臉兒充滿幸福滿足的笑容,燦爛得炫目,同時眩惑了他……他怔仲了片刻,腦海裡浮出一抹早已逝去的身影,曾經一想起就狠狠揪疼他的心,他早已認定是他這輩子唯—的愛——想她,想到心碎了,麻了,冷了……
他早已失去了一顆火熱的心能夠再去愛另一個女人,
——即使是她。
「……你高興種就種。」他轉身走回屋裡。
他……怎麼了?為什麼神情一下子好冷、好冷,連看著他的她,都忽然覺得一股冰冷直透她的心,教她整個人寒了起來!
☆☆☆
怎麼了?
……她是怎麼了……脖子……頭,好痛。
「醒了?l
柳芷芸張開眼,上面罩下一片陰影,仔細一看,那是一張描繪精緻的容顏……趙西美!
「你……」她猛然爬起,兩手壓著的是柔軟的絨布料……一陣暈眩襲來,她的脖子、後腦整個疼痛不已。
趙西美轉身,走往一張單人沙發裡優雅地坐了下來。
柳芷芸直等到一陣痛意過去,焦距恢復清明,立刻一片大紅映入眼簾。她是躺在一張大紅色的長沙發上:眼前,白色茶几,大理石地板;往遠望去,大面玻璃外是廣闊的綠色草皮;往頂看,是挑高得炫目的天花板,還吊著一盞高貴的水晶燈……
寬敞又豪華的客廳,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這是我剛買的私人別墅,連我兒子都不知道。」趙西美看著她四處搜尋的目光說道。
她的目光回到趙西美身上。她這是告訴她,如果她在這裡被毀屍滅跡了,即使是花蒲英也不可能找到她的屍體嗎?
「……很痛耶。叫你的手下以後輕一點,我差點被打死了。」她慢慢想起來了。她從超市出來的路上,突然有輛車擦撞了她,她的腳踏車倒了,她摔在地上,還沒能爬起來,突然就被人狠狠打了一下,一陣昏天暗地後,她醒來就在這裡了。
「你還能有以後嗎?」她冷冷笑了一下,眼神銳利得令人膽寒。
她彷彿看見一把刀直刺過來,捅入她心窩……柳芷芸忍不住撫著胸口,卻仍然壓不住心臟狂跳。
「……你如果要我死,那叫人直接撞死我就好了,犯不著把我抓來。」
趙西美瞪著她,直看著她那雙和她對峙的眼睛好半晌,才緩緩—笑,斂去了眼底的冰冷。
在她的身上,那股森冷之氣忽然淡去了。柳芷芸狐疑地瞅著她,無法看穿她,但她也知道自己猜對了。她的生命應該不會受到威脅。
她因此偷偷喘了口氣。
「你也不過是一個小角色,我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裡。」趙西美冷冷一哼。接著,冷淡語氣飄出輕蔑的味道來,她說:「你最好知道,我兒子只是為了和我作對才故意把你留在身邊,順便和你玩玩而已。只要我不管這件事,等他玩膩了,你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我知道啊。」她抿唇而笑。這是早已明白的事實,她明明並不感到意外……為什麼此刻聽來,那字字句句都像針刺著心口,戳得她的心一陣陣刺疼了起來?
趙西美仔仔細細地搜括著她臉上的變化,直到確定了她的心情,她才得意地揚起嘴角,「真不愧是我的兒子。你明知是被玩弄,卻還是愛他啊。」
柳芷芸愣住。彷彿被來得又快又急的一巴掌給狠狠甩在臉上——
她愛花蒲英?愛?……她還會有愛?
她愛上花蒲英……不,不可能的事!絕對不可能……趟西美一定是有什麼計畫,她不能上了她的當……她不能上當!
「……我是喜歡他啊。」她喜歡他,她只是喜歡他而已,絕不是愛上了他!她喜歡他,就像她喜歡林綠墨,喜歡白薔薇是一樣的……她沒有愛……
「柳芷芸,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整個臉色是白的?……原來,你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愛上我兒子了。」若不是那蒼白臉色洩漏了她的心事,她還差點被她那輕鬆自若的態度,柔媚如春風的笑顏給騙了。
趙西美瞇起了眼,對她打量了再打量,忽然有些明白了她……原來看似虛榮膚淺,是她故意給人的錯覺。……差點教她給騙了!
柳芷芸緊緊地握著雙手。……她為了花蒲英一句話:不喜歡她化妝。她除了上班以外的日子不再化妝,如果有化妝也會在他回來之前,把瞼上的妝彩卸得乾乾淨淨。
她好後悔,今天沒有化妝。
少了腮紅,藏不住她的心情,她的情緒——柳芷芸一顆心猛然狂跳了起來,驚覺她,無意中已經為了花蒲英的喜而喜……
難道真愛上花蒲英了?
「如果你接近我兒子是另有目的,我絕饒不了你。」趙西美瞥一眼地上那只綠色購物袋,那裡面裝了水果和魚肉,挑的全是她兒子愛吃的東西。
「我……怎麼會呢?」她笑著虛應,一顆狂跳的心早已大亂,恐懼的情緒席捲而來,她嚇得不敢再想下去。
「嗯,現在我知道了……」只不過,恐怕是她自己不知道了。趙西美的眼裡勉強認同了她的存在,也同時多了抹複雜難辨的思緒。
她張望著她,除了笑,她做不出任何表情。要讓腦袋維持一片空白已經是很困難的事了。
趙西美頓了一會兒,忍不住語重心長說道:「柳芷芸,自從那個女孩過世後,他和所有女孩交往都不超過三個月。分手的原因,不外是女人忍受不了他的脾氣,或者他拋棄人家。你,是除了她以外,第一個超過三個月的。」
她望著趙西美,微笑的臉上一片茫然,整個腦袋嗡嗡作響,完全不能思考……
她說什麼?……哪個她?……誰過世?
「……說得也是。自從她過世後,蒲英就絕口不提了,他更不可能告訴你。」
趟西美臉色轉為凝重,垂下了眼,「蒲英他恨我,是因為他認為他此生唯一的愛人被我害死了。」她若有所思地看著柳芷芸,這個到現在仍能待在她兒子身邊的女人。「他決定鍾愛一生的對象……那個女孩,就是酒醉撞死你母親的兇手。」
彷彿閃電打下,如遭雷擊,轟得她耳邊辟咱作響——她全身震了一下,整個大亂的思緒卻因此而集中了,她望著趙西美。
她說什麼……她是不是聽錯了?
「錢秀榆……我想你記得這個名字吧?」
她沒有聽錯——
「我記得。」酒醉駕駛,害死她母親,也害死自己的女人,她無法忘記。
「我不喜歡她,所以當年為了拆散他們,我用盡了各種手段。錢秀褕酒醉車禍本來不關我的事,但是那天她最後一次見到的人是我……我承認我的確說了話刺激她,她也許因此跑去喝酒……總之,悲劇已經造成。蒲英一直到現在都還無法諒解。他曾經說,我毀了他的愛,這輩子他不可能再愛任何人了。」趙西美眉間緊鎖著深深的愁緒。
柳芷芸顫抖地緊緊握白了手指關節,她分不清是哪一件事衝擊了她,儘管拚命的集中精神,趙西美的話她只能聽進片段;儘管努力克制不去想,卻仍然無法阻止思緒落入那片黑暗的記憶中——
那天,在下著雨的夜晚,在醫院裡,她抱著母親的屍體,任她怎麼哭喊,再也聽不到那溫柔慈愛的聲音!她從此失去親人,失去了愛,一個人孤零零活在世上!她十七歲的生日,卻是母親的忌日——
那個撞死她母親的女人,竟是花蒲英的愛人——
蒲英……原來在同一天,他也……和她一樣,為了失去愛而心在哭泣。……所以,她曾經在他暴戾的身影上看見重疊的影像,那是和她一樣的孤寂……原來不是錯覺了。
「你……沒事吧?」趙西美忍不住關切她,她大大的眼睛裡已經滿是淚水,神情有些恍惚了。
柳芷芸猛然抬頭,一接觸到趙西美的目光,她馬上別過臉去,匆匆抹掉一把眼淚,緊咬著嘴唇,直咬到有了痛楚的感覺,她很快的恢復鎮定。
「我沒事。」
趙西美愣愣地直望著她那雙清亮的眼睛——堅毅而又倔強的一雙眼睛,清冷絕
麗的臉龐,端著直挺挺的骨架;她整個人在無形中透出一股高潔的氣息……這才是她真正的模樣。……她兒子知道嗎?
「……我叫人送你回去。」她站起身。
柳芷芸緩緩抬起頭,直到聽進了她的話,眼底才升起詫異的光芒。
「你……不是打算……」拆散她和花蒲英,才把她綁來這裡。難道是她猜錯了?她只是為了說明一段過去?
經她提醒,趙西美才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皺著眉問她:「你跟方家的那孩子是什麼關係?」
「方亞斯?」她想都沒多想,就知道她說的是方亞斯,也突然才警覺,她連她母親車禍過世的細節都能查出來,那她的身世……「你調查了多少我的事?」
「為了我花家,該查的都查了。」她也不打算隱瞞。她瞅她一眼,「不過那不是重點,我只想知道,我兒子是不是被你腳踏兩條船了?」
……就是說,她連她是誰的私生女都已經查出來了。不過她介意的,卻反而是她和方亞斯的關係?柳芷芸直望著她……為什麼偏偏在這時候,她竟然從她身上看見那屬於母親的溫柔……就像她去世多年的母親的溫柔……
「不是。」
這一回,她倒是很認真、耿直的回答了她,不再拐彎抹角了:不過,她也一句解釋都沒有。趙西美不悅,半帶著疑惑半審視地瞅著她……
從剛剛就老覺得她像誰,身上晃閃著一股她再熟悉不過的影子,不論是那股子倔強脾氣,或那貫於放煙幕彈的態度,都指向她真正的一面,其實只是個不善言詞,內心脆弱無比的女人,看得那麼教人煩躁又討厭——原來是像愛虛張聲勢的她。
「唉……」她忍不住歎了口氣,為她,也為自己。
柳芷芸困惑地望著她的歎息。
趙西美扯起眉頭,擺了擺手,「反正你也沒那本事鬥得過一個死去的女人,我用不著操心。」
也就是她已經確定了她會被花蒲英拋棄?趙西美的確是這個意思沒錯……但為什麼她聽了進去,卻一點反感也沒有?
柳芷芸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她的表情似乎變了,少了對她的敵意和鄙視……是為什麼?
為什麼……她現在不相i回去……
☆☆☆
手機一再一再的響起李斯特的死之舞,被她一次一次的按掉。
森冷的夜裡,她就在街上不停的走,直到一家家店都打佯了,直到夜深人靜了,她還找不到她可以去的地方。
她和母親一直都是租房子過生活。自從母親過世後,她幾乎每年都搬家,一直都過著隨興隨意、自由自在的生活,她的心更不曾有任何人進駐過……
但是,現在……她自由的心卻不知不覺陷入花蒲英的牢籠裡了?
她恐慌的心惶恐於母親深愛一個男人的下場!她害怕她的心不再為自己所有,她害怕成為一個為愛而活的女人,她害怕……
鈴聲再次響起,又是那緊湊得彷彿奪魂般的琴立寧—
她從皮包裡掏出手機,猶豫著按掉或接聽……在她還不能整理出紊亂的思緒前,她不想聽他的聲音,不想因為他而讓情緒更為紛亂。不過他一直打來,萬一是有急事呢?
「喂……」
「芷芸?」
「嗯。蒲英,怎麼了?」她刻意把聲音提高了,聽起來有精神些。
「為什麼現在才接電話?」他劈頭就是一聲質問。
「啊?……剛剛沒聽見。」她按著一顆狂跳的心,拚命壓下受他影響的情緒。
「你在哪裡?」
「我?」她看了看早已無人的街道,只有幾盞路燈的黑漆漆的夜裡,現在仔細一看,有點恐怖了。「我在路上……沒看到路牌,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裡。」
「你一個人?」
「嗯,是啊。」
「在外面做什麼?」
「做什麼……沒有啊,就散散步。」他的口氣很沉,怎麼回事?「你找我做什麼?」
「現在幾點?」
「現在?」她伸手,就著路燈看了一下手錶,「兩點五十七分……快三點了。」
「半夜三點,你在外面散步!你到底有沒有腦袋!看清楚你人在哪裡,我馬上
過去!」
「你、你要來……來幹什麼?」她顫抖的聲音掩不住一陣緊張。
「接你回家!還用問!」
柳芷芸緊緊抓著手機,耳畔傳來他狂暴如雷的吼聲,但伴隨著怒暴聲音而來的是他的關心……心底隨即落入陣陣的暖意,眼淚不爭氣地滾落下來……
「回家……你要來接我回家……」
「你到底在哪裡?」
「我……」她連忙抹去眼淚,四處看了看,卻訝異地發現她不知不覺走到第一次見到他的地方來了!「我在「東」的外面。」
「東」酒吧,花蒲英也是合夥人之一,主要經營人是他的表弟萬薄荷。
「嗯,我就到。」他一說完,就掛了電話。
她緊握著手機,緩緩蹲了下來,不一會兒,眼前一片模糊,她已經泣不成聲……
她愛上花蒲英了!
……怎麼辦?
她竟然管不住自己的心,愛上花蒲英!她……
她不能,她不能見他,不然——她自由自在,一片光明的未來就會不見了!她……她知道,只要見到他,只要他來找她,她會跟隨他「回家」,然後……甘心為他的喜而喜、悲而悲,她再也找不到自我——
她不要為了一個男人而活,她不能!
她顫抖的手急尋著手機裡的電話號碼……方亞斯……方亞斯……方——他出國去了。
……薔薇……還有薔薇……她按下了電話號碼,一顆心止不住的抖,呆呆怔了半晌,她才猛然想起——現在是半夜三點!
她、她怎麼可以在擾人清夢的時間裡去打擾人家,她真是急得亂了!她匆忙正要斷線,對方有人回應,是趙東風……
「我……我找薔薇。」才開口,她便發現她的聲音是沙啞的,她的臉上已經爬滿了淚。「……沒,我沒哭……她睡了就——」
「你等一下。」低沉聲音打斷了她,她來不及把電話掛斷。
不久,就傳來白薔薇的聲音。
「芷芸,怎麼了?」
本來已經不想打擾她,但一聽到薔薇的聲音,她的淚更是流個不停,整個人幾乎崩潰了,她急遽地啜泣了起來,哭著向她求救,「薔薇,我、我愛上蒲英了。……我真的愛上蒲英了。……薔薇,我該怎麼辦?我現在——」
她的聲音忽然被夜裡的車聲給打斷了。抬頭望去,她怔住,訝異地瞪著那輛朝她疾馳而來的車……
「我過去找你。」手機那端傳來白薔薇的關心。
「……太晚了。」她喃喃,一顆亂糟糟的心隨著在她面前停下來的車而緩緩打住,她直望著那個從車裡走出來的男人,恐慌的心也因此落定……「我、我是說現在很晚了,我明天去找你好嗎?……薔薇,抱歉,這麼晚了,打擾你們。你幫我跟趙東風說一聲。……明天見。」
花蒲英走到她面前,一隻手掌過來——
她動也沒動,過去會因他的動作而畏縮的心臟,此刻只是安穩的跳著……
他的手掌撫上她冰涼帶著濕氣的臉,眉頭深鎖。
「你跟誰打電話?」
「薔薇。」她凝望著他嚴峻的臉龐,他的溫暖透過掌心傳遞而來。
「為什麼哭?」她眼紅,鼻也紅,臉上還爬著淚痕,像是狠狠哭過一場……他眉問的紋路更深。
她搖搖頭,靠近了他,頭輕輕點在他胸膛上。
「……你來得好快。」
「我就在這附近而已。」是他過於敏感?他好像聽到她語氣裡混著一絲哀怨他……來得太快?
「你……難道一整個晚上都在找我?」
「……嗯。」花蒲英不悅地輕哼一聲。卻不願解釋,一回到家,看見她的購物袋丟在玄關,水果散落一地,她卻不見人影,那時他的心……
「蒲英……謝謝你。」自由自在的心,碰上了花蒲英:心甘情願為他捆綁。她以為早已失落了愛人的一顆心,從此繫在他身上……她終於明白,她的幸福是什麼。
但是他呢?已經給了逝去的愛人的一顆心,她有可能幫他找回來嗎?
他兩手環抱了她……
「是不是我母親跟你說了什麼?」
她仰頭望他,他沉冷的臉色有著極度的不悅,那是對趙西美綁走她的憤怒……
「你……你去找過她了嗎?」
「我想你是被她抓走,而她也沒有否認。不過她說她已經放了你,從此也不再管我的事情。」他狐疑地捧起她的臉,凝視著這雙令他眩惑的眼睛,「她惹哭你?她對你說什麼?」
「你誤會了。她只是找我去問你的近況,她關心你……你不要瞪我,我說的都是事實,我沒有必要為她說話。」
花蒲英冷著一張臉,拉起她的手,他打開車門,粗魯地把她塞進車裡,砰地一聲關上車門!
她整個人一震,看著他繞過車頭,回到駕駛座上……砰!又是一個好大的關門聲,彷彿他有宣洩不完的怒氣似的……
「她說了,她無意害死你的愛人,但悲劇已經造成,她也無力挽回,她對你感到很歉疚——」
「她根本不可能說這些話!你以為你是誰?再多事就給我滾!」他一拳重重打在方向盤上。
「……有些話,並不是用嘴說的。」她轉身,拉開車門……無論她怎麼拉,就是動也不動。她回頭望著他,「這門,鎖上了。」
他冷冷瞪視她,以為她會就此畏縮,卻不知道她哪來的勇氣,對他回視著一雙清一兄的眼神……
他回頭,握著方向盤,猛力一踩油門,整個車身彷彿發出一聲怒吼,就此揚長而去。